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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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擎天子

    千千万万朵不断旋转着的白色花朵在树灵的这口青气的卷动之下,向着眼前的陈澜飞去,然后将陈澜单薄的身体团团包围了起来........

    不论在哪个世界上,能无条件的给予你生命的人,始终只有一个,只是对陈澜来说,这个人已经死了。陈澜感觉浑身暖暖的,就像二十多年前,自己被那个女人抱在怀里面一样,这是温暖的感觉,也是安全的感觉,更是回归到一切起点的感觉。无数朵白色的花儿,代表了苍老树灵如今所能剩下的生命之力,当这一朵朵花儿在刚刚接触到陈澜身体干瘪的皮肤上面的时候,便是像完全由水做成的一样,重新化为了水的形态,沿着陈澜皮肤上面那本就存在的万亿个细微的毛孔,向着陈澜的身体内部钻了进去。

    这是生命之力,来自擎天大树的本源生命之力,陈澜不知道这种力量为何物,但是当片刻之后,当那颗暗淡的神魂随着干瘪的身体逐渐的复苏而复苏的时候,陈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力量的非凡,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了起来,一根根肌肉纤维开始不断的拉伸了起来,而识海之中,也开始变得古荡了起来。陈澜已经醒了,因为对于修士而言,识海就是神魂,而识海的复苏也代表着神魂的复苏,所以陈澜一定是醒了,但是,这一切是梦?还是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陈澜一时却是难以辨别,若是梦境的话,陈澜并不愿意醒来,而是愿意尽可能的将这个美好的梦做的更长、更美好一些,因为这或许会是自己这一生最后一个梦了;而若是真是的话......

    陈澜无比用力地将那两只变得已经白皙饱满的眼皮闭的死死的,就像是在沙尘暴来临之时将那颗脑袋使劲往裆里面硬塞的鸵鸟一样,不知是畏惧睁开眼将会发生的一切自己不愿一面对的事情,还是贪恋着这种理智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有的温情。

    不知何时,终于,就在陈澜的理智和感性再一次做着激烈的斗争的时候,一个孩童般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从陈澜耳边响起,沉浸在理性和感性的斗争中还是贪婪地汲取着这些堪比生命一样宝贵温情的陈澜竟然没有听清楚这道声音说的是什么,然而那警惕的心却是微微松了一下,或许是陈澜自潜意识里面不愿意相信这声音所代表的“孩子”能有多坏的缘故。陈澜随即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颗居高临下正在看着自己的树,一种无比荒唐的感觉顿时将陈澜的警惕心给暂时压了下来,这一切来的是如此的突然,突然到陈澜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准备。

    树灵看着这个刚才装死的人,心中也是一阵不喜,那张发黄的大嘴一张,讽刺的说道:

    “要是还没睡够,那我就再等你个十年八年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睡得着。”陈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这个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别有图谋的树妖救下之后,又突然开始嫌弃自己,不过自己就这么躺着那肯定是不对的,然后浑身一用力,刚才相对于树妖是躺着的陈澜立马开始旋转,然后在树妖微微诧异的眼神中变得和树妖一样站着了。树灵看着陈澜完成了这一套尴尬异常的般旋转,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声音变得缓和了许多,说道:

    “跟我来吧,他等个传人一等就是上万年时光,害得我也是要这么继续等下去,如今他虽然早已经死了,不过你还是得去见见他。”陈澜心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十数年前在进入这该死的大树中的前一刻,与火儿的那一番简短的谈话便被想了起来,这树妖所说的那人想必就是火儿母亲当初听到声音的那人了吧,只是当

    初那人应该是还活着的,怎么现在却是死了?

    陈澜心中在思量着这些东西的时候,树灵已经化作一抹黄绿色的流光向着远处飞去,陈澜随后也在一股无形之力的牵引下,紧随树灵向着远处飞去,这片空间之中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什么也没有,连个可供参照的东西都没有,要不是刚才陈澜看到了那树妖像闪电一般远离自己,此时说不准会怀疑自己和树妖只是一直待在原地,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飞行所用时间不长,也就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随后,陈澜的眼前那不知道多么远的漆黑一片的虚无之处,一点白色的亮光开始进入陈澜的视野当中,然后这个白色的光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着。

    当距离非常接近的时候,陈澜这才看清眼前这东西哪里是什么光点啊,这分明就是一朵悬浮在这虚无之中的一朵巨大无比的白色花骨朵,树灵带着陈澜停在离这个花骨朵千丈远处,然后转身看着陈澜,稚嫩的声音中仿佛也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他活着的时候,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或许是他的要求实在是有点高了的缘故吧。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也就没有什么讲究了,让你进去那也无妨。不过你且记住,你将要从他身上得到的,日后要知道还。他虽然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但是那股执念却是还未化去,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耐心地、认真的听完他最后的遗言,让他安心的去,这样,我们以后就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了。”这话说的直白,也是不怎么客气,不过这倒是陈澜愿意听到得,此时也终于可以将那剩余的警惕给放下了,陈澜看着眼前显得苍老无比却真真只是个孩子的树妖,认真的说道:

    “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只是我如果觉得他合适,我会认真地给他扣三个响头,然后拜他为师,接下他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在听到陈澜的回答之后,树灵那干枯发黄严肃的脸也是微微放缓了一丝,然后便向着陈澜摇摇一指,陈澜脚下顿生一朵白色的盛开状的巨大花朵,然后载着满脸严肃的陈澜着那巨大的花骨朵飞去。而当陈澜距离那花骨朵还有数丈远的时候,只见眼前花骨朵紧紧收拢的肥嫩花瓣也开始向陈澜打开了一条三尺左右宽的缝隙,然后陈澜脚下的白花就带着陈澜向着花骨朵里面飞去。

    花骨朵并没有像这大树内部一样自成空间,陈澜在外看到的花骨朵的大小和在里面看到的大小相差不多。当陈澜到了里面的时候,随即从脚下的大白花上面跳了下来,在这花朵内部柔和白光的照射之下,一位盘膝坐在花朵内正中央的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须发洁白的苍老道人看起来柔嫩无比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层白光。陈澜心道这便是那树妖所说的那人了吧,只是看如今这个模样,比自己之前还要健康的多,又怎会想到这是一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呢?陈澜虽然已经知道眼前这盘膝而坐的道人已经死了,但是依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用手将身上的衣服认真地整理了一番,也不敢向前走去,只是站在原地向着那道人摇摇做了一揖,口中喊道:

    “晚辈陈澜,见过前辈!”这见面的方式不好也不坏,不显得亲近也不显得太过生疏,而那端坐的道人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反应,陈澜遂再度向着这道人一揖,扬声道:

    “晚辈此次前来,是想获得前辈的传承,还望前辈能赐予晚辈!”这话说的真的是霸道无比,就像是有人站在你面前理直气壮的告诉你

    要你老婆跟他走一样,不过陈澜也是略作试探,反正眼前的不过是个死人罢了,难道还能跳起来打自己不成?只是陈澜对这个世界上的大能那诡异莫测的能力确实是没有什么了解,也并没有将进这花骨朵之前那位小树妖的话理解通透。陈澜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在陈澜的感知里面没有任何气息的道人也依然没有任何气息,只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睁开了眼睛,眼球是黑色的,和陈澜自己以及以前所见到过的人的眼球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然而,眼睛紧紧盯着这道人一举一动的陈澜却是瞬间面色变得苍白无比,整个头皮变得麻乎乎的,一阵阵眩晕感一波一波的冲击着陈澜的精神防线。

    所谓痛觉,便是人体天生的自我保护机制,试想一下一个没有痛觉的人,恐怕他的屁股上既是被捅了个天大的窟窿,要是自己不去看的话,那绝对是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死了。而那一波一波侵袭着陈澜精神的眩晕感,便也是这自我保护的一种,那便是让陈澜,这个被保护的人赶紧晕过去,因为那眼前所看到的和所联想到的一切将会是一个清醒的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而若是依照这种不知道自哪位祖先遗传下来的自我保护机制晕过去的话,那理论上存活的几率是要比没有晕过去的大一些的。

    陈澜没有晕过去,因为陈澜不是普通人,他是修行者,这个从人向着仙不断转化的特殊存在,也因为陈澜既是在作为凡人的时候,依然不是普通人,因为他的神魂天生就比普通人旺盛数倍!当这一波一波的眩晕感袭击着陈澜的精神的时候,道人戏谑的声音如同那看到犯错误的学生被发现了的班主任一样,在陈澜耳旁响起:

    “你以为我死了?我当然已经死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在一个死人面前这么放肆?”陈澜心中的苦涩此时又有谁能知道,虽然在死人面前放肆在道德层面上来讲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那总不能在你活着的时候放肆吧?这话陈澜也只能闷在心里,于是陈澜深深的将头埋了下去,就像是个犯了错误也被班主任发现的小学生一般,而这或许是此时活命的一点机会吧。

    道人看着陈澜只留给自己那个黑漆漆的脑袋,似瞬移一般便出现在了陈澜的眼前,然后毫无那修为有成的大能风范,就如同陈澜前世三年级时的语文老师一般,扬起比陈澜还要白嫩的宽大的手掌,照着陈澜那强忍着不去颤抖的脑袋,干净利落地拍了下来。陈澜此时低着头只是希望双方在继续扮演那老师和学生的角色,然而另陈澜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师实在是太过入戏了,或许这便是那所谓的本色出演吧。陈澜如今强壮的身体被这道人一巴掌给毫无疑问的给拍趴下了,然后道人看着被自己一巴掌趴在地上然后又弹了起来的陈澜,两三个大走步走到陈澜后面,然后又是干净利落地一脚下去,陈澜便如同那十数年前被自己无限潇洒的一脚给踢到阎王那里去的那只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雏鸟一般,飞了起来。

    只是幸运的是,陈澜还是没有见到那早已经应该见到的阎王,结实无比的身体狠狠地撞在花苞内部那片肥厚的花瓣上面,然后只见花瓣向里面微微的塌陷了下去,花瓣此时的塌陷并不是代表着花瓣的破碎,而是代表着花瓣在蓄力,刹那间,陈澜便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被反弹了回来,然后精准无比的滚落在只是刚把脚收回来的道人的脚旁边。没有任何意外,就像将足球放在那足球运动员的脚旁边一样,道人甚至连考虑都没有去考虑,又是一个大脚,陈澜的身体便又重新飞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