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拉仇恨
苏栩栩带着绿桃刚走到重华殿的门口，就看到以孟思瑶为首的一众妃嫔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瞬间，苏栩栩还以为自己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怎么了？思瑶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苏栩栩问道。
“太后娘娘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免了今日的请安……”
孟思瑶解释道。
“啊？”
苏栩栩一瞬表现的又惊讶，又关切……呃，惊讶是真的，关切嘛，好吧，她实在不能违心的承认，她会关心一个成日里变着法子想要陷害自己的恶婆婆……
虽然这样想有些恶毒，但苏栩栩却巴不得接下来那太后娘娘能够多“身子有些不适”几天，这样她也就不用每天一大清早爬起来，过来她寝宫请安不说，还得成日里面对一群后宫女人或明或暗的使绊子，又或是各种伪装出来的亲热和谐。
大抵是觉得她挡路了，一旁的孟嫣然颇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板着那张总是看起来仿佛别人欠了她二两银子没还的不屑嘴脸，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其他的妃嫔，则多是讳莫如深般的瞅了瞅她，虽没有多说什么，但眼里的幸灾乐祸，却几乎要化成了实质……
苏栩栩先是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他们可能是在幸灾乐祸些什么……她简直都有些想笑了，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发发牢骚”，“宣泄一下不满”什么的，就听身旁的孟思瑶关切的问道……
“宁儿妹妹，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眼看着她注意到自己“脸色有些不太好”，苏栩栩表示很满意，也不枉她今早出门之前，特意将自己的脸容画的苍白暗黄了些，看来十分的憔悴……
当然，对此，苏栩栩完全不能表现出任何正中下怀的姿态来……
“没什么，”苏栩栩微微垂了垂眸，看起来有些强撑着的虚弱，“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一提起这事儿，身旁的小丫鬟，就忍不住的一片义愤填膺：“都怪那个……”
“绿桃……”
苏栩栩适合的打断了小丫鬟的抱怨，充分给一旁的其他妃嫔，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虽然因为她的阻止，绿桃没能说出“都怪那个……”里的“那个”代表着的人物，但在场的妃嫔，哪个也不傻，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是谁……
果然，苏栩栩这边话音方落，就听那魏凌心迫不及待的讽刺出口道：“自己宫里的婢女，被皇上封了贵人不说，现在还比自己受宠，要我是宁儿妹妹你的话，我大概也会睡不好……”
说着这番话的女子，自然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而周围其他妃嫔，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其中的幸灾乐祸，也顿时更浓了些。
墙倒众人推，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狠狠踩她一脚的机会……
“听说自从那位楚柔姑娘被封为贵人之后，皇上就没有再召见过宁嫔姐姐你了……”
这会儿开口说话之人，是那茹贵人吕妙茹，姿容秀美的女子，嗓音亦是轻轻柔柔，脸上倒不像其他人似的带着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甚至看起来对苏栩栩还有几分同情。
苏栩栩当然不会认为她是真心同情自己的，毕竟，她可还记得，当日她请安迟了，眼前的这位茹贵人是怎么不动声色的插了她一刀的，也算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可不是吗？”
另一旁的怜贵人也立即接口道：“虽说宁嫔姐姐跟那位楚柔妹妹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但这些日子，陛下每次去蔷薇苑，可都一次也没有踏进过宁嫔姐姐的寝殿，还真是叫人唏嘘……”
“不仅如此……”
跟说相声似的，这边怜贵人话音刚落，那边另一位兰贵人就紧跟着开了口：“我还听说，宁嫔姐姐你现在连自己宫里用的冰都不够，貌似是被那位楚柔妹妹抢去了，是吧？”
听着她们几个一唱一和，言若有憾心实喜之的话语，苏栩栩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群女人，成天没事干，净八卦了吧，她跟那楚柔之间的事情，倒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清楚。
倒是一旁的孟思瑶，仿佛才刚知道这些事情一般，当听到那兰贵人提起的种种事情之后，遂道：“宁儿妹妹，你宫里的冰不够用吗？你怎么不早说？我宫里的用不完，一会儿回去之后，我就让人送些给你……”
这番话，女子说的极为诚恳，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般的存在。
苏栩栩不由感叹，于一片拿她的“痛苦”幸灾乐祸的乌烟瘴气之中，这孟思瑶几乎就是后宫嫔妃里的一股清流，她虽然心中仍对她的真实面目有所疑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这孟思瑶在她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为她的关心而正儿八经的道个谢，就听那魏凌心冷笑了一声：“瑶妃姐姐，你还真是跟宁嫔妹妹感情好到不一般啊……”
妆容精致的女子，一双杏眸高高一挑，讽刺道：“宁嫔妹妹宫里的冰不够用，皇上都不心疼，你送又有什么用？”
“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后宫里有些事情照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孟思瑶尽职尽责的帮苏栩栩说着话，看起来仿佛她口中说着的这番话，就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一般。
“照顾不到？”
魏凌心一张嫣红的唇，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显然面对孟思瑶的强行挽尊，十分的嗤之以鼻：“现在有了那位楚柔妹妹，只怕皇上连宁嫔妹妹是谁，大概都不记得了……”
被她这样一说，就连那孟思瑶都仿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看起来似乎有些同情，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望向身旁的苏栩栩……
其他人更不消说，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似乎深以苏栩栩眼下的“落魄”为喜。
很显然，这群女人，一个一个都巴不得那顾景煜冷落她，甚至最好是能将她打入冷宫万劫不复，又或者直接斩杀了，那才好呢，也好叫他们少一个情敌……
苏栩栩不由弯了弯唇。
既然他们都主动提起来了，自己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替那位楚柔姑娘拉拉仇恨，也太对不起这些天顾景煜对她的“宠爱有加”了……
她脑海里这个念头刚起，一旁的小丫鬟就像跟她心有灵犀似的，张口就替她打抱不平了起来：“那个姓楚的也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害得皇上就跟着了魔似的……”
“绿桃，别说了……”
为免她的这些可以称之为“不敬”的话语，传到那楚柔耳中，然后被她借故追究，苏栩栩适时的打断了身旁小丫鬟一腔愤愤然的“口不择言”，然后，顿了顿，方才开口道……
“皇上想宠什么人，就宠什么人，又岂是我们这些小小的妃嫔，能够左右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楚柔妹妹她真的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对她欲罢不能，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抬眸，苏栩栩幽幽的望向远处，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容，此刻看起来异常的落寞……
“细想起来，这些时日，皇上除了初一那天，依着老祖宗的规矩，去了皇后娘娘宫中一次，再除了有两晚是因为有政事要处理而留在养心殿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留宿在楚柔妹妹宫中的……”
说到这儿，苏栩栩语声一顿，眼梢仿佛不经意般扫过在场的众位嫔妃，微微叹了口气，续道：“所以，别说是我，就连各位姐姐妹妹，应该也是不曾有机会，多看皇上一眼的……”
这句话说完，苏栩栩如愿以偿的看到，他们一个一个的随着她话中的“提醒”而顿时神情一紧的模样……
针不刺到肉，不觉疼，这群女人，刚才一个一个不是怼的她很欢嘛，只是，他们在幸灾乐祸皇上因为别的女人而冷落了她苏栩栩的时候，却好像忘了，他们自己也是被冷落的一员……
“说起来，在楚柔妹妹面前，我们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就算不能互相扶持，互相照应，又何必互相伤害呢？”
苏栩栩极其委婉的暗示着众人，那姓楚的女子，才是他们当今最大的敌人，而对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应该团结一致的，解决那楚柔，才是正解……
如她所料，果然经过她费尽心机的这一番明示和暗示，面前的各个女子，总算是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位深受他们皇上宠爱的楚贵人，瞧着各人眼中不受控制般微微泄露而出的妒忌，苏栩栩弯了弯眉眼。
一瞥之间，却正看到一旁的孟嫣然，尤为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苏栩栩心里不由一动……
方才其他的妃嫔，你一言我一眼，此起彼伏的对她幸灾乐祸着的时候，这孟嫣然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趁机多踩她两脚，大抵是觉得她现在没什么威胁吧，所以才有些不屑一顾……
不过现在，被苏栩栩一番祸水东引，将那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楚柔拉了出来之后，就不由得孟嫣然不恨了，而苏栩栩自然更是不介意在她的这份嫉恨上，再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浇上一桶油……
“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苏栩栩嗓音幽幽的续道：“这一次，皇上可是一连三天，翻的都是那楚柔妹妹的牌子……”
语声适时的一顿：“……这份荣宠，只怕是贵妃姐姐，都没有的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孟嫣然几乎是立刻回想起，她这三年来，表哥留宿在她宫中的次数……只是，任她搜肠刮肚，也未曾找出有哪一次，表哥他是一连三天陪着她，召她侍寝的，每每都是以政事繁忙，敷衍于她……
哪怕是被她缠的没法的情况之下，也最多只是连续两晚陪她用过晚膳罢了。
所以，诚如面前的陆宛宁所说，这么些年来，表哥竟从来没有过像对待那楚柔一样，一连三天都陪在她身边的情况……
一念及此，孟嫣然的脸色愈加难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汹涌的妒忌，几乎都快满溢了出来。
苏栩栩对此很满意，正想着要不要再添点火加把柴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替她这么做了……
就听那容貌婉丽的茹贵人，柔柔开口道：“看来皇上对那楚柔妹妹果真是宠爱有加，连贵妃姐姐都有些比不过……”
这句话，无疑狠狠戳到了那孟嫣然的痛处，女子一双明眸，顿时一戾，狠狠瞪了一眼那“无意中”说出真相的茹贵人，一口雪白的银牙，几乎被她咬的咯咯作响……
苏栩栩正考虑着是叫她自己将这份妒恨再发酵发酵，还是由自己出手，继续趁热打铁，再浇点油的时候，却见那孟嫣然蓦地将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瞪向了她……
“陆宛宁，都怪你……”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迁怒，饶是苏栩栩反应迅速，此刻也是一脸懵逼的愣住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这孟嫣然的火气，就由那楚柔，转到了她身上呢？
“关我什么事？”苏栩栩眨了眨眼睛，这一刻是真的不太能理解面前女子的脑回路：“我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不是你连自己的宫女都看不好……”
孟嫣然瞪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恨恨道：“……那楚柔怎么有机会勾引皇上？……姑母又怎么会为了教训你，一气之下，将她赏赐给了表哥呢？……”
“……”
好吧，果然这孟嫣然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她不怪那楚柔的勾引，不怪那顾景煜经不起“诱、惑”，不怪那太后娘娘将楚柔赏赐给了皇上，反而怪起她这个最“无辜”的“受害者”来了……
苏栩栩一瞬当真是感到有些无话可说。
不过，或许，她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挑拨挑拨眼前女子跟那太后娘娘之间的姑侄情深……
眼珠一转，苏栩栩心里顿时有了决断。
“贵妃姐姐，你当真以为太后娘娘将那位楚柔姑娘，赏赐给皇上做贵人，是一时兴起吗？”
“难道不是吗？”
孟嫣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亲口问过姑母，姑母说，她只是想戳戳你的锐气，看不惯你霸占着皇上不放，所以才一气之下，将你的宫女赐给了表哥……”
苏栩栩微微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提醒着面前的女子：“现在看看是谁霸占着皇上不放……”
闻言，孟嫣然顿时语声一滞。
她还记得，尽管姑母向她解释了当时她的决定，并且安慰她说，那楚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但她还是为此闷闷不乐了许久，却因为木已成舟，又是姑母亲自下的令，她也没办法……
但看现在的局面，那姓楚的明显却是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而且听这陆宛宁的口气，倒像是从一开始她被封为贵人，当中就别有隐情一般……难道是姑母骗了她？
“你凭什么说姑母是特意将那姓楚的赏给表哥做贵人的？”
孟嫣然气愤的问道。
“贵妃姐姐，你难道不知道……”
苏栩栩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温柔的望向面前的女子：“那位楚柔姑娘，无论是相貌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是按照皇上的喜好来的……”
“而且她知道皇上最喜欢喝的茶是碧螺春，最喜欢的糕点，是桂花糖山药糕，甚至她身上用的熏香，都是皇上最喜欢的汨罗香……”
说到后来，苏栩栩越发放缓了嗓音，就好像是为了确保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能够被眼前的孟嫣然和身旁其他的妃嫔，清清楚楚的听到一般……
一众如花似玉的女子，显然都被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震惊到了，一时不由的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就连一向最为不动声色的孟思瑶，闻言都是眸光一闪，剪水般的双瞳深处，极快的划过一抹锐利……
不过，很快，女子就冷静了下来，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堂姐，然后开口道：“……皇上的这些喜好，别说我们这些新来的姐妹不知道，就连嫣然姐姐你也不一定了解的像那楚柔姑娘一般清楚吧？”
这一点，显然再一次戳到了孟嫣然的痛处……诚如面前的陆宛宁所说，她不知道表哥最喜欢的茶是碧螺春，不知道表哥最喜欢的糕点是桂花糖山药糕，更不知道，表哥他最喜欢的熏香，是汨罗香……
她什么都不知道，对表哥的了解，她根本不及那楚柔的万一！
意识到这一点，孟嫣然一时竟分辨不出心中究竟是恨意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又或是悲愤更多一些。
苏栩栩觑着她的面色，就知道孟思瑶刚才的推测，显然说中了这孟嫣然的心思，而且成功的让她对那位楚柔姑娘更加愤恨了几分……
苏栩栩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孟思瑶，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只对上她一片黯然的神情，就仿佛她刚才的那番话，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令她自己也深感难过的事实罢了。
苏栩栩分辨不出她这恰到好处的“助攻”，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也不打算追究，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帮那不在场的楚贵人拉足仇恨，不是吗？
“思瑶姐姐所言甚是……”
苏栩栩接着孟思瑶的话头，说道：“连贵妃姐姐你与皇上自小青梅竹马，皇上的这些喜好，贵妃姐姐你尚且不知……那楚柔姑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魏凌心当即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告诉的她？”
“太后娘娘将那楚柔姑娘赏赐给我做宫女的时候，曾经亲口说过，那楚柔姑娘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儿……”
苏栩栩微微一笑：“以那楚柔姑娘的容貌和才情，又是在经太后娘娘之手亲自调教的……那样一个可人儿，就那么无缘无故的赏赐给了我做宫女，不觉得太浪费吗？”
语声一顿：“……果然，没多久之后，太后娘娘就寻了个借口，将那位楚柔姑娘赏赐给了皇上……若不是当时贵妃姐姐坚持，只怕那位楚柔姑娘尚不止只被封为一个小小的贵人呢……”
说这话的苏栩栩，唇角始终挂着抹淡淡的笑意，清丽脸容上，却是不带任何的情绪，就像只是在说一件再清晰不过的事实一般，落在众人耳中，却无疑是一片惊涛骇浪……
现在回想那日，太后娘娘将那姓楚的，赐给皇上这件事，确实如面前的陆宛宁所说，处处透着诡异，就像是一早算计好的一样……
“我还记得……”
像想起了什么，茹贵人柔声开口道：“那日皇上宣布将她封为贵人的时候，那位楚柔姑娘好像犹豫了许久……就像宁嫔姐姐刚才说的一样，最后是因为贵妃姐姐的坚持，又由太后娘娘发话之后，那位楚柔姑娘方才领旨谢恩的……”
经她一提醒，其他人顿时也想起了这一出儿，对苏栩栩的话，心中也更确信了几分。
“都封为贵人了，还不满足……”
这会儿开口说话的是那兰贵人……她本就因为楚柔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能够跟他们这些世家千金平起平坐，同封为贵人这件事而深深不满，此刻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更恨……
“……难道那姓楚的，还打算取代贵妃姐姐你，甚至皇后娘娘的位子吗？”
一旁的怜贵人亦是一声冷笑，立即附和道：“照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难说……”
显然，这一番话听下来，那孟嫣然一张俏丽的脸容，已是完全沉了下来，过度的恨意和妒忌，衬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扭曲和狰狞，咬牙切齿的一时连话都仿佛说不出来。
他们之前为了避暑，歇在了一处凉亭里，此刻亭子里，一片沉寂，显然，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在等着这孟嫣然的反应……
苏栩栩也不着急。
有风吹来，苏栩栩悠悠的打量着四处的风景，与此同时，身旁孟思瑶清脆的嗓音，幽幽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众人心中顿时一动，下意识的往凉亭外望去，但见那不远处，款款走来的两个女子，却不是那楚柔和她的婢女，又是谁？
凉亭中，孟嫣然显然也看到了这方才一直被他们讨论中的“女主角”，垂在身侧的双手，顿时狠狠握了紧，那双死死落在楚柔身上的明眸，一瞬更是如同淬了毒一般，溢满的妒忌和恨意，几乎化为了实质，从眼底淌出来……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苏栩栩还是不由的弯了弯嘴角，这一刻，她只想对那正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的女子说一句……
楚柔妹妹，仇恨我都帮你拉好了，不用谢……
一瞬间，苏栩栩还以为自己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怎么了？思瑶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苏栩栩问道。
“太后娘娘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免了今日的请安……”
孟思瑶解释道。
“啊？”
苏栩栩一瞬表现的又惊讶，又关切……呃，惊讶是真的，关切嘛，好吧，她实在不能违心的承认，她会关心一个成日里变着法子想要陷害自己的恶婆婆……
虽然这样想有些恶毒，但苏栩栩却巴不得接下来那太后娘娘能够多“身子有些不适”几天，这样她也就不用每天一大清早爬起来，过来她寝宫请安不说，还得成日里面对一群后宫女人或明或暗的使绊子，又或是各种伪装出来的亲热和谐。
大抵是觉得她挡路了，一旁的孟嫣然颇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板着那张总是看起来仿佛别人欠了她二两银子没还的不屑嘴脸，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其他的妃嫔，则多是讳莫如深般的瞅了瞅她，虽没有多说什么，但眼里的幸灾乐祸，却几乎要化成了实质……
苏栩栩先是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他们可能是在幸灾乐祸些什么……她简直都有些想笑了，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发发牢骚”，“宣泄一下不满”什么的，就听身旁的孟思瑶关切的问道……
“宁儿妹妹，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眼看着她注意到自己“脸色有些不太好”，苏栩栩表示很满意，也不枉她今早出门之前，特意将自己的脸容画的苍白暗黄了些，看来十分的憔悴……
当然，对此，苏栩栩完全不能表现出任何正中下怀的姿态来……
“没什么，”苏栩栩微微垂了垂眸，看起来有些强撑着的虚弱，“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一提起这事儿，身旁的小丫鬟，就忍不住的一片义愤填膺：“都怪那个……”
“绿桃……”
苏栩栩适合的打断了小丫鬟的抱怨，充分给一旁的其他妃嫔，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虽然因为她的阻止，绿桃没能说出“都怪那个……”里的“那个”代表着的人物，但在场的妃嫔，哪个也不傻，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是谁……
果然，苏栩栩这边话音方落，就听那魏凌心迫不及待的讽刺出口道：“自己宫里的婢女，被皇上封了贵人不说，现在还比自己受宠，要我是宁儿妹妹你的话，我大概也会睡不好……”
说着这番话的女子，自然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而周围其他妃嫔，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其中的幸灾乐祸，也顿时更浓了些。
墙倒众人推，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狠狠踩她一脚的机会……
“听说自从那位楚柔姑娘被封为贵人之后，皇上就没有再召见过宁嫔姐姐你了……”
这会儿开口说话之人，是那茹贵人吕妙茹，姿容秀美的女子，嗓音亦是轻轻柔柔，脸上倒不像其他人似的带着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甚至看起来对苏栩栩还有几分同情。
苏栩栩当然不会认为她是真心同情自己的，毕竟，她可还记得，当日她请安迟了，眼前的这位茹贵人是怎么不动声色的插了她一刀的，也算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可不是吗？”
另一旁的怜贵人也立即接口道：“虽说宁嫔姐姐跟那位楚柔妹妹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但这些日子，陛下每次去蔷薇苑，可都一次也没有踏进过宁嫔姐姐的寝殿，还真是叫人唏嘘……”
“不仅如此……”
跟说相声似的，这边怜贵人话音刚落，那边另一位兰贵人就紧跟着开了口：“我还听说，宁嫔姐姐你现在连自己宫里用的冰都不够，貌似是被那位楚柔妹妹抢去了，是吧？”
听着她们几个一唱一和，言若有憾心实喜之的话语，苏栩栩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群女人，成天没事干，净八卦了吧，她跟那楚柔之间的事情，倒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清楚。
倒是一旁的孟思瑶，仿佛才刚知道这些事情一般，当听到那兰贵人提起的种种事情之后，遂道：“宁儿妹妹，你宫里的冰不够用吗？你怎么不早说？我宫里的用不完，一会儿回去之后，我就让人送些给你……”
这番话，女子说的极为诚恳，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般的存在。
苏栩栩不由感叹，于一片拿她的“痛苦”幸灾乐祸的乌烟瘴气之中，这孟思瑶几乎就是后宫嫔妃里的一股清流，她虽然心中仍对她的真实面目有所疑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这孟思瑶在她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为她的关心而正儿八经的道个谢，就听那魏凌心冷笑了一声：“瑶妃姐姐，你还真是跟宁嫔妹妹感情好到不一般啊……”
妆容精致的女子，一双杏眸高高一挑，讽刺道：“宁嫔妹妹宫里的冰不够用，皇上都不心疼，你送又有什么用？”
“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后宫里有些事情照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孟思瑶尽职尽责的帮苏栩栩说着话，看起来仿佛她口中说着的这番话，就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一般。
“照顾不到？”
魏凌心一张嫣红的唇，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显然面对孟思瑶的强行挽尊，十分的嗤之以鼻：“现在有了那位楚柔妹妹，只怕皇上连宁嫔妹妹是谁，大概都不记得了……”
被她这样一说，就连那孟思瑶都仿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看起来似乎有些同情，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望向身旁的苏栩栩……
其他人更不消说，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似乎深以苏栩栩眼下的“落魄”为喜。
很显然，这群女人，一个一个都巴不得那顾景煜冷落她，甚至最好是能将她打入冷宫万劫不复，又或者直接斩杀了，那才好呢，也好叫他们少一个情敌……
苏栩栩不由弯了弯唇。
既然他们都主动提起来了，自己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替那位楚柔姑娘拉拉仇恨，也太对不起这些天顾景煜对她的“宠爱有加”了……
她脑海里这个念头刚起，一旁的小丫鬟就像跟她心有灵犀似的，张口就替她打抱不平了起来：“那个姓楚的也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害得皇上就跟着了魔似的……”
“绿桃，别说了……”
为免她的这些可以称之为“不敬”的话语，传到那楚柔耳中，然后被她借故追究，苏栩栩适时的打断了身旁小丫鬟一腔愤愤然的“口不择言”，然后，顿了顿，方才开口道……
“皇上想宠什么人，就宠什么人，又岂是我们这些小小的妃嫔，能够左右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楚柔妹妹她真的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对她欲罢不能，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抬眸，苏栩栩幽幽的望向远处，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容，此刻看起来异常的落寞……
“细想起来，这些时日，皇上除了初一那天，依着老祖宗的规矩，去了皇后娘娘宫中一次，再除了有两晚是因为有政事要处理而留在养心殿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留宿在楚柔妹妹宫中的……”
说到这儿，苏栩栩语声一顿，眼梢仿佛不经意般扫过在场的众位嫔妃，微微叹了口气，续道：“所以，别说是我，就连各位姐姐妹妹，应该也是不曾有机会，多看皇上一眼的……”
这句话说完，苏栩栩如愿以偿的看到，他们一个一个的随着她话中的“提醒”而顿时神情一紧的模样……
针不刺到肉，不觉疼，这群女人，刚才一个一个不是怼的她很欢嘛，只是，他们在幸灾乐祸皇上因为别的女人而冷落了她苏栩栩的时候，却好像忘了，他们自己也是被冷落的一员……
“说起来，在楚柔妹妹面前，我们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就算不能互相扶持，互相照应，又何必互相伤害呢？”
苏栩栩极其委婉的暗示着众人，那姓楚的女子，才是他们当今最大的敌人，而对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应该团结一致的，解决那楚柔，才是正解……
如她所料，果然经过她费尽心机的这一番明示和暗示，面前的各个女子，总算是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位深受他们皇上宠爱的楚贵人，瞧着各人眼中不受控制般微微泄露而出的妒忌，苏栩栩弯了弯眉眼。
一瞥之间，却正看到一旁的孟嫣然，尤为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苏栩栩心里不由一动……
方才其他的妃嫔，你一言我一眼，此起彼伏的对她幸灾乐祸着的时候，这孟嫣然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趁机多踩她两脚，大抵是觉得她现在没什么威胁吧，所以才有些不屑一顾……
不过现在，被苏栩栩一番祸水东引，将那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楚柔拉了出来之后，就不由得孟嫣然不恨了，而苏栩栩自然更是不介意在她的这份嫉恨上，再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浇上一桶油……
“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苏栩栩嗓音幽幽的续道：“这一次，皇上可是一连三天，翻的都是那楚柔妹妹的牌子……”
语声适时的一顿：“……这份荣宠，只怕是贵妃姐姐，都没有的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孟嫣然几乎是立刻回想起，她这三年来，表哥留宿在她宫中的次数……只是，任她搜肠刮肚，也未曾找出有哪一次，表哥他是一连三天陪着她，召她侍寝的，每每都是以政事繁忙，敷衍于她……
哪怕是被她缠的没法的情况之下，也最多只是连续两晚陪她用过晚膳罢了。
所以，诚如面前的陆宛宁所说，这么些年来，表哥竟从来没有过像对待那楚柔一样，一连三天都陪在她身边的情况……
一念及此，孟嫣然的脸色愈加难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汹涌的妒忌，几乎都快满溢了出来。
苏栩栩对此很满意，正想着要不要再添点火加把柴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替她这么做了……
就听那容貌婉丽的茹贵人，柔柔开口道：“看来皇上对那楚柔妹妹果真是宠爱有加，连贵妃姐姐都有些比不过……”
这句话，无疑狠狠戳到了那孟嫣然的痛处，女子一双明眸，顿时一戾，狠狠瞪了一眼那“无意中”说出真相的茹贵人，一口雪白的银牙，几乎被她咬的咯咯作响……
苏栩栩正考虑着是叫她自己将这份妒恨再发酵发酵，还是由自己出手，继续趁热打铁，再浇点油的时候，却见那孟嫣然蓦地将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瞪向了她……
“陆宛宁，都怪你……”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迁怒，饶是苏栩栩反应迅速，此刻也是一脸懵逼的愣住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这孟嫣然的火气，就由那楚柔，转到了她身上呢？
“关我什么事？”苏栩栩眨了眨眼睛，这一刻是真的不太能理解面前女子的脑回路：“我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不是你连自己的宫女都看不好……”
孟嫣然瞪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恨恨道：“……那楚柔怎么有机会勾引皇上？……姑母又怎么会为了教训你，一气之下，将她赏赐给了表哥呢？……”
“……”
好吧，果然这孟嫣然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她不怪那楚柔的勾引，不怪那顾景煜经不起“诱、惑”，不怪那太后娘娘将楚柔赏赐给了皇上，反而怪起她这个最“无辜”的“受害者”来了……
苏栩栩一瞬当真是感到有些无话可说。
不过，或许，她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挑拨挑拨眼前女子跟那太后娘娘之间的姑侄情深……
眼珠一转，苏栩栩心里顿时有了决断。
“贵妃姐姐，你当真以为太后娘娘将那位楚柔姑娘，赏赐给皇上做贵人，是一时兴起吗？”
“难道不是吗？”
孟嫣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亲口问过姑母，姑母说，她只是想戳戳你的锐气，看不惯你霸占着皇上不放，所以才一气之下，将你的宫女赐给了表哥……”
苏栩栩微微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提醒着面前的女子：“现在看看是谁霸占着皇上不放……”
闻言，孟嫣然顿时语声一滞。
她还记得，尽管姑母向她解释了当时她的决定，并且安慰她说，那楚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但她还是为此闷闷不乐了许久，却因为木已成舟，又是姑母亲自下的令，她也没办法……
但看现在的局面，那姓楚的明显却是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而且听这陆宛宁的口气，倒像是从一开始她被封为贵人，当中就别有隐情一般……难道是姑母骗了她？
“你凭什么说姑母是特意将那姓楚的赏给表哥做贵人的？”
孟嫣然气愤的问道。
“贵妃姐姐，你难道不知道……”
苏栩栩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温柔的望向面前的女子：“那位楚柔姑娘，无论是相貌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是按照皇上的喜好来的……”
“而且她知道皇上最喜欢喝的茶是碧螺春，最喜欢的糕点，是桂花糖山药糕，甚至她身上用的熏香，都是皇上最喜欢的汨罗香……”
说到后来，苏栩栩越发放缓了嗓音，就好像是为了确保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能够被眼前的孟嫣然和身旁其他的妃嫔，清清楚楚的听到一般……
一众如花似玉的女子，显然都被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震惊到了，一时不由的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就连一向最为不动声色的孟思瑶，闻言都是眸光一闪，剪水般的双瞳深处，极快的划过一抹锐利……
不过，很快，女子就冷静了下来，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堂姐，然后开口道：“……皇上的这些喜好，别说我们这些新来的姐妹不知道，就连嫣然姐姐你也不一定了解的像那楚柔姑娘一般清楚吧？”
这一点，显然再一次戳到了孟嫣然的痛处……诚如面前的陆宛宁所说，她不知道表哥最喜欢的茶是碧螺春，不知道表哥最喜欢的糕点是桂花糖山药糕，更不知道，表哥他最喜欢的熏香，是汨罗香……
她什么都不知道，对表哥的了解，她根本不及那楚柔的万一！
意识到这一点，孟嫣然一时竟分辨不出心中究竟是恨意多一些，还是嫉妒多一些，又或是悲愤更多一些。
苏栩栩觑着她的面色，就知道孟思瑶刚才的推测，显然说中了这孟嫣然的心思，而且成功的让她对那位楚柔姑娘更加愤恨了几分……
苏栩栩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孟思瑶，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只对上她一片黯然的神情，就仿佛她刚才的那番话，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令她自己也深感难过的事实罢了。
苏栩栩分辨不出她这恰到好处的“助攻”，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也不打算追究，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帮那不在场的楚贵人拉足仇恨，不是吗？
“思瑶姐姐所言甚是……”
苏栩栩接着孟思瑶的话头，说道：“连贵妃姐姐你与皇上自小青梅竹马，皇上的这些喜好，贵妃姐姐你尚且不知……那楚柔姑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魏凌心当即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告诉的她？”
“太后娘娘将那楚柔姑娘赏赐给我做宫女的时候，曾经亲口说过，那楚柔姑娘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儿……”
苏栩栩微微一笑：“以那楚柔姑娘的容貌和才情，又是在经太后娘娘之手亲自调教的……那样一个可人儿，就那么无缘无故的赏赐给了我做宫女，不觉得太浪费吗？”
语声一顿：“……果然，没多久之后，太后娘娘就寻了个借口，将那位楚柔姑娘赏赐给了皇上……若不是当时贵妃姐姐坚持，只怕那位楚柔姑娘尚不止只被封为一个小小的贵人呢……”
说这话的苏栩栩，唇角始终挂着抹淡淡的笑意，清丽脸容上，却是不带任何的情绪，就像只是在说一件再清晰不过的事实一般，落在众人耳中，却无疑是一片惊涛骇浪……
现在回想那日，太后娘娘将那姓楚的，赐给皇上这件事，确实如面前的陆宛宁所说，处处透着诡异，就像是一早算计好的一样……
“我还记得……”
像想起了什么，茹贵人柔声开口道：“那日皇上宣布将她封为贵人的时候，那位楚柔姑娘好像犹豫了许久……就像宁嫔姐姐刚才说的一样，最后是因为贵妃姐姐的坚持，又由太后娘娘发话之后，那位楚柔姑娘方才领旨谢恩的……”
经她一提醒，其他人顿时也想起了这一出儿，对苏栩栩的话，心中也更确信了几分。
“都封为贵人了，还不满足……”
这会儿开口说话的是那兰贵人……她本就因为楚柔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能够跟他们这些世家千金平起平坐，同封为贵人这件事而深深不满，此刻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更恨……
“……难道那姓楚的，还打算取代贵妃姐姐你，甚至皇后娘娘的位子吗？”
一旁的怜贵人亦是一声冷笑，立即附和道：“照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难说……”
显然，这一番话听下来，那孟嫣然一张俏丽的脸容，已是完全沉了下来，过度的恨意和妒忌，衬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扭曲和狰狞，咬牙切齿的一时连话都仿佛说不出来。
他们之前为了避暑，歇在了一处凉亭里，此刻亭子里，一片沉寂，显然，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在等着这孟嫣然的反应……
苏栩栩也不着急。
有风吹来，苏栩栩悠悠的打量着四处的风景，与此同时，身旁孟思瑶清脆的嗓音，幽幽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众人心中顿时一动，下意识的往凉亭外望去，但见那不远处，款款走来的两个女子，却不是那楚柔和她的婢女，又是谁？
凉亭中，孟嫣然显然也看到了这方才一直被他们讨论中的“女主角”，垂在身侧的双手，顿时狠狠握了紧，那双死死落在楚柔身上的明眸，一瞬更是如同淬了毒一般，溢满的妒忌和恨意，几乎化为了实质，从眼底淌出来……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苏栩栩还是不由的弯了弯嘴角，这一刻，她只想对那正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的女子说一句……
楚柔妹妹，仇恨我都帮你拉好了，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