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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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四章】:天上人间 第四章:【1】当年情,最难忘(九)

    柳轻水不意左春秋突然现身,当真是欢喜无限,不由脱口道:左大侠……左,您老人家可到了!

    左春秋目无表情地朝柳轻水点点头,心知这丫头故意拿自己的名头吓唬米拉巴,没想到歪打正着,心里多少有被“利用”的无奈,然后满眼寒光地逼视面前的米拉巴,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右手手掌微微晃动,似乎一出手便要取人性命。

    胡沙虎心中一寒,立时上前几步,拱手朝左春秋道:左大侠……左大侠息怒,看在区区在下薄面,还望……还望左大侠不计前嫌,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左春秋闻言,脸色渐渐缓和,慢慢舒展开来,但依旧冷冷地道:大人?小人?嗯,敢问胡将军,这里谁是大人,谁又是小人了?

    胡沙虎一愣,沉吟半晌,赶紧赔笑道:左大侠,瞧您说的,这里……自然是您老人家最大!

    左春秋鄙夷地瞥了胡沙虎一眼,然后旋眼望向古康年和兰香,心知两人皆是随迦衣公主而侍驾,定是急于找寻迦衣,于是眉高眼低地道:古总兵、兰香姑娘,幸会!

    古康年和兰香眼见适才不可一世的胡沙虎和米拉巴,当此左春秋面前简直老鼠遇见猫一般惊惧,不由对此人顿生敬意,立时双双回礼道:见过左大侠!

    左春秋心知,这里的人无一不渴求尽快找出迦衣公主,而自己先时为迦衣公主的峨眉刺所伤,虽然无毒,但幸得其告知真相,由是感激,遂无有立时追赶,也算是“恩怨分明”。其后,于路发现胡沙虎、米拉巴和宗克家三人的踪迹,便即悄悄尾随,一直蛰伏于屋外一棵树巅,于此间对谈听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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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锁和迦衣眼见适才左春秋尚未现身便已挫败米拉巴,旋即自树巅如大鸟般滑落,稳稳当当傲立于六人居中,器满意得之态简直是不可一世!

    两人目瞪口呆地瞧着,不由下意识地对望,均感一股凉意骤然袭上心头,一发长长地舒了口气,齐声低低地道:好险啊!

    言罢,四目相交,深情凝眸,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所焊接,终于定格一般,无法移开。

    阿锁眼见迦衣双颊潮红,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樱桃小嘴一动一动,醉眼迷离地瞧着自己,不由心旌摇动,身子连连哆嗦几下,俄然之际紧张地咳嗽一声,立时回过神来,慌然地垂下头去:不……不……不可以!

    迦衣苦笑,失望地垂下头去,顿了顿又缓缓抬眼,轻声道:阿锁啊,终有一天……终,你会明白的!

    阿锁一愕,仍是满眼愧色地瞧着迦衣,惴惴地道:明白……明白什么?

    迦衣激动,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颤颤地道:你……你是我的……我的最爱!

    阿锁闻言身子猛然后仰,背脊狠狠地撞在一棵合抱粗细的古松上,古松固是纹丝未动,但瞥眼间几枚拳头大小的松果哗哗落了下来,藏匿树间的几只飞鸟亦先后飞射而出。

    阿锁惊颤地望着迦衣,方欲解释,迦衣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轻轻“嘘”了声,指了指院中的七人,低低地道:什么都别说了!

    阿锁顺着迦衣的纤纤玉指望去,惊怖地看向院中七人,但见除柳轻水外,几乎个个都凝眸自己和迦衣的藏身之所,不由冷汗直冒,将头沉下去更低,几乎贴到地面!

    迦衣晃眼之际,瞧见阿锁后背衣衫上似乎略现血迹,顺势瞧了一眼他身后的那棵古松,眼见古松齐阿锁腰背处凸现一块拳头大小的枯枝,自是旁生之故,经年累月便宛如树瘤。

    迦衣心痛地伸

    手在阿锁的后背摸了摸,关切地道:阿锁,痛吗?

    阿锁亦轻轻“嘘”了声,压低声音急急地道:别说话,别说!

    迦衣“嗯”了声,亦凝眸朝院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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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沙虎目不转睛地望着方才飞鸟惊惶而射出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道:宗寨主啊,适才本将军问过你,你道“绝非藏匿之所”。现在,本将军再……再当着左大侠和古总兵的面问你一句,望宗寨主直言不讳!

    说罢,胡沙虎摇了摇手,剑指迦衣和阿锁藏身的密林,郑重地道:宗寨主,方才的惊鸟你也瞧见了,你说……

    不待胡沙虎说完,宗克家艴然不悦地变色道:胡将军若是瞧不起区区在下,大不了在下便即回返山寨,重入绿林,也落得逍遥自在!免得被胡将军疑心,人在曹营心在汉!

    此话一出,胡沙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道“老子好不容易借了皇上的诏安之策方才将你们这帮散布全国的山贼收复,岂肯……岂肯凭一时赌气便能放脱你而去”,于是“嘿嘿”而笑,正色道:宗寨主啊,你多心啦!只是方才左大侠言道林中飞鸟惊惶之态大非寻常,是以……哈哈,还望宗寨主切莫会错了意啊!

    宗克家不愿接茬,只冷冷地别过眼去,和柳轻水一道硬是不瞧后山,旋即道:便是宗某说错,也绝非有意,毕竟……毕竟谁也没有千里眼,岂能断定!

    左春秋不耐烦地傲然道:老夫倒是不信!

    胡沙虎迷惑,把眼望向左春秋,低眉顺眼地道:左大侠明鉴!

    左春秋冷冷道:明鉴什么?老夫相信那两个娃娃一定不会藏身如此荆棘丛中!

    话落,凛然生威地旋眼众人,似乎是驱赶的意思。

    在左春秋看来,迦衣公主自是绝非寻常女子,所知所见远是与众不同,由是便是明明笃定藏身于此,亦不愿为大伙察觉,是以神色遽变,令人不寒而栗。

    愈是如此,胡沙虎和古康年一皆愈是隐隐觉着,迦衣公主和阿锁一定便潜藏于后山密林中,只是相距甚远,彼明我暗,一旦上山搜寻,两人随时皆可宛如飞鸟投林一般隐匿更深,着实棘手!

    何况,左春秋的神色无疑暗示众人,立时离开,不要当此纠缠!

    倘此即自己有军马在,亦或许对左春秋没有特别的敬畏,然当此之际似乎尽在其受制之中,是以不敢不屈从,更不愿意轻易离去。

    胡沙虎无奈地望了古康年一眼,对左春秋恭顺地道:左大侠,我兄长对……对左大侠可是仰慕之至啊,只要左大侠遵守承诺,我……

    胡沙虎谨慎地向一旁的古康年瞥去,慢慢压制激动的情绪,镇静地道:左大侠,在下亦惟兄长之命是从,只要左大侠愿意遵守诺言,在下——

    左春秋眼睛翻了几翻,似乎极为烦躁,乍然截断道:胡大将军,你有完没完!

    古康年自左春秋现身,只简单和其说了几句话,这时顾念迦衣公主安危,亦且隐隐觉知左春秋既是先前便藏身树巅,则或许知晓些许什么隐秘,是以躬身行礼道:左大侠若知悉我大宋迦衣公主行踪,可否告知一二,亦好致令在下完成使命!

    左春秋毫不客气地横了古康年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古总兵这算什么话,老夫凭什么要致令你完成使命!毛头小子,说话颠三倒四,不知天高地厚!

    古康年闻言一颤,强忍胸间一口怒气,身子颤颤却不敢发作,心道“这老头如此无礼必有大本事,况且胡沙虎三人虎视于旁,论交情自是和他更深厚,一旦言语

    上失和那可是大大的不妥”,于是干笑两声,点了点头:在下早闻左大侠威名,岂敢在……在前辈面前托大?

    左春秋不答,目光如刀,自胡沙虎、米拉巴、宗克家、柳轻水、兰香和古康年的脸上逐一横扫而过,最后厉声道:你们当真是不走,对不对?

    话落,众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一发面面相觑,无人接茬。

    左春秋心知众人已然生疑,跟着朗声道:好,你们既然不走,那就都给老子死在这里,死在……这里!

    话落,左春秋身形一晃,当先欺近一旁的米拉巴。米拉巴先时为左春秋击碎牙齿,是以内心满是愤懑,只是毕竟势力孤单,无以力抗。眼见左春秋先后和胡沙虎、古康年说僵,知道倘若大家一起上,形成合围,或可报得先前之辱。

    自然,米拉巴准备最为充足,早便一遍遍熟悉了院落的地势和进退趋避的方位,手中也扣了各种暗器,只待说僵便即投射。

    不想,左春秋更非庸俗之辈,虽是与众人交涉,然眼睛始终是面面俱到,将在场六人的微丝举动尽皆瞧在心里,几乎一览无余。

    但见左春秋身形在六人中如鬼魅般穿梭,织起一道道灰网,跟着便听到刀剑撞击的声音和“啊啊”惊叫声。

    俯仰之间,六人身上的兵器和暗器尽皆落在地上,六人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左春秋则高高地站在屋顶,负手傲立,背对众人,冷冷地道:米大师,没想到吧?

    米拉巴初逢左春秋,眼见胡沙虎对其格外礼遇,心中满是不服气,于是行至临洮府龙门镇茅开春的连枝楼,生生和其动手试探,不想高低戛然而现,满心折服。

    其后,瞧见古康年斩杀黑衣蒙面人时的狠劲,又想到当此之际究竟是以六敌一,便是柳轻水和兰香武功不济,亦可纠缠片刻,甚而关键时刻将两人当做武器抵挡左春秋,从而寻得隙机。

    哪知,一别数月,左春秋武艺竟是今非昔比,甫一出手便将所有人制服得妥帖,简直如同戏弄婴孩一般!

    米拉巴口吐鲜血,点点头,慢慢坐起来,惊恐地道:左大侠不愧一代宗主,神功当真是曲尽其妙,令……令小僧大开眼界!

    左春秋见米拉巴自称“小僧”,内心满足感更甚,哈哈大笑几声,朗声道: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这叫“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老夫先时已见过迦衣公主,眼见这小娃娃确实与众不同,哈哈……老夫想找的人,你们也配争?

    众人默然,全皆惊恐地瞧着左春秋。

    兰香和柳轻水似乎伤势最轻,亦或只为左春秋掌风刮倒,是以慢慢站起身,相携靠近墙边,一时间亦踌躇不已,怔怔地瞧向屋顶上的左春秋。

    半晌之后,左春秋对着后山提气朗声道:阿锁兄弟、迦衣公主,你俩再不出来,老夫便当真要杀掉这里所有人啦!

    话落,地上四人和兰香、柳轻水同时“啊”了出来,一时间激动、惊恐、释然、憋闷等等各种情绪一涌而上,最终皆化作:落寞。

    毕竟,当此之际,只是左春秋是尊,他说了算!

    左春秋不再说话,六人亦不敢发声。

    不及一炷香功夫,但见密林中几只飞鸟惊恐地如弓矢般射出,左春秋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地上四人缓缓爬起,大家齐眼往后山密林展望,但见迦衣公主在阿锁的扶持下缓缓现身。

    一盏茶后,迦衣公主和阿锁推门入院,大家一发无奈地瞧着迦衣,又瞧瞧左春秋,脸上尽是生不如死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