第十二章 无我
三桥贵志笑了起来，他看着开始低头沉思的木洲，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身为老师的欣慰。
三桥贵志本来并不负责弟子的教导。事实上，他甚至算不上武术家。
他只是一个很强的前不良而已。
他的工作是镇馆，保证这个小小的道馆的安宁。
刚搬来这里时他还确实忙了一阵，上门踢馆的，上门找麻烦的，络绎不绝。
但后来等这个道馆渐渐站稳了脚跟，抱着恶意上门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对道馆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他开始无聊了。但现在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无聊了就可以到处寻衅滋事——那时候整个千叶的不良都是他欺负的对象。
再以前，他也还有自己的儿子可以玩，但那家伙自从上了大学后，就跟脱了僵的野马，从来不回家看看他这可怜的老父亲。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秋田木洲出现了。
木洲进入赤坂道场后不久，三桥就注意到了这位自称是高中老师的弟子。一开始是因为他的名字，“木洲”，音同“kiss”，好名字！
他后面他就注意到了木洲的与众不同。
学习时专注，练习时拼命，还会提出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一般人谁会问“如果敌人的舌头很长并且可以作为武器怎么对付”？
他渐渐确定了，这位“kiss”君，是一个心怀诡异的危机感的人。他在担心自己的未来。
他似乎偏执地认为，自己以后一定会遇上需要使用暴力来对付的敌人，而且很可能会是稀奇古怪的敌人——一般的普通人可不会这样想。
他对这个人起了兴趣，就主动要求，和刚学武没多久的木洲来了一场实战。
木洲很弱。
弱到三桥贵志一下子对他失去了兴趣。
他像逗猫一样戏弄了木洲，惹得全道馆哄堂大笑。
木洲拼尽了全力，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那时候他在想，这家伙要是心理脆弱一点，说不定会就此放弃学武也说不定。
对初学者来说，被碾压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但之后不久，秋田木洲竟然邀请他一同去靶场练枪。
练枪的理由不用多问，一定又是他那诡异而不切实际的危机感。
三桥贵志在意的是他邀请自己的理由。
“我想多和强大的人相处，以后才敢面对更强大的人。”
三桥贵志当时笑了。他喜欢别人夸他，更喜欢别人夸他强大。
“怎么可能还有比我三桥贵志更强大的人！”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语气不屑一顾，但事实上，他开始喜欢这个会说话的小家伙了。
练枪最开始挺有趣的，但是时间一长，他又感觉没意思了。
枪在他的平静生活中，派不上用场。
所以他临时起意，用那把枪给木洲上了一课。
课上得很成功，他玩得很开心。
教练员好像很生气，大概自己已经被他列入黑名单了吧。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再去靶场了。
虽然三桥嘴里说着“上课”，但无论是谁，都对他的本意心知肚明，他就是想捉弄木洲罢了。
但是木洲，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反思。
反思自己的怯懦，反思自己的大意与无谋。
三桥贵志甚至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点对自己的感激。
有意思……
那时候起，三桥才有了收弟子的念头。这样有意思的弟子，一定会是……很棒的玩具。
三桥贵志满足地笑了起来。
他刚刚带着木洲“复习”了第一个知识点，看木洲现在忍着疼痛沉思的样子，应该也是成果斐然。
等木洲不害怕受伤了，他也能玩得更尽兴了吧？
他站了起来，唤醒沉思中的木洲：“是时候开始复习第二个知识点了。”
木洲停下对如何利用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的思考，望向三桥贵志。
第一个知识点是不要害怕，他就把自己打成骨折，然后告诉自己骨折是一天就能好的小伤。
恶劣至极，但又有效至极。
至少，木洲现在真的不怎么害怕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手臂和腹部传来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二个知识点是不要停止思考。这位性格恶劣的老师，会怎么教，又会教些什么呢？
像是看出了木洲的疑问，三桥贵志笑道：“还是实战。”
“当你不再害怕后，再通过不断地实战练习，你就能做到在战斗中思考，以平时的百倍速度思考。”
“百倍速度？”木洲瞠目结舌。他知道在战斗中，必须要思考，没脑子的人是赢不了多久的。
但是关于战斗的思考，不是应该更多地在战斗前进行吗？战斗真正开始后，哪有时间给你思考？
而且还要以平时百倍速度什么的，天方夜谭吧？
三桥贵志却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知道？”
木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不会吧？在战斗中以百倍速度思考什么的，难道不但可以做到，而且还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还没等木洲做出反应，三桥贵志就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在武术中，有一种状态，叫做无我，经验丰富的武者进入这种状态后，大脑思考的速度会变得很快，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大幅度提升，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甚至连力量也会有所提升。”
木洲想到了某些人在困境中突然爆发的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难道三桥贵志指的是这种？但这种状态每出现一次都算是奇迹，怎么可能通过练习掌握？
“其实做到这一点并不能，只要全神贯注，并给自己施加足够的压力，就可以了。”
？？？
你放屁！
真要这样，我高考的时候别说无我，都直接成仙吧？
“其实在各个领域，都可以看到这种状态，只不过名字不一定相同。有的和武术一样，也叫无我，也有的叫其他名字，比如篮球里面叫zone，弓道里面叫不动心……”
……
木洲愣愣地看着三桥贵志，竟然丝毫没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意思。
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这就像人类超强的恢复力一样，又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奇异之处？
木洲狂喜。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自己，在面对其他世界的人时，岂不是跟开了挂一样？
而且还是加血加速双重挂！
“这么高兴干嘛？”三桥贵志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的木洲，疑惑地问道。
“虽然进入这种状态不算太难，但也不能算很简单，你现在还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行。而且就算你进入了这种状态，你的敌人也很可能可以进入，你又没占便宜。”
木洲笑得更开心了。
不，你不懂，我已经占便宜了。
三桥贵志本来并不负责弟子的教导。事实上，他甚至算不上武术家。
他只是一个很强的前不良而已。
他的工作是镇馆，保证这个小小的道馆的安宁。
刚搬来这里时他还确实忙了一阵，上门踢馆的，上门找麻烦的，络绎不绝。
但后来等这个道馆渐渐站稳了脚跟，抱着恶意上门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对道馆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他开始无聊了。但现在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无聊了就可以到处寻衅滋事——那时候整个千叶的不良都是他欺负的对象。
再以前，他也还有自己的儿子可以玩，但那家伙自从上了大学后，就跟脱了僵的野马，从来不回家看看他这可怜的老父亲。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秋田木洲出现了。
木洲进入赤坂道场后不久，三桥就注意到了这位自称是高中老师的弟子。一开始是因为他的名字，“木洲”，音同“kiss”，好名字！
他后面他就注意到了木洲的与众不同。
学习时专注，练习时拼命，还会提出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一般人谁会问“如果敌人的舌头很长并且可以作为武器怎么对付”？
他渐渐确定了，这位“kiss”君，是一个心怀诡异的危机感的人。他在担心自己的未来。
他似乎偏执地认为，自己以后一定会遇上需要使用暴力来对付的敌人，而且很可能会是稀奇古怪的敌人——一般的普通人可不会这样想。
他对这个人起了兴趣，就主动要求，和刚学武没多久的木洲来了一场实战。
木洲很弱。
弱到三桥贵志一下子对他失去了兴趣。
他像逗猫一样戏弄了木洲，惹得全道馆哄堂大笑。
木洲拼尽了全力，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那时候他在想，这家伙要是心理脆弱一点，说不定会就此放弃学武也说不定。
对初学者来说，被碾压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但之后不久，秋田木洲竟然邀请他一同去靶场练枪。
练枪的理由不用多问，一定又是他那诡异而不切实际的危机感。
三桥贵志在意的是他邀请自己的理由。
“我想多和强大的人相处，以后才敢面对更强大的人。”
三桥贵志当时笑了。他喜欢别人夸他，更喜欢别人夸他强大。
“怎么可能还有比我三桥贵志更强大的人！”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语气不屑一顾，但事实上，他开始喜欢这个会说话的小家伙了。
练枪最开始挺有趣的，但是时间一长，他又感觉没意思了。
枪在他的平静生活中，派不上用场。
所以他临时起意，用那把枪给木洲上了一课。
课上得很成功，他玩得很开心。
教练员好像很生气，大概自己已经被他列入黑名单了吧。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再去靶场了。
虽然三桥嘴里说着“上课”，但无论是谁，都对他的本意心知肚明，他就是想捉弄木洲罢了。
但是木洲，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反思。
反思自己的怯懦，反思自己的大意与无谋。
三桥贵志甚至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点对自己的感激。
有意思……
那时候起，三桥才有了收弟子的念头。这样有意思的弟子，一定会是……很棒的玩具。
三桥贵志满足地笑了起来。
他刚刚带着木洲“复习”了第一个知识点，看木洲现在忍着疼痛沉思的样子，应该也是成果斐然。
等木洲不害怕受伤了，他也能玩得更尽兴了吧？
他站了起来，唤醒沉思中的木洲：“是时候开始复习第二个知识点了。”
木洲停下对如何利用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的思考，望向三桥贵志。
第一个知识点是不要害怕，他就把自己打成骨折，然后告诉自己骨折是一天就能好的小伤。
恶劣至极，但又有效至极。
至少，木洲现在真的不怎么害怕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手臂和腹部传来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二个知识点是不要停止思考。这位性格恶劣的老师，会怎么教，又会教些什么呢？
像是看出了木洲的疑问，三桥贵志笑道：“还是实战。”
“当你不再害怕后，再通过不断地实战练习，你就能做到在战斗中思考，以平时的百倍速度思考。”
“百倍速度？”木洲瞠目结舌。他知道在战斗中，必须要思考，没脑子的人是赢不了多久的。
但是关于战斗的思考，不是应该更多地在战斗前进行吗？战斗真正开始后，哪有时间给你思考？
而且还要以平时百倍速度什么的，天方夜谭吧？
三桥贵志却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知道？”
木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不会吧？在战斗中以百倍速度思考什么的，难道不但可以做到，而且还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还没等木洲做出反应，三桥贵志就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在武术中，有一种状态，叫做无我，经验丰富的武者进入这种状态后，大脑思考的速度会变得很快，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大幅度提升，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甚至连力量也会有所提升。”
木洲想到了某些人在困境中突然爆发的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难道三桥贵志指的是这种？但这种状态每出现一次都算是奇迹，怎么可能通过练习掌握？
“其实做到这一点并不能，只要全神贯注，并给自己施加足够的压力，就可以了。”
？？？
你放屁！
真要这样，我高考的时候别说无我，都直接成仙吧？
“其实在各个领域，都可以看到这种状态，只不过名字不一定相同。有的和武术一样，也叫无我，也有的叫其他名字，比如篮球里面叫zone，弓道里面叫不动心……”
……
木洲愣愣地看着三桥贵志，竟然丝毫没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意思。
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这就像人类超强的恢复力一样，又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奇异之处？
木洲狂喜。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自己，在面对其他世界的人时，岂不是跟开了挂一样？
而且还是加血加速双重挂！
“这么高兴干嘛？”三桥贵志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的木洲，疑惑地问道。
“虽然进入这种状态不算太难，但也不能算很简单，你现在还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行。而且就算你进入了这种状态，你的敌人也很可能可以进入，你又没占便宜。”
木洲笑得更开心了。
不，你不懂，我已经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