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做人留一线
每一家公司的崛起，对于当地同行来说，都是一场需要全力应付的危机。
而兴远公司的崛起，对泰市蔬菜行业来说，不是危机。
它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无力回天的灾难。
普通的菜农其实还好，因为兴远蔬菜定位精品定价高的原因，并没有挤压太多的普通蔬菜市场。
但对于泰市的两家本就是专注于精品蔬菜的蔬果园，随着市场被兴远蔬菜无情挤压，两家的蔬菜完全卖不出去，可以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论起来孟川跟这两精品蔬果园的老板，还是有些香火情的。去年孟川在创业初期，为了学习精品蔬菜的种植与经营，孟川曾特地跑到两家学习过经验。
因此，当其中一家的老板摆着苦瓜脸找上门时，孟川觉得他有必要给别人留条路走。
本来孟川以为以苏瑛的精明是不赞同让利给别人的，可当孟川提出时，苏瑛却是一副英雄所见略同，老板你终于肯主动做事吾心甚慰的样子。
很多时候，孟川总觉得他跟苏瑛之间的关系怪怪的，总有种，苏瑛是老板而他自己才是员工的感觉。
跟孟川一起找兴远公司总经理的，精品蔬果园的老板余建辉，也是有一种强烈的他是不是拜错了山门的错觉。
“其实我们兴远公司并没有对同行赶尽杀绝的想法，就比如普通蔬菜，我们兴远公司就从未涉及过。以兴远品牌如今苏省都小有名气的样子，我们大幅降低成本去做普通蔬菜，相信销量不会太差。”
苏瑛侃侃而谈。
“然而，明知有利润，我们却从未涉及普通蔬菜分毫……兴远之前泰市有三家精品蔬果园，在兴远崛起后，其中一家去年就转型为普通蔬果园，生意还不错。所以，您张口就说什么我们兴远公司不给你、不给同行留活路，这是错误的。您找上门来诉苦，也并不对。”
“当今这个社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商场上更是如此。对比其他行业其它公司，我觉得我们兴远已经很给同行面子了。”
苏瑛目光咄咄的凝视着余建辉，扑面而来是强烈的属于食物链上层的压迫气息。
余建辉闻言无声苦笑，不知该如何反驳。
苏瑛说得对吗？
对，也不对。
兴远公司对同行的确从未打压，但那是因为兴远的产品一骑绝尘，根本无需用其它手段打压同行，凭蔬菜品质就足以占领市场。
兴远也的确从未涉及普通蔬菜这一层面，可以说兴远的崛起其实并未对泰市普通菜农造成太大影响。
但在余建辉看来，这完全就是因为兴远正处于极速扩张，为追求最大利润，根本没有资金也没有余力去参与普通蔬菜的种植销售。
这也是今天余建辉求上门的主要原因。
人有近忧，亦不可忘远虑。
余建辉是可以从精品转型普通蔬果，从而避免现在就倒闭的命运。但是，这在他看来，不过是扬汤止沸。只能短时间起作用，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如果哪一天，兴远公司遇到发展瓶颈必须放慢脚步，从而开始有资金积存。那为了让钱继续生钱，兴远公司很可能就会进入种植普通蔬果这一层面。
真到了那一天，余建辉实在想不出，他除了转行还有什么后路可退。
所以，今天他来了。
余建辉想看看，能不能凭借曾经的一点香火情，以及他曾经推测的兴远行事并不霸道的可能，来给自己谋出另一条活路。
只是，事情发展出乎余建辉预料。
兴远公司真正做主的，并不是董事长孟川，而是眼前这位话里话外都不给人留商量余地的，冰山美女总经理。
余建辉继续苦笑着。
孟川坐一旁纳罕的挠挠后脑勺，这不对啊，之前电话里商量时，苏瑛明明同意了他提议，说完全可行来着。
但出于对苏瑛的信任，孟川并未插话，任由苏瑛继续做主。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解决，孟川懒得深思。
苏瑛对于孟川的行为其实是爱恨交加的。
换作正常的普通老板，发现员工做事与自己意愿相悖，当场拍桌子发火都是轻的。可偏偏孟川屁事没有，这会还有闲情拿出手机。看那手机横过来的样子，明显就是准备打游戏。
如此信任，哪个员工不喜欢。但你这信任过了头，就让苏瑛恨铁不成钢了。
她工作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老板！
忍，我忍，我一定要忍！
苏瑛深吸一口气，露出职业微笑，面相苦瓜脸的余建辉。
“还请余总不要误会，我之前说这么多想表明的是，我们兴远公司对于同行，真的是抱有相当大的善意。”
这一个回转让余建辉有点措手不及，刚刚都举例说他来诉苦不对了，这会又说抱有善意，这是几个意思？怎么的，好人坏人你都要做？
不过很快余建辉就反应过来，这话里面，是可以合作的意思！
苏瑛没有停顿，继续开口，“其实对于跟余总合作，我是持可有可无态度的。但余总也曾在孟总崛起初期帮助过孟总，顾念旧情，我可以同意孟总的提议，兴远以技术入股您的蔬果园，只是这股份……”
话到此处，图穷匕见。
按苏瑛的说法，以合作内容来看，兴远可有可无，但对余建辉来讲却是救命稻草。所以两者之间，兴远必然要获得比正常合作更多的股份。
余建辉也明白苏瑛的意思，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能怎么办，自己送上门的只能任人宰割。
“……这样吧，我先说一下我们兴远公司对旗下农产品的从种植到销售的流程以及品质要求。余总自认能做到的话，我们继续商谈股……”
“pntakll！”
“牛比！”
苏瑛拿出一个文件夹，正翻开。
随着一声低沉但激昂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一旁静坐玩游戏的孟川突然猛地跳起凭空一挥拳，面目涨红，非常激动。
注意力放在商谈合作上的苏瑛还有余建辉，被这突入其来的大声动作给打断交谈，两人齐齐看向一惊一乍的孟川。
孟川看着两人，干笑一声，正想出言化解尴尬气氛，苏瑛也忽然就甜美的笑了。
“这位大老板，不知我能否麻烦无关人等先出去一下？”
孟川麻溜的自觉起身，滚出总经理办公室。出门时还主动轻轻将门带上，极为贴心注意细节。
他绝不是因为苏瑛嫌弃他才出去的，只是因为冰山突然发笑让人惊悚，他怕出事才出来暂避风头。
孟川如是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