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山虎 第二十五章 戮泉剑池
“混账！”
赤金城外城扈家家主的书房内，传出一声爆喝，紧接着一个人影直接撞出门外，将书房的木门都给倾轧的面目全非，他嘴角鲜血四溢却顾不着擦拭立即爬将起来，对着自家老爷的书房连连磕头，口中叫嚷道：“老爷息怒，属下办事不力，老爷息怒！”
只是不等扈家家主扈炎再度发火，这位扈家的末等供奉王清便拂了拂袖子，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并未侧目看一眼从清早一直等候在书房外侧的赤金城县令武原，仿佛这位县令老爷不存在一般，立即退了出去。
赤金城县令武原眼睛微闭，目不斜视，自顾自的候在扈家的书房外侧长廊上。
今日他一早便收到扈家少主扈浪身死的消息，作为一方父母官，在他治理的赤金城城里出现这样一方豪族身死的大案，实在少之又少。
何况，这扈家可是赤金城外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与内城苏家并称为赤金双雄，得罪了这扈家，可没有啥好果子吃的。
他上任赤金县令才两年有余，已经在这小小的赤金城里听过太多关于扈家的传言，都说这扈家与大赫王朝吏部尚书扈御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只有颤抖的份儿。
当然了，如果能够通过这赤金城扈家与吏部尚书搭上线，那对于他来说，当然是利大于弊，攀上了一颗大树。
只是，相对与这虚无缥缈的后话，他更头疼于眼前这桩棘手的命案。
那末等供奉王清一走，扈家的老管家扈三保便急匆匆的快步走入后院，瞧见利于书房外侧还没进去的县令武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人视线在空中快速交汇，又迅速移开了去。
扈三保脚步不停，一步跨入书房内。
扈炎正在气头上，只当是王清又去而复返，正要一茶杯砸将过来，抬眼看到是扈三保，硬生生止住了手中欲摔的茶杯，但他力道四溢，手中茶杯仍旧怦然炸裂，茶水四散，瓷渣乱飞。
扈三保见了这一幕，眼皮直跳，连忙走上前，从一侧脸盆架上取了老爷的擦脸白布，给老爷处理伤口来，又取了些许绷带绑扎好。
对这位一直忠心不二的扈三保，扈炎心中虽然被巨大的伤痛和震惊占据，但还是忍住问道：“怎么样了？查到了？”
扈三保清理完瓷渣，又给老爷沏了一杯茶，这才答道：“老爷，说来奇怪，昨晚少爷本应该去了香荷楼，我派人前去打探，却得知他并未前去，不知怎么会在山庄顶楼出现，问过下人，竟然没有一人看见他回来、何时回来……”
听了这话，扈炎紧紧皱着眉头，啐道：“香荷楼？”
似乎想到了什么，扈炎连忙问道：“问过闻香了？扈浪昨晚是被人半路截回来的还是？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听到老爷如此问，
扈三保沉默了半晌，才促狭道：“老爷，问不出了……”
“嗯？”扈炎怒眉一抬，“为何？”
“闻香她……”扈三保声音抖了抖，“闻香她……她也死了！”
“什么！”
扈炎腾的一下从黄梨木椅子上站起来，刚泡的那杯碧螺春又被他一掌拍入茶几里，瓷杯化为齑粉，茶水瞬间蒸腾。
只是这一次，扈三保再也不敢上前替自己老爷擦拭伤口。
他看见老爷扈炎的手掌绷带已经半数裂开了，淅淅沥沥的鲜血从中滴出，想必刚才这一掌，老爷这是勃然大怒，那张黄梨木茶几的高度都减了几分，凳子腿都陷入到了房间地里。
“闻香死了？”
扈三保答道：“是的老爷！”
“不过，听香荷楼的丫鬟说，闻香死状凄惨，似乎是被点了魂……”
“点魂？”扈炎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儿子之死的另一个可能，“可有什么线索？”
“回老爷，香荷楼之前在江湖里寻了几个高手压阵，我问过魏理、谷耀两位供奉，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香荷楼有位供奉擅长摄魂取魄，名叫周器，会不会是……”
说道这里，扈三保看了看自家老爷，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想到扈家的两个上等供奉魏理和谷耀，他们定然清楚香荷楼周器的江湖根脚，扈炎也点点头，皱眉道：“三保，你是说，周器可能是杀了闻香的凶手？”
“老爷，老奴正有此猜测！”管家扈三保想了想说道：“只是目前还不清楚，他为何会杀了自家的掌柜！”
“掌柜？”扈炎冷冷道，想到香荷楼的真正幕后掌柜，他发出一声冷笑，眼光清寂，似乎陷入回忆中。
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扈三保低眉矗立在扈炎一侧，想到传说中香荷楼的真正掌柜，一阵发憷。
“老爷，周器会不会跟少爷的事情有关？”末了扈三保轻轻问道，将扈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查，给我查下去！”
“是！”
扈三保走到门口，就要退去，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对自家老爷说道：“老爷，大少爷的尸体？”
听到这字眼，扈炎眼中一片凄苦，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闭了闭眼睛，忍住难过，喃喃道：“让秦仵作勘验完就收尸，按照扈家规矩治丧，有需要帮忙的，找钟儿吧，他娘那边你替我收着点……”
“是，半夜已经差了人八百里加鞭去戮泉剑池通知二少爷了，想必晌午就能到，夫人那边有几个姨娘陪着，想必不会太难过……”
扈炎挥了挥手，示意扈三保直接离去，赶紧去处理事情。
等到书房安静下来，扈炎才一手握住受伤的手，叹了
口气。
他自知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扈浪那小子自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家伙，这些年也不知道暗地里做了多少坏事，说是坏事做绝也不过分。
世族里的子弟，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人实在太多，他扈炎的儿子也不例外，只是每次一管教，都要被他的夫人鲁氏死死护在怀里，久而久之竟偏袒出了如此罪恶滔天的扈家大少爷。
到底还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儿子的身死，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也算半个凶手啊！
只是如此一来，二子扈钟便可从戮泉剑池入世，渐入众人视野。
想到扈钟背后的戮泉剑池，还有大儿子扈浪身死之后的庙堂和江湖随之而来的各种反应，扈炎心中逐渐升起一个大胆、疯狂的想法。
甚至想到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可能会有的成功，扈炎破天荒的有些激动，当这些所得与如今扈浪身死带来的伤痛一比，竟显得后者无足轻重了。
不多时，请前院快步走来一位身着吏服的汉子，正是赤金城县衙仵作秦堪，见到立在书房门外的县令武原，脸上微微诧异，不知为何大人还在书房门外等候，只好作揖道：“大人！”
武县令点点头，也不解释，这才带着人跨入书房。
武原清晨就等在门外，有些话听进了耳里，有些情形也看在了眼里，扈家之事，必将牵扯极大，扈炎震怒可想而知。
只是进了书房，瞧见了扈家家主扈炎脸上的红润，丝毫没有了刚才语气之中的悲痛，一时有些愕然。
见着了清晨赶过来的仵作，扈炎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尽管入座。
武原起初眼底的疑惑也悄然掩饰，寒暄过后，示意仵作知无不言。
武原与扈炎听了仵作的一应解释，均有些诧异。
“你说什么？”扈炎惊叫道：“吾儿扈浪是被异物咬破心脏而死？”
一边的武原已是震怒，大怒道：“秦仵作，你搞清楚了没有？莫要胡说！危言耸听，定要拿你是问！人之心室何其小，怎会被异物进入脏室？”
“正是！吾儿虽身高马大，可心室经脉并不必旁人夸张多少，秦仵作，你真的确定此法是让扈浪身死的原因？”
仵作秦堪位卑职小，但从来以手艺人自称，不曾胡言乱语，干这行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听到自家大人和扈家家主的责问，仍旧眼不红心不跳，点头再三确认自己不会错。
“大人，扈老爷，小的绝不会错，事实就是如此！小的祖传手艺，当不得假！”秦堪目光坚韧，让扈炎和武原一时错愕。
“这么说，跟周器那厮，没有关系了？”扈炎喃喃自语，陷入沉思之中。
那么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本章完）
赤金城外城扈家家主的书房内，传出一声爆喝，紧接着一个人影直接撞出门外，将书房的木门都给倾轧的面目全非，他嘴角鲜血四溢却顾不着擦拭立即爬将起来，对着自家老爷的书房连连磕头，口中叫嚷道：“老爷息怒，属下办事不力，老爷息怒！”
只是不等扈家家主扈炎再度发火，这位扈家的末等供奉王清便拂了拂袖子，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并未侧目看一眼从清早一直等候在书房外侧的赤金城县令武原，仿佛这位县令老爷不存在一般，立即退了出去。
赤金城县令武原眼睛微闭，目不斜视，自顾自的候在扈家的书房外侧长廊上。
今日他一早便收到扈家少主扈浪身死的消息，作为一方父母官，在他治理的赤金城城里出现这样一方豪族身死的大案，实在少之又少。
何况，这扈家可是赤金城外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与内城苏家并称为赤金双雄，得罪了这扈家，可没有啥好果子吃的。
他上任赤金县令才两年有余，已经在这小小的赤金城里听过太多关于扈家的传言，都说这扈家与大赫王朝吏部尚书扈御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只有颤抖的份儿。
当然了，如果能够通过这赤金城扈家与吏部尚书搭上线，那对于他来说，当然是利大于弊，攀上了一颗大树。
只是，相对与这虚无缥缈的后话，他更头疼于眼前这桩棘手的命案。
那末等供奉王清一走，扈家的老管家扈三保便急匆匆的快步走入后院，瞧见利于书房外侧还没进去的县令武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人视线在空中快速交汇，又迅速移开了去。
扈三保脚步不停，一步跨入书房内。
扈炎正在气头上，只当是王清又去而复返，正要一茶杯砸将过来，抬眼看到是扈三保，硬生生止住了手中欲摔的茶杯，但他力道四溢，手中茶杯仍旧怦然炸裂，茶水四散，瓷渣乱飞。
扈三保见了这一幕，眼皮直跳，连忙走上前，从一侧脸盆架上取了老爷的擦脸白布，给老爷处理伤口来，又取了些许绷带绑扎好。
对这位一直忠心不二的扈三保，扈炎心中虽然被巨大的伤痛和震惊占据，但还是忍住问道：“怎么样了？查到了？”
扈三保清理完瓷渣，又给老爷沏了一杯茶，这才答道：“老爷，说来奇怪，昨晚少爷本应该去了香荷楼，我派人前去打探，却得知他并未前去，不知怎么会在山庄顶楼出现，问过下人，竟然没有一人看见他回来、何时回来……”
听了这话，扈炎紧紧皱着眉头，啐道：“香荷楼？”
似乎想到了什么，扈炎连忙问道：“问过闻香了？扈浪昨晚是被人半路截回来的还是？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听到老爷如此问，
扈三保沉默了半晌，才促狭道：“老爷，问不出了……”
“嗯？”扈炎怒眉一抬，“为何？”
“闻香她……”扈三保声音抖了抖，“闻香她……她也死了！”
“什么！”
扈炎腾的一下从黄梨木椅子上站起来，刚泡的那杯碧螺春又被他一掌拍入茶几里，瓷杯化为齑粉，茶水瞬间蒸腾。
只是这一次，扈三保再也不敢上前替自己老爷擦拭伤口。
他看见老爷扈炎的手掌绷带已经半数裂开了，淅淅沥沥的鲜血从中滴出，想必刚才这一掌，老爷这是勃然大怒，那张黄梨木茶几的高度都减了几分，凳子腿都陷入到了房间地里。
“闻香死了？”
扈三保答道：“是的老爷！”
“不过，听香荷楼的丫鬟说，闻香死状凄惨，似乎是被点了魂……”
“点魂？”扈炎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儿子之死的另一个可能，“可有什么线索？”
“回老爷，香荷楼之前在江湖里寻了几个高手压阵，我问过魏理、谷耀两位供奉，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香荷楼有位供奉擅长摄魂取魄，名叫周器，会不会是……”
说道这里，扈三保看了看自家老爷，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想到扈家的两个上等供奉魏理和谷耀，他们定然清楚香荷楼周器的江湖根脚，扈炎也点点头，皱眉道：“三保，你是说，周器可能是杀了闻香的凶手？”
“老爷，老奴正有此猜测！”管家扈三保想了想说道：“只是目前还不清楚，他为何会杀了自家的掌柜！”
“掌柜？”扈炎冷冷道，想到香荷楼的真正幕后掌柜，他发出一声冷笑，眼光清寂，似乎陷入回忆中。
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扈三保低眉矗立在扈炎一侧，想到传说中香荷楼的真正掌柜，一阵发憷。
“老爷，周器会不会跟少爷的事情有关？”末了扈三保轻轻问道，将扈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查，给我查下去！”
“是！”
扈三保走到门口，就要退去，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对自家老爷说道：“老爷，大少爷的尸体？”
听到这字眼，扈炎眼中一片凄苦，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闭了闭眼睛，忍住难过，喃喃道：“让秦仵作勘验完就收尸，按照扈家规矩治丧，有需要帮忙的，找钟儿吧，他娘那边你替我收着点……”
“是，半夜已经差了人八百里加鞭去戮泉剑池通知二少爷了，想必晌午就能到，夫人那边有几个姨娘陪着，想必不会太难过……”
扈炎挥了挥手，示意扈三保直接离去，赶紧去处理事情。
等到书房安静下来，扈炎才一手握住受伤的手，叹了
口气。
他自知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扈浪那小子自小就是个不安分的家伙，这些年也不知道暗地里做了多少坏事，说是坏事做绝也不过分。
世族里的子弟，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人实在太多，他扈炎的儿子也不例外，只是每次一管教，都要被他的夫人鲁氏死死护在怀里，久而久之竟偏袒出了如此罪恶滔天的扈家大少爷。
到底还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儿子的身死，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也算半个凶手啊！
只是如此一来，二子扈钟便可从戮泉剑池入世，渐入众人视野。
想到扈钟背后的戮泉剑池，还有大儿子扈浪身死之后的庙堂和江湖随之而来的各种反应，扈炎心中逐渐升起一个大胆、疯狂的想法。
甚至想到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可能会有的成功，扈炎破天荒的有些激动，当这些所得与如今扈浪身死带来的伤痛一比，竟显得后者无足轻重了。
不多时，请前院快步走来一位身着吏服的汉子，正是赤金城县衙仵作秦堪，见到立在书房门外的县令武原，脸上微微诧异，不知为何大人还在书房门外等候，只好作揖道：“大人！”
武县令点点头，也不解释，这才带着人跨入书房。
武原清晨就等在门外，有些话听进了耳里，有些情形也看在了眼里，扈家之事，必将牵扯极大，扈炎震怒可想而知。
只是进了书房，瞧见了扈家家主扈炎脸上的红润，丝毫没有了刚才语气之中的悲痛，一时有些愕然。
见着了清晨赶过来的仵作，扈炎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尽管入座。
武原起初眼底的疑惑也悄然掩饰，寒暄过后，示意仵作知无不言。
武原与扈炎听了仵作的一应解释，均有些诧异。
“你说什么？”扈炎惊叫道：“吾儿扈浪是被异物咬破心脏而死？”
一边的武原已是震怒，大怒道：“秦仵作，你搞清楚了没有？莫要胡说！危言耸听，定要拿你是问！人之心室何其小，怎会被异物进入脏室？”
“正是！吾儿虽身高马大，可心室经脉并不必旁人夸张多少，秦仵作，你真的确定此法是让扈浪身死的原因？”
仵作秦堪位卑职小，但从来以手艺人自称，不曾胡言乱语，干这行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听到自家大人和扈家家主的责问，仍旧眼不红心不跳，点头再三确认自己不会错。
“大人，扈老爷，小的绝不会错，事实就是如此！小的祖传手艺，当不得假！”秦堪目光坚韧，让扈炎和武原一时错愕。
“这么说，跟周器那厮，没有关系了？”扈炎喃喃自语，陷入沉思之中。
那么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