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灭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求活命
接下来的几天，陆雁每晚都会来花园，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睡觉。
卓婉玉就坐在他面前陪着，她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少年，细细看才忽然发现这少年长得其实十分俊美，基本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阳刚中带着一丝邪气，嘴角仿佛天生就带着笑意，可是这几天他的眉眼里却又带着忧虑和哀伤。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她无声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会让他死的，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保住。
另外，她忽然对这少年很好奇。
陆雁终于醒来，他伸了个懒腰，笑道：“有公主在身边，睡得果然很香。”
卓婉玉道：“最近你每天都睡不着觉？”
陆雁摇了摇头，道：“睡不着。”
卓婉玉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太多，你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父皇杀了你，而且此事本就是我父皇做得不对，他明明答应了你们，却言而无信，我替他给你道歉。”
陆雁道：“皇上天威难测，他没有什么不对的，他若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只是……”
他目光转动，预言又止。
卓婉玉道：“只是什么？”
陆雁道：“只是我陆雁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儿子都没有生就这样死去，不能为我陆家传宗接代，实在无颜面对陆家的列祖列宗，若是……”
卓婉玉怔了怔，道：“若是什么？”
陆雁道：“若是我有个老婆在这里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抓紧时间和她多生几个儿子，再死也就无憾。”
卓婉玉动了动嘴角，似乎想笑，奇怪的看着陆雁，道：“你在说什么呢，真是不着边际，生孩子这种事哪里是急得了的，再说了，就算你能生几个儿子出来，我父皇杀了你还不得斩草除根？”
陆雁道：“那也说不定，皇上又何必杀小孩子呢，他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并没有老婆。”
卓婉玉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要不要我赐你几个？”
陆雁笑眯眯道：“公主若要赐我老婆，我自然不敢拒绝，只不过我若是不喜欢她们，又岂能跟她们生儿子。”
卓婉玉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雁笑道：“我不敢说。”
卓婉玉道：“你为什么不敢说？”
陆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回答。
卓婉玉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一个女子？”
陆雁一怔，道：“怎么了？”
卓婉玉望向远方，目光遥远，幽幽道：“我想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陆雁皱了皱眉，转头也望着远方，道：“没有。”
卓婉玉道：“真的没有？”
陆雁道：“真的。”
卓婉玉道：“我怎么不太信？”
陆雁道：“公主呢？”
卓婉玉道：“我？我当然没有。”
陆雁道：“那公主又为何对此事好奇？”
卓婉玉笑了笑，笑得略微苦涩，道：“我只是在想，要是遇不到相爱的人，嫁给那位三皇子也就罢了，反正都是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陆雁失笑道：“公主想得倒是简单，只不过你难道就不会觉得遗憾？”
卓婉玉道：“遗憾又如何呢？”
陆雁道：“其实，我也好奇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若让我轰轰烈烈的爱一次，死也值得了。”
卓婉玉转着眼珠道：“死也值得？”
陆雁道：“若已爱过，死也值得。”
卓婉玉垂头沉默，若有所思。
陆雁道：“不知公主的剑法最近练得如何？”
卓婉玉道：“一天也没落下，怎么，你还想跟我试试？”
陆雁道：“反正无事可做，倒不如陪你练练剑法。”
卓婉玉道：“也好。”
她站了起来，走到亭外，拔剑道：“来吧。”
陆雁足下一点，跃了出去，人在半空，刀已出鞘。
二人在花园里对战，陆雁竟不停猛攻，丝毫不给卓婉玉喘息的机会。
卓婉玉神情凝重，不敢大意，她全神贯注的防守，想要找机会反击，却一直找不到。
直到陆雁忽然直刺一刀，胸膛成为空门。
卓婉玉巧妙闪避这一刀，然后一剑刺向陆雁的胸膛。
她的剑锋刺入陆雁的胸膛三寸，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卓婉玉一惊，失声道：“你为什么不躲，这一剑你应该躲得掉的？”
陆雁脸色发白，皱眉道：“我不想躲。”
卓婉玉惊疑道：“为什么，你疯了？”
陆雁道：“身体若痛了，心就不会再痛。”
卓婉玉怔了怔，道：“你心痛什么？”
陆雁冷冷道：“你不必知道！”
他又一次挥刀攻了过来，卓婉玉只能继续与他对战。
这一次陆雁的攻势更猛，他突然一刀挑飞了卓婉玉手里的长剑，刀锋朝着她的胸膛刺出。
卓婉玉瞳孔放大，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刀锋要刺入她的胸膛时，陆雁突然及时收刀，刀势虽化解，他的人却朝卓婉玉撞了过去。
两个人直直撞在了一起，一起倒了下去，卓婉玉倒在陆雁
的身下。
两个人都怔住了，似乎都有点懵，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突然间，卓婉玉的脸红了，耳朵也红了，她发现大腿的地方有异样，好像是被什么顶住了，她一想就想到了那是什么。
她咬着嘴唇，轻声嗫嚅道：“你……你还不起来……”
陆雁没有起来，他死死盯着卓婉玉，突然对着她的嘴唇一口亲了下去。
卓婉玉的大脑瞬间空白，双目放大，眼光呆滞，然后一掌猛然打到陆雁的胸膛上，将他打飞出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瞪着陆雁道：“你……你做什么？”
陆雁被她一掌重击，吐出口血，盯着她道：“我情不自禁。”
好一个情不自禁，卓婉玉简直要气疯了，她跑了过去，对着陆雁的胸膛一阵乱锤。
陆雁动也不动的站着，任她随便打。
卓婉玉打了半天，抬头瞪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陆雁脸色铁青，冷冷道：“我知道，公主若要杀我，我绝不还手。”
卓婉玉咬着嘴唇，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一剑刺向陆雁的咽喉。
陆雁真的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盯着她，
然而这一剑却没有刺下去，卓婉玉忽然又将长剑扔掉，转身无言，她的心很乱。
陆雁慢慢走到她的身后，道：“我喜欢你。”
卓婉玉一怔，道：“你说什么？”
陆雁道：“我喜欢你。”
卓婉玉道：“胡说！”
她转身瞪着陆雁，道：“我不许你胡说！”
陆雁垂着头，没有说话。
卓婉玉指着门口，道：“你给我滚，立刻滚！再也不要踏入此处半步，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陆雁紧锁眉头，冷冷道：“谢公主不杀之恩。”
卓婉玉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还是呆呆地望着，忽又捡起长剑乱舞，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斩落满地。
可是她的心还是很乱，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始终想着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夜挣扎之后，她的心总算静了一些，想起那件事情，除了愤怒，竟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怎样形容，总而言之从未有过，就像是一场甜蜜而刺激的冒险，进入到她不曾体验过的领域。
陆雁当然也没有睡，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他没有想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他想的是蓝蝴蝶。
一想起蓝蝴蝶，他就觉得恶心，对自己恶心！
他拿起刀，在自己的身上划了三刀，他的身体在痛，可是又有何用，他终究无法赎罪。
第二天傍晚，卓婉玉独自坐在花园里的亭子中，她告诉自己，如果陆雁还敢再来，她一定不会再心软，立刻拔剑杀了他。
陆雁没有来，一直都没有来，直到三更还是不见人影。
卓婉玉的目光已变得有些呆滞，望着花径尽头，心里为何竟有些失落？
这一晚，她又失眠了。
第三天傍晚，她又独自守在花园里，她告诉自己，如果他来了，她就原谅他一次，起码他敢来就证明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孬种，起码他敢作敢当不逃避。
陆雁突然来了，她的眼睛顿时亮了，眉间的愁绪也顿时消散。
她看着陆雁，竟觉得莫名亲切，可是陆雁却低着头不看她。
卓婉玉道：“你……你前两天怎么不来？”
问出这个问题她便暗暗后悔。
陆雁道：“我不敢来，怕公主厌恶。”
卓婉玉道：“哼，那你现在怎么来了？”
陆雁道：“来请公主赐死。”
他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道：“请公主赐我一剑！”
看着陆雁胸膛上三条长长的新鲜的血口未合的刀伤，卓婉玉怔住了，她掩着嘴，道：“这……这是……”
陆雁道：“这是我自己划的，只不过我对公主犯下的罪行，区区三条刀伤又怎么弥补得了，请公主赐我一死。”
卓婉玉忽然怒了，道：“你真是疯了！”
陆雁无言。
卓婉玉道：“你跟我来。”
她带着他来到了她的寝宫中，然后为他敷了伤口。
她凝视着陆雁的身躯，目光有些迷茫，她从未如此细致的观察过一个男人的身体，此刻看着陆雁健壮结实充满魅力的身体，她的心在跳动。
陆雁看着她，目光如火，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扔在了床上，然后压了下去。
卓婉玉痴痴的看着他，目中带着泪光，像是委屈，又像是害怕，喃喃道：“你……难道又想欺负我？”
陆雁道：“就算公主要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悔。”
卓婉玉的手虽抵在他的胸膛上，但她的反抗却是那么无力。
第二天午后，卓婉玉醒过来，躺在陆雁的胸膛上，看着尚在熟睡中的陆雁，摸着陆雁的喉结，嘴角带着痴痴的笑意。
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个梦，突如其来的梦，这场梦是那么危险，那么刺激，却又那么幸福。
她终于不再是个少女，而成了一女人，她终于体验到成为女人的快感和幸福。
陆雁睁开双眼，两人静静对视，陆雁道：“公主，我……”
卓婉玉道：“你还叫我公主？”
陆雁皱了皱眉。
卓婉玉道：“以后你就叫我玉儿。”
陆雁道：“好……玉儿。”
卓婉玉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陆雁道：“我也不知道。”
卓婉玉转着眼珠，盯着他道：“你不知道？”
陆雁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想着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之前我得知赵三向你提亲，那时我真嫉妒，我甚至想杀了他，可是我知道，我一无所有，根本就配不上你。”
卓婉玉道：“但我现在已是你的女人。”
陆雁紧皱眉头。
卓婉玉道：“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我们彼此喜欢，身份地位的悬殊又算得了什么？”
陆雁沉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经过昨晚他才发现，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公主，竟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单纯，起码在感情方面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昨晚，他总是要主动引导，她才知道该怎么配合，直到第五次的时候，她的表现还是像根木头一样，若不是她本身长得极为漂亮，身体也极美，那可真叫无趣。
可是，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此时此刻，看着将自己痴痴凝望的少女，陆雁的心情很复杂。
卓婉玉道：“你在想什么？”
陆雁摇了摇头，道：“没有。”
卓婉玉微微一笑，她发现自己突然对他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他的一切都想知道。
她又问：“你是燕国哪里的人，你的父母呢？”
陆雁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至于是从燕国哪里来的，如今燕国这个样子，这个问题还重要么，我再也回不去了。”
卓婉玉听说他举世无亲，眉头微微一皱，伏在他胸前怜悯的将他望着，道：“不用怕，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陆雁道：“好。”
卓婉玉道：“你怎么好像并不开心？”
陆雁怔了怔，道：“嗯？”
卓婉玉道：“你本来很爱笑的，可是你得到了我之后连笑都没有笑一笑，而且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心事。”
陆雁叹了口气，道：“我怕我随时会死，怕我会失去你，”
卓婉玉微笑道：“傻子，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会让我父皇杀了你么，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陆雁在心里冷笑，笑自己竟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他只觉得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屈辱过，可是为了活命，又能如何？
他也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直到三天后，陆雁才从卓婉玉的寝宫里出来，他是偷偷溜出来的，因为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若是这件事被卓春来知道了，他只怕死得更快。
他走之后，卓婉玉的心里还是在想着他，无时无刻都在想。
她的世界突然完全变了，周围的人也感受得到，大家发现她总是在笑，就好像心里吃了蜜一样甜，就好像小时候无忧无虑一样，自从她的母亲死后，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她这么开心了。
就连齐帝都觉得很奇怪，可是，卓婉玉当然不会将她与陆雁的事告诉他。
陈声盯着陆雁，道：“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陆雁淡淡道：“我在公主那儿。”
陈声皱了皱眉，一脸惊疑，道：“你竟敢去惹她？”
陆雁道：“除了她，还有谁能在卓春来面前保我们不死？”
陈声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揪住陆雁的衣襟，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陆雁道：“你难道有别的办法，我冒险跟着你来，结果呢？”
陈声一怔，说不出话。
陆雁道：“如果你没有办法对付卓春来，你就得听我的。”
陈声怔了良久，忽然冷冷一笑，松开了手，道：“你能将她拿下，倒也算你本事不小。”
陆雁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并没有丝毫得意，只有负罪感。
陈声道：“只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现在你跟她好，她当然会护着你，可是万一她只是玩玩你，将来她厌了，反而会变成第一个要杀你的人。”
陆雁道：“这种事就不必公公来教我了，我自有分寸。”
陈声冷笑道：“那倒也是，若论对付女人的本事，我的确比不上你，远远比不上。”
陆雁道：“所以，以后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因为你不懂。”
陈声道：“好，我不管，但愿她不是在耍你。”
陆雁沉默，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对卓婉玉也并不是那么了解，万一哪天她突然变心，会不会真的杀人灭口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危险。
这一晚，他终于勉强睡着了，却又做了噩梦。
她梦见了蓝蝴蝶，梦见她在自己的面前流泪。
然后她又梦见了卓婉玉，梦见卓婉玉拔剑向他刺来，她说：“你是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陆雁睁开双眼，躺在床上，呆滞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缓缓起身，却觉得浑身一凉，原来自己的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
走到窗边，仰望苍穹，天还是那么黑暗，他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境地的？
（本章完）
卓婉玉就坐在他面前陪着，她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少年，细细看才忽然发现这少年长得其实十分俊美，基本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阳刚中带着一丝邪气，嘴角仿佛天生就带着笑意，可是这几天他的眉眼里却又带着忧虑和哀伤。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她无声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会让他死的，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保住。
另外，她忽然对这少年很好奇。
陆雁终于醒来，他伸了个懒腰，笑道：“有公主在身边，睡得果然很香。”
卓婉玉道：“最近你每天都睡不着觉？”
陆雁摇了摇头，道：“睡不着。”
卓婉玉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太多，你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父皇杀了你，而且此事本就是我父皇做得不对，他明明答应了你们，却言而无信，我替他给你道歉。”
陆雁道：“皇上天威难测，他没有什么不对的，他若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只是……”
他目光转动，预言又止。
卓婉玉道：“只是什么？”
陆雁道：“只是我陆雁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儿子都没有生就这样死去，不能为我陆家传宗接代，实在无颜面对陆家的列祖列宗，若是……”
卓婉玉怔了怔，道：“若是什么？”
陆雁道：“若是我有个老婆在这里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抓紧时间和她多生几个儿子，再死也就无憾。”
卓婉玉动了动嘴角，似乎想笑，奇怪的看着陆雁，道：“你在说什么呢，真是不着边际，生孩子这种事哪里是急得了的，再说了，就算你能生几个儿子出来，我父皇杀了你还不得斩草除根？”
陆雁道：“那也说不定，皇上又何必杀小孩子呢，他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最主要的问题是，我并没有老婆。”
卓婉玉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要不要我赐你几个？”
陆雁笑眯眯道：“公主若要赐我老婆，我自然不敢拒绝，只不过我若是不喜欢她们，又岂能跟她们生儿子。”
卓婉玉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陆雁笑道：“我不敢说。”
卓婉玉道：“你为什么不敢说？”
陆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回答。
卓婉玉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一个女子？”
陆雁一怔，道：“怎么了？”
卓婉玉望向远方，目光遥远，幽幽道：“我想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陆雁皱了皱眉，转头也望着远方，道：“没有。”
卓婉玉道：“真的没有？”
陆雁道：“真的。”
卓婉玉道：“我怎么不太信？”
陆雁道：“公主呢？”
卓婉玉道：“我？我当然没有。”
陆雁道：“那公主又为何对此事好奇？”
卓婉玉笑了笑，笑得略微苦涩，道：“我只是在想，要是遇不到相爱的人，嫁给那位三皇子也就罢了，反正都是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陆雁失笑道：“公主想得倒是简单，只不过你难道就不会觉得遗憾？”
卓婉玉道：“遗憾又如何呢？”
陆雁道：“其实，我也好奇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若让我轰轰烈烈的爱一次，死也值得了。”
卓婉玉转着眼珠道：“死也值得？”
陆雁道：“若已爱过，死也值得。”
卓婉玉垂头沉默，若有所思。
陆雁道：“不知公主的剑法最近练得如何？”
卓婉玉道：“一天也没落下，怎么，你还想跟我试试？”
陆雁道：“反正无事可做，倒不如陪你练练剑法。”
卓婉玉道：“也好。”
她站了起来，走到亭外，拔剑道：“来吧。”
陆雁足下一点，跃了出去，人在半空，刀已出鞘。
二人在花园里对战，陆雁竟不停猛攻，丝毫不给卓婉玉喘息的机会。
卓婉玉神情凝重，不敢大意，她全神贯注的防守，想要找机会反击，却一直找不到。
直到陆雁忽然直刺一刀，胸膛成为空门。
卓婉玉巧妙闪避这一刀，然后一剑刺向陆雁的胸膛。
她的剑锋刺入陆雁的胸膛三寸，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卓婉玉一惊，失声道：“你为什么不躲，这一剑你应该躲得掉的？”
陆雁脸色发白，皱眉道：“我不想躲。”
卓婉玉惊疑道：“为什么，你疯了？”
陆雁道：“身体若痛了，心就不会再痛。”
卓婉玉怔了怔，道：“你心痛什么？”
陆雁冷冷道：“你不必知道！”
他又一次挥刀攻了过来，卓婉玉只能继续与他对战。
这一次陆雁的攻势更猛，他突然一刀挑飞了卓婉玉手里的长剑，刀锋朝着她的胸膛刺出。
卓婉玉瞳孔放大，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刀锋要刺入她的胸膛时，陆雁突然及时收刀，刀势虽化解，他的人却朝卓婉玉撞了过去。
两个人直直撞在了一起，一起倒了下去，卓婉玉倒在陆雁
的身下。
两个人都怔住了，似乎都有点懵，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突然间，卓婉玉的脸红了，耳朵也红了，她发现大腿的地方有异样，好像是被什么顶住了，她一想就想到了那是什么。
她咬着嘴唇，轻声嗫嚅道：“你……你还不起来……”
陆雁没有起来，他死死盯着卓婉玉，突然对着她的嘴唇一口亲了下去。
卓婉玉的大脑瞬间空白，双目放大，眼光呆滞，然后一掌猛然打到陆雁的胸膛上，将他打飞出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瞪着陆雁道：“你……你做什么？”
陆雁被她一掌重击，吐出口血，盯着她道：“我情不自禁。”
好一个情不自禁，卓婉玉简直要气疯了，她跑了过去，对着陆雁的胸膛一阵乱锤。
陆雁动也不动的站着，任她随便打。
卓婉玉打了半天，抬头瞪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陆雁脸色铁青，冷冷道：“我知道，公主若要杀我，我绝不还手。”
卓婉玉咬着嘴唇，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一剑刺向陆雁的咽喉。
陆雁真的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盯着她，
然而这一剑却没有刺下去，卓婉玉忽然又将长剑扔掉，转身无言，她的心很乱。
陆雁慢慢走到她的身后，道：“我喜欢你。”
卓婉玉一怔，道：“你说什么？”
陆雁道：“我喜欢你。”
卓婉玉道：“胡说！”
她转身瞪着陆雁，道：“我不许你胡说！”
陆雁垂着头，没有说话。
卓婉玉指着门口，道：“你给我滚，立刻滚！再也不要踏入此处半步，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陆雁紧锁眉头，冷冷道：“谢公主不杀之恩。”
卓婉玉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还是呆呆地望着，忽又捡起长剑乱舞，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斩落满地。
可是她的心还是很乱，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始终想着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夜挣扎之后，她的心总算静了一些，想起那件事情，除了愤怒，竟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怎样形容，总而言之从未有过，就像是一场甜蜜而刺激的冒险，进入到她不曾体验过的领域。
陆雁当然也没有睡，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他没有想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他想的是蓝蝴蝶。
一想起蓝蝴蝶，他就觉得恶心，对自己恶心！
他拿起刀，在自己的身上划了三刀，他的身体在痛，可是又有何用，他终究无法赎罪。
第二天傍晚，卓婉玉独自坐在花园里的亭子中，她告诉自己，如果陆雁还敢再来，她一定不会再心软，立刻拔剑杀了他。
陆雁没有来，一直都没有来，直到三更还是不见人影。
卓婉玉的目光已变得有些呆滞，望着花径尽头，心里为何竟有些失落？
这一晚，她又失眠了。
第三天傍晚，她又独自守在花园里，她告诉自己，如果他来了，她就原谅他一次，起码他敢来就证明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孬种，起码他敢作敢当不逃避。
陆雁突然来了，她的眼睛顿时亮了，眉间的愁绪也顿时消散。
她看着陆雁，竟觉得莫名亲切，可是陆雁却低着头不看她。
卓婉玉道：“你……你前两天怎么不来？”
问出这个问题她便暗暗后悔。
陆雁道：“我不敢来，怕公主厌恶。”
卓婉玉道：“哼，那你现在怎么来了？”
陆雁道：“来请公主赐死。”
他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道：“请公主赐我一剑！”
看着陆雁胸膛上三条长长的新鲜的血口未合的刀伤，卓婉玉怔住了，她掩着嘴，道：“这……这是……”
陆雁道：“这是我自己划的，只不过我对公主犯下的罪行，区区三条刀伤又怎么弥补得了，请公主赐我一死。”
卓婉玉忽然怒了，道：“你真是疯了！”
陆雁无言。
卓婉玉道：“你跟我来。”
她带着他来到了她的寝宫中，然后为他敷了伤口。
她凝视着陆雁的身躯，目光有些迷茫，她从未如此细致的观察过一个男人的身体，此刻看着陆雁健壮结实充满魅力的身体，她的心在跳动。
陆雁看着她，目光如火，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扔在了床上，然后压了下去。
卓婉玉痴痴的看着他，目中带着泪光，像是委屈，又像是害怕，喃喃道：“你……难道又想欺负我？”
陆雁道：“就算公主要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悔。”
卓婉玉的手虽抵在他的胸膛上，但她的反抗却是那么无力。
第二天午后，卓婉玉醒过来，躺在陆雁的胸膛上，看着尚在熟睡中的陆雁，摸着陆雁的喉结，嘴角带着痴痴的笑意。
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个梦，突如其来的梦，这场梦是那么危险，那么刺激，却又那么幸福。
她终于不再是个少女，而成了一女人，她终于体验到成为女人的快感和幸福。
陆雁睁开双眼，两人静静对视，陆雁道：“公主，我……”
卓婉玉道：“你还叫我公主？”
陆雁皱了皱眉。
卓婉玉道：“以后你就叫我玉儿。”
陆雁道：“好……玉儿。”
卓婉玉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陆雁道：“我也不知道。”
卓婉玉转着眼珠，盯着他道：“你不知道？”
陆雁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想着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之前我得知赵三向你提亲，那时我真嫉妒，我甚至想杀了他，可是我知道，我一无所有，根本就配不上你。”
卓婉玉道：“但我现在已是你的女人。”
陆雁紧皱眉头。
卓婉玉道：“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只要我们彼此喜欢，身份地位的悬殊又算得了什么？”
陆雁沉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经过昨晚他才发现，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公主，竟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单纯，起码在感情方面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昨晚，他总是要主动引导，她才知道该怎么配合，直到第五次的时候，她的表现还是像根木头一样，若不是她本身长得极为漂亮，身体也极美，那可真叫无趣。
可是，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此时此刻，看着将自己痴痴凝望的少女，陆雁的心情很复杂。
卓婉玉道：“你在想什么？”
陆雁摇了摇头，道：“没有。”
卓婉玉微微一笑，她发现自己突然对他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他的一切都想知道。
她又问：“你是燕国哪里的人，你的父母呢？”
陆雁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至于是从燕国哪里来的，如今燕国这个样子，这个问题还重要么，我再也回不去了。”
卓婉玉听说他举世无亲，眉头微微一皱，伏在他胸前怜悯的将他望着，道：“不用怕，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陆雁道：“好。”
卓婉玉道：“你怎么好像并不开心？”
陆雁怔了怔，道：“嗯？”
卓婉玉道：“你本来很爱笑的，可是你得到了我之后连笑都没有笑一笑，而且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心事。”
陆雁叹了口气，道：“我怕我随时会死，怕我会失去你，”
卓婉玉微笑道：“傻子，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会让我父皇杀了你么，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陆雁在心里冷笑，笑自己竟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他只觉得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屈辱过，可是为了活命，又能如何？
他也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直到三天后，陆雁才从卓婉玉的寝宫里出来，他是偷偷溜出来的，因为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若是这件事被卓春来知道了，他只怕死得更快。
他走之后，卓婉玉的心里还是在想着他，无时无刻都在想。
她的世界突然完全变了，周围的人也感受得到，大家发现她总是在笑，就好像心里吃了蜜一样甜，就好像小时候无忧无虑一样，自从她的母亲死后，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她这么开心了。
就连齐帝都觉得很奇怪，可是，卓婉玉当然不会将她与陆雁的事告诉他。
陈声盯着陆雁，道：“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陆雁淡淡道：“我在公主那儿。”
陈声皱了皱眉，一脸惊疑，道：“你竟敢去惹她？”
陆雁道：“除了她，还有谁能在卓春来面前保我们不死？”
陈声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揪住陆雁的衣襟，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陆雁道：“你难道有别的办法，我冒险跟着你来，结果呢？”
陈声一怔，说不出话。
陆雁道：“如果你没有办法对付卓春来，你就得听我的。”
陈声怔了良久，忽然冷冷一笑，松开了手，道：“你能将她拿下，倒也算你本事不小。”
陆雁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并没有丝毫得意，只有负罪感。
陈声道：“只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现在你跟她好，她当然会护着你，可是万一她只是玩玩你，将来她厌了，反而会变成第一个要杀你的人。”
陆雁道：“这种事就不必公公来教我了，我自有分寸。”
陈声冷笑道：“那倒也是，若论对付女人的本事，我的确比不上你，远远比不上。”
陆雁道：“所以，以后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因为你不懂。”
陈声道：“好，我不管，但愿她不是在耍你。”
陆雁沉默，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对卓婉玉也并不是那么了解，万一哪天她突然变心，会不会真的杀人灭口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危险。
这一晚，他终于勉强睡着了，却又做了噩梦。
她梦见了蓝蝴蝶，梦见她在自己的面前流泪。
然后她又梦见了卓婉玉，梦见卓婉玉拔剑向他刺来，她说：“你是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陆雁睁开双眼，躺在床上，呆滞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缓缓起身，却觉得浑身一凉，原来自己的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
走到窗边，仰望苍穹，天还是那么黑暗，他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种境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