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景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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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九章 生气

    宁燕皇帝往宫里送了和亲贴,指名要纳安宁郡主为后,并且主动割让出洛书城和平阳城作为聘礼。

    廖阳话音一落,冉子骥面上一片肃然。

    廖阳这个蠢东西,真的是太不会看眼色。没见着老九方才就一副臭脸的模样了,这个时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心底紧张不已,生怕长孙景淮一个迁怒,连着他一块收拾了。

    小心翼翼打量了小榻上的人一眼,见他表情尚且算是平静。

    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干笑几声道“老九,你也别生气。好歹这信已经被扣下了。”

    他说着拍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模样。

    继续道“幸好这信还没送进宫就被太子府给扣下了。

    “这要是让皇上看见了,指不定沈煜宁就真得前往宁燕和亲了。

    “这凤卿岩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国皇帝怎么可以为了一女子割让城池!

    “说起来,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洛书和平阳这两个城池,可不是一般的小城。

    “这两座城池可是出了名的繁华,位置又好,怎么能说………”

    “说够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小榻上的人轻飘飘打断。

    长孙景淮目光森然,凉凉扫他一眼。

    冉子骥一个激灵连忙闭了嘴。

    心底却是委屈至极,如今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廖阳没眼色火上浇油老九不责怪,他好心好意安慰他,还要被恐吓……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整个天空暗沉沉一片,别说月光,便是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屋内时不时传出一阵清脆的扣棋声,给这无尽的黑夜平添了几分生气。

    棋盘之上白子黑子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沈煜宁单手执棋,眉心微微扭起,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下一步落子的地方。

    “扣……”

    沈煜宁将手中棋子扣下,棋盘之上的局面似乎顷刻间变得明朗起来。

    即便如此,她面上也不见什么喜色。

    清秋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

    自打从刑场回来自家姑娘便一直在屋内自顾自的下棋。

    虽是没说什么,但眼底不经意露出的神色却是不难看出她心底有事。

    巧颜铺好床铺,看了眼自顾自坐在案几前的沈煜宁。

    开口劝道“姑娘,时辰也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

    沈煜宁闻言头也不抬,只朝淡淡道“知道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巧颜还想再劝,却是被一旁的清秋用眼神制止住。

    “奴婢告退,姑娘也早些休息。”清秋低声嘱咐几句便拉着巧颜一道出了门。

    夜色渐深,沈煜宁不知何时已停下了落子的手,看着眼前的棋局发呆。

    这棋局是新来的,不过片刻之间,白子已占据了上风。

    沈煜宁捏着手中的黑子,心思却是不在这棋局之上。

    武阳不会平白无故与她说那些话,他今日特意拦了她的去路。

    不管是提及小十还是提及过去的公主府,都好似话中有话。

    可他究竟想说什么,沈煜宁眉头紧皱,认真思索着他话中的深意。

    她在武阳眼里,如今只是素不相识的沈家的嫡女。

    若真要说有联系,那就只剩下小十沈家外孙的身份。

    小姑娘眸光一凛,莫不是凤卿岩知晓了小十在沈家要有什么动作了?

    “在想什么呢?”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煜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侧不请自来的人。

    她方才想的出神,竟是连长孙景淮是何时进来的都未曾发现。

    长孙景淮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

    这暗沉的颜色穿在他身上,莫名带了几分肃然。他站在她身侧,双手抱在胸前。

    他本就个子极高,站在小姑娘身侧,投下大片的阴影。

    将坐着的人笼罩其中,沈煜宁仰头与他对视。

    长孙景淮眸色锐利,这般俯视人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便带了一股子威压。

    小姑娘微微蹙眉,站起身来想将那股子压力冲散些。

    长孙景淮似看出她的意图,轻笑一声,转身在她对面坐下。

    这样一样,便成了她在俯视坐着的长孙景淮坐着。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即便是这般姿态,沈煜宁也没觉得来着长孙景淮身上的威压有半点减少的迹象。

    少年嘴角分明挂着浅显的笑意,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连目光都比往日锐利的多。

    莫不是冉子骥又惹了这厮生气了?

    沈煜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语气平平道“你来干什么?”

    心情不好可别来她这里撒气才好。

    长孙景淮也不接话,随意的扫了一眼面前摆放着的棋局。

    伸手将她手边的放着黑子的棋罐拿到手边,眉头一挑抬手落下一子。

    沈煜宁眉心微微一拢,目光不自觉跟着他的手落在棋盘上。

    只见他这一子落下,那原本看似以无退路的棋局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他朝着眼前的小姑娘挑挑眉,示意她落子。

    沈煜宁狐疑的看他一眼,见他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也不敢强硬的赶人。

    随机也不再多言,在他对面坐下,抬手落下一子。

    暖黄色的烛光将两人声音拉的极长,头在白净的墙面上,相互依偎。

    屋内两人静坐无言,只有扣棋声不断传出。原本明朗的局面已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局本是沈煜宁一人对弈,开场时的布局也是由她自己所走。

    按理来说,她该极为占优势才对,可随着长孙景淮的黑子不断落下。

    她开局时候的布置也全然变了样子。

    黑子不断落下,沈煜宁手持白子反扳形成转换,接着在中腹展开角力。

    沈煜宁棋风诡变,她落子看似横冲直撞,但一着不慎便会落入她所设的圈套。

    这一点长孙景淮早在九冬宴上便看出来了。

    他动作随意,落子速度极快,似乎每走一步都不假思索。

    可偏偏,他每一步皆是避开了沈煜宁所设下的陷阱。

    长孙景淮似乎真是心情极度不好,每落一子都似乎直指她命门所去。

    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之色。

    两人落子掷地有声,似乎都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棋逢对手,沈煜宁面上也不自觉地更为认真了些。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落子的速度渐渐变得缓慢,每走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长孙景淮抬眼看着烛火下微微蹙这眉头的小姑娘,心底那股子郁气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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