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怪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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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驱散

    那个怪物,全身被一股厚厚的黑色物质团团包围,让它整个身子比正常人要粗上好几圈,显得臃肿不堪。形象一点来说,它就好像是一块炸得熟透的鸡扒一般,裹着一层厚厚的外衣。

    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个怪物之后,施云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七十年代的老电影。在那部电影里,有一个浑身被石油原液包裹的人,正和眼前的怪物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电影只是电影,而眼前的这个,则是货真价实的鬼怪!

    “这东西……就是你说的疫鬼?!”施云推了推身边的纪白道。

    “我也没见过,说实话,在近百年里,几乎没有方士亲眼见过疫鬼了,我也只是在书里读到过而已。”

    纪白轻声说着,开始尝试缓缓移动自己的身子,朝着那个黑色怪物旁边走去。当他走到阴影之外,借着月光,这才终于将这个怪物看得真切。

    这个怪物的身上,并非是裹着一层黑色的物质,而是萦绕着一层密不透风的黑烟。因为那团黑烟实在太过浓密,在阴影之下就好像是实物一般,这才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那些黑烟,是戾气。”

    纪白很快便认出了那些黑烟的来源,但正是如此,他便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

    眼前的这只疫鬼,恐怕已经完全被戾气支配,失去了全部神智。

    情况,瞬间变得更加棘手起来。

    但是,还没到让纪白完全束手无策的地步。说实话,如果真的动起真格来,纪白至少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将这只疫鬼降服,大不了就是付出一些代价。这只疫鬼虽然身带疫气,但纪白可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体里封印着上古凶兽穷奇,这只异兽除了凶狠霸道之外,还有吞噬天下一切病邪之气的能力,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当初在面对飞僵的时候,正是因为穷奇,纪白这才摆脱了尸毒的侵袭,恢复正常。

    现在纪白唯一要小心的,就是这只疫鬼身上的戾气。戾气不同于疫气,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之上的可怕气息。穷奇虽然强横,但纪白本身还是人类,自然没有办法将穷奇之力武装到灵魂之上。

    而且,在看清这只疫鬼的真面目之后,纪白突然意识到,整件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来,如果这只疫鬼真的如钟伯所说,是因为化身疫鬼祸害村民而被封印起来的话,那么当初那个白衣方士将它封印起来就是合情合理,不违天道。就算它如何不甘,也不可能会积蓄起如此多的戾气。

    就好像窦娥一般,唯有通天冤情,才有可能导致六月飞霜。如此逆天的恐怖戾气,纪白突然意识到,莫非这只疫鬼身上另有隐情?!

    虽然钟伯言之凿凿,但这毕竟是清末时候的事情了,这期间历经几代人口耳相传,自然会有所偏颇。

    纪白虽然和厉鬼奸邪势如水火,但他的思想却不像老一辈那般,非黑即白。在有了过去的经历之后,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上并非只存在黑白两种颜色,更多时候是两者皆有之。

    鬼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如果说人有悬崖勒马之说,那么如果这只疫鬼并没有犯下什么大过错的话,是否也该得到一个被宽恕的机会呢?

    心念至此,纪白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让这只疫鬼彻底清醒过来,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样想着,他又折返回了施云的身边。

    “怎么样了?有没有办法对付这只东西?!”施云的眼睛始终盯在那只臃肿的黑色怪物,见纪白回来,当下问道。

    纪白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只疫鬼一眼,嚅嗫了一下。

    “怎么了?难道这家伙很棘手吗?!”

    见纪白似乎有些犹豫,施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纪白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走到了施云身后,轻轻咬破手指之后,捏出一个剑诀,在他的后脖位置画了一道符咒。

    “我给你画了一道护身符,你退到五十步之外的位置,就可以不受疫气的影响了。”

    说着,他走回到了施云面前,背对着他,低声说道:“你走到那个位置,然后将墨玉玉佩抛过来给我。”

    “玉佩?!”施云疑惑地问道,“你要玉佩干嘛?”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我只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纪白扭过头来,一脸正色地看着施云道。

    单凭这一句,施云眼中的困惑之色便瞬间一扫而空。

    “那是自然!”

    说罢,他当即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走去。当他脚步彻底落定的瞬间,一道深邃温润的光芒突然闪过,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朝着纪白直飞而去。

    纪白信手接过,朝着施云所在的位置点了点头。

    “施云,谢谢你的信任。”

    纪白自言自语着,同时将那块玉佩托在手心里,用食指和无名指将玉佩的红线撑起,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形状。

    “直视而弗动,名之为静,盘坐而寐思,名之为定。身定形清,方为太平……”

    纪白双目死死锁定在那只疫鬼身上,口中叨叨念了起来。

    而自始至终,那只疫鬼都没有动过。它的全身都被包裹在浓郁厚重的黑烟之中,就连脸部也完全掩盖其下,根本没有办法看清它的神情。

    但唯有一点,让纪白始终心存忌惮。

    那就是这只疫鬼在出现之后,始终保持着面对着他的姿态。而且不知为何,纪白始终觉得这只疫鬼始终对自己虎视眈眈着。

    而当他拿到玉佩的时候,纪白清楚地见到,那只疫鬼的身子出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颤动。

    “它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纪白在心里暗忖道。

    正因如此,纪白的嘴唇始终不停地翻动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他一心想要查明真相,但他可不像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一旦这只疫鬼行事太过,那么他就不得不下死手了。

    他不是圣人,没有办法做到割肉喂鹰这样类似的壮举。

    现在他只能祈祷,在仪式完毕之前,这只疫鬼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

    但事实上,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就在纪白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只疫鬼突然有了动作。它突然扭了扭身子,好似久坐之后伸展腰骨一般。它仰着头,直直看着天上的那轮朗月,双手直直伸展开来,摆出了一个十字的姿态。

    “这是在做什么?!”

    纪白暗自疑惑道。

    不知为何,在见到这副模样的时候,纪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副名为耶稣受难的名画来。

    但眼前这一幕,却远没有那么神圣,反而显得诡异无比。

    就在纪白疑惑之际,他的鼻子却突然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一股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味道,突然弥漫在了空气之中。而这股气味落到纪白鼻子里,却让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月华!这东西竟然是在吸收月光的精华!”纪白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月亮,原本便是那些生存在黑暗之中的生物最为崇拜的对象,也是许多妖物的力量来源之一。在古代,就曾有过妖狐拜月的传说。

    而现在,这只疫鬼竟然趁着这朗朗月色,开始贪婪地吸收起月华来!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如果现在不速战速决的话,让它继续这样安心地吸收到足够的月光精华的话,情况说不得就要急转直下了!”

    心念至此,纪白当即将那块玉佩收在手心之中,脚下一点,朝着那只疫鬼直奔而去。

    “五行通天无极道,八卦达野乾坤听。星定权衡,璇枢瑶光,司云神将听我号令,速速普降神威,挟玉蟾玄光,佑我人世太平!”

    话音刚落,纪白正好跑到了那只疫鬼面前。直到此刻,那只疫鬼依旧保持着那副十字的姿态,似乎对纪白的到来完全不为所动。

    但饶是如此,纪白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抬起手,凭两指剑诀朝着那轮朗月直直擎去,口中喝道:“急急如律令!”

    这五字律令一出,荒草地上空的天色瞬间起了变化。原本天朗气清的大好夜色,突然开始阴云密布起来,将原本圆满的无限月色掩盖起来。

    只一瞬,光线便黯淡了下去。

    直到此刻,那只疫鬼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它的头朝着天空来回扭动了数次,直到确定自己再也吸收不到月华之后,它才终于低下头来。

    “终于赶上了!”

    纪白心里暗自庆幸了一阵,但他还来不及唏嘘喘息,心头却猛然浮现起一丝危机感来!

    “不好!”

    纪白失声叫了一声,旋即下意识朝着后方后撤一步。

    但是,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一道虚影从面前一扫而过,纪白的腰部瞬间被一只黑色的大手死死钳住。

    一股透骨的彻寒之意,瞬间让纪白身子一僵,登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正是这一瞬间的僵持,那只疫鬼竟是将纪白整个人直接举到了半空!

    “纪白!”

    施云在远处见到纪白被擒住,当下急道。他虽然想要上去帮忙,但一想到现在身上没有甘将军玉佩,就这样贸然冲上去无异于送死,当下也只能是干着急。

    “我没事——”

    纪白朝着施云摆了摆手,示意他原地不动。

    此时的他虽然身子有些僵硬,但也并非完全无法反抗。他抬起手,将手中的玉佩朝着疫鬼当头照去。

    那只疫鬼正面遭遇了甘将军玉佩,当即身子一颤,当即将纪白当做烫手山芋一般直接丢了出去。

    纪白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了地上。

    但他的脚步刚刚落定,那只疫鬼竟是瞬间逼到了纪白的面前,扬手又是一掌,朝着纪白拦腰再次扫了过来!

    纪白吃过这疫鬼身上戾气的苦头,当下也不敢赤手空拳地去拦截。此时自己虽然手持甘将军玉佩,但毕竟不是玉佩的真正主人,并没有办法发挥出玉佩百分百的力量。想必这疫鬼在和玉佩一个照面之后,便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如此肆无忌惮地出手。

    不过,纪白也不是等闲之辈。眼见这疫鬼的攻势即将杀到眼前,他当即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之中,转身朝着疫鬼便挥出了一拳。

    “来啊,今天我就和你硬碰硬了!”

    话音刚落,纪白这一拳正好打在了疫鬼横扫而来的右手之上。

    在那瞬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纪白拳头所及之处,那只疫鬼的手开始出现了分崩离析的现象。准确来说,是那只疫鬼身上浓浓的黑烟在纪白拳头的冲击之下,瞬间被崩碎得七零八落,露出内里一副白惨惨的干瘦手臂。

    见到这一幕,纪白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能行!”

    那只疫鬼被纪白这一拳打中,整个身子都猛地颤了一下。显然,它已经察觉到纪白不是一个可以易与的对象了。

    可惜,就算它现在想要临阵脱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甘将军玉佩的加持之下,纪白瞬间有如神助。凭着自身超常的格斗技巧,他扭身又再挥出一个肘击,一个跨步欺到了疫鬼身前,直接砸在了疫鬼的另一只手上。

    这一击,疫鬼的身子剧烈地晃了一下,另一只手上的黑烟也在纪白的肘击之下,瞬间消散开来。

    紧接着,纪白身子一正,将右手缓缓收到了身体一侧,摆出一副蓄力的姿势。

    “喝啊!”

    但听得一声呼喊,纪白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与此同时,一击右直拳带着呼呼风声,直直打在了疫鬼的小腹偏下位置。

    这个地方,正是人体上肚脐眼的位置,也是鬼魂的生命之门。

    在甘将军玉佩的加持之下,纪白这一拳,无异于荷枪实弹!

    “唔啊——”

    此时,疫鬼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身子朝着后方仰去。而那些覆盖在它身上的滚滚黑烟好似遇到了一阵罡风一般,在纪白这一拳的气势之下瞬间被冲散开去,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失去了黑烟的萦绕,这只疫鬼的身形瞬间小了数圈。

    此时,天上的乌云正好四散开去。清冷的月光再度普降到了这片荒草地之上。

    纪白终于看清了,这只疫鬼的模样。

    眼前的疫鬼,相貌平平,身子清瘦,肤色显得十分苍白,身上穿着一身褴褛,勉强只能遮挡住关键部位。

    纪白收回拳头,将摇摇欲坠的疫鬼一把拉了回来。他的身子在原地晃了晃,好似一个不倒翁一般。

    此时,施云也见到了露出真面目的疫鬼,当即快步赶上前来。

    “这就是疫鬼的真实模样?”施云好奇道。

    纪白点点头,顺手将玉佩丢还给他。

    就在施云戴好玉佩的时候,那个疫鬼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它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在纪白和施云的注视之下,它终于缓缓睁开眼来。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它的脸上突然浮现起一副疑惑的表情,然后,开口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我——这是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