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圣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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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韬光养晦

    南域,神秀、蛮荒之地。

    神秀者,苍山巨岳莽莽,蕴养天地奇珍,湖泊灵河纵横,盛产神金圣铁。

    蛮荒者,煞火瘴气蒸腾,蛮兽凶禽肆虐,蛇虫毒草遍地,更有凶残好战之蛮族,世代栖息于此。

    楚都,坐落于南域边陲,为楚国之都,人烟鼎盛,繁荣富强。

    楚王宫,位于楚都中央,犹如一颗璀璨明珠,坠落在南域这片莽荒大地上,与中天日月遥相呼应。

    清晨,朝阳冉冉升起。

    楚王宫内,琼楼高塔林立,雕梁画栋,金漆玉粉,紫气香烟缭绕,钟鸣雅乐齐奏,甲士巡游,侍婢往来,络绎不绝,一派繁荣景象。

    丹器殿,位于楚王宫一角,不同于王宫别处的热闹,这里从来都是冷冷清清,守卫十分森严。

    偌大的丹室内,余飞端坐在丹炉旁,轻摇着手中的芭蕉扇,旺盛的炉火,映红他秀气的脸庞。

    “蠢货!扇快点,火力还要再大一些!”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传来,语气很低沉,听不出喜乐。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两鬓斑白、枯瘦如柴的老者。

    老者的眉毛光秃秃的,眼窝深陷,目光很混浊,看上去十分阴鸠,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迟暮感。

    这阴鸠老者姓韩,是炼药殿的药师长老,身份尊贵,地位超群。

    此刻,韩长老也来到了丹炉旁,一身华贵的金色长袍,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神色冷漠无情,似一条蛰伏的毒蛇。

    “快了…快了!”

    余飞连忙应承,扇动芭蕉扇的频率渐渐快了些,动作却显得十分笨拙、呆板。

    “蠢东西!”

    韩长老不屑低骂,他从药架上取下几昧主药,并用长袖挡出,陆续放入丹炉,不给余飞看清的机会。

    事实上,炼制丹药时,无论是主药还是辅药,都需要一味一味慢慢熬炼,提纯药力,中和药性。

    中间,各种药材的投放份量、顺序,熬炼的时间,都有着极严的标准,容不得半分差错。

    尤其是主药,若是不分次序,一股脑全投入丹炉,轻则影响丹药的品质,出丹的数量,更严重时,甚至会炼废整炉丹药,浪费全部药材。

    这一点,就是炖汤放入食材时,都分先后、火候,更不要说更精密、更玄奥的炼丹、炼药了。

    似余飞这样的药师学徒,若是不能摸清主药的投放顺序,自然也就无法接触到核心内容,了解丹方的构成。

    半个时辰后。

    韩长老将药架上提前准备的十几味药材全部投入丹炉,眼角余光扫过正在专心扇火、木讷笨拙的余飞,嘴边露出一丝嘲讽冷笑。

    余飞不动声色,自顾自的扇火,他心里固然气愤,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出生在一个小家族,因为肉身资质不佳,无法习武,自小受尽白眼,饱受欺凌。

    十岁那年,父母不顾家族的反对,不惜耗费巨资,将他送入王宫,跟随韩长老学习炼药之术。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四年已过。

    这四年,老梆子以教导余飞炼丹为名,向余飞父母索取了许多珍贵物品,私下里,却连药理都不曾教过余飞半点。

    甚至,老梆子每次炼丹时,都像防贼一般防着他,怕被他看清药材的长相,摸清药材的投放顺序,“偷”去丹方。

    余飞恨的牙痒痒,却敢怒不敢言。

    他很清楚,老梆子需要的只是一个生火的仆童,而非一个不能习武、丢他脸面的废物徒弟。

    好在,余飞自小便饱受欺凌,懂的隐忍,自进入王宫后,一直表现笨拙,做事勤勤恳恳,从不偷懒抱怨。

    若不是这样,老梆子又岂能容他?

    毕竟,这里是楚王宫,韩老梆子作为一名药师长老,要除去一个没有宫中背景、肉身孱弱的药师学徒,不过举手之劳。

    至于给余飞父母的交代?

    可以是炼丹时出了意外,比如丹炉爆炸,死于爆炸中,比如炼出废丹产生毒气,不幸中毒身亡。

    也可以是余飞顽劣,私下里偷盗丹药,自己服用,结果虚不受补,被丹药之力活活撑死。

    总之,借口多的是,且不会让人找出破绽,真到那时,余飞的父母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余飞早已看透,要想在这座勾心斗角、人情冰冷的王宫中生存,唯有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他默默扇火,动作机械,韩长老则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火候、药材的熬炼程度。

    不多时,老梆子面带喜色,他知道炉中药材的熬炼已经到位,阴冷的目光扫向丹室一角。

    在那里,有一个格外大的铁笼,铁笼内,一条十几米长,水桶粗细,鳞片碧如翡翠的大蛇,焦躁不安的吐着信子,与韩长老对视。

    这大蛇叫碧鳞毒蟒,是一种栖息于毒沼的巨型毒蛇,捕食巨鳄、蛮兽,鳞片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绞碎大树、巨石,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最危险的是,这碧鳞毒蟒若是遇到强敌,口中会喷射出毒液,化成腐蚀性极强的毒烟。

    这毒烟,能够轻易腐蚀金属盔甲,人畜沾之,毒入血肉,顷刻间,就会化作一滩脓水。

    韩长老向铁笼信步走去,神色十分平静,古井无波。恍若,眼前的碧鳞毒蟒,并非一条危险的大蛇,只是一只乖巧猫咪。

    “丝丝丝……”

    碧鳞毒蟒焦躁的吐着信子,嗜血的冰冷瞳孔中,竟流露恐惧、害怕之色。

    韩长老背负双手,在铁笼外徘徊,混浊的老眼上下打量,闪过道道精光。

    余飞心里冷笑,暗骂老梆子小心过头。

    这几日,韩长老用一种特殊的药剂,散尽碧鳞毒蟒体内的蛇毒,并使此蛇疲软无力。

    眼下,这条危险的大蛇,已彻底变成了没牙的老虎,可以任人摆弄。

    不过,老梆子向来小心谨慎,疑心颇重,再加上半截身子都已入土,时日无多,更是惜命,这才迟迟未动。

    “哐当…”

    老梆子再三确定,这才缓缓打开铁门,如干柴一般枯瘦的手指,在碧鳞毒蟒冰冷的蛇鳞上慢慢抚摸。

    碧鳞毒蟒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它拼命的挣扎与反抗,却是那样缓慢,那样的苍白无力。

    “嘿嘿!”

    韩长老冷笑,他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剑,慢慢拔出,短剑锋利的剑锋,闪耀森冷的寒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毫无疑问,这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因为碧鳞毒蟒寻常刀剑难伤、箭镞都射不穿的鳞片,此刻竟如豆腐般,被短剑毫不费力的划出一个大口子。

    猩红的蛇血喷溅流淌,碧鳞毒蟒痛苦的扭动着身躯,韩长老满手都是滑腻蛇血,神色不为所动,手中短剑在碧鳞毒蟒腰腹划拉,开出一个狰狞血洞。

    韩长老狞笑着将手伸入血洞,在里面掏弄,引得碧鳞毒蟒愤怒嘶鸣,疯狂扭动,却因药剂的缘故,根本无法阻止韩长老的暴行。

    “噗嗤!”

    韩长老将手抽出,满是猩红鲜血的老手上,一个婴儿拳头大的椭圆蛇胆,正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芳香。

    这蛇胆,通体晶莹翠绿,不粘半点鲜血,无瑕而璀璨,温润而光滑,并有一种玉质感,似玛瑙、似宝石、似老玉,不似是一般的普通蛇胆。

    蛇胆,是蛇身上最精华的部位,一条蛇的价值,有六七成在胆上,毒蛇的胆,更是蛇胆中的珍品。

    尤其是像碧鳞毒蟒这样的巨型毒蛇,其胆更是珍品中的珍品,乃是炼制许多高级丹药必不可少的主药。

    韩长老费劲心思购得这一条碧鳞毒蟒,杀蛇取胆,为的就是炼一炉宝丹,给他的宝贝孙子韩宇龙,增进修为。

    老梆子杀蛇杀的爽快,眼角余光扫过余飞时,在瞳孔深处,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杀意。

    余飞没有察觉,他偷瞄着大蛇,心里很不是滋味。

    事实上,他跟这条大蛇何其相似,一样被困笼中,一样无力反抗,一样任人宰割,生杀予夺。

    余飞很清楚,在老梆子眼中,他只是一只肥羊,现在养着,不过是因为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等有一天,老梆子榨干了他的利用价值,那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余飞暗自握拳,他想到了背井离家,进入这座冰冷王宫的初衷——成为药师,出人头地。

    十岁那年,他与父母道别,满腔热血、毅然决然地踏上前往楚王宫的马车。

    那一天,他不到一岁的妹妹来送行,踮着脚尖,粉嫩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裤腿,泪眼婆娑,不舍的让他离去。

    这几年,家里来信,当年那个可爱的小不点,已经能够识文写字了,也常在父母寄来的信件中,掺杂一些残留泪痕的小纸条,纸条上的字迹虽然涂鸦潦草,却承载了满满的想念。

    “我不甘心,我要回家!绝不能像那大蛇一样,任人鱼肉,一定要想办法,打破这牢笼!走出绝境!”

    余飞陷入苦思,韩长老将蛇胆放入丹炉,也暗自思酌。

    放完这最后一味主药,再加入辅药熬煮,若要成丹,少不得还要花上好六七个时辰。

    这段时间,若是利用的好,完全可以将碧鳞毒蟒的尸体处理掉。

    毕竟,似碧鳞毒蟒这种凶兽的血肉、骨骼,皆是大补之物,若是拿到药膳堂,可用来制作药膳、泡制药酒,而蛇皮拿到炼器殿,亦可打造出上等的皮甲防具。

    如果留在这里守候,等着丹成,无疑在是浪费时间,可不守在这里,却又难以安心,万一宝丹炼废,反而舍本逐末,得不偿失。

    老梆子犹豫了许久,最终,将目光落到了余飞身上,有了决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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