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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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剑道 第十五章 再战

    苏东坡坐在看台上暂时没有行动,他在微笑。

    他在等,等那些菜鸡们跳够了再上,他要挑战的是轩辕九仙。

    他当然不是轩辕九仙的对手,但挑战并不一定要赢。

    四月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在生气,又好像在吃醋,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苏东坡,因为挑战轩辕已是苏东坡这几年来每年都必须做的事情,在她喜欢上他之前他就已经如此。

    那时候,苏东坡对轩辕九仙有兴趣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四月喜欢苏东坡,这也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但四月喜欢苏东坡是一回事,苏东坡对轩辕九仙感兴趣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并不矛盾,苏东坡自己也没有承认四月的感情,所以,四月就算吃醋也没有权力干涉苏东坡。

    只不过,作为堂堂宗主的女儿,四月自然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她曾公开放言,只有她才能得到苏东坡!

    苏东坡就好像抓不住的风,轩辕九仙却似乎对他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就是三人之间大致的关系。

    斗剑场中,活跃的积极分子们正在兴致勃勃的挑战排行前五十的强者,其中不乏真心想要求教剑道的人,但抱着玩一玩凑热闹心态的人居多。

    排行前五十的强者们大部分也不反感,谁还不会玩儿了?随手出两招虐虐菜,身心愉悦。

    接近尾声,苏东坡行动。

    他不动时懒懒散散,看起来就好像一滩软泥,动时却如树丛中的飞鸟那样轻灵迅捷,足在叶上点,人已高百尺,一眨眼便飞入了斗剑场中央,落在轩辕九仙的面前。

    轩辕九仙五官清晰,肌肤白嫩如雪,看起来就好像轻轻一捏就会融化似的,她的眉稍直,却造成一种别的女子身上很难一见的英气,眉下明眸,皓齿丹唇。

    她的眸子和姬洛一样明亮、纯洁、干净,却多了三分略有些逼人的锐气,宣示着她倔强不服输的性格。

    仙剑宗的寻常男子,就连抬头与她对视都会觉得很有压力。

    此时此刻,苏东坡淡淡的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笑意,他的微笑还是那么轻松,那么自在。

    “又是一年,你比去年更强了,也更成熟了。”他在感叹。

    更强是显而易见的,更成熟又是什么意思?

    大家开始在轩辕九仙的身上打量,有人点头,啧啧称赞。

    轩辕九仙脸色微变,目光更加锐利,瞪着苏东坡道:“你呢,你是不是还和去年一样不堪一击,一样下流?”

    苏东坡哈哈大笑,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美人,而我又是男人,男人喜欢美人天经地义,如果连这种事都算下流,世界上也就没有几件事不下流了。”

    轩辕九仙道:“你还是那么喜欢讲歪理,可惜我不喜欢听!”

    她不愿多说,所以她立刻出剑!

    一剑出,万丈寒牢,天地肃杀,剑象世界寒意刺骨。

    苏东坡也出剑,他的剑和他的衣服一样白,就连剑柄也用白色丝线缠绕,他的剑锋挥出时更白,但见一片白光闪烁,令人觉得刺眼。

    他挥剑的动作灵活而飘逸,潇洒而不失稳重,他所练剑法名为千里明月!

    据说这种剑法练到一定境界时,剑的光芒便如月亮的光华——当人们看见月亮时,月亮的光华已落在人的肩上,而当人们看到剑光闪动时,剑锋早已抵住人的胸膛,或是人的咽喉。

    那是一种高远而神秘的境界,到了那种境界,世间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避开这一剑。

    苏东坡并没有练到那种境界,他这一剑挥出,轩辕九仙一眼已看穿剑锋的轨迹。

    苏东坡败。

    但他的嘴角还是带着笑意,并且笑得更加欢愉,他本就不是为了击败轩辕九仙才入场挑战,只是为了和轩辕过过招,能置身在轩辕的剑象世界里,本身就是一种美事。

    轩辕九仙的剑象世界很美,和冬日的飞雪一样美。

    所以对苏东坡而言,他的败也是极美的败,只要美,败又何妨。

    大家当然也不会因为他败了就嘲笑他,因为他面对的毕竟是全宗弟子排名第一的轩辕九仙。

    更何况,苏东坡的人缘十分不错,很多人都喜欢他,此时纵然调侃,脸上也带着友善的笑意。

    似乎这个环节已经结束了,但苏东坡知道还没有结束,他知道李锦年一定会来。

    他转头看去,只见那表面瘦削而冷漠的黑衣少年已在三十丈不远处,握着三尺旧剑,一步步徐徐走来。

    苏东坡笑得仿佛更加欢愉了,看着李锦年道:“你真的来了?”

    李锦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不来?”

    苏东坡微笑道:“不错,你说了要挑战他,所以你必定会来。”

    等到李锦年走入斗剑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聚集在他的身上,只见他持剑而立,向人群里的萧四九道:“我要挑战你!”

    他的神情冷酷,语气如剑锋。

    萧四九英俊的脸微红,心里顿时已有怒意,他想不通这几天前才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剑下败将,凭什么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目光微眯,盯着李锦年道:“怎么,上次你输得还不服气?”

    李锦年也盯着他,道:“不服气!”

    萧四九冷笑,拔剑,“那我这次就让你心服口服!”

    剑已出鞘,萧四九浑身的气息也已变化。

    李锦年也拔剑。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当然也想不通这刚成名几天的天才少年怎么有勇气再来挑战萧四九?

    最关键的是,萧四九器小善妒,这次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李锦年这不是找揍?

    大家都不禁为李锦年担心起来,另外也有些人暗中期待李锦年被虐,毕竟看天才陨落和看天才崛起,同样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四月在苏东坡身旁道:“他已找到了对付萧四九的办法?”

    苏东坡摇头道:“不知道。”

    四月道:“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是不是就能赢?”

    苏东坡道:“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基本功还远远不够,毕竟他只练剑一月。”

    无论做任何事,基本功都是最重要的,就好像树的树根,房子的地基。

    看台上,四位宗主正襟危坐。

    南宗宗主周二毛笑道:“嘿嘿,这小子倒是有个性,打不服!”

    东宗宗主沈玉君冷冷一笑,道:“不服又怎么样,还不是找打?”

    西宗宗主傅三八淡淡一笑,道:“我看他说不定有机会赢。”

    北宗宗主杜连英神色不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那徒儿会打不过他?”

    傅三八微笑道:“如果他赢了又如何?”

    杜连英冷笑道:“哼,他若能赢,老子餐翔!你们别忘了,当初你们谁也看不上他,都不愿将他纳入自己手下,现在可别变脸太快!”

    傅三八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这小子天赋如此之佳,倒是我们看走眼了。”

    周二毛目光一动,笑道:“怎么,西宗主有意收了他?”

    傅三八笑道:“莫非南宗主也有此意?”

    两人会心一笑。

    杜连英冷冷道:“你们手下出色的弟子已够多了,做人莫太贪心。”

    眼看三人竟要抢起人来,东宗宗主沈玉君淡淡道:“此事日后再说,先看比赛。”

    遇事不决,日后再说,这是沈玉君处理事情的绝招之一,大宗主离宗远游,将宗内大小事务都交给她处理,她时常力有不逮,焦头烂额,久而久之,悟出“日后再说”四字诀,十分管用。

    既然日后再说,几位宗主都不再说话,向场下看去。

    剑已出,人已动。

    李锦年先动,先发制人!

    先动而后到,萧四九后发制人,后动而先到,因为他的速度快!

    快到极致,反而温柔如风。

    “温柔剑果然不愧是温柔剑!”有人在心里感叹。

    李锦年已被剑影笼罩。

    剑锋在对击,响声如龙吟,他们的对战虽不如前十那样宏大,却是肉眼可见的惊险。

    李锦年迅速落入下风,被萧四九逼得节节败退。

    他在防守,奇怪的是,萧四九始终没有发出决定胜败的一击。

    萧四九的速度的确很快,比李锦年快得多,但并不能凭借速度击败李锦年,因为这几天李锦年已悟出一件事情:张小帅之所以能够打败萧四九,靠的不是速度,是脚下的走位!

    纵然萧四九的剑快,但只要走位够好,他就算是闪电又如何?

    李锦年在走位,每一步走位都能巧妙地避开萧四九的剑锋。

    可问题是,他能立于不败之地,却不能胜,他无法反攻,因为萧四九攻势不断!

    三分之一炷香后,萧四九的攻势仍猛,李锦年却已力竭。

    身体的耐力,当然也是基本功的一种。

    所以李锦年还是败了,败倒在地,那一剑刺入了他的肩膀,但痛的是他的心。

    心痛也分很多种,对于一颗好胜的心灵而言,战败无疑是强烈得接近窒息的心痛!

    萧四九凝视着倒在地上的李锦年,冷笑道:“你还不是一样输给了我,自取其辱的废物!”

    他虽在冷笑,笑得却有些勉强,他的语气虽然咄咄逼人,但目光深处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惊悚和后怕。

    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表面上胜得毫无悬念,实际情况却是那么惊险,那么可怕,他曾一度怀疑自己面对的是张小帅,也怀疑今日已将败在这少年的剑下!

    只不过三天,三天而已,这少年竟取得如此可怕的进步,谁能相信,谁敢相信?

    这一次他已没有勇气再去将李锦年踩在自己的脚下。

    可是大部分人还是看不出的,他们只看得出李锦年输了。

    那些心里盼望李锦年输的人爽快极了,有人笑着喊道:“什么天才少年,还不是被人打了个狗吃屎,下等人快滚一边去吧!”

    别的人也起哄大笑。

    苏东坡当然没有笑,他看着李锦年,目光中似乎带着惋惜之色。

    李锦年这一次也没有去看萧四九,而是死死盯着身下的地面,目光仿佛有些呆滞,别人的嘲笑和议论,他其实完全没有去听。

    三天,三个日夜的刻苦练习,以及绞尽脑汁的冥想,在悟出脚下走位那一刻,他本以为胜券在握,可为什么还是输了?

    他恨,恨自己!

    他的心在痛,心冰冷。

    全世界仿佛都在嘲笑他,可是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苏东坡在微笑,目光里的笑意温柔得如春天柳叶间吹过的一阵轻风。

    他柔声说道:“记住现在的感觉,然后下次还给他。”

    李锦年道:“我还是输了。”

    苏东坡道:“不错,你是输了,可是你还能再站起来,一个人只要还有再站起来的勇气,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李锦年沉默了良久,然后和苏东坡一起站了起来。

    苏东坡向萧四九笑道:“今日大家都认为输的是李锦年,我却认为输的是你。”

    萧四九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输了?”

    苏东坡道:“因为你输给了你自己,你的心里已经开始怕他。”

    说完这句话,苏东坡就扶着李锦年一步步走了出去。

    萧四九嘴唇微张,说不出话,就像个走光的大姑娘被别人看穿,心里尴尬而煎熬,额头也已流下冷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