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见疯人张
看着死人陈抽了几口水烟之后，又卷了一支叶子烟，然后留下一句：“你已经没事了，起来去做饭吧！”便离开了房间。死人陈一走，我便掀开被子，果然，我那被毒蛇咬伤的右腿，已经好了，没有明显的肿胀。
但却还是有点痛，看着那醒目的牙齿印，尽管知道自己已经死不了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在心里骂娘。
那可是眼镜蛇啊，放在棺材里用死人阴气饲养出来的，要比一般山里的野生眼镜蛇不知道要毒上多少。妈的，他竟然用来咬我。一说到毒蛇，我就想起了自己在万蛇窟里见到的震撼场面，那崖壁上挂着的成千上万的棺材是哪来的？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棺材的布局和悬挂的方式，有些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见过。
就在东陵寨那边的景区，悬棺，没错，万蛇窟里的棺材，起安置的方式，跟悬棺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说，那些棺材都是那个已经消亡的僰人部落里的先烈？但，不管那棺材是什么，话说回来，用死人阴气养毒蛇，我总觉得有些缺德。
…………………
“这个给你，好好看看吧！”在我烧好饭菜端上桌后，不知道去哪晃悠了一圈的死人陈回来后，从身上拿出一本看起来很有一些年头了的线装书，丢到桌子上，对我说：“这本是‘蛇伤志’，里面记载着古人对毒蛇咬伤处理和医治的所有办法和药方，另外…..”死人陈说着，又拿出一本书道：“这本是‘民间草药录’，你要好好熟悉每一种草药，然后按照蛇伤志里的治疗方式，自己选一些毒蛇来做解毒试验，只有这样，你以后才不会被毒蛇咬死。”
“那个师傅啊，我小学都没读完，我怕看不懂！”生怕再被毒蛇咬的我，这次没有叫死人陈，也没叫他老不死的，乖乖的叫了一声师傅之后，这才表示，我自己看不懂。是的，我小学读到五年级后，就没读了。
因为，当时读书太远了，我，卢伟，沈华，陈莉，钱韵。
都是小学同学，那时候，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天不亮就打着火把走山路，从五六点出发，要走到上午九点的样子，才能走到学校。而且中间还要爬过一个差不多两百多米高的悬崖。
由于路途太远，所以寨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出去读书。
没读过什么书自然对书本里记载的东西的理解能力就比较差，因此，随意的翻看了两页的我，表示真的看不懂。不过这次也奇怪，按照死人陈的性格，这个时候他肯定会骂我两句的，而今天却没有，他不但没骂我，反而还心平气和的说：“看不懂没事，可以先漫漫看，把自己看懂了的记下，看不懂的标注出来，我会给你讲解的。”
好吧，他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苏阳，在吗？”吃过午饭，我正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沈华的叫喊声，一听沈华的声音，我便猛的心头一震，然后回应了一句：“我在，来了。”就直接走出了死人陈的家的岩洞。
近一个月不见，沈华看起来好像苍老了一些。
“进来……额，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凳子。”本来想下意识的叫沈华进屋里坐的，可是一想到，寨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都不会进死人陈家的门，于是我又改口让沈华等一下，然后转身去拿了两个用竹子编制的凳子出来。
“我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们的父辈只允许我们在家外面来往，一本不允许去家里玩，所以，我就没去看你，怎么样，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吧？”拿出一包红梅，递了一支给沈华的我说道。
“哎，最近我什么也没做，苏阳我跟你说，我最近老见鬼！”沈华面露惊恐的说。
换做以前，我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见鬼这事很扯淡，可是现在，我对沈华说的话，已经没什么怀疑，甚至，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如同疯人张说的那样，我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人。
记忆中，我自己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应该说，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我都很快的就能将其淡漠化。
“你看见了什么鬼？”面不改色的我，点上烟后问道。
“我…….总是看见你，看见你面目狰狞的，在水里挣扎，还有，那天我在回魂湾，跟你和卢伟走散之后，我看见了很多鬼，你就在其中。”抽了两口烟的沈华，颤颤巍巍的说道。
看见我？
沈华的话，让我没有来的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先前卢伟说他看见我，或许还能说他是中邪发烧了之后说胡话，可是眼前的沈华，也这么说…….难道说，这个世界上有跟我长的很像的人？不，这不可能，虽然寨子里的苗族人不怎么跟我们来往，但是寨子里的年轻人，我基本上都见过。
可以说没人长得跟我相像，所以可以排除沈华他们看见的是个跟我很像的人。
但如果不是跟我很像的人，那他们两个看见的又是什么？
总不会，我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的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阳光，然后甚是鬼差的用手中的烟头烫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呼，当烟头烫到手臂上，手臂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痛时，我立刻把手中的烟头给丢到地上。
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沈华，你真的看见了我？”
“真的！”沈华斩钉截铁的回道。
“你想喝酒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的我，重新给自己点上烟之后，摸了摸口袋，然后望着沈华说：“想喝我请你，我们到外面马路边的小店去喝酒。”
“好啊，我也闷了好久了，走，我们去喝酒去！”沈华爽快的答应道。
……………………..
在野牛山脉下，有条叫月溪的小河。
小河边，有一条通向县城和邻近的昭通市的二级马路，由于方圆附近十几公里都是绵延的大山，又没什么居民，因此，附近只有月溪桥边，有一个用竹子搭的小卖部。它位于马路边，背后是悬崖。
悬崖下是湍急的月溪。
下雨天或者是挂大风的时候，从这里路过的人，都害怕那小卖部，会被雨水给冲走，可是说来也奇怪。从我们小学开始，这家小卖部就存在了，这么多年过去，它虽然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在那里。
负责小卖部的是一名年纪跟我爷爷差不多的老头。
此时的老头，正在他小卖部旁的一块小地理，用锄头锄草，见我跟沈华两个人到了，他便停下手中的活计：“你们是要买烟，还是要买酒？今天不赶集，所以没人送，只能你们自己拿回去。”
“我们就在这里喝！”知道不是赶集的日子，不买上十几箱酒，没人会送到西陵寨的我，对那老头说道：“老伯，给我们来一箱山城啤酒，另外，再来一些花生，对了，再要两包烟。”
估计是因为路边，有人来这小卖部吃泡面的缘故。
所以小卖部门口平坦的满是垃圾袋之类的泥地上，摆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的老旧八仙桌。以前我们往月江镇上那边去电鱼的时候，就总是会来这里打打牙祭，喝个两三瓶啤酒。加上这里为止比较独特，在月溪桥旁边，四周树林环绕，虽然是在马路边，可也没有那么喧嚣。
这乡村小路，除了一天三班的城乡公交外，便没什么车从这里路过。
因此坐在马路边喝酒，也不用担心灰尘什么的，而且还能欣赏到下面峡谷中的那条湍急的小河两岸的风景，说实话，这小卖部的位置，相当不错，白天在这里能看到峡谷两侧的云雾袅袅的高山。
要不是那条马路的话，这里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当然，比起七八里外深山里的西陵寨，这里还是要稍微逊色了一些。
“苏阳，你看下面那弯道处，是不是有个人？”就在我坐在桌子前，看着眼前的山山水水而感叹之际，突然的，一旁的沈华惊叫起来：“你看那水里，有个人。好像…….”没等他把话说完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在峡谷下面的月溪一满是乱石堆的弯道处，一个人在水里趴着的我，立刻就起身跑到了桥上。
本想下去救人的，可是一看，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路下去。
于是我只能站在桥上干着急。然而，就在我心急如焚之际，突兀的，那趴在水面上的人动了，只见他一个翻身起来，张开双手就开始顺着水流游起了泳，还一边游泳一边骂：“奶奶个腿的，这回魂湾的地下河，怎么通到月溪来了？靠，走回去，不得走死老子啊！”
虽然隔得比较远，桥上与桥下月溪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三十米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听清了那水里男子骂骂咧咧的话。
疯人张！
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我整个人都愣了愣，心想，怎么去回魂湾一次之后，我发现怎么我走到哪，都有这疯人张的身影？一见水里的人是疯人张，看他的样子也死不了之后，我就转身对站在我身后一脸惊讶，显然是认出了疯人张的沈华说：“走，别管他，我们喝酒去。”
谁知转身，那水里的疯人张却冲我大喊起来：“哎哟我去，苏阳大侄子，这么巧啊？你是不是到小店买东西啊还是给电瓶充电啊！你等我一下啊，我游到下面走小路上来找你喝酒！”
……………………
半个小时后。
当我跟沈华两个人，喝到第二瓶之际，浑身湿透了，看起来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皮肤都发白起皱，加上一身破烂的衣服裤子，显得狼狈又滑稽的疯人张，这才慢吞吞的来到了我跟沈华的面前。
跟以前一样，这人还是那么的不讲究。
一来便自顾自的坐下，拿起啤酒一口咬开啤酒盖，然后看了看沈华，点了点头，说了句沈华已经没事之后，他便转过头来看着我，哭丧着个脸道：“大侄子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儿就死了，草，好在我福大命大，要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真有些不太喜欢疯人张的我，露出一脸冷漠的表情。
本来我请沈华来喝酒，是想表示一下歉意的，顺带再散散心。谁知道，在这里竟然还能遇见疯人张。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疯人张钱还是怎么的。总之，我就是不喜欢看到疯人张，因为，这人一身太臭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呢？你知道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你叔叔，你对我难道就不能有人情味一点么？”
“行了，说说吧，你怎么会在月溪里？”打断疯人张的话的我说道。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咕噜咕噜的喝了一瓶山城啤酒的疯人张，剥了两颗老头送的生的花生米丢到嘴里，然后一边嚼一边涂抹星子满天飞的跟我和沈华讲起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月溪的丰功伟绩。
原来，昨天在我因为蛇毒昏迷不醒的时候，疯人张来找过我一回。
不过却被死人陈给打发走了。
被死人陈打发了之后的疯人张，一个人走了半天的路，孤身去了东南西北四寨的禁地，回魂湾。疯人张说他一个人到了回魂湾之后，以下水游泳的方式，从那块如同令牌一般的巨石下，进入了回魂湾地下的暗河。
疯人张进入暗河之后，顺着水流，就到了月溪。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我跟沈华看见的一幕。
“你想躲，可是你躲不了，也躲不掉的。”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华的疯人张，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说道：“大侄子，有些事，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躲不了，因为，因果循环，天理昭彰，你无法躲避的同时，你也身在轮回之中。”
“是吗？”听完疯人张的话，我表示，无言以对。
是的，我其实也算在轮回了，因为，最近的事情让我一再的怀疑，现在的我，是否是真实的存在。说句实话，我有时候感觉我自己，就是个死人。即使疯人张不说很多问题我也能想到，隐隐约约之间也能感觉到，可即便如此，我又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因为我无力去改变。
既然是我无力改变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深陷进去呢？
西陵有潭七尺深，
天蓝碧波水盈盈。
东南西北院深处，
苏钱张陈掌乾坤。
喝了几瓶啤酒的疯人张，不再说话。
而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念叨起了这首，我从未听过的诗。疯人张前几句我都没听进去，唯独最后一句苏钱张陈掌乾坤这句我倒是听进去了。“苏钱张陈掌乾坤是什么意思？”喝完第二瓶的我望着疯人张问道。
“我有说什么吗？”疯人张反问道。
“……..妈的！”看着一脸茫然的疯人张，我就忍不住想爆粗。可当我看到一见到疯人张就一脸畏惧不敢说话的沈华时。我这才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疯人张，不管在寨子干什么，都没人敢跟他作对。
就连寨子里苗族中的打猎高手和习武的，都不敢去惹疯人张。
寨子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宁愿去跟鬼作对，也不要惹疯人张，以前沈华他老爸跟他苗族的阿妈结婚时，疯人张疯疯癫癫的去要酒喝，结果沈华的大伯说不给疯人张酒喝，疯人张当时气的说了一句不给我我酒喝，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然后就走了，听说疯人张走了之后。
那天中午的米饭和蒸笼里的菜，不管怎么烧，就是烧不熟。
还有一次，寨子溪边的一户人家盖新房子，疯人张也去要酒喝，那家主人也没给他喝，他就说人家的房子盖好了会倒，结果被人打了一顿。结果，那家人新盖的房子，当天晚上就倒了……….
(本章完)
但却还是有点痛，看着那醒目的牙齿印，尽管知道自己已经死不了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在心里骂娘。
那可是眼镜蛇啊，放在棺材里用死人阴气饲养出来的，要比一般山里的野生眼镜蛇不知道要毒上多少。妈的，他竟然用来咬我。一说到毒蛇，我就想起了自己在万蛇窟里见到的震撼场面，那崖壁上挂着的成千上万的棺材是哪来的？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棺材的布局和悬挂的方式，有些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见过。
就在东陵寨那边的景区，悬棺，没错，万蛇窟里的棺材，起安置的方式，跟悬棺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说，那些棺材都是那个已经消亡的僰人部落里的先烈？但，不管那棺材是什么，话说回来，用死人阴气养毒蛇，我总觉得有些缺德。
…………………
“这个给你，好好看看吧！”在我烧好饭菜端上桌后，不知道去哪晃悠了一圈的死人陈回来后，从身上拿出一本看起来很有一些年头了的线装书，丢到桌子上，对我说：“这本是‘蛇伤志’，里面记载着古人对毒蛇咬伤处理和医治的所有办法和药方，另外…..”死人陈说着，又拿出一本书道：“这本是‘民间草药录’，你要好好熟悉每一种草药，然后按照蛇伤志里的治疗方式，自己选一些毒蛇来做解毒试验，只有这样，你以后才不会被毒蛇咬死。”
“那个师傅啊，我小学都没读完，我怕看不懂！”生怕再被毒蛇咬的我，这次没有叫死人陈，也没叫他老不死的，乖乖的叫了一声师傅之后，这才表示，我自己看不懂。是的，我小学读到五年级后，就没读了。
因为，当时读书太远了，我，卢伟，沈华，陈莉，钱韵。
都是小学同学，那时候，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天不亮就打着火把走山路，从五六点出发，要走到上午九点的样子，才能走到学校。而且中间还要爬过一个差不多两百多米高的悬崖。
由于路途太远，所以寨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出去读书。
没读过什么书自然对书本里记载的东西的理解能力就比较差，因此，随意的翻看了两页的我，表示真的看不懂。不过这次也奇怪，按照死人陈的性格，这个时候他肯定会骂我两句的，而今天却没有，他不但没骂我，反而还心平气和的说：“看不懂没事，可以先漫漫看，把自己看懂了的记下，看不懂的标注出来，我会给你讲解的。”
好吧，他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苏阳，在吗？”吃过午饭，我正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沈华的叫喊声，一听沈华的声音，我便猛的心头一震，然后回应了一句：“我在，来了。”就直接走出了死人陈的家的岩洞。
近一个月不见，沈华看起来好像苍老了一些。
“进来……额，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凳子。”本来想下意识的叫沈华进屋里坐的，可是一想到，寨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都不会进死人陈家的门，于是我又改口让沈华等一下，然后转身去拿了两个用竹子编制的凳子出来。
“我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们的父辈只允许我们在家外面来往，一本不允许去家里玩，所以，我就没去看你，怎么样，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吧？”拿出一包红梅，递了一支给沈华的我说道。
“哎，最近我什么也没做，苏阳我跟你说，我最近老见鬼！”沈华面露惊恐的说。
换做以前，我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见鬼这事很扯淡，可是现在，我对沈华说的话，已经没什么怀疑，甚至，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如同疯人张说的那样，我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人。
记忆中，我自己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应该说，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我都很快的就能将其淡漠化。
“你看见了什么鬼？”面不改色的我，点上烟后问道。
“我…….总是看见你，看见你面目狰狞的，在水里挣扎，还有，那天我在回魂湾，跟你和卢伟走散之后，我看见了很多鬼，你就在其中。”抽了两口烟的沈华，颤颤巍巍的说道。
看见我？
沈华的话，让我没有来的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先前卢伟说他看见我，或许还能说他是中邪发烧了之后说胡话，可是眼前的沈华，也这么说…….难道说，这个世界上有跟我长的很像的人？不，这不可能，虽然寨子里的苗族人不怎么跟我们来往，但是寨子里的年轻人，我基本上都见过。
可以说没人长得跟我相像，所以可以排除沈华他们看见的是个跟我很像的人。
但如果不是跟我很像的人，那他们两个看见的又是什么？
总不会，我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的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阳光，然后甚是鬼差的用手中的烟头烫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呼，当烟头烫到手臂上，手臂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痛时，我立刻把手中的烟头给丢到地上。
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沈华，你真的看见了我？”
“真的！”沈华斩钉截铁的回道。
“你想喝酒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的我，重新给自己点上烟之后，摸了摸口袋，然后望着沈华说：“想喝我请你，我们到外面马路边的小店去喝酒。”
“好啊，我也闷了好久了，走，我们去喝酒去！”沈华爽快的答应道。
……………………..
在野牛山脉下，有条叫月溪的小河。
小河边，有一条通向县城和邻近的昭通市的二级马路，由于方圆附近十几公里都是绵延的大山，又没什么居民，因此，附近只有月溪桥边，有一个用竹子搭的小卖部。它位于马路边，背后是悬崖。
悬崖下是湍急的月溪。
下雨天或者是挂大风的时候，从这里路过的人，都害怕那小卖部，会被雨水给冲走，可是说来也奇怪。从我们小学开始，这家小卖部就存在了，这么多年过去，它虽然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在那里。
负责小卖部的是一名年纪跟我爷爷差不多的老头。
此时的老头，正在他小卖部旁的一块小地理，用锄头锄草，见我跟沈华两个人到了，他便停下手中的活计：“你们是要买烟，还是要买酒？今天不赶集，所以没人送，只能你们自己拿回去。”
“我们就在这里喝！”知道不是赶集的日子，不买上十几箱酒，没人会送到西陵寨的我，对那老头说道：“老伯，给我们来一箱山城啤酒，另外，再来一些花生，对了，再要两包烟。”
估计是因为路边，有人来这小卖部吃泡面的缘故。
所以小卖部门口平坦的满是垃圾袋之类的泥地上，摆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的老旧八仙桌。以前我们往月江镇上那边去电鱼的时候，就总是会来这里打打牙祭，喝个两三瓶啤酒。加上这里为止比较独特，在月溪桥旁边，四周树林环绕，虽然是在马路边，可也没有那么喧嚣。
这乡村小路，除了一天三班的城乡公交外，便没什么车从这里路过。
因此坐在马路边喝酒，也不用担心灰尘什么的，而且还能欣赏到下面峡谷中的那条湍急的小河两岸的风景，说实话，这小卖部的位置，相当不错，白天在这里能看到峡谷两侧的云雾袅袅的高山。
要不是那条马路的话，这里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当然，比起七八里外深山里的西陵寨，这里还是要稍微逊色了一些。
“苏阳，你看下面那弯道处，是不是有个人？”就在我坐在桌子前，看着眼前的山山水水而感叹之际，突然的，一旁的沈华惊叫起来：“你看那水里，有个人。好像…….”没等他把话说完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在峡谷下面的月溪一满是乱石堆的弯道处，一个人在水里趴着的我，立刻就起身跑到了桥上。
本想下去救人的，可是一看，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路下去。
于是我只能站在桥上干着急。然而，就在我心急如焚之际，突兀的，那趴在水面上的人动了，只见他一个翻身起来，张开双手就开始顺着水流游起了泳，还一边游泳一边骂：“奶奶个腿的，这回魂湾的地下河，怎么通到月溪来了？靠，走回去，不得走死老子啊！”
虽然隔得比较远，桥上与桥下月溪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三十米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听清了那水里男子骂骂咧咧的话。
疯人张！
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我整个人都愣了愣，心想，怎么去回魂湾一次之后，我发现怎么我走到哪，都有这疯人张的身影？一见水里的人是疯人张，看他的样子也死不了之后，我就转身对站在我身后一脸惊讶，显然是认出了疯人张的沈华说：“走，别管他，我们喝酒去。”
谁知转身，那水里的疯人张却冲我大喊起来：“哎哟我去，苏阳大侄子，这么巧啊？你是不是到小店买东西啊还是给电瓶充电啊！你等我一下啊，我游到下面走小路上来找你喝酒！”
……………………
半个小时后。
当我跟沈华两个人，喝到第二瓶之际，浑身湿透了，看起来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皮肤都发白起皱，加上一身破烂的衣服裤子，显得狼狈又滑稽的疯人张，这才慢吞吞的来到了我跟沈华的面前。
跟以前一样，这人还是那么的不讲究。
一来便自顾自的坐下，拿起啤酒一口咬开啤酒盖，然后看了看沈华，点了点头，说了句沈华已经没事之后，他便转过头来看着我，哭丧着个脸道：“大侄子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儿就死了，草，好在我福大命大，要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真有些不太喜欢疯人张的我，露出一脸冷漠的表情。
本来我请沈华来喝酒，是想表示一下歉意的，顺带再散散心。谁知道，在这里竟然还能遇见疯人张。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疯人张钱还是怎么的。总之，我就是不喜欢看到疯人张，因为，这人一身太臭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呢？你知道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你叔叔，你对我难道就不能有人情味一点么？”
“行了，说说吧，你怎么会在月溪里？”打断疯人张的话的我说道。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咕噜咕噜的喝了一瓶山城啤酒的疯人张，剥了两颗老头送的生的花生米丢到嘴里，然后一边嚼一边涂抹星子满天飞的跟我和沈华讲起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月溪的丰功伟绩。
原来，昨天在我因为蛇毒昏迷不醒的时候，疯人张来找过我一回。
不过却被死人陈给打发走了。
被死人陈打发了之后的疯人张，一个人走了半天的路，孤身去了东南西北四寨的禁地，回魂湾。疯人张说他一个人到了回魂湾之后，以下水游泳的方式，从那块如同令牌一般的巨石下，进入了回魂湾地下的暗河。
疯人张进入暗河之后，顺着水流，就到了月溪。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我跟沈华看见的一幕。
“你想躲，可是你躲不了，也躲不掉的。”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华的疯人张，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说道：“大侄子，有些事，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躲不了，因为，因果循环，天理昭彰，你无法躲避的同时，你也身在轮回之中。”
“是吗？”听完疯人张的话，我表示，无言以对。
是的，我其实也算在轮回了，因为，最近的事情让我一再的怀疑，现在的我，是否是真实的存在。说句实话，我有时候感觉我自己，就是个死人。即使疯人张不说很多问题我也能想到，隐隐约约之间也能感觉到，可即便如此，我又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因为我无力去改变。
既然是我无力改变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深陷进去呢？
西陵有潭七尺深，
天蓝碧波水盈盈。
东南西北院深处，
苏钱张陈掌乾坤。
喝了几瓶啤酒的疯人张，不再说话。
而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念叨起了这首，我从未听过的诗。疯人张前几句我都没听进去，唯独最后一句苏钱张陈掌乾坤这句我倒是听进去了。“苏钱张陈掌乾坤是什么意思？”喝完第二瓶的我望着疯人张问道。
“我有说什么吗？”疯人张反问道。
“……..妈的！”看着一脸茫然的疯人张，我就忍不住想爆粗。可当我看到一见到疯人张就一脸畏惧不敢说话的沈华时。我这才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疯人张，不管在寨子干什么，都没人敢跟他作对。
就连寨子里苗族中的打猎高手和习武的，都不敢去惹疯人张。
寨子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宁愿去跟鬼作对，也不要惹疯人张，以前沈华他老爸跟他苗族的阿妈结婚时，疯人张疯疯癫癫的去要酒喝，结果沈华的大伯说不给疯人张酒喝，疯人张当时气的说了一句不给我我酒喝，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然后就走了，听说疯人张走了之后。
那天中午的米饭和蒸笼里的菜，不管怎么烧，就是烧不熟。
还有一次，寨子溪边的一户人家盖新房子，疯人张也去要酒喝，那家主人也没给他喝，他就说人家的房子盖好了会倒，结果被人打了一顿。结果，那家人新盖的房子，当天晚上就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