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魔三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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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归一九

    王子君不舍的眼神从那具尸体抽离,现在的她不应该过多的难过,她还有爹,娘及师兄。

    “他们不见了。”顺着修冷递出来的手,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安一直都未停过。

    卿飒不等吩咐,已经移形,洛浮停了半拍,哀叹中跟上他的脚步。

    整个环境腥臭难闻,现在的修冷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纵有两界之王的记忆如何,也只是无用的虚名。鹤唳在长空划过,从最初的断断续续到声音鼎沸。王作大喜过望,蜀山来援了。

    被分散的三人吃力的跟鬼卒对峙,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异常小心谨慎避免身上在添伤口。正笙的悲惨下场给每一个人添上难平的忧伤,将所有愤然化成力气,只想将鬼界杀个片甲不留。

    他们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与敌人的纠葛中,毕竟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俗,任他们再勇猛,鬼界的鬼卒是杀了一片又补上一群。

    “援军都来了,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帮。”一个声音在厮杀中想起,正舟手上一抖,鬼卒乘机化成无数的黑色雾刺扑向他,紧紧将他围城一圈,眼看着雾刺要射他个千疮百孔,一股强劲的内力只一息并将全部震散,等他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所有的鬼气全都化为乌有,正想道谢,却失了对象。

    “这人啊,真傻,还不快去那个谁,就是那个女孩身边。”刚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已是由近及远。正舟不容多想,既然对方救了自己就是朋友,他赶快朝着王子君方向跑去。

    正舟走近,看到王子君蜷缩成一团,躺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死了?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准备开口质问,被小声的“嘘”堵了回来。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听从他的吩咐,感受不到他任何波澜,安静的让人沉溺。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正舟转过头,正是正佐跟正安。他们突然停下动作,又突然间加速,两把剑齐齐对向正舟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一个娟魅的挑着丹凤眼,另一个带着面具浑身散着生人勿近。他们只用两指夹着剑锋,叫使了全力的两人无法动弹。

    “王,你倒是看看,这是不是好心没好报。第一次做好事就被当做驴肝肺,好气哦。”听他口气像是不高兴,在看上他那一张飞扬的脸,简直就是乐在其中。

    王子君不知何时睡在了修冷的怀里,她留恋着不想醒来,只是现实不给她想要的眷念。在修冷的搀扶下,总算有力气可以站起来,看着他们只是疲惫而并未受伤,总算是一件好事,只是想到正笙,一颗心又跌到了深渊“我爹爹呢,他在哪儿。”

    “王,此地不宜久留。”卿飒的声音像是从寒冰中透出来,冷的让人禁不住打了寒颤。

    修冷感受到紧抓在袖摆上小手的紧张,他轻柔拉过握在手心“掌门如何。”

    这女人究竟给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王变得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了。能怎么办,卿飒不也只能任之差遣“我们赶过去之时,蜀山的人已经到了。”他顿了顿“神界藏在暗中。”

    心情一直是在大悲大喜中切换。正佐拉过王子君,虽然对方救了自己,打心眼不觉得他们会真心诚意的帮忙“师妹,我们快去师傅那边。”

    王子君另一只手却是拉着修冷,带着他一起快步跑了起来。剩下卿飒跟洛浮再次面面相觑,他们是魔界左右长老啊,不是仙界的小跟屁虫,真想将他们崇爱的王脑袋扒拉看一看,脑回路何时变成女色为上了。

    王作按着一只手,两人僵持不下,四周膨胀起小声的不满。被黑烟包裹着的正鸣喉咙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身上下被泛着碧光的灵锁缚得严严实实。一把锋利的长剑抵在离他胸口只半拳的距离。

    ”王掌门,他身中鬼气,神智俱灭,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徒儿了。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满门的惨况难道看不出来吗?”说话的人气得想一刀劈了王作,这人怎么这么执拗,还是一方掌门,事有轻重缓急,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七道师兄,你也看到了,夷峒山活下的只有寥寥数人,既然正鸣站在了这儿,有一口气出,我就要救他。他叫我师傅,我就要尽到做师傅的责任。”现在的王作已经钻到了牛角尖,但凡能救下一人,他都会拼掉全力,正如他所言,夷峒山已经没有几个幸存者了,能挽回一个也是一个。

    “胡闹。”七道哪能由着他胡来,正鸣身上除了鬼气还是鬼气,哪来救他的说法,也顾不得得罪不得罪,向他丹田处祭上一掌,幸好正佐他们来的及时,恰到好处的将王作接住,几人皆是羞怒。

    王作大吼了声“不要。”那柄剑已经没入了正鸣的胸口,鬼气从他胸口逐渐飘散,昔日的面貌露在大家面前,能看到的皮肤皆是一片死灰,是啊,他早就死了不是吗?

    七道走到王作面前,深深的俯下腰“王掌门,对不起,可我只能这么做。不仅是给你一个交代更是为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王作双手扣上他的肩膀,真相向来是自欺欺人的“是我固执了,是我固执了啊。多谢蜀山前来相助,我王作没齿难忘。”

    七道看着因强忍着伤痛而充血的眼眶,悲从中来。许多修仙门派在数日之间遭受灭门,夷峒山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好在留有一线根基。他这才注意到场上还有几位有些眼熟的不速之客,他快速的将大家拉开距离。

    “修冷。”七道冷漠的语气中透着意外。

    修冷?太过熟悉的一

    个名字,王作恍然记起,这不就是王子君朝思暮想的夫婿吗,他这才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番,总算知道女儿为何对他恋恋不忘,风度气雅确实是世间不出的独一之才。七道识得他,想来身份也是有出处的,只是他的语气跟行为不像那么回事,怀疑中拉着还在发愣的王子君形成两军之势。

    “王,该死心了吧。这人啊是一个比一个可恶。夺你的心不说还要抢你的命,坏的很,坏的很呢。”洛浮拿出一面铜镜,倒是很随意自在,跟对面拿着各种仙器的仙家子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修冷懒得搭理他,反倒是谦谦君子的应着七道“你跟天帝倒是别来无恙。”

    “自然是无恙。你这祸害苍穹的孽障都没死,我们更得好好活着,两界之王死了总得有人收尸,虽是妖孽,好歹也是霸雄,总不能让你曝尸荒野。”七道暗想,这家伙记忆居然全部恢复了,那修为...若是都复原,在场的所有人怕是无一幸免,呈着口舌之快,心里的鼓点早就乱作一团。

    妖孽?祸害?如同平地一声雷王子君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今天到底是个什么鬼日子,王子君想以后得随手带本黄历。

    “他是……”

    “我是谁自当我自己来说,这么多嘴会掉舌头的。“修冷那会给他机会颠倒是非,他伸出手,朝着王子君的方向,亲昵的说到“过来,我说与你听。”

    王子君看向王作,在看着修冷,刚踏出的脚立刻收了回来,她还是退缩了,不是因为七道的几句话,而是,空气中尝到的杀气,她怕自己一过去,所有人倒在血泊之中,修冷真的不是普通人啊。

    修冷见他踌躇,先是一惊再是一凉,她这是在怕他。果断的收回手,脸色变得阴沉。薄薄的双唇一起一合,如云般轻漾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我乃魔界至尊,妖界之王,引六界狂乱的魁首。杀吧,一个也不留。”

    若是王子君牵了他的手,他可以弃雄图霸业而不顾,只是,她的所作所为表明了一切。修冷在给自己找答案,也在给王子君找契机。都说人界的女子性情万种回转,她们弄情薄寡,巧言惑语,他从来不信,王子君给到了信仰,也从她那里失去了信仰。回归本性,才是他最终的值得。

    洛浮兴奋的将手中的铜镜抛到空中,他跳到人群,杀戮让他变得气血高涨。七道对上卿飒只能勉强应敌,夷峒山仅剩的几人本就经历了殊死搏斗,能力大不如前,却还是硬着头皮同洛浮搏杀。王子君无措的在人群中寻找消失的影子,她后悔了,后悔没去抓住他的手,她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要放手,而是太过在乎了

    ,有他,有在场所有的人。

    那面铜镜在半空转动越变越大,无数魔兵像泉水般,哗啦啦的往下流淌,局势再也扭转不过来了。大家以为一众之力敌上两人,哪怕有死伤也是小几率,谁也没料到这一泄而来的大部分魔兵。生跟死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每个人只是麻木的做着搏斗,能杀一个也是为苍生出份绵力。

    “修冷,你给我出来,别躲着我,求你,停手吧。要我的命你拿去,我给你。”王子君不知道该向着哪个方向说话,唯有转着圈,希望能将自己心底的歉疚传递给他。每说一个字相继的倒下一个人,她已经做好了打算,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肚子,血的温热让她感受到了剧痛,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谢罪之意,连着扎了数刀,他是真的被自己伤到了吧,王子君扯开一抹心痛的苦笑,作为始作俑者,不管他出不出现,死是她唯一谢罪的方式。血流失得过快,视线变得模糊,是谁向她跑来了?周围怎么变得格外安静?一股暖流在她身体流窜。王子君的意识变得逐渐清晰,熟悉的味道流入她的嗅觉,是赵清潋。

    萧条得已经无法挽回,藏在远处的神界终于出手了。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将四下围得水泄不通,仙界每一个人都是雀跃难忍。

    “修冷,将所有魔兵跟妖众都退回去,否则,别怪我赶尽杀绝。”浑厚的声音落在万物的每一个角落,掷地有声,铿锵果断。

    修冷看着王子君将匕首一次次的插进身体,他强行拉上冷漠,逼迫自己不要心软。他是两界之王,儿女情长是他博弈的绊脚石。他趾高气扬的从一群守护的魔兵中走出来,高高在上的天帝并没有遏制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即使现在的他是个肉体凡胎。

    “卿飒,洛浮,都退回去吧,让九儿带着妖众好好守着妖界。”

    洛浮怒沉着脸,打算阻止修冷,被一旁的卿飒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缚仙锁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两边的天兵天将推推搡搡的将他带到天帝面前,修冷不急不躁“天帝,你这盘棋下得够大,只可惜你做不成渔翁。六界还可以太平一阵子。”

    天帝冷横他一眼,看向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老头“混元真君,这就是你保出来的孽障。给我带走。”

    意识清醒的王子君不想这个误会带入百年的轮回,她用净化之法,将三魂七魄化成一道光嵌入修冷的掌中。

    一切开始了新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