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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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池中鱼 第一百二十五章 唯有一剑

    且说尉迟均和吴岑这厢进了房间之后,各怀心思起来。

    吴岑则是眼角略含惊慌,不自觉的抱着双臂,瞧来甚是紧张,那身渔老不知从何变来的宽大灰袍也不脱下。

    尉迟均一向是一个不近女色的少年,偶尔在左良几人面前说到兴起,也是论到自己拿手的虫师一说之中,这可不代表他在吴岑这样的少女面前,同样应付自如。

    在撩妹一事上,他确实不如那位自小便女婢还拥的左良,毫无成功经验。

    虽说两人在赤金城里逛集市,买小巧玩意儿,但如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儿可是头一次独处一室。

    对于如何再深入一步,尉迟均完全是毫无经验。

    关了门之后,尉迟均见到那位少女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与渔老分别之时兴起的那一份小小的旖旎心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摇了摇头,尉迟均轻轻的叹了口气,自顾自摘下背着的灵匣,略有所思之后一屁股坐在靠窗的桌子前,先是喝了一口茶,解解乏。

    然后瞧着手中握着的那杯劣质茶水,将茶杯放于桌上,屁股一挪,想了想便沾了水兀自在桌上描画起来。

    吴岑本来是靠着床沿,此番见那位尉迟公子并不打算理睬自己,舒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宽大长袍,又摘下帷帽,再次朝尉迟均看过去之时,见那位仍旧无动于衷,她撅了噘嘴,只好问道:“尉迟公子,你……你在做什么?”

    尉迟均抬了抬眼,似乎在想着什么,只是轻飘飘瞧了吴岑一眼,便低下头去凝神看向桌面。

    见到尉迟均的异样,吴岑心里也起了忐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仍旧在揣测是否自己那句话或者那个行为让这位尉迟均不喜了。

    想了半晌,也未想出自己的过错,只好捏了衣角,怯生生的坐在床沿。

    眼角余光瞥见吴岑的娇羞样,尉迟均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位渔老的孙女渔芙来。

    如果换成是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以她出身青楼的经历,是否此间一脸忐忑不安的,就变成了他这个男人了?

    尉迟均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些杂念排出脑外,低头又往桌面瞧去。

    渔老已经三番五次的提醒他,披香殿前的那一剑,他可以花时间好好想想。

    至于最终能够体会到那一剑的具体深意,就看尉迟均自己对于剑术,或者剑招理解的深度了。

    而最近几天,渔老有一次,郑重的找到他,并且教授了那简简单单的一剑。

    说到底,确实是简简单单

    的一剑。

    唯有一剑。

    当然,那日尉迟均确实欢欣雀跃,在渔老的指导下认真的练了两个时辰的剑,而后便找到渔老,对他啐道:“渔老,这一剑我已学会,咱们开始学习第二剑吧!”

    不过渔老也只是笑笑,说道:“别着急,练练再说!”

    尉迟均见渔老笑的很高深莫测,也不敢多问,生怕得罪了这位剑术惊人的老前辈,只好在赶路之余,整整练了好几天的剑,这才找到渔处机,“渔老,现在总算是到了学第二剑的时候了!”

    只不过渔老仍旧回答道:“你呀,还是好好练好第一剑再说吧!”

    尉迟均仔仔细细又琢磨了两天,反复咀嚼渔处机言语之中的深意,这才又找到渔老诉说自己想要再往后学的意思。

    渔老只是面色一沉,微怒道:“练拳与学剑,有相同的又有不同的!不同的则是,你万不可追求剑术练成的速度!贪功冒进!使使看!”

    尉迟均便持剑耍了一遍,渔处机只是摇头。

    于是尉迟均接连舞剑三五遍,渔处机仍旧只是摇头,不甚满意。

    “熟是熟了,只不过缺少一味东西,缺少神味!”

    尉迟均问道:“渔老,这神味一说,又是什么?”

    渔处机望着朝阳,“这一式剑招,开合之间便是剑术,你需明白,在朝阳下弄剑和在黄昏里挑灯,不是一样的!”

    尉迟均微震,似有所思。

    渔处机眼睛一眯,由着话头说道:“这第一式剑招,既是起始,又是终止!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天地人心,莫不是瞬息万变,你的剑招又岂能千篇一律?”

    渔处机语调趋于平缓,但不失威严,“出剑之时,你的剑于天地之间而立,于万物之中穿梭,等到一日,天地动而你剑动,心随剑走,此剑招便可大成!”

    窗外的夜幕逐渐降临,尉迟均在桌上写写画画,临摹着那一日渔老讲解剑招之时点到的要点,剑招出去之后又被他拆解划分,如此反复。茶水不断的被他倒出,在桌面上横横斜斜斑驳出许多线条,一时间他竟忘了这屋内仍有另一人的存在。

    眼看黄昏来临,吴岑越来越紧张起来。

    几次瞧着尉迟均停下手笔,她三番都想插一句话,只是好几次都被尉迟均落下的手指打断。

    从小到大,她接触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恰恰最近接连出现的人物,超过了所有过去日子的总和。

    与那些左良的女婢相比,她都会显得笨拙、弱小,甚至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揣

    摩一个男人的心。

    比如此时的她,看到尉迟均久久未言,又自顾自的在桌面写写画画,她便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惹尉迟均生气了。

    如果尉迟均肯接受她的道歉,那么她绝对会张口请求尉迟均的原谅。

    如此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快黑的看不见了。

    吴岑瞧瞧的掌了灯,就那么缩在床沿边,瞧着尉迟均。

    等到一壶茶水全被尉迟均倒尽,再伸手去拿之时,猛然发现壶内已空空如也,这才讶然,屋内该还有一人才对。

    恰在此时,那位双眼有些泛红的吴岑,也朝尉迟均望过来。

    四目在空中短暂相对。

    如果尉迟均是左良,那么绝对会一眼就瞧出了这位少女的心思。

    放在白清歌或者李相如这类正派善良的人身上,出言宽慰少女几句,这事情便过去了。

    如果沦落到与扈浪身处一室,那绝对会含着泪被这些人诓骗,接着就会稀里糊涂的被人糟蹋。

    不过尉迟均一向不以正人君子自居,更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所以此时看到吴岑朝他投来复杂的目光,只是瞧了瞧窗外的夜色,尴尬的笑了笑,“你还没有吃吗?”

    “没……没有!”吴岑轻声说完,语气里已经有了些不同的欢欣。

    尉迟均舒了一口气,正想再说着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远处的街面上传来轰隆的马蹄声。

    几乎是出于本能,尉迟均立即跳了起来,一手微动,桌上那盏小灯便被扇熄了,接着他下意识的拉住怔住的吴岑,一把凑到窗前,将小窗轻轻打开一道可以瞧物的空隙,一齐朝外望去。

    果真从远处街道,传过来轰隆轰隆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便有一小队成编的队伍由远及近策马而过,皆是身穿铠甲的骑士。

    细细一数,尉迟均便吃了一惊,这随随便便的一群,便是小两百人的队伍。

    更主要的是,当头的三人,除了一人居白袍之外,均是穿了玄色锦袍,瞧那样式,便让尉迟均心里一惊。

    又是诛丁!

    尉迟均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往后躲藏,不过这一瞬间,那伙极度嚣张的披甲队伍便呼啸而过,只在街边留下混乱的狼藉和物件,街边众多铺子老板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辱骂,皆是诚惶诚恐的自顾自收拾。

    就在尉迟均暗自庆幸之际,门外响起扣扣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一个声音,“别看了,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