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灭亡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亡国之士
二人来到齐国皇城外，想要直接进入皇城，求见齐帝，却在城门口发现有士兵驻守检查，在一旁稍加打听，得知是齐国进入了戒备状态，为了防止楚军间谍入城，所以每个入城之人都得检查来历。
没有别的办法，二人只好排队接受检查，齐兵先是拉开他们的衣服，见他们肩上刻着“燕”字，得知他们是燕人，突然拔刀，喝道：“拿下！”
二人立刻被包围起来。
陈声皱眉道：“军爷，有话好说，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齐兵道：“你们是燕人？”
陈声皱眉道：“是。”
齐兵道：“那就对了，抓的就是你们！”
陈声道：“我们有大事要向你们皇上禀报，还望转告一声。”
齐兵道：“不用了，皇上有令，一旦发现燕人或者楚人，格杀勿论，哼，想不到天高地阔，你们偏偏自投罗网，看样子我们哥几个实在走运，简直是天上掉赏钱嘛，哈哈哈哈。”
一众齐兵仰面大笑。
陈声不再言语，浑身气息陡然一变，齐兵纷纷拔刀，将他死死瞪着，这阵仗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出手。
陈声冷冷道：“杀我倒是小事，赏钱也好说得很，只不过若是耽误了国家大事，只怕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齐兵怒斥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二人如今只不过是亡国之奴，我们皇上有什么国家大事需要和你们谈？”
陈声皱着眉头，无法说话。
陆雁忽然拔出了长刀，道：“不让我们进城也罢，想拿我们的人头去换赏钱，只怕你们几个还差了点意思。”
见势不对，周围过路人赶紧闪得远远的。
齐兵率先出刀，向二人砍来。
陈声站着不动，也未拔剑，只空手挡白刃，陆雁却出刀，一刀一声惨叫，他年轻气盛，哪有挨打不还手之理，却也没有丧失理智，知道事情轻重，并未下杀手。
周围人却是大惊失色，心想这二人也太大胆，竟敢在皇城之下作乱，与齐兵对着干，虽说这二人身手不凡，但齐军人多势众，他们哪里敌得过。
城内很快就涌出大量齐军，将二人牢牢包围了数圈，甚至有人已经架好了火炮，他二人就算想飞走，也能一炮将他们打下来，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了。
幸运的是，城内忽然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住手！”
齐兵听见她的声音，纷纷向她躬身拜见：“公主！”
这人高瘦窈窕，一袭紫裙，生得白皙漂亮，气质端庄，正是齐国公主卓婉玉。
卓婉玉巡视皇城，见城门外有人打斗，便过来瞧瞧，一看二人正是陈声和陆雁，微微一惊，看着陆雁道：“是你们？”
陆雁看见是她，也暗中松了口气，笑道：“公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卓婉玉向士兵们道：“你们退下。”
士兵们有些迟疑，面面相觑，“这……”
卓婉玉冷冷道：“这二位是我的朋友，你们敢跟他们动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士兵们这才纷纷退开。
卓婉玉看着陆雁，微笑道：“陆公子，里面请。”
陆雁和陈声跟着她往城内走，陆雁笑道：“我陆雁一介亡命之徒，竟能成为公主的朋友，实在是荣幸之至，只不过公主对待朋友的方式是不是特别了些？”
卓婉玉淡淡道：“他们不知事情轻重，得罪之处，陆公子不要见怪，说起来，你们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的？”
陆雁笑道：“得知你们齐国想抓我们，大家朋友一场，也不好让你们太耗费，所以就自投罗网了。”
卓婉玉微微一笑，道：“陆公子想必猜得到我们为什么要抓你们？”
陆雁道：“若是猜不到，我们也就不会来了。”
卓婉玉停下脚步，盯着他道：“既然如此，人呢？”
陆雁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急什么，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饱饭睡过好觉了，这种状态恐怕不适合谈正事。”
卓婉玉道：“此事好办，咱们可以明日再谈，今夜你二人就好好休息一晚上，把该想的问题想清楚，酒肉饭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不过明天嘛……”
她凝视着陆雁，正色道：“明天你们最好能给我父皇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雁淡淡道：“放心吧，我陆雁年纪轻轻，连老婆都还没有娶，是怎么也不想死的。”
卓婉玉道：“那就好。”
二人跟着她往宫内走，一路上陈声很少说话，他看得出卓婉玉对他并没有好感，甚至从头都尾都没有看过他两眼，索性一直闭着嘴。
卓婉玉将二人安排妥当，这时候是午时，陆雁躺在床上，立刻就睡着，醒来时天刚黑。
他吃了下人备好的晚饭，一个人走出来逛逛，陈声则是在屋内静养休息，准备明日的谈判。
月夜下的皇宫辉煌而美丽，灯火照耀，彻夜不熄，屋宇楼阁光彩流离，大道上夜
色如水，熠熠有光，抬眼望去，整个宫殿看起来宽广而宏伟，又有些神秘。
陆雁漫无目的地走着，由于是在大内皇宫中，总觉得比较拘束，便想找个幽静的地方逛逛，却来到一个花园之中。
这花园他是来过的，正是上次他和卓婉玉比划刀剑的那个花园，此处确实幽静，花香沁鼻，他顿时觉得愉快了许多，往里走去，忽听谈话之声，便放慢脚步。
花园深处，一男一女，那男子是个十七八模样的少年，长得颇为端正，头戴冠玉，服饰高贵，一身装扮看起来像是某国的皇子，腰上却是佩着一把长剑，女子正是卓婉玉，二人坐在亭中的石桌前交谈。
卓婉玉道：“三皇子，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这里的饭菜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我命御厨做点你们赵国的菜肴，也好让你吃得习惯。”
三皇子微笑道：“公主太客气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很习惯，齐国的风景也甚是怡人，令人赏心悦目。”
卓婉玉道：“三皇子说笑了，整日待在这深宫内，又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三皇子微笑道：“就比如这花园里，不就是花红叶绿，清香怡人？再者说，每日有公主前来作伴，已是一件美事，在下受宠若惊，深感荣幸。”
卓婉玉笑了笑，道：“三皇子赏花赏景，怎么忽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做这些只不过是尽尽地主之谊，他日我若到赵国为客，难道三皇子还会将我晾着不理？”
三皇子失笑道：“那是自然不会，只不过在我心中，公主的美貌却比这些花花草草好看多了。”
陆雁站在花丛后，偷听了二人的交谈，方知这少年便是赵国的三皇子，帝王之后，他细细一想，已然记起了这个人的面貌，上次他和陈声去搞暗杀，当时陪着赵帝赏雪的一共有三位皇子，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三位皇子中唯一的活口，却不知赵帝还有没有别的儿女，若是没有，这小子便是赵家的独苗了。
他听二人一席谈话，倒觉得这位三皇子文质彬彬，温文有礼，可是听到此处，心里又暗暗一笑，看样子这位三皇子也是个风流之人，夸女孩子的话信手拈来，只是稍嫌俗套。
卓婉玉却是面色微变，起身背对着三皇子，负手而立望着亭外，道：“三皇子，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显然，对于三皇子的赞美，她并不觉得受用，反倒像是有些心烦。
三皇子怔了怔，道：“那我们的事……”
卓婉玉道：“此事非同儿戏，三皇子总得给我时间考虑考虑，是不是？”
三皇子点了点头，道：“也是。”
他站起身来，抱拳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咱们明日再见。”
卓婉玉道：“嗯。”
待三皇子走出花园，陆雁才笑着走了出来，道：“今夜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公主却为何忧心忡忡，闷闷不乐？”
卓婉玉一惊，转头将他瞪着，道：“什么花好月圆，哪有什么月亮，你怎么在这里，你几时来的？”
陆雁微笑道：“刚来不久，只是碰巧听到了你和三皇子的谈话，非礼勿听，实在是罪过。”
卓婉玉瞪着他道：“你都听见了？”
陆雁道：“嗯，听见了……那位三皇子好像对你有想法？”
卓婉玉面色一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关你的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雁笑了笑，道：“的确不关我的事，不过既然我已经听见了，有句话还是不得不告诉你。”
卓婉玉瞪着他道：“你说？”
陆雁道：“你若是不喜欢他，最好就别答应他的提亲，若是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去换取政治上的利益，那是万万划不来的。”
卓婉玉目光闪动，道：“你怎么知道？”
陆雁微笑道：“这种事情动动脚趾也想得到，当今天下大势，韩国燕国俱灭，卫国又是楚国的盟友，楚国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齐国和赵国，你们这两国虽说实力远比燕国强大，可跟楚国一比，还是差得很远，若不联手，你们哪来的胜算？若要联手，还有什么比联姻更直接更快捷的方式？若非联姻，赵国皇子又为何远道而来？”
卓婉玉轻叹口气，道：“你说得都对，完全都对。”
她仰望苍穹，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喃喃道：“生在深宫，身不由己，难道我真的连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都没有？”
陆雁站在亭外，默默地凝视着她，看了良久，道：“其实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忧伤，你若不喜欢，谁也不能逼你，更何况，就算你拒绝了他们，他们也未必就不肯与齐国结盟。”
卓婉玉道：“若他们真的不肯，又如何？”
陆雁道：“若他们真的不肯，那就等着被楚国各个击破，逐一灭国。”
卓婉玉皱了皱眉，她发现陆雁的话不无道理，她低头凝视着陆雁，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发亮的眸子，怔了半晌，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陆雁笑道：“记得当时我曾和公主在此比剑，那一剑的伤痛
至今还保留在我的身上，令我难以忘怀，所以我就特意过来瞧一瞧。”
卓婉玉道：“怎么，你输得不服气？”
陆雁笑道：“服气倒是服气，只不过近来我勤加修炼，现在只怕公主已不是我的对手。”
卓婉玉道：“是么？”
陆雁道：“试试？”
卓婉玉没有说话，她突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宝剑，向陆雁刺来，陆雁一笑，反手拔刀，刀出鞘。
二人在花园中来来回回打了数十个回合，卓婉玉自是用尽全力，想要将情绪发泄，陆雁却有所保留，只将她的攻势一一接下，也不反击。
卓婉玉终于觉得累了，经过这番发泄，她的心里忽然就好受了很多，深喘口气，道：“谢谢你。”
陆雁微笑道：“公主不必客气，你我二人也算是朋友，能为朋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我的荣幸。”
卓婉玉看着他，目光闪动，道：“许久不见，你的实力果然又进步不少，油嘴滑舌的功夫好像也没落下。”
陆雁微笑道：“公主过奖。”
卓婉玉垂下头，道：“明日你们打算怎么跟我父皇商谈？”
陆雁正色道：“我们会告诉他燕帝姬常见的下落，恳求他网开一面，给我们留一条活路，若是圣上不计较我们亡国之士的卑贱身份，赏赐我们一官半职，那可就谢天谢地了。”
卓婉玉蹙眉道：“给你们留条活路倒是不难，只不过你们想在齐国做官，恐怕不容易。”
陆雁当即跪下，道：“若是公主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我们感激不尽。”
卓婉玉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你是李锦年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帮你说话。”
陆雁站起来，笑道：“想不到今日我陆雁还要沾朋友的光，幸甚，幸甚。”
卓婉玉道：“说起来，他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陆雁摇了摇头，目光忽然变得严肃，叹道：“我只知道有个天大的麻烦就快找上他，但求他多福吧。”
卓婉玉一惊，道：“什么麻烦？”
陆雁道：“一批楚人。”
卓婉玉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他？”
陆雁微微沉吟，转了转眼珠，皱眉道：“好像是私人恩怨。”
卓婉玉道：“私人恩怨？”她很费解，“他怎么会和他们发生仇怨？”
陆雁道：“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他辜负了人家也说不定，带头的人是个年轻女子。”
卓婉玉怔了怔，皱眉良久，摇头道：“不是的，他绝不是这种人，更何况他……他心里是有人的，正是你们燕国的大公主。”
陆雁摸了摸鼻子，道：“男人嘛，三心二意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我也就随便说说，别人为什么要找他，还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一番胡言乱语，只为要在卓婉玉面前掩饰真相，毕竟卓婉玉若知道那群楚人是要追查吴浪，自然很可能推测出鬼徒不在姬常见的身上，那么姬常见就会成为死棋，他和陈声就得死，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不惜诋毁朋友了。
他相信，若是李锦年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李锦年也绝不会怪他的。
卓婉玉却盯着他道：“你真的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
陆雁苦笑道：“老实说，我和他相交的日子也不算太长，刚才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公主不必当真。”
卓婉玉淡淡道：“别的我不敢肯定，唯有一点，他绝不会在背地里说他朋友的坏话。”
陆雁愣了愣，低下了头，脸色并不好看，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被人刺，心也在被人刺，甚至脸上也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若不是为了活下去，他又怎么可能对朋友做出这种事情？这对他来说何尝不也是一种耻辱？
卓婉玉见他脸色骤变，也不由愣了愣，过了半晌，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火，道：“我们在这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不管那群楚人为何要找他的麻烦，但愿他能顺利化解。”
陆雁道：“他会的。”
卓婉玉道：“你呢？”
陆雁一怔，茫然的看着卓婉玉，道：“我？”
卓婉玉道：“你应该知道，陈声并不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跟他混在一起？”
陆雁皱了皱眉，道：“我也不是好人，否则，我又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
卓婉玉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还年轻，应该与更优秀的人为伍。”
陆雁道：“谁，你么？”
卓婉玉怔了怔，做不得声。
陆雁看着她，笑了笑道：“当初我只是个新兵，满心急着成功，急着要往上爬，是他给了我机会，不管他在别人眼里怎样坏，他对我总算不错。”
卓婉玉道：“所以从此你就为他卖命？”
陆雁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卓婉玉沉默，过了良久，叹道：“也是，或许这就是命吧，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
（本章完）
没有别的办法，二人只好排队接受检查，齐兵先是拉开他们的衣服，见他们肩上刻着“燕”字，得知他们是燕人，突然拔刀，喝道：“拿下！”
二人立刻被包围起来。
陈声皱眉道：“军爷，有话好说，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齐兵道：“你们是燕人？”
陈声皱眉道：“是。”
齐兵道：“那就对了，抓的就是你们！”
陈声道：“我们有大事要向你们皇上禀报，还望转告一声。”
齐兵道：“不用了，皇上有令，一旦发现燕人或者楚人，格杀勿论，哼，想不到天高地阔，你们偏偏自投罗网，看样子我们哥几个实在走运，简直是天上掉赏钱嘛，哈哈哈哈。”
一众齐兵仰面大笑。
陈声不再言语，浑身气息陡然一变，齐兵纷纷拔刀，将他死死瞪着，这阵仗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出手。
陈声冷冷道：“杀我倒是小事，赏钱也好说得很，只不过若是耽误了国家大事，只怕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齐兵怒斥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二人如今只不过是亡国之奴，我们皇上有什么国家大事需要和你们谈？”
陈声皱着眉头，无法说话。
陆雁忽然拔出了长刀，道：“不让我们进城也罢，想拿我们的人头去换赏钱，只怕你们几个还差了点意思。”
见势不对，周围过路人赶紧闪得远远的。
齐兵率先出刀，向二人砍来。
陈声站着不动，也未拔剑，只空手挡白刃，陆雁却出刀，一刀一声惨叫，他年轻气盛，哪有挨打不还手之理，却也没有丧失理智，知道事情轻重，并未下杀手。
周围人却是大惊失色，心想这二人也太大胆，竟敢在皇城之下作乱，与齐兵对着干，虽说这二人身手不凡，但齐军人多势众，他们哪里敌得过。
城内很快就涌出大量齐军，将二人牢牢包围了数圈，甚至有人已经架好了火炮，他二人就算想飞走，也能一炮将他们打下来，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了。
幸运的是，城内忽然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住手！”
齐兵听见她的声音，纷纷向她躬身拜见：“公主！”
这人高瘦窈窕，一袭紫裙，生得白皙漂亮，气质端庄，正是齐国公主卓婉玉。
卓婉玉巡视皇城，见城门外有人打斗，便过来瞧瞧，一看二人正是陈声和陆雁，微微一惊，看着陆雁道：“是你们？”
陆雁看见是她，也暗中松了口气，笑道：“公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卓婉玉向士兵们道：“你们退下。”
士兵们有些迟疑，面面相觑，“这……”
卓婉玉冷冷道：“这二位是我的朋友，你们敢跟他们动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士兵们这才纷纷退开。
卓婉玉看着陆雁，微笑道：“陆公子，里面请。”
陆雁和陈声跟着她往城内走，陆雁笑道：“我陆雁一介亡命之徒，竟能成为公主的朋友，实在是荣幸之至，只不过公主对待朋友的方式是不是特别了些？”
卓婉玉淡淡道：“他们不知事情轻重，得罪之处，陆公子不要见怪，说起来，你们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的？”
陆雁笑道：“得知你们齐国想抓我们，大家朋友一场，也不好让你们太耗费，所以就自投罗网了。”
卓婉玉微微一笑，道：“陆公子想必猜得到我们为什么要抓你们？”
陆雁道：“若是猜不到，我们也就不会来了。”
卓婉玉停下脚步，盯着他道：“既然如此，人呢？”
陆雁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急什么，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饱饭睡过好觉了，这种状态恐怕不适合谈正事。”
卓婉玉道：“此事好办，咱们可以明日再谈，今夜你二人就好好休息一晚上，把该想的问题想清楚，酒肉饭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不过明天嘛……”
她凝视着陆雁，正色道：“明天你们最好能给我父皇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雁淡淡道：“放心吧，我陆雁年纪轻轻，连老婆都还没有娶，是怎么也不想死的。”
卓婉玉道：“那就好。”
二人跟着她往宫内走，一路上陈声很少说话，他看得出卓婉玉对他并没有好感，甚至从头都尾都没有看过他两眼，索性一直闭着嘴。
卓婉玉将二人安排妥当，这时候是午时，陆雁躺在床上，立刻就睡着，醒来时天刚黑。
他吃了下人备好的晚饭，一个人走出来逛逛，陈声则是在屋内静养休息，准备明日的谈判。
月夜下的皇宫辉煌而美丽，灯火照耀，彻夜不熄，屋宇楼阁光彩流离，大道上夜
色如水，熠熠有光，抬眼望去，整个宫殿看起来宽广而宏伟，又有些神秘。
陆雁漫无目的地走着，由于是在大内皇宫中，总觉得比较拘束，便想找个幽静的地方逛逛，却来到一个花园之中。
这花园他是来过的，正是上次他和卓婉玉比划刀剑的那个花园，此处确实幽静，花香沁鼻，他顿时觉得愉快了许多，往里走去，忽听谈话之声，便放慢脚步。
花园深处，一男一女，那男子是个十七八模样的少年，长得颇为端正，头戴冠玉，服饰高贵，一身装扮看起来像是某国的皇子，腰上却是佩着一把长剑，女子正是卓婉玉，二人坐在亭中的石桌前交谈。
卓婉玉道：“三皇子，你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这里的饭菜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我命御厨做点你们赵国的菜肴，也好让你吃得习惯。”
三皇子微笑道：“公主太客气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很习惯，齐国的风景也甚是怡人，令人赏心悦目。”
卓婉玉道：“三皇子说笑了，整日待在这深宫内，又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三皇子微笑道：“就比如这花园里，不就是花红叶绿，清香怡人？再者说，每日有公主前来作伴，已是一件美事，在下受宠若惊，深感荣幸。”
卓婉玉笑了笑，道：“三皇子赏花赏景，怎么忽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做这些只不过是尽尽地主之谊，他日我若到赵国为客，难道三皇子还会将我晾着不理？”
三皇子失笑道：“那是自然不会，只不过在我心中，公主的美貌却比这些花花草草好看多了。”
陆雁站在花丛后，偷听了二人的交谈，方知这少年便是赵国的三皇子，帝王之后，他细细一想，已然记起了这个人的面貌，上次他和陈声去搞暗杀，当时陪着赵帝赏雪的一共有三位皇子，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三位皇子中唯一的活口，却不知赵帝还有没有别的儿女，若是没有，这小子便是赵家的独苗了。
他听二人一席谈话，倒觉得这位三皇子文质彬彬，温文有礼，可是听到此处，心里又暗暗一笑，看样子这位三皇子也是个风流之人，夸女孩子的话信手拈来，只是稍嫌俗套。
卓婉玉却是面色微变，起身背对着三皇子，负手而立望着亭外，道：“三皇子，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显然，对于三皇子的赞美，她并不觉得受用，反倒像是有些心烦。
三皇子怔了怔，道：“那我们的事……”
卓婉玉道：“此事非同儿戏，三皇子总得给我时间考虑考虑，是不是？”
三皇子点了点头，道：“也是。”
他站起身来，抱拳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咱们明日再见。”
卓婉玉道：“嗯。”
待三皇子走出花园，陆雁才笑着走了出来，道：“今夜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公主却为何忧心忡忡，闷闷不乐？”
卓婉玉一惊，转头将他瞪着，道：“什么花好月圆，哪有什么月亮，你怎么在这里，你几时来的？”
陆雁微笑道：“刚来不久，只是碰巧听到了你和三皇子的谈话，非礼勿听，实在是罪过。”
卓婉玉瞪着他道：“你都听见了？”
陆雁道：“嗯，听见了……那位三皇子好像对你有想法？”
卓婉玉面色一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关你的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雁笑了笑，道：“的确不关我的事，不过既然我已经听见了，有句话还是不得不告诉你。”
卓婉玉瞪着他道：“你说？”
陆雁道：“你若是不喜欢他，最好就别答应他的提亲，若是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去换取政治上的利益，那是万万划不来的。”
卓婉玉目光闪动，道：“你怎么知道？”
陆雁微笑道：“这种事情动动脚趾也想得到，当今天下大势，韩国燕国俱灭，卫国又是楚国的盟友，楚国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齐国和赵国，你们这两国虽说实力远比燕国强大，可跟楚国一比，还是差得很远，若不联手，你们哪来的胜算？若要联手，还有什么比联姻更直接更快捷的方式？若非联姻，赵国皇子又为何远道而来？”
卓婉玉轻叹口气，道：“你说得都对，完全都对。”
她仰望苍穹，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喃喃道：“生在深宫，身不由己，难道我真的连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都没有？”
陆雁站在亭外，默默地凝视着她，看了良久，道：“其实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忧伤，你若不喜欢，谁也不能逼你，更何况，就算你拒绝了他们，他们也未必就不肯与齐国结盟。”
卓婉玉道：“若他们真的不肯，又如何？”
陆雁道：“若他们真的不肯，那就等着被楚国各个击破，逐一灭国。”
卓婉玉皱了皱眉，她发现陆雁的话不无道理，她低头凝视着陆雁，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发亮的眸子，怔了半晌，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陆雁笑道：“记得当时我曾和公主在此比剑，那一剑的伤痛
至今还保留在我的身上，令我难以忘怀，所以我就特意过来瞧一瞧。”
卓婉玉道：“怎么，你输得不服气？”
陆雁笑道：“服气倒是服气，只不过近来我勤加修炼，现在只怕公主已不是我的对手。”
卓婉玉道：“是么？”
陆雁道：“试试？”
卓婉玉没有说话，她突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宝剑，向陆雁刺来，陆雁一笑，反手拔刀，刀出鞘。
二人在花园中来来回回打了数十个回合，卓婉玉自是用尽全力，想要将情绪发泄，陆雁却有所保留，只将她的攻势一一接下，也不反击。
卓婉玉终于觉得累了，经过这番发泄，她的心里忽然就好受了很多，深喘口气，道：“谢谢你。”
陆雁微笑道：“公主不必客气，你我二人也算是朋友，能为朋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我的荣幸。”
卓婉玉看着他，目光闪动，道：“许久不见，你的实力果然又进步不少，油嘴滑舌的功夫好像也没落下。”
陆雁微笑道：“公主过奖。”
卓婉玉垂下头，道：“明日你们打算怎么跟我父皇商谈？”
陆雁正色道：“我们会告诉他燕帝姬常见的下落，恳求他网开一面，给我们留一条活路，若是圣上不计较我们亡国之士的卑贱身份，赏赐我们一官半职，那可就谢天谢地了。”
卓婉玉蹙眉道：“给你们留条活路倒是不难，只不过你们想在齐国做官，恐怕不容易。”
陆雁当即跪下，道：“若是公主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我们感激不尽。”
卓婉玉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你是李锦年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帮你说话。”
陆雁站起来，笑道：“想不到今日我陆雁还要沾朋友的光，幸甚，幸甚。”
卓婉玉道：“说起来，他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陆雁摇了摇头，目光忽然变得严肃，叹道：“我只知道有个天大的麻烦就快找上他，但求他多福吧。”
卓婉玉一惊，道：“什么麻烦？”
陆雁道：“一批楚人。”
卓婉玉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他？”
陆雁微微沉吟，转了转眼珠，皱眉道：“好像是私人恩怨。”
卓婉玉道：“私人恩怨？”她很费解，“他怎么会和他们发生仇怨？”
陆雁道：“那就不知道了，或许他辜负了人家也说不定，带头的人是个年轻女子。”
卓婉玉怔了怔，皱眉良久，摇头道：“不是的，他绝不是这种人，更何况他……他心里是有人的，正是你们燕国的大公主。”
陆雁摸了摸鼻子，道：“男人嘛，三心二意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我也就随便说说，别人为什么要找他，还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一番胡言乱语，只为要在卓婉玉面前掩饰真相，毕竟卓婉玉若知道那群楚人是要追查吴浪，自然很可能推测出鬼徒不在姬常见的身上，那么姬常见就会成为死棋，他和陈声就得死，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不惜诋毁朋友了。
他相信，若是李锦年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李锦年也绝不会怪他的。
卓婉玉却盯着他道：“你真的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
陆雁苦笑道：“老实说，我和他相交的日子也不算太长，刚才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公主不必当真。”
卓婉玉淡淡道：“别的我不敢肯定，唯有一点，他绝不会在背地里说他朋友的坏话。”
陆雁愣了愣，低下了头，脸色并不好看，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被人刺，心也在被人刺，甚至脸上也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若不是为了活下去，他又怎么可能对朋友做出这种事情？这对他来说何尝不也是一种耻辱？
卓婉玉见他脸色骤变，也不由愣了愣，过了半晌，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火，道：“我们在这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不管那群楚人为何要找他的麻烦，但愿他能顺利化解。”
陆雁道：“他会的。”
卓婉玉道：“你呢？”
陆雁一怔，茫然的看着卓婉玉，道：“我？”
卓婉玉道：“你应该知道，陈声并不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跟他混在一起？”
陆雁皱了皱眉，道：“我也不是好人，否则，我又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
卓婉玉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还年轻，应该与更优秀的人为伍。”
陆雁道：“谁，你么？”
卓婉玉怔了怔，做不得声。
陆雁看着她，笑了笑道：“当初我只是个新兵，满心急着成功，急着要往上爬，是他给了我机会，不管他在别人眼里怎样坏，他对我总算不错。”
卓婉玉道：“所以从此你就为他卖命？”
陆雁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卓婉玉沉默，过了良久，叹道：“也是，或许这就是命吧，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