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些花儿
这人低低的一声，宛如晴天霹雳，将整个庭院里的人都震动了！大家纷纷转过头去，只见还是那个老光棍汉。他苦恼地说：“那天下午我是想让你爹把欠的钱给还了，他从我那里借了300块钱，说是给老婆看病，足足有两年了，一直不肯还我。结果跑过去一看，你爹抡着棍子正在满屋子撵马芳芳，我当时看杜飞好像喝了不少酒，我怂，不敢进去……”
“然后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同时定睛看着这老单身汉。
这老汉叫做孙狗剩，当初家里人怕养不活，才起了个猫狗都嫌的名字。谁料想，阎王老子忘记他了，红娘月老也躲开他，眼下他一直孤零零地过活着。
狗剩说：“屋子里面黑，我在外面，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就听马芳芳惨叫一声，就倒下去了！”他猛地哆嗦了一下，似乎还在为多年前的往事而惊惧。
小4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孙大叔，后来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他两道剑眉都快拧在一起了！少年多么希望刚刚在杜飞被押上警车之前，尽情地暴打他一顿啊！
“我没敢进去……我就看见马芳芳倒在门口，头上的血止也止不住，就那样流下来……我吓得要命，害怕发了疯的杜飞知道我看见了这一幕，连我也……”孙狗剩嗫嚅着，低下头去。
“天老爷哎，原来是这样啊！杜飞天天打老婆打孩子的，居然把自己的媳妇儿给失手打死了！这个缺德的老东西！”赵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同情地看着杀人犯的儿子。
“小4啊，这样说起来，你把你爹弄到局子里，也是应该的！不然他亲娘死不瞑目呀！”几个老汉不停地点着头。
高大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伙子，你爹可是诓骗我们高家不少钱财呢！父债子偿，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小4冷冷地看看他：“是吗？你说说看，借条在哪里？”高大强顿时舌头打了结：“借条？农村人都是靠信用来做事，谁有那玩意儿呀！”
“没有合法的借条，高大叔，这个法律上一般不会承认的。等我爹出来了，你们私下里再理论吧！另外我爹还没死，所以你跟他之间产生的债务纠纷，必须你自己找他解决。”小4几句话噎得又胖又虚的高大强说不出话来，气得他干瞪眼。
小4离家之前，杜飞也颇有几个狐朋狗友，可惜全是酒肉朋友，他打牌手气极臭，欠下不少“债务”，这种情况，他们也知道法律不予认可，只是私下赌咒发誓地要还。小4自然不肯背这些黑锅。
少年不打算再与这些无聊的村民多啰嗦，他凄苦地一笑：“各位，今天是清明节，我娘还在等着我的祭奠，你们没什么事情，就自便吧！”
村民们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这个话音，有些疑神疑鬼的人想想这事儿的前后都甚为蹊跷，觉得还是躲远点比较好，何苦来管人家的闲事呢，众人满足地议论着，呼啦一声散去了。
小4心里乱做了一锅粥，一时想不清楚该干什么，他呆呆地坐了下来。托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赵大妈说：“我知道你娘埋在哪里，走，我带你去！”
小4跳起身来，慌张地说：“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呢！纸元宝还有……什么来着……”他究竟尚未成年，关于祭奠的习俗知之甚少。
赵大妈宽厚地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你能回来，帮你娘伸冤，她在九泉之下，一定含笑而去了！那些都是形式，有和没有，倒是不打紧。”
“那好，我自己去好了，您忘啦，我离家出走时，我娘已经不在人间了……我知道她在哪里。”小4缓步走出了赵大妈家的院落，仰首看着大西北的蓝天。九年前，他作为家中唯一留下来的男孩子，哥哥姐姐还在外地一无所知，领着殡葬的队伍，捧着母亲的遗像，听到后面唢呐吹出荒腔走板的音乐，心里荒凉得片草不生、遍地沙砾……
他突然想起来了，母亲那么爱月季，何不去在她墓前栽种一些即将盛开的月季花？小4激动起来，立即往家里走去，却发现妹妹正从晓晓家的方向迎面而来。
“哥哥，事情怎么样了？你没怎么样吧？”小花焦急地问道。爹被抓起来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后一个人在家，其实反而有些担心，爹再穷凶极恶，比高大强家的傻儿子总好一些。
关键是，如果小4哥哥能留下来陪自己，该多好哇！但是他从大城市过来，见惯了省会城市的繁华热闹，又怎么肯继续呆在这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呢？
“没事儿，小花。只是，今天是清明节，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她生前最爱月季花，我们就移一部分月季花栽到山上去。”小4揽过妹妹，把她圈在怀里，向屋后走去。
小花这些年来，饱受风霜，她最亲的两个人就是母亲和小4哥哥了。母亲去世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因此对小哥哥的依恋胜过一切人。哥哥突然回来了，把她从暴君父亲手里解救出来，小花又是感激又是心酸。
俩人来到屋后，将月季花连根带泥地移出了原地，小花又跑去找了水桶，兄妹二人便往山坡上爬去。娘当年下葬在小村庄的高处，墓前只立了一个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大字：马芳芳之墓，儿小4，女小花
芳草萋萋、春风微凉。小4放下手中的月季，指间传来刺痛感，他却完全顾不上，双膝一软，用最古老、最传统的仪式，跪在娘亲的墓前，缓缓地叩了三个头！小花也仿效他，跪下，给赐予自己生命的女人行着大礼。
“娘！孩儿对不起您！那时您还活着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制止他的暴行？让您最终遭了毒手……”小4嚎啕大哭起来……小花跟着呜咽不已。
两人哭够了，开始栽种那两株长势最好的月季。娘的坟茔并不大，跟她活着的时候一样，柔弱而不引人注目，但是却沐浴在阳光中，永远地安眠着，只有倦飞的鸟儿偶尔来陪伴她……小4兄妹心里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哥哥，走吧。晓晓姐在家等着我们呢。”小花忍住眼泪说道。
“然后呢？”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同时定睛看着这老单身汉。
这老汉叫做孙狗剩，当初家里人怕养不活，才起了个猫狗都嫌的名字。谁料想，阎王老子忘记他了，红娘月老也躲开他，眼下他一直孤零零地过活着。
狗剩说：“屋子里面黑，我在外面，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就听马芳芳惨叫一声，就倒下去了！”他猛地哆嗦了一下，似乎还在为多年前的往事而惊惧。
小4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孙大叔，后来你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他两道剑眉都快拧在一起了！少年多么希望刚刚在杜飞被押上警车之前，尽情地暴打他一顿啊！
“我没敢进去……我就看见马芳芳倒在门口，头上的血止也止不住，就那样流下来……我吓得要命，害怕发了疯的杜飞知道我看见了这一幕，连我也……”孙狗剩嗫嚅着，低下头去。
“天老爷哎，原来是这样啊！杜飞天天打老婆打孩子的，居然把自己的媳妇儿给失手打死了！这个缺德的老东西！”赵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同情地看着杀人犯的儿子。
“小4啊，这样说起来，你把你爹弄到局子里，也是应该的！不然他亲娘死不瞑目呀！”几个老汉不停地点着头。
高大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伙子，你爹可是诓骗我们高家不少钱财呢！父债子偿，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小4冷冷地看看他：“是吗？你说说看，借条在哪里？”高大强顿时舌头打了结：“借条？农村人都是靠信用来做事，谁有那玩意儿呀！”
“没有合法的借条，高大叔，这个法律上一般不会承认的。等我爹出来了，你们私下里再理论吧！另外我爹还没死，所以你跟他之间产生的债务纠纷，必须你自己找他解决。”小4几句话噎得又胖又虚的高大强说不出话来，气得他干瞪眼。
小4离家之前，杜飞也颇有几个狐朋狗友，可惜全是酒肉朋友，他打牌手气极臭，欠下不少“债务”，这种情况，他们也知道法律不予认可，只是私下赌咒发誓地要还。小4自然不肯背这些黑锅。
少年不打算再与这些无聊的村民多啰嗦，他凄苦地一笑：“各位，今天是清明节，我娘还在等着我的祭奠，你们没什么事情，就自便吧！”
村民们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这个话音，有些疑神疑鬼的人想想这事儿的前后都甚为蹊跷，觉得还是躲远点比较好，何苦来管人家的闲事呢，众人满足地议论着，呼啦一声散去了。
小4心里乱做了一锅粥，一时想不清楚该干什么，他呆呆地坐了下来。托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赵大妈说：“我知道你娘埋在哪里，走，我带你去！”
小4跳起身来，慌张地说：“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呢！纸元宝还有……什么来着……”他究竟尚未成年，关于祭奠的习俗知之甚少。
赵大妈宽厚地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你能回来，帮你娘伸冤，她在九泉之下，一定含笑而去了！那些都是形式，有和没有，倒是不打紧。”
“那好，我自己去好了，您忘啦，我离家出走时，我娘已经不在人间了……我知道她在哪里。”小4缓步走出了赵大妈家的院落，仰首看着大西北的蓝天。九年前，他作为家中唯一留下来的男孩子，哥哥姐姐还在外地一无所知，领着殡葬的队伍，捧着母亲的遗像，听到后面唢呐吹出荒腔走板的音乐，心里荒凉得片草不生、遍地沙砾……
他突然想起来了，母亲那么爱月季，何不去在她墓前栽种一些即将盛开的月季花？小4激动起来，立即往家里走去，却发现妹妹正从晓晓家的方向迎面而来。
“哥哥，事情怎么样了？你没怎么样吧？”小花焦急地问道。爹被抓起来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后一个人在家，其实反而有些担心，爹再穷凶极恶，比高大强家的傻儿子总好一些。
关键是，如果小4哥哥能留下来陪自己，该多好哇！但是他从大城市过来，见惯了省会城市的繁华热闹，又怎么肯继续呆在这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呢？
“没事儿，小花。只是，今天是清明节，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她生前最爱月季花，我们就移一部分月季花栽到山上去。”小4揽过妹妹，把她圈在怀里，向屋后走去。
小花这些年来，饱受风霜，她最亲的两个人就是母亲和小4哥哥了。母亲去世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因此对小哥哥的依恋胜过一切人。哥哥突然回来了，把她从暴君父亲手里解救出来，小花又是感激又是心酸。
俩人来到屋后，将月季花连根带泥地移出了原地，小花又跑去找了水桶，兄妹二人便往山坡上爬去。娘当年下葬在小村庄的高处，墓前只立了一个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大字：马芳芳之墓，儿小4，女小花
芳草萋萋、春风微凉。小4放下手中的月季，指间传来刺痛感，他却完全顾不上，双膝一软，用最古老、最传统的仪式，跪在娘亲的墓前，缓缓地叩了三个头！小花也仿效他，跪下，给赐予自己生命的女人行着大礼。
“娘！孩儿对不起您！那时您还活着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制止他的暴行？让您最终遭了毒手……”小4嚎啕大哭起来……小花跟着呜咽不已。
两人哭够了，开始栽种那两株长势最好的月季。娘的坟茔并不大，跟她活着的时候一样，柔弱而不引人注目，但是却沐浴在阳光中，永远地安眠着，只有倦飞的鸟儿偶尔来陪伴她……小4兄妹心里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哥哥，走吧。晓晓姐在家等着我们呢。”小花忍住眼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