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月 第二章 初生牛犊
夕阳隐去，头顶不知何时挂起了一轮玉弓。
就着朦胧的玉光，孙清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一旁的阿言看着逐渐黯淡的四周，叹了一口气，
“少爷，您就听我一句劝，咱们别再管这件事了，回家吧。”
“怎还不来呢……”喝下一口面汤，孙清抬头看了看天。
一声轻哨传来，二人忙看去，一个削小的身影从前方巷口里大步走出，正是白天那小子。
孙清立刻放下碗筷，迎过去。
“跟我来。”那小子走近丢下一句继续往前走。
踩着薄薄的月光，那小子领着二人左弯右拐，穿街过巷。
沉默走了许久，阿言终于忍不住，“我说小哥儿，还有多远才到？”
“快了。”
阿言扯扯孙清衣袖，“少爷，还要走吗？”
孙清点头，“没事，放心走吧。”
阿言还欲言语，前头的小子停了下来。
“到了。”
“这里就是？”孙清忙凑上前。
“不错，这是钱世才的一处小别苑，专门用以藏匿他们的肮脏勾当。”
“你怎么知道？”阿言凑过来，半信半疑。
“秘密。”
“多谢小兄弟提点。”孙清拱拱手，朝宅子走去。
“等等，”那小子叫住他，“里面我查探过了，把守森严，那两人被锁在阁楼里，你们这样进不去的。”
“嗯？”孙清脚一顿，跑回来，“你怎么知道？莫非刚才你就是过来查探的？你会武功？你是江湖人？”
那小子点头，“不错，你打算怎么进去？”
“敲门进去，若还不肯放人，大不了打一架抢回来。”孙清凑过来，嘴角笑得比天上月亮还要要。
那小子道：“你们会武功么？”
“会，都会！在下姓孙名清字镜之，小兄弟……”
“少爷，冷静。”阿言低声提醒。
那小子笑了笑，“你再啰嗦，只怕那小美人也救不了了。”
孙清道：“不会，我今天定要带她出来！”
那小子道：“打一架倒也无妨，只是刀枪无眼，对方又有人质在手，万一伤了他们二人总归不好。”
孙清猛点头，“嗯嗯，那依你之见？”
“嘻、再加五十，我帮你啊。”
孙清大喜，“好啊，没问题！”
阿言急道：“少爷，咱们是偷溜出来的，哪来那么多银子。”
孙清挠挠头，“这样啊，那，那可否回头再给？”
那小子摆摆手，“不必了，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孙清忙拱手，“多谢了！”
“你们看，”那小子蹲下，捡起石子在地上涂画，“宅子虽不大，但布局迂回曲折，咱们要是挨步走过去显然不太实际，你们轻功如何？”
孙清也蹲下，“应该能派上用场，你有何计划？”
那小子道：“他们被关的阁楼在正屋后方，四周皆有楼台相对，每座楼台还有不少防哨，咱们首先要悄悄潜入，只要找到他们，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阿言叹道：“这防卫比咱们府上还要严密啊。”
那小子哼哼一笑，“你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也会怕鬼敲门的。”
孙清道：“咱们从哪里进去？”
那小子道：“这里，咱们从这里越墙进入，再沿楼台侧围直至阁楼，你们跟紧我就行。”
孙清站起来，“好！咱们走吧。”
三人悄悄来到一处围墙下，侧耳倾听了稍息，
“跟紧了！”话落那小子闪身翻进墙内。
孙清二人紧随其后。
朦胧月色中火把静静摇曳，三道幽灵般的影子忽隐忽现，悄悄接近。
一路上脚不沾地，紧贴楼檐飞般前进，头上脚下盯防来往，孙清一颗心突突狂跳着，倏而暗庆自己修习武艺，倏而又为行侠二字激昂不已。
很快，三人来到阁楼后面，那小子停下，指指另一边，自己则反方向潜进。
啵啵！守门的两个壮汉闷声倒下，三道人影从檐上跳下。
“门锁了。”阿言轻声道。
孙清在倒地二人身上搜了搜，什么也没有。
那小子从腕上解下手环，是一根极细长的金丝，金丝轻折几下探进锁孔，“喀嚓”，铁锁打开，金丝重新绕好戴回手上。
整一过程行云流水，看得旁边二人目瞪口呆。
“您不会是小偷吧？”阿言张圆的嘴巴动了动。
“您也太小瞧我了。”白了阿言一眼，推门进入。
不愧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阁楼外平常无奇，里面却是灯火烂漫一派奢靡，如此风花雪月也总算不负这围墙内外的层层把守了。
“啧啧……”阿言叹道，“少爷，这可比您上回打架的醉月楼奢华多了。”
“醉月楼？”那小子眼角瞟了瞟孙清。
“若不是你，我能在那里打架吗？”孙清推了阿言一把。
“行了，先找人吧。”那小子打断他们。
迎面是一副巨大的仕女出浴屏风，屏风后面高高挂起的纱帐层层叠叠，如云似雾。
三人在里面扒拉了好一阵才找到目标，小黄莺被丢在角落，孙清忙走过去推推她，仍不知觉。
“昏过去了。”那小子探探她颈部。
“老爷子呢？”阿言找了找不见人。
“我去问问。”那小子往外奔去。
二人扶起小黄莺，等在原地。
不久，外面忽动静大起，阿言迅速背起小黄莺，两人往外面奔去，刚到门口，一个大黑影迎头撞进来。
正是那小子，后背负着一人。
不待多言，一窝人马举着火把堵满院子，火把迅速逼近，火光中抢出一个只着寝衣的男子，
男子一见孙清，登时火起，“孙大少深夜造访，究竟有何指教？”
“找人。”孙清道。
“好，好，”男子咬牙，“孙大少如此盛情，钱某不好生招待岂不失礼！”
男子退回人群，手执火把大刀的壮汉一拥而上，那小子和阿言早已放下背上的人，瞬间淹入混战。
混战中，孙清打得起兴。
那小子靠过来，“行了，咱们不是来打架的，你和阿言带着他们走，剩下的我来收拾。”
“不行，你们先走，我留下，一会儿我知道怎么找你们。”孙清道。
“行，”那小子翻身背起小黄莺，大喊一声，“阿言，带着人跟我走。”
二人冲到墙边，一跃消失在墙外，紧追的大汉还未跳起便脊背中招摔了个狗啃泥。
孙清手里不断飞出各种物什，一边应战，一边收拾着墙面。
眼见手下被逐个击倒，孙清非但毫发无伤，相反猖狂的气势愈加汹涌，男子怒不可遏，抢过一把大刀砍来。
男子虽一副骄态，刀下气势却着实不赖，大刀傍手左右奇袭，孙清不得不专心起来。
大刀拦腰砍来，孙清翻起避过，手里飞出茶杯，却被男子一刀劈落。男子如同颠狂，手中大刀带起厉风，全然以攻代守，孙清被逼得四处闪避。
心想二人理应逃远，自己还是速速脱身好。一招惊龙掀海卷起大桌扑面盖去，男子旋身劈开，撞击未定，眼前疾影掠过，再反应，已是一声清脆的“喀嚓”由骨头传来，
“啊！”男子顿时惨叫，大刀脱手。
孙清歉笑一声，“抱歉，脱臼了。”
男子抱着手臂咬牙闷哼，头上汗珠颗颗滚下，他何曾受过这般痛楚和屈辱。
“快去找大夫吧，告辞了。”撂下一句，孙清头也不回飞出墙外。
背后急切的叫喊一声盖过一声，
“少爷……”
“少爷……”
“快叫大夫……”
......
孙清离开别苑径直往城东奔去，那里有一家武馆是他最常流连的地方。
“陈氏武馆”
孙清刚到门口，一人立即迎来。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小师叔，好久不见。”孙清走过去。
“是，一见面你就送这么大礼，祖宗诶，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些。”
男子虽比孙清大十来岁，又是师辈，但俩人却十分投缘，平日也是无话不谈。
刚进后院
，一道疾影从厢房飞出，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慢点，”孙清稳住他，“他们呢？”
“在里面，小姑娘还未醒，老爷子睡下了，小哥儿在等你。”阿言一口气报告完。
“小师叔，我去看看他们。”孙清对男子道。
“去吧，早点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你们。”男子转身回房。
如阿言所说，除了那小子其他人皆已睡下，孙清简单聊了几句便出来，此刻他内心虽亢奋无比，但总不好因此扰了别人歇息，只好按下激动回到自己房间。
孙清和衣躺在床上，双目放光瞪着床帐不知几时才合上眼。再睁眼，前院练武的嘿哈声已震天动地。
孙清起身时，阿言正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少爷，您又不宽衣？”见他衣摆皱得厉害，阿言不由皱眉。
“他们醒了吗？”孙清走过去，洗了把脸。
“都醒了，在用早点呢，少爷要吃什么早点？”
“不吃了，我过去看看。”
孙清洗漱完毕来到后园，几个人已在亭下喝茶了。
“师叔早，各位早。”孙清走过去。
“孙少爷。”小黄莺起身道了个万福。
老头儿看到孙清起身就要拜。
孙清忙拉住他，“老爷爷不必客气，快坐下。”
“坐吧，”小师叔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们正在商量两位的去处。”
“去处？”孙清急咽下一口茶。
“嗯，”小师叔点头，“两位不愿留在武馆，我也不好勉强。”
“泊儿姑娘要和他爷爷继续游历，唱曲为生。”同行的小子接道。
“为何呢？”孙清着急起来，“倘若再遇上钱家少爷那样的人可如何是好？泊儿姑娘，你们既不愿留在武馆，便同我回家可好？我们必当以礼相待。”
泊儿摇了摇头，“各位不必担心，落叶自有随风命，泊儿已生得浮萍之身，如何再上得岸。此后一曲唱尽天涯便是我心中所愿，承蒙各位搭救之恩，泊儿没齿难忘，孙少爷的好心断断不敢再受了。”
泊儿说完，众人一阵沉默，如何劝说？枝上有叶枝下有根，谁能分清主次美丑，谁又能断定真正的是非对错。
小师叔打破沉默，“姑娘既是去意已决，凤某不好强留，只是昨夜一事钱家必不肯善罢甘休，二位若此时贸然露面只怕不妥，再者，相识即是缘分，还望二位能多逗留些时日，以便我等聊尽地主之谊。只有此事，姑娘切莫推辞了。”
“不错，”孙清忙接道，“二位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就权当拜访朋友多留些时日吧。”
泊儿低了低头，“多谢各位好意，多有打扰了。”
“嗯，”一旁的小子伸了伸腰，“有令师叔在我便放心了，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怎么？”孙清立刻站起，“你也要走？”
“盘缠已赚够，我还有事，不得不走了，各位，后会有期！”说罢抬脚就走。
“等等我……”孙清急忙追去。
“还有事？”那小子一脚跨上门槛，扭过头。
“阁下大名，可否告知？”
“你放心，我们自会再见，你欠的人情，时机一到我定会讨回。”
“你若肯见，多少人情我都愿意。”
“哈哈哈……唐笑是也……”
负手跨出门外，清脆的笑声如溪水绽放，久久荡漾在孙清耳畔……
……
“据说孙将军上京述职，昨日已到家……”
“什么？”孙清猛回头，正好对上小师叔微笑的脸。
“完了，少爷……”阿言脚一软，撑在旁边树杆上。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孙清喉咙咽了咽。
泊儿忙问：“可是因为昨夜之事？泊儿可以当面向令尊解释清楚，此事本不该怪公子的。”
“不，不是，”孙清摆手，“此乃家中常例，怪不得旁人的。”
“少爷，回吧……”阿言垂头走过来。
“嗯，回。”
小师叔搭搭二人的肩膀，“保重，泊儿姑娘和老爷子我自会悉心照料，你们好生去吧。
……
（本章完）
就着朦胧的玉光，孙清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一旁的阿言看着逐渐黯淡的四周，叹了一口气，
“少爷，您就听我一句劝，咱们别再管这件事了，回家吧。”
“怎还不来呢……”喝下一口面汤，孙清抬头看了看天。
一声轻哨传来，二人忙看去，一个削小的身影从前方巷口里大步走出，正是白天那小子。
孙清立刻放下碗筷，迎过去。
“跟我来。”那小子走近丢下一句继续往前走。
踩着薄薄的月光，那小子领着二人左弯右拐，穿街过巷。
沉默走了许久，阿言终于忍不住，“我说小哥儿，还有多远才到？”
“快了。”
阿言扯扯孙清衣袖，“少爷，还要走吗？”
孙清点头，“没事，放心走吧。”
阿言还欲言语，前头的小子停了下来。
“到了。”
“这里就是？”孙清忙凑上前。
“不错，这是钱世才的一处小别苑，专门用以藏匿他们的肮脏勾当。”
“你怎么知道？”阿言凑过来，半信半疑。
“秘密。”
“多谢小兄弟提点。”孙清拱拱手，朝宅子走去。
“等等，”那小子叫住他，“里面我查探过了，把守森严，那两人被锁在阁楼里，你们这样进不去的。”
“嗯？”孙清脚一顿，跑回来，“你怎么知道？莫非刚才你就是过来查探的？你会武功？你是江湖人？”
那小子点头，“不错，你打算怎么进去？”
“敲门进去，若还不肯放人，大不了打一架抢回来。”孙清凑过来，嘴角笑得比天上月亮还要要。
那小子道：“你们会武功么？”
“会，都会！在下姓孙名清字镜之，小兄弟……”
“少爷，冷静。”阿言低声提醒。
那小子笑了笑，“你再啰嗦，只怕那小美人也救不了了。”
孙清道：“不会，我今天定要带她出来！”
那小子道：“打一架倒也无妨，只是刀枪无眼，对方又有人质在手，万一伤了他们二人总归不好。”
孙清猛点头，“嗯嗯，那依你之见？”
“嘻、再加五十，我帮你啊。”
孙清大喜，“好啊，没问题！”
阿言急道：“少爷，咱们是偷溜出来的，哪来那么多银子。”
孙清挠挠头，“这样啊，那，那可否回头再给？”
那小子摆摆手，“不必了，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孙清忙拱手，“多谢了！”
“你们看，”那小子蹲下，捡起石子在地上涂画，“宅子虽不大，但布局迂回曲折，咱们要是挨步走过去显然不太实际，你们轻功如何？”
孙清也蹲下，“应该能派上用场，你有何计划？”
那小子道：“他们被关的阁楼在正屋后方，四周皆有楼台相对，每座楼台还有不少防哨，咱们首先要悄悄潜入，只要找到他们，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阿言叹道：“这防卫比咱们府上还要严密啊。”
那小子哼哼一笑，“你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也会怕鬼敲门的。”
孙清道：“咱们从哪里进去？”
那小子道：“这里，咱们从这里越墙进入，再沿楼台侧围直至阁楼，你们跟紧我就行。”
孙清站起来，“好！咱们走吧。”
三人悄悄来到一处围墙下，侧耳倾听了稍息，
“跟紧了！”话落那小子闪身翻进墙内。
孙清二人紧随其后。
朦胧月色中火把静静摇曳，三道幽灵般的影子忽隐忽现，悄悄接近。
一路上脚不沾地，紧贴楼檐飞般前进，头上脚下盯防来往，孙清一颗心突突狂跳着，倏而暗庆自己修习武艺，倏而又为行侠二字激昂不已。
很快，三人来到阁楼后面，那小子停下，指指另一边，自己则反方向潜进。
啵啵！守门的两个壮汉闷声倒下，三道人影从檐上跳下。
“门锁了。”阿言轻声道。
孙清在倒地二人身上搜了搜，什么也没有。
那小子从腕上解下手环，是一根极细长的金丝，金丝轻折几下探进锁孔，“喀嚓”，铁锁打开，金丝重新绕好戴回手上。
整一过程行云流水，看得旁边二人目瞪口呆。
“您不会是小偷吧？”阿言张圆的嘴巴动了动。
“您也太小瞧我了。”白了阿言一眼，推门进入。
不愧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阁楼外平常无奇，里面却是灯火烂漫一派奢靡，如此风花雪月也总算不负这围墙内外的层层把守了。
“啧啧……”阿言叹道，“少爷，这可比您上回打架的醉月楼奢华多了。”
“醉月楼？”那小子眼角瞟了瞟孙清。
“若不是你，我能在那里打架吗？”孙清推了阿言一把。
“行了，先找人吧。”那小子打断他们。
迎面是一副巨大的仕女出浴屏风，屏风后面高高挂起的纱帐层层叠叠，如云似雾。
三人在里面扒拉了好一阵才找到目标，小黄莺被丢在角落，孙清忙走过去推推她，仍不知觉。
“昏过去了。”那小子探探她颈部。
“老爷子呢？”阿言找了找不见人。
“我去问问。”那小子往外奔去。
二人扶起小黄莺，等在原地。
不久，外面忽动静大起，阿言迅速背起小黄莺，两人往外面奔去，刚到门口，一个大黑影迎头撞进来。
正是那小子，后背负着一人。
不待多言，一窝人马举着火把堵满院子，火把迅速逼近，火光中抢出一个只着寝衣的男子，
男子一见孙清，登时火起，“孙大少深夜造访，究竟有何指教？”
“找人。”孙清道。
“好，好，”男子咬牙，“孙大少如此盛情，钱某不好生招待岂不失礼！”
男子退回人群，手执火把大刀的壮汉一拥而上，那小子和阿言早已放下背上的人，瞬间淹入混战。
混战中，孙清打得起兴。
那小子靠过来，“行了，咱们不是来打架的，你和阿言带着他们走，剩下的我来收拾。”
“不行，你们先走，我留下，一会儿我知道怎么找你们。”孙清道。
“行，”那小子翻身背起小黄莺，大喊一声，“阿言，带着人跟我走。”
二人冲到墙边，一跃消失在墙外，紧追的大汉还未跳起便脊背中招摔了个狗啃泥。
孙清手里不断飞出各种物什，一边应战，一边收拾着墙面。
眼见手下被逐个击倒，孙清非但毫发无伤，相反猖狂的气势愈加汹涌，男子怒不可遏，抢过一把大刀砍来。
男子虽一副骄态，刀下气势却着实不赖，大刀傍手左右奇袭，孙清不得不专心起来。
大刀拦腰砍来，孙清翻起避过，手里飞出茶杯，却被男子一刀劈落。男子如同颠狂，手中大刀带起厉风，全然以攻代守，孙清被逼得四处闪避。
心想二人理应逃远，自己还是速速脱身好。一招惊龙掀海卷起大桌扑面盖去，男子旋身劈开，撞击未定，眼前疾影掠过，再反应，已是一声清脆的“喀嚓”由骨头传来，
“啊！”男子顿时惨叫，大刀脱手。
孙清歉笑一声，“抱歉，脱臼了。”
男子抱着手臂咬牙闷哼，头上汗珠颗颗滚下，他何曾受过这般痛楚和屈辱。
“快去找大夫吧，告辞了。”撂下一句，孙清头也不回飞出墙外。
背后急切的叫喊一声盖过一声，
“少爷……”
“少爷……”
“快叫大夫……”
......
孙清离开别苑径直往城东奔去，那里有一家武馆是他最常流连的地方。
“陈氏武馆”
孙清刚到门口，一人立即迎来。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小师叔，好久不见。”孙清走过去。
“是，一见面你就送这么大礼，祖宗诶，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些。”
男子虽比孙清大十来岁，又是师辈，但俩人却十分投缘，平日也是无话不谈。
刚进后院
，一道疾影从厢房飞出，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慢点，”孙清稳住他，“他们呢？”
“在里面，小姑娘还未醒，老爷子睡下了，小哥儿在等你。”阿言一口气报告完。
“小师叔，我去看看他们。”孙清对男子道。
“去吧，早点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你们。”男子转身回房。
如阿言所说，除了那小子其他人皆已睡下，孙清简单聊了几句便出来，此刻他内心虽亢奋无比，但总不好因此扰了别人歇息，只好按下激动回到自己房间。
孙清和衣躺在床上，双目放光瞪着床帐不知几时才合上眼。再睁眼，前院练武的嘿哈声已震天动地。
孙清起身时，阿言正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少爷，您又不宽衣？”见他衣摆皱得厉害，阿言不由皱眉。
“他们醒了吗？”孙清走过去，洗了把脸。
“都醒了，在用早点呢，少爷要吃什么早点？”
“不吃了，我过去看看。”
孙清洗漱完毕来到后园，几个人已在亭下喝茶了。
“师叔早，各位早。”孙清走过去。
“孙少爷。”小黄莺起身道了个万福。
老头儿看到孙清起身就要拜。
孙清忙拉住他，“老爷爷不必客气，快坐下。”
“坐吧，”小师叔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们正在商量两位的去处。”
“去处？”孙清急咽下一口茶。
“嗯，”小师叔点头，“两位不愿留在武馆，我也不好勉强。”
“泊儿姑娘要和他爷爷继续游历，唱曲为生。”同行的小子接道。
“为何呢？”孙清着急起来，“倘若再遇上钱家少爷那样的人可如何是好？泊儿姑娘，你们既不愿留在武馆，便同我回家可好？我们必当以礼相待。”
泊儿摇了摇头，“各位不必担心，落叶自有随风命，泊儿已生得浮萍之身，如何再上得岸。此后一曲唱尽天涯便是我心中所愿，承蒙各位搭救之恩，泊儿没齿难忘，孙少爷的好心断断不敢再受了。”
泊儿说完，众人一阵沉默，如何劝说？枝上有叶枝下有根，谁能分清主次美丑，谁又能断定真正的是非对错。
小师叔打破沉默，“姑娘既是去意已决，凤某不好强留，只是昨夜一事钱家必不肯善罢甘休，二位若此时贸然露面只怕不妥，再者，相识即是缘分，还望二位能多逗留些时日，以便我等聊尽地主之谊。只有此事，姑娘切莫推辞了。”
“不错，”孙清忙接道，“二位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就权当拜访朋友多留些时日吧。”
泊儿低了低头，“多谢各位好意，多有打扰了。”
“嗯，”一旁的小子伸了伸腰，“有令师叔在我便放心了，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怎么？”孙清立刻站起，“你也要走？”
“盘缠已赚够，我还有事，不得不走了，各位，后会有期！”说罢抬脚就走。
“等等我……”孙清急忙追去。
“还有事？”那小子一脚跨上门槛，扭过头。
“阁下大名，可否告知？”
“你放心，我们自会再见，你欠的人情，时机一到我定会讨回。”
“你若肯见，多少人情我都愿意。”
“哈哈哈……唐笑是也……”
负手跨出门外，清脆的笑声如溪水绽放，久久荡漾在孙清耳畔……
……
“据说孙将军上京述职，昨日已到家……”
“什么？”孙清猛回头，正好对上小师叔微笑的脸。
“完了，少爷……”阿言脚一软，撑在旁边树杆上。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孙清喉咙咽了咽。
泊儿忙问：“可是因为昨夜之事？泊儿可以当面向令尊解释清楚，此事本不该怪公子的。”
“不，不是，”孙清摆手，“此乃家中常例，怪不得旁人的。”
“少爷，回吧……”阿言垂头走过来。
“嗯，回。”
小师叔搭搭二人的肩膀，“保重，泊儿姑娘和老爷子我自会悉心照料，你们好生去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