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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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 第九十三章:玉面人

    “小黑小黑,刚才步师傅说的地方你真的知道吗?”

    公皙檠出声发问,身前白衣姑娘回头。

    “知道,但本姑娘不打算带着你去。”

    公皙檠哼了一声,道:“我可是信封诶,你不带着我去可不行。”

    小黑静静地看着公皙檠,公皙檠心道一声不好……失算了。

    小黑由袖子中取出一道信封,正是公皙檠遇见她时她正取着的那一封,当下公皙檠便换了脸色,连忙对小黑讲道:“诶呀诶呀,小黑你说我们两个也是不打不相识嘛,你看你又是打我又是栽赃陷害我,如今连我的身体你也不放过,这倒也就罢了,我公皙檠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倒还好,连个路都不带着我,你讲讲,你无情不无情?”

    公皙檠语出连珠,你以为他是因为占理了不成?虽然占理,但是他更怕的是小黑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委实是太快了,如果小黑想跑的话,公皙檠是一定追不上她的……

    “无情?”

    小黑出声,她细细想了一下,突然发现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啊,谁让你运气不好,刚才在那天遇见了我呢?

    小黑很快便又转过念头来。

    正常人谁会在大雨天打开窗户?还是半夜时候,而且打开窗户就罢了,居然还朝外头大叫?小黑越想便越觉得生气,公皙檠那日将她由窗户上骇下去的事情不提她未想起来倒也就罢了,如今想到了她是越想越觉得生气,大叫也就罢了,谁会在那样的雨天夜里不好好睡觉要跑去追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啊?!

    而且,最为可气的事情她倒还忘记了……

    “你……”

    小黑咬牙切齿。

    “你再叫一声小黑?”

    公皙檠嗯了一声,有些奇怪,这人怎么突然要别人叫她的名字?

    “小黑。”

    但是书上讲,江湖儿女,好男儿要以助人为乐趣。

    “老娘不叫小黑!”

    小黑大吼一声,不远处离得他两人近些的人全部朝这边看来,很快,那些目光全部变成了了解,都露着同情的瞧着公皙檠,不过有些单独而行的男人笑着笑着便僵了。

    “我在笑什么……”

    他们望了望身侧,身侧空空如也,只有他们的影子,就连那影子也在渐渐变得淡了,想来,很快,当太阳完全落入山里头的时候,连唯一陪着他们的影子也要离他们而去了。

    “呸。”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

    “呸!”

    “……”

    “那你叫什么?”

    那些人由调笑到嫉妒再到厌恶的眼神他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样,向小黑问道,他们也算是相识许久了,但他却还不曾知道她的名字呢。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夏名……”

    小黑突然止下了,怒火像是突兀一下由正中断去,她还在愤怒之中,但却已经不见了火气。

    “哦~原来小黑姓夏呀!”

    公皙檠笑道,又问着:“夏什么呀!”

    小黑长吐出一口气,骂道:

    “夏你个鬼啊!”

    回头,便不现了身影。

    公皙檠暗自心惊:好快。

    但却也并非不能看见一丝痕迹,他朝身右侧瞧,大概是那个方向。

    但是那个方向他还知道呢,之前步争高与他指的地方,他便只记住了这个方向,而具体什么地方他却是忘记了。

    “找个人问问。”

    公皙檠左右瞧,一边找一边心里想到:

    “夏……姓夏,小黑叫什么名字呢?夏小黑?夏白……”

    “诶,兄台兄台,可……”

    公皙檠抬头把

    住一位负剑客的手问道:“可……”

    可他还未能问话出口呢,便看见那剑客冷冷的神色,那神色如寒冰一样,分明是在据他于千里之外。

    “兄台慢走……”

    公皙檠只得放开,心头有些奇怪,于是便又向身侧另一人而去。

    可这次他还未走近呢,便见到那人远远的露出笑意,那笑意里头是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了。

    “这……”

    公皙檠暗自思索,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嘛……

    还是他们知晓了自己是“肉”的事情?

    但是也不应该啊,如果他们知晓自己便是那十三道信封之一的事情的话,此时怎么会避自己那么远,应该都巴不得将自己用绳子绑在身上才对……

    他便又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另一边等着树的汉子身上。

    他走近了,露出喜色。

    “诶,兄台,你可知道西阳庐内那思论台在哪里啊?”

    公皙檠问完,那汉子却像是睡着了一样,过了许久,就在公皙檠要走的时候,汉子才睁开眼,可没等公皙檠高兴呢,那汉子大出了一声:“滚。”

    “诶,哥老官,你怎么不来问我嘛,白白挨了一顿骂。”

    正这时候,由公皙檠身后响起声音,声音里头却是惋惜与在意,他讲道:“我晓得撒,本地人,啥子事都晓得。”

    公皙檠回头,嘿,他心头一道赞声:有戏。这人面善,身材不高不矮,白肤玉面,一看便是热心的人。

    “兄台是西阳庐弟子不成?”

    他问了一声,那玉面人答道:

    “不是。”

    还没等公皙檠再问,他便继续道:“诶呀诶呀,兄台何故如此多问,我虽然不是西阳庐中弟子,但是俗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蜀西能有什么事情是我这地头蛇不晓得的?就连西阳庐里头有多少女弟子,兄弟我可也是一清二楚!”

    那一旁的汉子抬了抬眼瞧着他,又昏昏睡去了。

    公皙檠露出客套的笑意,这人倒是热心到将自己的口头禅也偷了去。

    “兄弟你呀,先往这边,再往那边,走到路口的时候往前走,走到尽头会看见一间小草屋子,往屋子后边走,便是思论台了。”

    这人指了几个方向,拍了拍公皙檠的手。

    “兄弟啊,我这些消息平时可都是要收费的,可从来还没有人能在我口中不花银子便得到消息呢。”

    公皙檠本想问问他,这思论台处何来的草屋,但听到他这话便又止下了,他的身上……可是没有任何银两了……穷得钉铛响,便是说的他了。

    “嘿,兄弟莫不是在想为什么会有草屋么?”

    那玉面人仿佛是由公皙檠的脸上看出了他的难色一样,便出声为他解答道:

    “兄弟莫不是以为思论无人主持么?那主持思论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嘛,我可是地地道道的蜀西人,实在是因为本事低微,不能与诸位相争,不然的话,每年的思论台,我倒也是想上去站一站呢,但就算我没去成,可每年我也都会到场,不会骗你的,兄弟。”

    这人谈话诚恳,话应当真,不会有假。

    公皙檠连连点头,瞧了瞧他周身,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修炼过的痕迹,想来是个连武功也并不算高的人,平日里应该便是靠着这些消息谋生吧。

    公皙檠一向是对这类人打心里有着好感的,原因无它,因为这一类人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些,这对于公皙檠而言,有着特殊的诱惑力。

    出庄之后,他本来是想先去找到那石岵一脉,在他们那儿转转的,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石岵一脉在哪里,而他出庄后问过的几个人也都不知道,

    他当时想,师娘也许知道,师娘不知道的话,就去问师伯,师伯见多识广比他师父还要多,一定会知道石岵在哪里的,但是到时候师若是问他为什么,他想出庄的计划就一定会失败的,所以他才干脆放下了念头,跑入了蜀地。

    公皙檠一边想着,一边向玉面人抱拳道:

    “多谢。”

    正要走时,玉面人出声问道:

    “兄弟想去思论台,可是得了信?”

    他话音方落,那靠着树的汉子眼睛便张开了。

    “呵呵,兄弟莫要乱想,我可不敢打信封的主意,虽然这里是西阳庐,但是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守得住信封。”

    公皙檠回身,觉得他话中有些令他不解的地方,便问道:

    “为何?西阳庐中还会发生抢劫之事么?”

    虽然话才问完,他便想到了小黑,所以他才更觉得古怪了些,西阳庐被师妹那小丫头吹得多么多么厉害,应该不会有抢劫这样的事情发生才是,但是先前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见到小黑手里的信封也跟亲眼所见差不多了。

    “西阳庐弟子这些天都显得没有之前那样精神了,不过这倒也不怪他们,人之常情么。”

    玉面人出声,摸着自己的下巴思量着,他抬道,发觉公皙檠还是有些不解,稍加思索便明白了,笑着说道:

    “兄弟可是不知道?”

    公皙檠嗯了一声。

    “请兄台解惑。”

    玉面人指着天上道:

    “西阳庐当代庐子白日飞升,这样大的事情,兄弟就算不在初阳山,只在这方土地上,都应该有所眼见才是,怎么会直到现还都没有耳闻呢。”

    玉面人脸色有些许疑惑。

    公皙檠愣了一下。

    “庐子飞升?”

    他望着天上,飞升一词所用颇为巧妙,既可指逝去,亦可指真正的飞升。

    但是真正的飞升天际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小时候他在书上看见的时候向往,之后年纪稍大时便不信了,而直到前些时候,他由那梦里醒来时,再想到碧波潭底,他那个时候便彻底的信了。

    但是庐子飞升……

    当不了真。

    当代西阳庐庐子名鹤云扬,是与他师娘同辈的江湖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也听过他的名字,他的实力应该远远没有达到飞升的地步,更何况,像是玉面人所说的一样,因为近些天他入了关中,一次也没有听见人们谈起过这件事。

    如果庐子果然飞升,这等大事应该是络不绝口才是,唯一的解释便是,庐子是假飞升,真逝去了。以西阳庐在西蜀的名声,蜀人闭口不谈此事,倒也是在向庐子表达一种尊敬吧。

    公皙檠心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瞧着玉面人的目光,向他点了点头,就要转身之时,忽然停下,又向玉面人作了一礼。

    问道:“我还有一事想请问兄台。”

    玉面人哦了一声,笑道:“先前事就当是我与兄弟结个善缘,我自然分文不取,这之后事再问,我便是要兄弟付出一些代价了。”

    公皙檠点点头。

    “当然。”

    玉面人当即向公皙檠回了一礼,又侧过头去瞧树底下那人,那人睁开眼睛,目露凶色。

    “我们这边谈,兄弟。”

    玉面人扯过公皙檠往一边,显然不付钱的人是不能听的。

    “请问。”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四下望了望,此时人大都朝思论台去了,倒是没有人来这里。

    玉面人向公皙檠揖了一手,公皙檠当即问道:

    “兄台见多识广,可否知道石岵一脉所在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