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月 第十六章 三字命决
药房里，一排药罐咕噜噜冒着白烟，浓郁的药香灌满整间屋子，
左钰站在炉前，浑身裹进白雾，手里的柴火慢慢添入炉口，
“越珑沙……”忽然嘀咕了一句，将最后一根柴送进炉口。
转身走到一盆清水前，双手放进水中展平，水波下，修长的指骨莹莹如透。
十年的苦练，令这双鬼手堪称一绝，多少人因它成活，又多少人因它死去，而它在世的理由，却是连寻沙一早定下的三个字，包括他左钰今生，也难逃这三字命诀。
“越珑沙、”又喃了一遍，擦干双手，炉上的咕噜声已渐渐沉哑，走过去将各罐药汁悉数倒出，正好凑成一碗。
“左公子，”门外跑进一人，“师娘让我来通知，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嗯。”左钰点点头，端起药碗走出来。
推开房门，五月坐在床边，正低头寻找鞋子。
“鞋子他们拿去洗了，一会儿送过来。”左钰走进来放下碗。
“哦。”五月抬起头，精神显然好转，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左钰走过去，探探她手腕，“好多了，这几日不要胡乱运气，倘若伤口再次裂开，这条手臂就无法恢复了。”
“嗯，”五月点头，“这是哪里？”
“落霞城外，明日我们再进城，先喝药，喝完还需施针一次”左钰将药递给她。
五月接过一股气灌完，眉头拧成一道小疙瘩。
左钰已取出银针，五月不做声背过身去。
“这一次，你险些丧命，我虽不好多说什么，但既然活了，就该用心活下去，不是么？”左钰提针慢慢刺下。
“我只是，做完该做之事。”五月道。
“倘若事事当仁不让，那你身边的人，也会失去站在你身边的意义。”左钰道。
“谁？”五月扭过头。
“总有一天，你会看见的。”左钰拨正她的脑袋。
施完针，又检查了一遍伤
口，刚要离开，一位紫衣妇人端着托盘走进来，
“哎呀，左哥儿来了，姑娘可好些了？”
左钰点点头，“好多了，多谢刘夫人相助。”
妇人放下托盘，吟吟笑道：“哪里话，左哥儿医术精湛，我们医馆上下可是望尘莫及呢。”
左钰道：“刘掌柜何时能回？”
妇人道：“今晚便能到家，左哥儿不必心急，血人参一定顺利带回，只是到时，还望左哥儿莫忘了昨日之言。”
左钰道:“放心。”
妇人端起碗走到五月跟前，“姑娘，这是我们医馆的药膳，专治气血两亏，效果可好了，姑娘快趁热吃了吧。”
左钰接过碗，道：“多谢刘夫人，刘掌柜一回，还请夫人告知一声，如无其他，刘夫人请便吧。”
妇人一噎，笑笑道：“那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罢出去。
左钰将碗递给五月，“今晚拿到血人参，明早我们就离开。”
五月点头，“好。”
……
夜静，左钰在房里捣磨药粉，
“左公子……”门外一声高呼，未应答，来人闷头冲了进来。
“左公子，血人参我带回来了，你看，成色不错吧。”来人直接扑过来，怀里掏出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根殷红的老参。
左钰扫了一眼，“纸笔。”
“得嘞！”刘掌柜迅速摊开一张白纸。
左钰提笔刷刷几行，刘掌柜在一旁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药可活人，亦可杀人，刘掌柜自当体会。”左钰放下笔。
“一定一定！”，刘掌柜颤抖着捧起字条，“医者父母心，左公子的教诲，我医馆上下……”
“夜深了，刘掌柜请回吧。”左钰打断他，捡起锤子继续工作。
“好好好……左公子早些歇着，我就不打扰了。”刘掌柜捧着字条飞般跑出去。
……
天亮，左钰拎着衣靴
推开五月的房门。
五月已起身，正赤脚站在房里摆弄着亏云。
“吃过早饭，咱们就启程吧。”左钰走过去，放下衣靴。
“好，”五月收起剑，“你多次救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
“嗯？我做事从来只为自己，你无需多虑。”
“我也是。”
“那就先记着吧，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
“好。”
左钰虽冷漠，可医馆上下始终热情不减，没聊几句，已有下人送来了早点，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小姑娘道：“师娘吩咐我们好生照顾二位，二位若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吩咐。”
左钰道：“请转告刘掌柜，此方非同一般，凡是不可太尽，急功近利终会害人害己。”
小姑娘一脸茫然，点点头，“公子放心，一定转到。”
左钰盛起一碗清粥推到五月面前。
五月看着小姑娘，“你不吃吗？”
小姑娘连摆手，“不不，不打扰二位了，晚点我再过来收拾。”说罢撒腿跑出去。
早饭过，左钰回房收拾，出来时，五月已穿戴整齐。
刘掌柜夫妇送至门口，百般不舍，千恩万谢，就差没挥手泪沾巾。
五月看得莫名其妙，路上忍不住问：“你做了什么？他们要那样对你。”
左钰一笑，“不过是三纸药方，自己没有的东西总是珍贵的。”
五月依然不解。
左钰又道：“刘掌柜曾是夏游庄的一名药童，耳濡目染下，也学会了些皮毛医术，离开夏游庄后，自己开了这间医馆，虽谈不上医术高明，但一般病患，也足够应付了。”
五月一愕，“你不是明日观的人？”
左钰道：“武功，师承明日观连寻沙，医术，则是鬼医夏游子所授。”
“连寻沙、”五月低喃了一句，不再接话。
……
（本章完）
左钰站在炉前，浑身裹进白雾，手里的柴火慢慢添入炉口，
“越珑沙……”忽然嘀咕了一句，将最后一根柴送进炉口。
转身走到一盆清水前，双手放进水中展平，水波下，修长的指骨莹莹如透。
十年的苦练，令这双鬼手堪称一绝，多少人因它成活，又多少人因它死去，而它在世的理由，却是连寻沙一早定下的三个字，包括他左钰今生，也难逃这三字命诀。
“越珑沙、”又喃了一遍，擦干双手，炉上的咕噜声已渐渐沉哑，走过去将各罐药汁悉数倒出，正好凑成一碗。
“左公子，”门外跑进一人，“师娘让我来通知，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嗯。”左钰点点头，端起药碗走出来。
推开房门，五月坐在床边，正低头寻找鞋子。
“鞋子他们拿去洗了，一会儿送过来。”左钰走进来放下碗。
“哦。”五月抬起头，精神显然好转，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左钰走过去，探探她手腕，“好多了，这几日不要胡乱运气，倘若伤口再次裂开，这条手臂就无法恢复了。”
“嗯，”五月点头，“这是哪里？”
“落霞城外，明日我们再进城，先喝药，喝完还需施针一次”左钰将药递给她。
五月接过一股气灌完，眉头拧成一道小疙瘩。
左钰已取出银针，五月不做声背过身去。
“这一次，你险些丧命，我虽不好多说什么，但既然活了，就该用心活下去，不是么？”左钰提针慢慢刺下。
“我只是，做完该做之事。”五月道。
“倘若事事当仁不让，那你身边的人，也会失去站在你身边的意义。”左钰道。
“谁？”五月扭过头。
“总有一天，你会看见的。”左钰拨正她的脑袋。
施完针，又检查了一遍伤
口，刚要离开，一位紫衣妇人端着托盘走进来，
“哎呀，左哥儿来了，姑娘可好些了？”
左钰点点头，“好多了，多谢刘夫人相助。”
妇人放下托盘，吟吟笑道：“哪里话，左哥儿医术精湛，我们医馆上下可是望尘莫及呢。”
左钰道：“刘掌柜何时能回？”
妇人道：“今晚便能到家，左哥儿不必心急，血人参一定顺利带回，只是到时，还望左哥儿莫忘了昨日之言。”
左钰道:“放心。”
妇人端起碗走到五月跟前，“姑娘，这是我们医馆的药膳，专治气血两亏，效果可好了，姑娘快趁热吃了吧。”
左钰接过碗，道：“多谢刘夫人，刘掌柜一回，还请夫人告知一声，如无其他，刘夫人请便吧。”
妇人一噎，笑笑道：“那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罢出去。
左钰将碗递给五月，“今晚拿到血人参，明早我们就离开。”
五月点头，“好。”
……
夜静，左钰在房里捣磨药粉，
“左公子……”门外一声高呼，未应答，来人闷头冲了进来。
“左公子，血人参我带回来了，你看，成色不错吧。”来人直接扑过来，怀里掏出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根殷红的老参。
左钰扫了一眼，“纸笔。”
“得嘞！”刘掌柜迅速摊开一张白纸。
左钰提笔刷刷几行，刘掌柜在一旁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药可活人，亦可杀人，刘掌柜自当体会。”左钰放下笔。
“一定一定！”，刘掌柜颤抖着捧起字条，“医者父母心，左公子的教诲，我医馆上下……”
“夜深了，刘掌柜请回吧。”左钰打断他，捡起锤子继续工作。
“好好好……左公子早些歇着，我就不打扰了。”刘掌柜捧着字条飞般跑出去。
……
天亮，左钰拎着衣靴
推开五月的房门。
五月已起身，正赤脚站在房里摆弄着亏云。
“吃过早饭，咱们就启程吧。”左钰走过去，放下衣靴。
“好，”五月收起剑，“你多次救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
“嗯？我做事从来只为自己，你无需多虑。”
“我也是。”
“那就先记着吧，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
“好。”
左钰虽冷漠，可医馆上下始终热情不减，没聊几句，已有下人送来了早点，是个腼腆的小姑娘。
小姑娘道：“师娘吩咐我们好生照顾二位，二位若有什么需求，请尽管吩咐。”
左钰道：“请转告刘掌柜，此方非同一般，凡是不可太尽，急功近利终会害人害己。”
小姑娘一脸茫然，点点头，“公子放心，一定转到。”
左钰盛起一碗清粥推到五月面前。
五月看着小姑娘，“你不吃吗？”
小姑娘连摆手，“不不，不打扰二位了，晚点我再过来收拾。”说罢撒腿跑出去。
早饭过，左钰回房收拾，出来时，五月已穿戴整齐。
刘掌柜夫妇送至门口，百般不舍，千恩万谢，就差没挥手泪沾巾。
五月看得莫名其妙，路上忍不住问：“你做了什么？他们要那样对你。”
左钰一笑，“不过是三纸药方，自己没有的东西总是珍贵的。”
五月依然不解。
左钰又道：“刘掌柜曾是夏游庄的一名药童，耳濡目染下，也学会了些皮毛医术，离开夏游庄后，自己开了这间医馆，虽谈不上医术高明，但一般病患，也足够应付了。”
五月一愕，“你不是明日观的人？”
左钰道：“武功，师承明日观连寻沙，医术，则是鬼医夏游子所授。”
“连寻沙、”五月低喃了一句，不再接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