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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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四章】:天上人间 第四章:【3】三圣法王(五)

    阿锁独战宗巴客、巴朱和桑格,先时尚可支撑,且毫无落败的迹象,不及一顿饭功夫,宗巴客三人便对阿锁的招数渐渐熟络起来,双方垂垂势均力敌,皆不可制胜,全赖体力支撑。

    迦衣对敌米拉巴和宗克家,尽管体力方面远是弗如,可是米拉巴和宗克家究竟身事大金,虽效命于胡氏兄弟,然仍对完颜家族极为忌惮,深恐今日所为便是“秋后算账”的铁证,是以两人唯求自保,却并无拼尽全力攻击之势。

    自然,迦衣无以制胜米拉巴和宗克家的夹击,时间一长体力更是不支,不由脚下虚浮剑法飘忽,全无凝稳之势,若非两人顾忌重重,则迦衣已然受制。

    便在这时,阿锁为宗巴客、巴朱和桑格逼迫得渐渐喘息不止,剑法更是左右难协,逐成败势,全凭一腔孤勇而力战不屈。

    迦衣心念阿锁安危,亦是瞧出米拉巴和宗克家的顾虑,是以晃身冲入宗巴客三人合围阿锁的战阵中,相协阿锁抵御宗巴客三人,如此一来则阿锁渐渐脱困,二人齐攻宗巴客、巴朱和桑格,而米拉巴和宗克家亦假模假样地围击迦衣和阿锁,只因心存悬念,往往力道不劲,错攻宗巴客三人。

    宗巴客先前已对米拉巴多有不满,深怀嫌隙之心,只缘觊觎三圣法王宝座,是以不愿公开对敌,而一味隐忍。

    眼见此即米拉巴竟然佯攻迦衣和阿锁,甚而虚晃作势,不由大动无明业火,趁米拉巴不备一掌击出,正中其背心,直将之荡翻一丈之外。

    米拉巴鱼跃而起,勃然变色地朝宗巴客大吼道:宗巴客你小子竟敢偷袭暗算,你……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不仁我就不义!

    话落,米拉巴飞身而至,心知宗巴客右眼已瞎,自是有所忌惮之处,于是只攻其右,教令宗巴客防不胜防,进退趋避皆处处受制。

    宗巴客恼怒米拉巴的卑鄙,是以出招全无遗力,皆是拼尽全力施为,同时忿然道:米大师,小僧委实料想不到你竟然如此阴毒,好……十五就十五,不义就不义,大不了……同归于尽!

    及待宗巴客的“尽”字落下,两人已自飘忽的若即若离转而贴身鏖战,直似肉搏一般,真真是拼尽全力的斗狠之势!

    宗巴客素来与米拉巴的争强好胜不同,甚而“羞与时人同”,每每出招无不滞留七分,虚张声势。

    如此一来,阿锁和迦衣的敌对之势便只剩巴朱、桑格和宗克家,自是应付从容,几乎毫不费力。

    巴朱身材极高,恍如一根竹竿,然两只手掌足有蒲扇大小,自是掌力惊人,愈是临危便愈见拚命相争,几乎是辣手无情,毫无防御之顾,招招掌掌无不势若疯虎!

    阿锁心知迦衣究竟乃娇生惯养长成至今,是以无力久持,自己独立相抗巴朱和桑格,只将宗克家留给她抵御。

    桑格眼见师兄全不顾性命的打法,亦自心惊,不由自忖“如此这般,便是阿锁与战经验不足,不然定是要为其制住,毕竟愈是如此愈逞匹夫之勇,实乃下策之举”。

    桑格仗持身材矮胖,每每泥鳅一般穿梭于阿锁前后左右,旨在扰乱其凝稳之态,迷其心智,从而出奇制胜。

    也许,正是这种离奇的打法,阿锁便愈难抵御,硬是苦撑方才久战不胜,自然亦大耗体力。而迦衣独战宗克家,亦为其陷溺囹圄之境,

    欲求相助阿锁却是有心无力!

    一旁的米拉巴和宗巴客更是鏖战激烈,几乎缓缓成了一体,若非高手决计分辨不出彼此,更是莫道招式和技巧了,取胜之道似乎全在一个“快”字上,亦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至理。

    胡沙虎万万不意眼前局势竟成如此这般,当真是胸中无数,只瞧得瞠目结舌,却无力制约,不由心中一急,大吼一声,冲向古康年和兰香。

    古康年此即体力略略恢复些许,眼见胡沙虎杀气腾腾地扬刀飞扑而来,立时拼尽全力一把推开兰香,奋力迎头而上,幸而此即胡沙虎重伤于身,体力也格外虚浮,是以虽竭尽全力却刀法凌乱,劲道明显不足,古康年因此而几番避过。

    胡沙虎本意一刀便制服古康年,以此要挟迦衣和阿锁,继而平息眼前荒唐的打斗,不料古康年竟屡屡避开自己的刀势。甚至于不经意之际还掌过来,且专拣自己的左臂攻击,不由气得“哇哇”大叫,跳将起来大吼:王八蛋,老子这条臂膀便是拜你所赐,你……你竟敢行如此卑鄙之举,好——你既趁人之危,那也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着,胡沙虎扬刀乱砍起来,横七竖八全无章法,直叫古康年委实避无可避,逃无处逃,真真是险到了绝境,命在顷刻!

    兰香见状,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跟着哭道:别打啦,别打啦——别……

    兰香最后一个“别”字哭出来的时候,古康年身上已鲜血淋漓,似乎为胡沙虎的刀光所织成的力网笼罩,任凭如何左闪右挪皆无济于事,而且险象环生,每每刀锋竟生生自脸庞、额角甚至眼睛处擦过,稍稍差之毫末便是致命之厄!

    便在这九鼎一丝间不容发之际,阿锁不顾性命之虞飞身跃过来,一脚踢翻胡沙虎,将古康年的危殆尽数解除,方欲折身回敌,却听见兰香惊惶地瞪视自己大声地“啊”了出来。跟着,但觉背心奇痛,身子亦飘荡而起,一股热热的暖流自喉咙涌出,一大口鲜血便这样喷射出来!

    迦衣眼见巴朱那倾尽毕生功力的一掌精准地击打在了阿锁的背心,不由当即黯然,失声道“笙哥”!

    好在此即胡沙虎为阿锁踢翻,正在羞怒之中,不曾听见迦衣的惊呼;而米拉巴和桑格亦欣喜于击翻阿锁,是以不曾入耳,独独宗克家听见迦衣几乎关怀备至的呼喊,略略沉吟便即明白什么,不由对眼前这个所谓的“阿锁”心生敬畏,心道“此人难道当真便是先前的大宋将军”,是以并不追击迦衣,而是假意跌倒受伤。

    米拉巴和宗巴客此时皆已筋疲力竭,双双的敌视气焰也渐而弛缓下来,眼见阿锁重伤萎顿在地,迦衣护持在其身旁,而巴朱和桑格已将两人合围,致令无以动弹。

    这时,胡沙虎朝米拉巴和宗巴客大吼道:你俩给老……老子住……住手!

    话落,胡沙虎剧烈咳嗽起来,亦大吐一口鲜血,恨恨地逼视着米拉巴和宗巴客,两人闻言分别跃后一丈,同时住手。

    胡沙虎望着米拉巴和宗克家,神色晦暗身子疲软,气喘吁吁地道:你们叔侄的新仇旧恨,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留……留在一旁,先给老子擒住他们!

    话落,胡沙虎又喷出一口鲜血,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肋,虎视耽耽地朝阿锁瞧去,狂怒道:给我宰了他,宰……了他——

    由于激昂,“他”字将出未出,胡沙虎又喷出一口鲜血,跟着萎顿于地,再也支撑不起。米拉巴和宗巴客则不愿拂其旨意,立时便合围上去,却为迦衣一声断喝愕住:大胆,谁……你们谁敢过来我便与之同归于尽!

    说着,迦衣横剑于前,大似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眼里极尽平和,自是拼命的准备。

    胡沙虎闻言,亦惊诧不已,不由踌躇起来,低低地道:不……不——不要杀她!

    米拉巴最是理会胡氏兄弟的图谋,朝迦衣略略抱拳,而后退开几步,淡淡地道:太子妃,得罪了!

    言罢,飞身晃到古康年和兰香面前,飞快制住两人,然后厉声胁迫道:太子妃,你是愿意以一个素不相识的阿锁来交换这两位心腹呢,还是眼睁睁地瞧着两人在你面前死去,自己选吧?

    话落,古康年和兰香同时发出“啊……啊”的痛苦之声,只因强自忍住,声音自牙缝迸出,更显尖锐而凄惨,貌似剜心刮骨之楚,闻者为之色变。

    迦衣瞧见,方欲开言,却下意识地环眼望了望身边的巴朱、桑格和宗巴客,心想“我决计不可离去,否则笙哥便有性命之虞”。

    迦衣一时彷徨,却全然无计可施,心急火燎地欲言又止,然后旋眼胡沙虎,沉着地道:胡将军,你……你有本事便冲我来!不要为难……为难古总兵和香儿!

    言罢,悄悄摸出一把峨眉刺来,暗扣于手却不敢发射,怒视米拉巴道:米大师,枉你身为一代宗师,竟然如此卑鄙无耻,怪道你——

    说着,迦衣把眼望向一旁的宗巴客,继而奚落道:怪道你不如令侄,只得远走吐蕃而事身大金,成为胡……哈哈,真是不移至理……天经地义!

    此话一出,不唯米拉巴极感折辱,便是宗巴客亦大是株连之感,气得大吼道:迦衣公主,你竟敢挑拨离间,你……哈哈,常言道“最毒妇人心”,我看果是没错!

    这时米拉巴狠狠地瞪了迦衣一眼,却朝宗巴客道:她说得没错,宗巴客……你我之间,早晚没完!

    宗巴客闻言,眼见米拉巴暴戾恣睢的眼色,心想“此隙即今已然势成水火,若非一刀挑了,米拉巴这厮早晚会谋了我,不如先下手为强”。言念及此,已是身随念转,飞快扑向米拉巴,而米拉巴亦非好与,索性将兰香和古康年分别投掷过去,击向宗巴客, 宗巴客身子已跃上半空,自是无以借力转换方向,倘不出手击飞两人,则自己便要为两个人肉物事撞翻,从而致令米拉巴侥行偷袭之举。反之,则兰香和古康年非死必伤。

    便在这左右为难五内如焚之际,一声大吼远远飘来,跟着数十匹铁骑浪潮般狂卷而至,当先一人将军打扮,及至宗巴客斜身避开兰香和古康年的撞击时,米拉巴已来不及暗算宗巴客。

    来者自是吐蕃大将军巴特尔单,无论宗巴客还是米拉巴皆对之敬畏三分,是以当即气馁,只得罢手!

    迦衣鉴貌辨色,心知此困或许已解,悄悄收好峨眉刺,蹲下身子,柔柔地向阿锁瞧去。

    巴特尔单旋眼望了望受伤在地的阿锁、胡沙虎、宗克家和古康年,又看了看惊恐无状的兰香和沉稳淡定的迦衣,以及一脸错愕的巴朱和桑格,却独独不瞥向宗巴客和米拉巴,良久方才淡淡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