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破亡 第一百二十七章 留守死士
宿州皇城内，气氛死寂，丝毫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
青龙殿外，停着一辆马车，一千神行军经过这一夜之战，还剩八百，其中三百人立于马车之后，五百人立于城头，守着此城。
陆雁站在马车旁，站在陈声的对面。
陈声看着他，道：“楚军大概很快就会来了，我们决定让你留下来守城，能守多久就守多久。”
陆雁冷冷的笑了笑，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道：“陈公公请放心，此城不破，楚人就休想追上你们。”
陈声微微点头，道：“这五百神行军是我们多年来秘密训练的铁军，他们可助你一臂之力。”
陆雁沉默半晌，忽然道：“我若不死，又如何？”
陈声道：“你若不死，那便再好不过，你就是咱们整个燕国的功臣，皇上一定会记住你的。”
陆雁道：“那就好。”
他深深呼吸，道：“在此之前，我想去见一个人。”
陈声道：“我知道你想见谁，我决定带她走。”
陆雁皱眉道：“你要带她走？”
陈声笑了笑，道：“难道你愿意让她留下来，陪着你冒险？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当然也可以成全你。”
陆雁低着头，沉默着，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就算死，也不能让她陪我去死，好，你带她走，只不过，万一我若活了下来，又该去哪里找你们？”
陈声没有直接告诉他，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陆府，蓝蝴蝶静静地坐在桌前，桌上是她亲手烧的几个家常小菜，以及两碗白米饭，一碗摆在她的面前，另一碗摆在她的旁边。陆雁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从不坐在她的对面，而是坐在她的旁边。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实际上，她最近每天都在打扮自己，她也不确定哪一天就要和自己心爱的人离别。
她看起来很美，美得就像新娘子。
陆雁从门外徐徐走了进来，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蓝蝴蝶道：“你终于回来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陆雁若无其事的笑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蓝蝴蝶道：“嗯。”
陆雁笑道：“味道不错嘛，以后每天都由你做饭好不好？”
他吃得很快，正如往常。
蓝蝴蝶却不说话了，垂下了头，突然默默流下了泪。
陆雁也不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他的脸色已变，不复笑容，道：“今晚你跟他们一起走。”
蓝蝴蝶道：“这是你的决定？”
陆雁道：“我是你的男人，除了我，谁还有权力决定你的前途？”
蓝蝴蝶道：“好，我走。”
陆雁道：“嗯。”
又过了很久，蓝蝴蝶道：“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陆雁道：“很快。”
蓝蝴蝶道：“你最好不要死，你若死了，我就不得不陪你去死。”
陆雁道：“难道你打算自挂东南枝，为我殉情？”
蓝蝴蝶道：“不然呢？”
陆雁道：“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成亲。”
蓝蝴蝶没有说话，却忽然甩了他一耳光，然后跑了出去。
陆雁愣住了，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过了很久才长长吐出口气，他缓缓起身，握着他的刀走了出去。
屋外夜色深沉，深沉而凄凉。
姬常见一行人从南门出城，离开了皇城。
陆雁立于城头，看着他们远去，到最后也没有再看到蓝蝴蝶最后一面。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喃喃道：“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忘了我吧，重新找个好男人。”
马车内，姬常见闭目坐在里面的角落，似在养神，又似在深思。
陈声坐在蓝蝴蝶的对面，蓝蝴蝶偏着头，看着车壁。
陈声向她问道：“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蓝蝴蝶道：“不久。”
陈声道：“认识不久，你却跟了他？”
蓝蝴蝶道：“是缘，也是命。”
陈声道：“你知不知道，他留下来的下场是什么？”
蓝蝴蝶冷冷道：“死？”
陈声道：“你为何要离他而去，为何不留下来陪他？”
蓝蝴蝶道：“因为他要我走。”
陈声道：“他要你走你就走？”
蓝蝴蝶道：“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让他分心。”
陈声道：“哦？你相信他还有机会活下来？”
蓝蝴蝶道：“我只能相信他。”
陈声皱了皱眉，他不理解这种感情。
他突然拔剑，指在蓝蝴蝶的咽喉前。
蓝蝴蝶冷冷的盯着他，没有动，她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在陈声面前绝无还手之力。
陈声道：“那他若是死了呢？”
蓝蝴蝶道：“他死了我就陪他去死，只不过，他还不一定会死。”
陈声道：“可是就算他不死，你也必须得死。”
蓝蝴蝶冷笑，她想问为什么。
陈声道：“对于一个剑士来说，感情只是多余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成为软肋，你的存在，只会拖他的后腿。”
蓝蝴蝶冷笑道：“原来你这么替他着想？”
陈声冷笑道：“我若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很欣赏他，不愿意让他毁在你的手里，你信不信？”
蓝蝴蝶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人人都说你陈声心狠手辣，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陈声：“哼，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他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所以我才对他这么好，你懂不懂？”
蓝蝴蝶道：“我只知道，有一件事你一定不懂。”
陈声道：“我有什么不懂？”
蓝蝴蝶道：“你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
陈声沉默，他的确不懂，可是，他年轻时竟也偷偷爱过一个人。
一个天阉之人，若是爱上了一个女子，他明知自己不配，又该如何？
他只有忍痛放弃，从那以后，他发誓绝不再去爱任何人，然后他就以事业填补自己的空虚和寂寞，处心积虑往上爬。
陆雁的确像他年轻的时候，却又和他很不同，因为陆雁是个正常的男人，拥有男人的能力，也能尽情去爱。
他已控制了自己几十年，这几十年来一直控制得很好，可是看见陆雁与蓝蝴蝶在一起的时候，竟突然心生嫉妒。
陈声道：“我的确不懂，可我至少懂得一件事，你若死了，他一定可以成长得更快。”
蓝蝴蝶道：“我若死了，他难道就不会去找别的女人，难道所有他喜欢的女人，你全都要杀掉？”
陈声眯了眯眼，道：“那又何妨？”
蓝蝴蝶道：“你果然还是狠。”
陈声冷笑，他的手腕转动，剑却终究没有刺下去，呛的一声，长剑入鞘。
蓝蝴蝶冷冷的盯着他，表面镇定，背上却已有冷汗，冷冷道：“你为什么又不杀我？”
陈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就算能杀了你，也不能杀了天下所有女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蓝蝴蝶道：“哦？什么办法？”
陈声笑
了笑，道：“让他亲手来杀你。”
蓝蝴蝶无言，良久后才道：“你认为他肯？”
陈声道：“你说呢？”
蓝蝴蝶道：“他当然不肯，因为他爱我。”
陈声又笑了笑，道：“是么，那你认为，在他的眼里，是你更重要，还是他的前途更重要？”
蓝蝴蝶不说话了，她相信陆雁心里是爱她的，但爱情和事业哪一个对他更重要，她真的没有把握，她突然又失去了信心。
陈声怪笑道：“你不知道是是？我也不知道，不妨让我们来试试。”
蓝蝴蝶道：“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陈声道：“只不过，你最好先祈祷他能活下来，楚军应该很快就会再派军队前来攻城，这一次，敌人的实力必然会更强。”
蓝蝴蝶望向车外，望着漆黑长夜，道：“他不会死的，绝不会。”
（本章完）
青龙殿外，停着一辆马车，一千神行军经过这一夜之战，还剩八百，其中三百人立于马车之后，五百人立于城头，守着此城。
陆雁站在马车旁，站在陈声的对面。
陈声看着他，道：“楚军大概很快就会来了，我们决定让你留下来守城，能守多久就守多久。”
陆雁冷冷的笑了笑，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道：“陈公公请放心，此城不破，楚人就休想追上你们。”
陈声微微点头，道：“这五百神行军是我们多年来秘密训练的铁军，他们可助你一臂之力。”
陆雁沉默半晌，忽然道：“我若不死，又如何？”
陈声道：“你若不死，那便再好不过，你就是咱们整个燕国的功臣，皇上一定会记住你的。”
陆雁道：“那就好。”
他深深呼吸，道：“在此之前，我想去见一个人。”
陈声道：“我知道你想见谁，我决定带她走。”
陆雁皱眉道：“你要带她走？”
陈声笑了笑，道：“难道你愿意让她留下来，陪着你冒险？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当然也可以成全你。”
陆雁低着头，沉默着，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就算死，也不能让她陪我去死，好，你带她走，只不过，万一我若活了下来，又该去哪里找你们？”
陈声没有直接告诉他，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陆府，蓝蝴蝶静静地坐在桌前，桌上是她亲手烧的几个家常小菜，以及两碗白米饭，一碗摆在她的面前，另一碗摆在她的旁边。陆雁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从不坐在她的对面，而是坐在她的旁边。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实际上，她最近每天都在打扮自己，她也不确定哪一天就要和自己心爱的人离别。
她看起来很美，美得就像新娘子。
陆雁从门外徐徐走了进来，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蓝蝴蝶道：“你终于回来了，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陆雁若无其事的笑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蓝蝴蝶道：“嗯。”
陆雁笑道：“味道不错嘛，以后每天都由你做饭好不好？”
他吃得很快，正如往常。
蓝蝴蝶却不说话了，垂下了头，突然默默流下了泪。
陆雁也不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他的脸色已变，不复笑容，道：“今晚你跟他们一起走。”
蓝蝴蝶道：“这是你的决定？”
陆雁道：“我是你的男人，除了我，谁还有权力决定你的前途？”
蓝蝴蝶道：“好，我走。”
陆雁道：“嗯。”
又过了很久，蓝蝴蝶道：“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陆雁道：“很快。”
蓝蝴蝶道：“你最好不要死，你若死了，我就不得不陪你去死。”
陆雁道：“难道你打算自挂东南枝，为我殉情？”
蓝蝴蝶道：“不然呢？”
陆雁道：“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成亲。”
蓝蝴蝶没有说话，却忽然甩了他一耳光，然后跑了出去。
陆雁愣住了，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过了很久才长长吐出口气，他缓缓起身，握着他的刀走了出去。
屋外夜色深沉，深沉而凄凉。
姬常见一行人从南门出城，离开了皇城。
陆雁立于城头，看着他们远去，到最后也没有再看到蓝蝴蝶最后一面。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喃喃道：“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忘了我吧，重新找个好男人。”
马车内，姬常见闭目坐在里面的角落，似在养神，又似在深思。
陈声坐在蓝蝴蝶的对面，蓝蝴蝶偏着头，看着车壁。
陈声向她问道：“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蓝蝴蝶道：“不久。”
陈声道：“认识不久，你却跟了他？”
蓝蝴蝶道：“是缘，也是命。”
陈声道：“你知不知道，他留下来的下场是什么？”
蓝蝴蝶冷冷道：“死？”
陈声道：“你为何要离他而去，为何不留下来陪他？”
蓝蝴蝶道：“因为他要我走。”
陈声道：“他要你走你就走？”
蓝蝴蝶道：“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让他分心。”
陈声道：“哦？你相信他还有机会活下来？”
蓝蝴蝶道：“我只能相信他。”
陈声皱了皱眉，他不理解这种感情。
他突然拔剑，指在蓝蝴蝶的咽喉前。
蓝蝴蝶冷冷的盯着他，没有动，她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在陈声面前绝无还手之力。
陈声道：“那他若是死了呢？”
蓝蝴蝶道：“他死了我就陪他去死，只不过，他还不一定会死。”
陈声道：“可是就算他不死，你也必须得死。”
蓝蝴蝶冷笑，她想问为什么。
陈声道：“对于一个剑士来说，感情只是多余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成为软肋，你的存在，只会拖他的后腿。”
蓝蝴蝶冷笑道：“原来你这么替他着想？”
陈声冷笑道：“我若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很欣赏他，不愿意让他毁在你的手里，你信不信？”
蓝蝴蝶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人人都说你陈声心狠手辣，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陈声：“哼，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他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所以我才对他这么好，你懂不懂？”
蓝蝴蝶道：“我只知道，有一件事你一定不懂。”
陈声道：“我有什么不懂？”
蓝蝴蝶道：“你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
陈声沉默，他的确不懂，可是，他年轻时竟也偷偷爱过一个人。
一个天阉之人，若是爱上了一个女子，他明知自己不配，又该如何？
他只有忍痛放弃，从那以后，他发誓绝不再去爱任何人，然后他就以事业填补自己的空虚和寂寞，处心积虑往上爬。
陆雁的确像他年轻的时候，却又和他很不同，因为陆雁是个正常的男人，拥有男人的能力，也能尽情去爱。
他已控制了自己几十年，这几十年来一直控制得很好，可是看见陆雁与蓝蝴蝶在一起的时候，竟突然心生嫉妒。
陈声道：“我的确不懂，可我至少懂得一件事，你若死了，他一定可以成长得更快。”
蓝蝴蝶道：“我若死了，他难道就不会去找别的女人，难道所有他喜欢的女人，你全都要杀掉？”
陈声眯了眯眼，道：“那又何妨？”
蓝蝴蝶道：“你果然还是狠。”
陈声冷笑，他的手腕转动，剑却终究没有刺下去，呛的一声，长剑入鞘。
蓝蝴蝶冷冷的盯着他，表面镇定，背上却已有冷汗，冷冷道：“你为什么又不杀我？”
陈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就算能杀了你，也不能杀了天下所有女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蓝蝴蝶道：“哦？什么办法？”
陈声笑
了笑，道：“让他亲手来杀你。”
蓝蝴蝶无言，良久后才道：“你认为他肯？”
陈声道：“你说呢？”
蓝蝴蝶道：“他当然不肯，因为他爱我。”
陈声又笑了笑，道：“是么，那你认为，在他的眼里，是你更重要，还是他的前途更重要？”
蓝蝴蝶不说话了，她相信陆雁心里是爱她的，但爱情和事业哪一个对他更重要，她真的没有把握，她突然又失去了信心。
陈声怪笑道：“你不知道是是？我也不知道，不妨让我们来试试。”
蓝蝴蝶道：“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陈声道：“只不过，你最好先祈祷他能活下来，楚军应该很快就会再派军队前来攻城，这一次，敌人的实力必然会更强。”
蓝蝴蝶望向车外，望着漆黑长夜，道：“他不会死的，绝不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