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塘春色
字体: 16 + -

第50章 晕倒

    付欣望着义和公主的神色。

    义和公主凛然不惧,直视付欣的面庞。

    付欣很快笑了,用冰冷的语气道,“既如此,你上书陛下吧,我倒要瞧瞧,我不过想守着自己的东西,他能如何罚我?”

    “……”

    “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义和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付欣,倏尔冷哼一声,“好,你等着。”

    直到下人来报义和公主出了府,付欣才轻声道,“出来吧。”

    谢蔚然慢慢走出来,瞧了瞧她的脸色,小声道,“她会,怎么做?”

    “不知道。”

    “我听人说你回来,就过来了。方才倒不敢出来,就怕一着不慎她赖上我。”

    付欣才注意到谢蔚然的神色,不由笑笑,“应该没事的,张太后要对付我只能在后宫,我不去宫里,她的手就伸不出来。陛下要罚的话,难道还能大过长姐去?”

    长公主如今也就被禁足而已。

    “也对。”谢蔚然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不过若陛下真的重责于你,你就跟我回谢家好不好?再如何,他还能处罚我阿爹?”

    付欣觉得这办法幼稚又可笑,却又忍不住问,“若是连太傅也兜不住呢?”

    “那便逃出去。你久居京城不知道,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若去了外地,消息闭塞,一时半会儿陛下找不到我们,自然责罚不了。我在外面住了六七年,认识很多人,也有不少去处。”谢蔚然想起眼前这人的习性,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我看你也不像穷奢极欲之人,只是对好看的衣裳,花草糕点感兴趣。去了外地,也能生活得很好的。”

    “我不去。若逃去外地,没有丫鬟仆人,我活不下去。我情愿去西山给我父亲守灵。”

    “那我也去。”

    “你说什么?”

    谢蔚然眼前发亮,笑道,“左右这段时间父亲命我潜心读书,能去西山为先帝守灵,一来清静,二来先帝乃当时豪杰,我是他女婿,去守灵,也未为不可。”

    付欣下意识地点点头。

    谢蔚然却道,“西山守灵也很辛苦的,山高,天气便冷,屋子里装不了地龙。一些果蔬也很难送上去,周围没人,又寂静又萧索,你愿意去?”

    付欣思索一番,肯定的点点头。

    “那,我们击掌为誓。”

    “什么?”

    “若真到了要去西山守灵的地步,你带上我,我们一起。”

    付欣微愣。

    谢蔚然左手已抓了她右手,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两相碰撞而去。

    付欣听见少年清朗的语声,“成了,不许反悔。”

    “好。”

    两人便在府里不安又期待的带了几天。不久,皇帝果然下了旨意,内容却让付欣大吃一惊。

    “姐妹相争,豫章公主不尊长姐,特罚俸半年,在府里禁足三日。”

    来传旨的是张舒,作为张忠的义子,他对豫章公主的印象不错,因此见人听旨后便呆愣,他微微咳嗽一声,以作提醒。

    付欣急忙低头行礼,谢恩。

    不久送张舒离府。

    年轻的太监心思已老成至极,不待付欣细问,便娴熟的道,“月前陛下着凉,染了咳疾,总不见好。后来不知怎的翻出了殿下送的雪梨膏,陛下觉得味道不错,略用了几天病就好了,因此一直很感念殿下。”

    付欣见张舒收了兰枝给的锦囊,笑道,“陛下若觉得好,我这里还有,只要人平安就好。”

    “辛苦殿下了。”

    张舒走后,付欣将这理由回味了几番,终究拿去问谢蔚然。

    “太古怪了,我从前也送他雪梨膏啊,逢年过节,不仅有应时的点心药膳,还有自己做的花茶。有时候觉得一个花样子好看,却是给年轻男子用的,我也让人做成衣服送他了。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他问起来,我也说给他听。怎么从前没反应,如今却记得我的好了?”

    “大概,是积少成多?”谢蔚然却有几分明悟,他咳嗽一声,不自在的道,“其实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知怎的讨厌一个人,可等哪天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其实很好很好,比你想象里的要好很多。这时候不论那人做了什么事,便只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

    “真的!我,我从前求学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嗯,我先前第一次见她,觉得不守礼法,为人也焦躁。后来处的久了,却以为她为人端方,不羡富贵,不慕荣利,实在是个很不错的人。”说着话,谢蔚然耳朵一红。

    付欣瞥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个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干什么?”

    “这么好的人,我想结识结识。”

    谢蔚然只得转过头,小声道,“我觉得你是这样的。”

    付欣方才满意的笑笑,语气仍是平平淡淡的,“你要夸我便只管夸,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知道的。”

    “……”这人,果然不愧和皇帝是兄妹,外表再谦逊,骨子里一样的骄傲自恋!

    “难道我说错了?”

    “对,挺对的。”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哪天又觉得我居心叵测呢?兴许如今这样,是因为义和越来越胡闹的缘故。对了,要不要你帮我试验一番?”

    “什么?”

    “你去宫里当差,看陛下对你的态度如何?”

    谢蔚然急忙摇头,“算了,你想想,他就算意识到你很好,罚的还是你,却赏了义和公主绸缎,可见这人骨子里是非不分,还是,离远一些好。”他又有些生气,“之前结果没出来之前我可是你这头的,你得了好就把我丢了?”

    “请你吃晚饭。”

    “还有午饭,早饭,连带一个月的。”

    因江夏王被杀的缘故,这年徐太夫人的寿宴便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隔天重阳,付欣本打算出门,但想想义和公主那天冲到府里的势头,顿时歇了去游玩的心思。好在自中秋宴后便一头扎入谢府藏书阁的赵华扬给她送了几本书册,还做了批注,通俗易懂,还能消磨时间。

    就在付欣看的直呼奇哉的时候,谢府却递了帖子过来,说卫大将军要来谢家做客,希望豫章公主在场。

    付欣看了那帖子半天,命人去喊谢蔚然。

    谢蔚然这几天看上了付欣那匹天马,他倒没这个脸问付欣要,只每天习武完毕就去看娄忠喂马,久而久之,娄忠便把遛马的工作分给他了。也就在这时候,他能一上马背,感受传说中的神驹风采。

    因此仆人找到谢蔚然的时候,他正端坐马上,思衬着用这马作战时配哪种兵器最物尽其用。

    “驸马,殿下请您过去。”

    谢蔚然急忙翻身下来,将马递给娄忠,才匆匆走了。

    “有事?”

    付欣将帖子递过去,自顾喝茶。

    谢蔚然看了半晌,突然引发一个疑问,“会不会,卫大将军到时候带着义和公主,然后……”

    “你还真把自己当红颜祸水了?”

    “别乱说,那卫大将军要见你,干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去不该去,你决定吧。”

    “凭什么?”

    “男主外女主内,你是一家之主,你决定啊。”

    “你这时候想起我是一家之主了?”谢蔚然简直想仰天大笑,然而看眼对面那人平静无波的神色,只得收了笑容道,“要不去吧,再如何总有我父亲看着,应该,不会太荒唐。”

    事实证明,就算有谢太傅谢夫人镇场,卫大将军和卫夫人也能提出荒唐的要求。

    付欣听着对面卫夫人的话,生平头一次在正式场合结巴了一下,才道,“您说,要我去劝义和公主,让她遵守妇德,宽和待人。”

    付欣话刚落,便感觉席子一震,她斜对面的谢大公子面上飞快露出一个笑容,又收回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身边的谢蔚然此刻自然在偷笑。

    “不错。”今天的卫夫人穿的极其庄重,她神色威严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义和公主这样,不仅于我们卫家不利,也实在有损皇室体统啊。”

    “卫夫人这话什么意思?”付欣忍住笑,冷声道,“皇家的体统倒要排在你卫家之后,既如此,你来跟我说什么?单凭你不就做的了主了?”

    卫夫人不大明白她先前说错了哪里,但付欣这句话的意思还是懂得,急忙站起来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大将军咳嗽一声,声音低沉,“拙荆出身荒野,口不择言,还望殿下赎罪。”

    “卫夫人的话哪里用得到我赎罪,大将军与其如此,倒不如去我父亲灵前,建章宫和中书府去致歉。我一个小辈可承受不起。”

    卫夫人顿时委屈的看了付欣一眼,见她毫无反应,眼里的不悦又深了一层,但想起此行的目的,她强压住火气笑道,“我不会说话,只是确实真心实意相求于殿下,您不知道,自打义和公主与我儿成婚后,便处事荒唐。我听说殿下与义和公主交好,若是可以,不如劝上一劝。也全了卫,谢两家交情。”

    “您这话说得倒奇怪,义和公主是姐姐,我是妹妹,这世上向来只有姐姐教导妹妹,哪有妹妹去姐姐的府上说话的。您找我,莫非是找错了人?与其如此,倒不如请太后娘娘去,母女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太后娘娘日理万机,怎好因小事打扰她。”

    “除了太后娘娘,宗室里能教导义和公主的数不胜数,卫夫人独来寻我一个小辈,莫非有意为难?”

    “万万不敢。”卫夫人想起自家儿子受的窝囊气,索性豁出去了,站起来对付欣行了个大礼道,“殿下,如今没外人,我们也不唐突了,我听说,义和公主只听殿下你的话,所以我们才求上门来。若能襄助,卫家感激不尽。”

    “那让卫夫人失望了,本宫不能。一切不过是以讹传讹。”

    卫大将军立时蹙了眉头,“豫章公主,你在推脱?”

    付欣笑的和煦,“是不能胜任。”

    卫大将军顿时怒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聪明的小辈!于是一拍桌子,吼道,“撒谎!”

    付欣登时抖了抖,接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险险被谢蔚然抱住,他伸手探了探付欣的闭息,惊慌道,“不好了,豫章殿下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