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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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 第一百二十章:黑暗黑夜

    无光

    眼前是无穷的黑

    公皙檠又像是回到了前不久在梦中遇见尚同大师的时候,但是可惜的是这一次,非但没有尚同大师在梦中,就连那个叫人讨厌的神仙真君——无相真君,也寻不见他的影子。

    这又是什么地方?

    公皙檠心里如此想着。

    小时候常听庄上的师兄师姐们跟他说:人都会死的,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死了之后还能看见这些东西吗?”

    小小的公皙檠指着一旁路上的花与草如是讲到。

    师哥师姐们互相瞧,眼里露出讥笑:

    “小师弟啊,这人都死了,你还想带着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入土呢?”

    有师兄笑出声。

    “别太过分了……”

    一旁有师姐微微皱眉头,显然是觉得他说的这些什么带着这些东西入土这样的话有些过分了。虽然她们确实也不喜欢这个小孩儿,但是他好歹也是被带进了庄子里头,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们“打人”倒也得看看带他进庄子的人。

    “嘿,你怕什么?”

    那师兄瞥了她一眼,公皙檠这时候回话到:

    “我喜欢。”

    这充满童真的声音想起来的时候,这几位师兄师姐明显楞了一下,再接着便是变本加厉的嘲笑:

    “哈哈,我没听错吧?”

    “什……什么?他刚才说什么了?”

    “果然还是年纪太小啊,就让师兄们来多教教你吧……”

    “是极是极,就让师兄们来教教你吧,师弟,你做为庄中的弟子,倒不能这样胸无大志啊,虽然你现在还年纪小,但是也不能只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啊之类的东西,这成何体统了,说出去莫说那些邪门歪道了,就连那些正道门派说不得都要笑掉大牙了……”

    几位师兄们讲得滔滔不绝,那位师姐此时有些余心不忍了起来,好像看着公皙檠如此乖巧的样子,倒也显得有几分可怜,但开口向公皙檠讲道:

    “小师弟啊,人死之后就什么也……”

    这位师姐的话还没有讲完呢,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喝声。

    “喂!”

    几位师兄师姐渐渐停下嘲笑的声音,连着被他们围住的公皙檠也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那头是个小女孩儿,看上去年纪应该与公皙檠差不多大,但是至于谁大谁小么,便不好说了,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比公皙檠还要高出一个个头还要多,且看上去也更为的健康,虽然脸上还带着满满的婴儿肥,瞧着肉乎乎的,此时她吼完之后便朝着这头快步跑来了,犹如一头小老虎,正发着怒火呢。

    “呦,是小师妹来了。”

    有师兄出声。

    “师兄们正在做正事儿呢,小师妹还是……”

    他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人打痛了手,当既转头朝着他吼了一声:

    “你干嘛?”

    那人指着远处,向他小心的提醒出声:

    “师……师伯在那儿呢。”

    这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先前小女孩跳出来的地方,不知不觉出现一位老人,老人坐在特制而成的木椅上,要是只有这老人倒也就罢了,他们知晓这老人脾气一向好得很,就算是当着她的面做了些不漂亮的事,她倒也虽多吼他们几句,不会对他们大加打骂。

    “师伯?”

    师兄出声,心早骂了一句:师伯怕个屁啊,但是当他将头完全转过去的时候,发现在那老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推着木椅,正瞧着他们这里。

    “师兄?”

    小女孩跑近了公皙檠身边,叫了他一声。

    公皙檠抬头望着她,因为身高还不足女孩的个头,所以他又垫了垫脚尖,点了点头,有模有样的回答道:

    “师妹。”

    原来公皙檠倒还要大上一些。

    “师兄没事吧?”

    女孩年纪小小,也就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却学着大人的语调,关心着她的师兄。

    公皙檠摇了摇头,听见身边的师兄师姐们向远处的人行礼,再接着便是落荒而

    逃。

    “师伯,师娘。”

    公皙檠作揖行礼,向对面的女人与坐在木椅上的老人弯下腰下,弯得一板一眼,严谨至极。

    师娘点了点头,向小女孩说道:

    “窕窕,与师哥早些回来。”

    便推着木椅远去了,老人临走时与公皙檠露出笑意,眼里倒是装满了慈祥。

    “嗯!”

    小女孩应声作答。

    公皙檠目送着两人远去,身旁的师妹忽然扯过了他的手臂。

    “师兄,走,咱们去玩儿好玩的!”

    女孩脸上露出笑,笑出一口还未整齐的大白牙。

    “嘿嘿。”

    女孩想到先前自己发现的那处小溪,师兄一定会喜欢的,这是她在见到那条小河流的时候想到的第一句话。再接着,她便跑了出来,正好遇上了师伯她们,然后就被捉住了!!!若是她没有在这里遇见师兄的话,她一定会被捉回去,然后又是日继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了!

    “还好!”

    她心里欢喜,便笑着合不拢嘴。

    “走快些走快些,师兄。”

    她一边说一边走,却发现公皙檠好像根本就没有动,她的小手扯得老远,眼里有些不满与疑惑。

    “师兄?”

    公皙檠忽然抬头瞧着她,眼里却是不符合他那年纪的该有的沉思与心重:

    “师妹。”

    公皙檠叫住她,她便放开了公皙檠的手,应了一声师兄。

    “师姐说人死了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是真的吗?”

    公皙檠歪着脑袋,问得认真极了。

    小小年纪的女孩,第一次被别人问这样的问题,她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这个问题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她皱了好一会儿眉头,才抿着嘴说道:

    “嗯,那些师姐坏得很,但是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

    “人死后就什么也没有啦,师兄。”

    女孩如是说着:

    “我之前听师伯说起过,她说人死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是黑的,没有光,连小烛也没有……”

    “哦……”

    公皙檠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思索。

    啪!

    公皙檠应声抬头,抬头,见着一张笑脸。

    “走啦走啦,师兄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师妹如是说。

    公皙檠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他记得小时候师妹带他去了一处河塘,却非得跟他说那是条小河……

    想到这儿,公皙檠笑着,说着:

    “莫不是我是属猫的?”

    他望着眼前一片黑。

    “要不然怎么见着一次又一次,却老是死不得呢?”

    公皙檠戏笑着,有些无可奈何,他觉得这不是梦了,因为他觉得就算这是在梦里,此时的他也太过于清醒了些,如此,哪怕这当真是个梦,他也不想醒来了,虽然这黑色占满了整个空间,但是在恐惧到来之前,这里却也是个值得思考的好地方。

    他想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自己那毫不清醒的上半生,想一想……

    可是天不遂人愿,正在公皙檠抱有这样的念头的时候,他瞧着,天边儿好像生出一束光,光很微弱,但正因为此时满是黑色,所以当它只是稍微近了一些的时候,它就显得如同太阳一般的炙热了。

    “呵……”

    公皙檠笑出声,感到一阵困倦。

    .

    “少年想要找到的答案,就在手里。”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由林子深出走了出来。

    “老师。”

    鹤云卿向来人行了师礼,来人的身份便也就明了至极了,黑发木碗的胡无。

    “嗯。”

    胡无瞧着百里煜城。

    “我可以让你上山。”

    他出声,百里煜城瞧向鹤云卿,鹤云卿想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

    百里煜城心头思量,因为他并不识得眼前这个黑头发的老人,但是很显然的,老人的话,倒是比鹤云卿的还要管用一些。

    他便缓缓坠下了身体,呼的一下,地面扬起尘泥,百里煜城负手身后,倒是在落地的时候有些微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身子,虽然看上去只是很小的动作,但是对于百里煜城来说,却

    已经是极为严重的负荷了,因为他的实力,已经在渐渐的削退,那个微小的摇晃,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时?”

    百里煜城向胡无发问,他本来是想着,立刻。

    但是至他与鹤云卿交手以来,天色,越也在他们的交手之间慢慢的变得黑了,他此时再也鹤云卿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因为他本来便不是来与鹤云卿打架的,所以胡无的出现,倒是正好给了他一个下台的机会,不然的话,他倒是要拼着超负荷使用体内的那股力量,他也要将鹤云卿打倒在此地,好让他明早不能来干扰到自己的计划。

    “明日清早。”

    胡无向百里煜城如是说道:

    “就算你此时上了山,也不能打开思论台。”

    “那些小家伙位可都还没有到山顶呢,所以就算我让你上了山顶去,再让你坐在思论台上,你也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胡无的身体也微不可察的放松了些,那紧着碗的手也不着痕迹的又负到了身后。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百里煜城却并不管胡无话里的其它,忽然急声如此问道,胡无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着,向百里煜城讲道:

    “子非鱼,不知鱼之乐。”

    胡无如是说,便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百里煜城的脸上当既露出失望的神色,这时,一旁的鹤云卿发现,百里煜城的实力,又退回了之前与他交手时的那样,并且还在持续着,等到胡无与他谈话得差不多的时候,百里煜城的实力,就连最初见到之时的那般程度也没有了。

    鹤云卿心头起疑,这时,胡无与百里煜城之间倒也迎来一阵沉默,沉默之后,倒是百里煜城率先开口:

    “明日。”

    他话只说两字,便掉头朝林子深处走。

    “他与你那宝贝徒弟像么?”

    等到百里煜城走远之后,胡无向鹤云卿笑着问道,又补充说着:

    “连谈话方式也是差不多的。”

    “哼。”

    鹤云卿想到敖博易,倒也笑了,那个被称呼为木头的大师兄?

    “倒是像的。”

    鹤云卿说着,又道:

    “不过,他这实力,有些过于高了,老师。”

    鹤云卿神色凝重,瞧着胡无。

    “莫要担心。”

    胡无却却挥了挥手,可他扣着木碗的手里却带着一些细小的汗珠。

    “他的实力,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并非是他自然修炼得来的。”

    “哦?”

    鹤云卿也思索,之前他倒是并未想到这一点,此时经胡无一说,倒也觉得这句有几分可信,不然的话,如此年轻便已经有了与他持平的实力,倒也当真是太可怕了一些。

    “老师可否细说?”

    鹤云卿向胡无问道,胡无寻了一处地方坐下,瞧了一眼天色,月入树梢,已经几乎看不见身子了。

    “今天的月亮不够圆啊。”

    胡无感慨着,六月已经正当间,十五时候,月色当圆才是。

    “又不是八月十五,哪里讲什么圆与不圆。”

    鹤云卿也跟着望着天际,两人间也不再问,不再答,反而就这样望着天出神。

    “老师。”

    鹤云卿叫住了胡无,讲道:

    “我们这些人,努力了这么久,当真是笑话么?”

    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挫败感。

    胡无盯着他的脸瞧,道了一声:

    “很少见。”

    鹤云卿回头望着胡无,胡无说道:“若是鹤云扬问出这话,我倒信的,但今天这话却是由你口里说出来,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胡无笑了一下,伸手搭上了鹤云卿的肩膀,出声讲道:

    “不管最后是怎样的结果,总之咱们爷俩也算是做了些事不是?还有你师弟,甚至是章秋生。”

    他撇着嘴,又说着:

    “那一天最后一定会到的,只是我们多半看不见了。”

    “既然看不见,那就别去想那么多。”

    胡无最后与鹤云卿说了这样一句,便起身了。

    “我回去了。”

    胡无一边走,一边说:

    “这晚上天还真冷啊,人老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