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耀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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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骊山阴兵(下)

    这平地上无端端刮起的怪风项羽已经无暇去揣测,只见那秦军阵势,已然是计划先解决自己左右部下。这秦军人数不多却来势汹汹,倒有些让他琢磨不透根底。

    可自诩勇冠天下的他,若是对付这区区几百人,也要如巨鹿一般惨胜的话。世人岂不是要嘲笑自己叔侄二人都是刚愎自用之流。

    “宵小秦贼,可敢一战”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项羽声如洪钟,试图激怒秦军主将出阵应战。

    可是隐藏在秦军骑兵中的主将,对项羽的叫嚣仿若未闻。已经分成两队的重甲骑兵,也只将手中的长戟稍稍压低作为回应,各自选取将要攻击的目标。

    更为诡异却是秦军胯下的战马,即使身上载着身披重甲的秦军骑奔袭了数里的路,也丝毫不显一丝疲态。在速度上,竟然都不比项羽的乌骓名驹慢多少。任凭项羽如何恼怒,双方都保持着相等的距离。

    沙场之上,避实击虚向来不是项羽作战的惯用手法。数次敌众我寡的战役,项羽统统战胜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让他拥有一套独特的领军风格。可是眼前秦军狡诈的表现,纵使他气拔山兮,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搓饵秦军以万钧之势,扑向了亲卫的两翼。

    不过这些楚军,既然能被选做项羽的亲卫,当然也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虽然一开始都被秦军的气势所摄,但还是安抚住了身下的战马极为迅速的收紧松散队形。毫不畏惧的举起手中铜盾楚戟,准备再次冲锋迎敌。

    当两军相距七十丈时,亲卫们也取出各自装备的秦弩,对着冲锋的秦军射出一波箭雨。

    亲卫虽然人数是秦军的两倍还多,可射出的箭矢数量相比秦军却少了倍许。不过以这些亲卫的作战经验来看,射出的箭矢数量就算不能让这几百秦军损失惨重,至少也能射杀一小部分。

    要知道,在高速冲锋的骑兵队伍中,哪怕倒下的是几个人,多多少少也能影响到冲锋的节奏,给自己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本以为马上就能报一箭之仇的亲卫,看着天空中就如雨点一般的箭矢落在了秦军队伍之中。

    原本期待的眼神马上就化为了泡影,只见一支支箭矢落在秦军身上,不是被远超他们认知的厚重盔甲弹开,就是毫无杀伤力的插在盔甲的缝隙中。

    往日里无往不利的秦弩,此刻面对这支秦军竟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当亲卫门还未从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恢复,秦军骑兵已经冲到近前。

    轰!

    战马相撞,为首的的几个秦军就像一颗颗黑色的流星一般,将项羽亲卫连人带马一起撞飞。

    亲卫手中的丈二长戟还未接触到敌人,秦军就依仗着自身巨大的冲击力,用手中长戈把马上的亲卫挑落,或是连人带马一起贯穿。更有甚着,长戈更是要连贯数人才能止住马势。

    亲卫中一名脸上有道刀疤的骑兵,眼见胸前的秦军长戈避无可避。急忙扔掉了手中的长戟,双脚紧紧夹住马腰,身子灵活的滑向马腹,这才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当他身体穿过马腹,再次越上马背之时,手上已经提着一刀一盾。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这名刀疤亲卫看来,秦军依仗戈的长度占得先手。现在秦军已经混入楚军之中,长处自然也变成了阻碍。

    再有一说,一寸短,一寸险。只见他手中银刀一挥,楚刀带着刺耳的啸声斩向了攻击自己的秦军。

    这名秦军透过面具上的空洞,也发现了挥刀斩来的刀疤亲卫。可是沉重的铠甲束缚住了他身体的灵活性,避无可避之下,只是将还挂着一颗亲卫头颅的长戈向身后一拉,企图挡住这一刀。

    但这名刀疤亲卫,可是项羽亲卫之中身手最为高超的几人。瞬间就看穿了秦军的招式。手上银刀一翻,斩向了这名秦军肩膀接合处的盔甲缝隙,

    呀!

    刀疤亲卫凌厉快速的一刀就像割牛皮一般,颇为迟钝的将秦军持戟的手臂齐胸削断。一股喷溅的冰凉随着翻飞的手臂,溅满了刀疤全身。

    一击得手,刀疤亲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道;这些秦军也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土鸡瓦狗之辈。

    亲卫心中虽然得意,手中的银刀却丝毫不做停顿,再次向着秦军的脖颈劈去。刀法之凌厉,几乎没有给敌人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

    毕竟刀疤亲卫祖上,也算是武道传家的楚国贵族。对于自己家传的刀法,刀疤有着极强的自信。可就在他的刀离秦军的脖颈只有半寸之时,挥刀的手却被秦军另一只手掌死死的扣住,不能再进分毫。

    定神一看,顿时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这秦军的面具也不知何时掉落,一张如枯木般褶皱的脸孔,灰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不似活人的脸孔上,渗出了少许银色的液体。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睛,更是夸张的凸起。模样简直比他们盔甲上的阴司鬼怪,还要恐怖万倍。

    原来这支秦军之所以要穿着厉鬼铠甲并不是为了吓唬敌人,相反,他们可能只是要遮掩住面具下更为恐怖的容貌。

    刀疤亲卫惊惧之余,眼神一瞥这秦军肩膀上的伤口。流出的尽然不是鲜红的人血,而是散发着恶臭的漆黑液体。这样的伤势换做常人,只怕早就痛的失去了抵抗之力。

    可是这秦军从始至终看都没看肩膀上的伤口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痛楚。就像那断手的一刀,不是斩在他自己身上一般。

    如此诡异的景象纵使刀疤已经看惯尸山血海,心中也感到不寒而栗。

    不等这刀疤亲卫回过神来,抓住他手臂的秦军一把将刀疤扯到了自己的嘴边。酱紫色的嘴巴一张,两排已经发黑的尖牙带着一股腥臭就咬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啊!

    刀疤亲卫身旁的楚军,都被这一声格外凄厉的惨叫震的心中一悸,就连后方严阵以待的亲卫也忍不住侧目。却见在亲卫队中名头不小的刀疤汉子,竟然被一个断臂的恐怖秦军,生生咬断脖子的一幕。

    与刀疤亲卫私交不错的几人,还没来的急出手相救,又是几声带着哭腔的哀嚎声凄厉的响起。四下望去,好几个人居然都碰上了和刀疤亲卫一样的遭遇。

    就在刀疤亲卫相距五仗远的地方,一个楚军亲卫发出的叫声尤为凄惨。只见他不停抽搐的身体,被身高九尺有余的秦军巨汉提在了手中。巨汉粗壮的手掌紧紧的扣住亲卫的下颚,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深深的探入血肉模糊的眼眶之中。

    几个颇为剽悍的楚军亲卫不忍看战友死的如此凄惨,发出一几声中气不足的呐喊。这才鼓起残余的勇气,将手中长戟向巨汉捅去。

    可是巨汉就像杀红了眼一般,对捅来的长戟毫不理会。充满嗜血之色的眼珠,转也不转盯着亲卫眼眶中喷涌而出的血液,顺着自己的手臂流向了他身上漆黑的盔甲。

    随着亲卫身上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巨汉也最终失去了仅存的理智。

    吼!巨汉对着还在呻吟的亲卫发出一声咆哮,嘴巴即便是有面具的阻挡,周围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恶臭。

    与此同时它强壮手臂一鼓,山岳一般的身体再次发力,竟然活生生的撕开了楚军亲卫的脑袋。

    几个楚军在见到秦军野兽一般的战斗手段后,一股恐惧的情绪在他们心中迅速蔓延。

    瞬间只听噗!的一声,巨汉手中的亲卫脑袋就向破开的西瓜一般,红白之物四散飞溅。

    而巨汉扣在亲卫下颚的左手一拉,竟然拉出了一根八尺来长,一半猩红,半截泛白的条状东西。

    周围的楚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东西,是属于战友身体的什么部件。

    那长条异物就顺着巨汉手中的力道,像一条长鞭一样,狠狠抽在了几个围攻巨汉的楚军身上。

    几个闭着眼睛只顾往巨汉身上猛戳的亲卫,身体虽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但那鞭子上粘糊糊的感觉,却让他们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至极的睁开眼睛伸手一摸,只摸了一手温热的血液。

    颤颤巍巍的亲卫再看那秦军巨汉,这才发现刚才抽中自己的东西,尽然是被掰开的下颚,连着鲜红色的气管,气管再连着一根白森森的肠子。

    不等几个亲卫叫出声来,秦军巨汉面具下就露出一张血盆大口,将手上的下颚碎块整个吞下。那根还连在下颚的那根肠子,就像是挂在孩童嘴角的面条一般,在巨汉胸前左右晃荡。

    到此时还被他死死的扣住眼窝的亲卫身体,这才停止了挣扎,得到了解脱。

    惊魂未定的亲卫们举目四望,发现这些咬人的秦军不管是被刀破开了胸膛,还是被马匹踩断了四肢。灰白扭曲的五官上,都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布满了癫狂,不顾一切的扑在身边的楚军身上撕咬。

    这些似妖魔的秦军在尝到温热的血肉后,僵硬的脸上发出声声疯狂的低吼。至于其他还在冲杀的秦军,似乎也被空气中的散发出的血腥味激起凶xing。纷纷打破沉默,发出一阵让人心悸的嘶吼。

    啊!啊!!!

    只听战场上又是几声哀嚎响起,就连秦军胯下的战马也居然张开犬牙交错的马嘴,将一些猝不及防的亲卫撕的粉碎。

    一幕幕血腥恐怖般的景象,吓得几两个胆小一些的亲卫手中的长戟不停颤抖。他们心中虽有一万个想要逃跑的念头,脚下却迈不出哪怕半步。

    尚在远处的楚军先锋透过越来越密集的沙尘,看着武艺高超的亲卫们居然只有被屠杀的份,原本因为始皇陵墓中宝藏所带来的喜悦瞬间消失。反而是一些关于始皇的传言,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恐慌情绪迅速在军队中蔓延。井然有序的队形,也开始变得有些嘈杂起来。

    不过好在这些楚军倒也经历过数场殊死战役,虽然没有形成太严苛的军纪。但在项羽的影响下,倒也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彪悍。这种彪悍不是他们某一个人的脾气,而是一种在沙场上逐渐形成的军魂。

    就算有个别胆小的士兵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压制下,倒还能勉强维持着队形亦步亦趋的向着交战的空地靠近。

    然而就在此时,在大军右侧方向。原本死寂异常的山林边沿上,凭空刮起了一道冰冷刺骨的寒风。

    只见一个手持巨剑的秦军裨将率领着两百多人的秦军骑兵,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冲出了山林,杀向了万余人的楚军先锋。

    在秦军身后的山林里,同时爆发出响彻天际的吼声,连绵不绝的声势有如山洪爆发,震的上万楚军仅存的锐气荡然无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