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耻辱
孟川的千年何首乌并没有送出。
而是在林伊祝寿的礼物上，添上了本就应该附有的他的名字。
用孟川对李长穆私下的话说，“本以为这老头是个好的，结果今天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爷懒得送了。你出个价，散席后卖你。”
李长穆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孟川手中的这支千年何首乌拿到手，而从谁手中拿到根本不重要。
如今能够低调的直接从孟川处拿下，不让他人知道此事，李长穆还相对更乐意一些。
“只是可惜了这林家啊！”
李长穆看着主桌区域其乐融融享受着天伦之乐的一家子，几不可查的轻声喟叹。
他二伯母的病情燕京大世家几乎人尽皆知，如果他是从林家手中拿到这千年何首乌，必然会欠林家一份人情。
如果林家再坚持无偿赠予，那李家欠的人情更大。如果林家能好好利用这份人情，那林家一直渴求的政治话语权必然唾手可得。
只是可惜，对林家来说，如果永远只能是如果了。
林家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也不对，如果林家人不知道，那好像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再说了，我总得为我此次前来的原因，做点解释的吧？对，必须解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李长穆怡然自得的吹了吹茶沫，很是恶趣味的心念着。
在孟川看来，林家子孙献礼这环节还是很稀奇挺好玩的。
林老爷子也曾走南闯北，活到如今九十岁，各种珍奇异宝都见过，所以贺寿的寿礼也是让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费尽了心思。
而且因为老爷子看见高价的寿礼就会大骂败家子的原因，又使寿礼的选择增加了一重难度。
当然，这些所谓的难度都是对于那些想讨好林老爷子的，想所送寿礼得到老爷子夸赞的人来说的。其他人，比如林伊据孟川所知，就是选了一套明代的文房四宝古玩作为寿礼。
这礼物算不上出彩，但也未失礼节。
而那些想要出彩的林家人送的寿礼中，有三顾茅庐找某位隐居道长开过光的长寿符，有亲自一笔一划抄写的佛经，有当场泼墨要画一幅‘百子千孙祝寿图’的……还有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献上寿礼后还在那夸耀自己上半年做成的业绩，直到看见众人视线都转向孟川后，才恍然大悟的灰溜溜退回人群。
林藏锋，林家当代家主，自然是作为最后一个压轴出场。
他送的礼物平平无奇，一块他亲自镌刻的老寿星外形的寿山石印章。
寿山石放到普通人中，这枚印章也算价格不菲了。但作为最后压轴出场的礼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有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
不过明眼人也有，一看林藏锋那拜完寿却不急着走的样子，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也猜出了应有后续。
然后，果然，一分钟都没等到，司仪急匆匆的跑到主桌旁。在跟林家人征求意见后，大厅中所有液晶屏齐齐亮起，屏幕上显示播放的正是央视新闻频道。
而央视新闻频道上，此刻赫然正在公布用于大众网络投票的“华国十大杰出青年”百名候选者名单。
有一直关注着林藏锋的人就发现，此刻林藏锋也抬头看着离他最近的屏幕，从里到外体现出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强烈自信。
林藏锋之前是想让林子杰搞到名单，然后装作恰逢其会的借他人之口，将自己入围的事情正好在寿宴上爆出，以做为真正寿礼。
可是，还没等林子杰动作，央视里的熟人就传来了百名候选者名单公布的具体时间。
恰恰好，就是今晚这个时间点！
林藏锋一算，只要寿宴流程不出错，只要让他前面的两到五人稍微控制贺寿时间，那他必然能掐点赶上新闻播出时间。
而现在，事实也正如他所设计，按照他的计划逐步发展。
每一年的‘华国十大青年’评比，央视新闻频道都会独立出一个专题进行报道。今年也不例外，所以虽然众人都已有猜测，但都还是耐心的听电视中主持人一个一个的播报着候选人及其简短介绍。
播报完第三十名候选人名字及简介，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林藏锋’三字也出现在了众人耳边。
“好！好！好！得到官方夸赞慈善先锋，不愧是我林家长孙！这是我今天九十大寿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林老爷子连说三个好字，足见其激动欣慰之情。
众宾客们也都顺着老爷子的话头。
“生子当如林藏锋啊！”
“林氏有家主如此，众燕京世家必让其一席之地矣！”
各种吹捧林藏锋的话如同不要钱的说出，但见林藏锋屹立在众人视线中央，望之似君子如兰，但又隐隐带着一种‘锋芒暗藏，然出鞘必见血’的傲气。
“看见我大哥没，你别以为你有点成绩就可以嚣张了。你好好看看我大哥，他是你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高山！”
林子杰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扬下巴轻蔑的看着孟川，就如同是他自己入选了‘华国十大杰出青年’一般。
孟川对此还真不好反驳，总不能对林子杰说――你大哥这不过是入选‘华国十大杰出青年’百名，而我在泰市已经确认会成为‘泰市十大杰出青年’了。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霸气。
两者一个是从全华国近七百个城市所有青年中选评出的百名；一个是四线小城市自己评选的十大，光比例就毫无可比性。
孟川是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反驳。人林藏锋的确优秀，光慈善捐出的就比他所有资产加起来还要高，他又能咋地？
司仪没有关闭屏幕，不然那就太刻意了。所以，电视中主持人的播报并没有停止。
在众人议论纷纷间，从三十播报到了五十，又从五十到了八十五，然后又从八十五……
在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已经没人关注八十五以后是哪些人了。
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场中一个帅气小伙子的身上。
这个小伙子，他叫做，孟川。
“八十五，孟川。苏省泰市人，网友称其为‘农民神话’……舍弃自身利益，配合当地官方实验出‘以工帮农’的新型集体农业经济模式，带领其所承包农田的村民共同致富。此乃舍小家为大家，利国利民之举……”
电视中主持人的话音犹然在耳，再结合他们刚刚也查过的资料，没有人会怀疑彼孟川非此孟川。
尤其最后央视那‘利国利民’的评论，简单四个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安上的。必然是请示了央视最高的那几位领导，才可能放出如此评价。
而一旦拥有这种评价，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会进入最终十人名单。甚至众宾客敢发毒誓说，如果孟川不进最终名单，他们就将眼珠子拿下当泡踩！
“林家大兴啊！”
“不仅家主入选‘华国十大杰出青年’，准女婿竟也同样入选，厉害！厉害啊！恭喜林老爷子又得一优秀寿礼。”
喊出这话的二傻子，众宾客在看了他一眼后都懒得再看。因为，此刻包括林藏锋在内的林氏主家人，表情都相当精彩，比二傻子可更有吸引力。
还林氏大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前都已经撕破脸了，冲孟川那态度那话就知道双方毫无缓和的可能性。
没有缓和可能也就罢了，顶多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可偏偏林母又不饶人的揭伤疤，将林氏主家的年轻人给打击了一个体无完肤。
本来吧，林氏主家年轻一辈中，还有最后一块连林母都亲自承认优秀的遮羞布的，也就是林藏锋。
可现在呢？
连林氏主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彻底撕下。
‘慈善先锋’与‘利国利民’这两个评价，到底孰优孰劣，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天差地别。
之前林藏锋还在谦虚中带着自傲，可现在他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灰。
尤其再与孟川此刻懵逼的表情一对比，宾客们都不用问林藏锋，都能感受到他的憋屈。
孟川这反应妥妥的丝毫不知自己入围。
而林藏锋刚刚那一系列如同安排好的步骤，足以证明他是知道自己早已入围。
一个世家家主，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却被一个农村小子无心偶得。更气人的是，这农村小子得到的东西还比世家家主要好上好几倍。
这就如同学霸日夜复习只堪堪及格，却发现同班有天才者，天天玩还能考满分一样。
是个人，都会觉得憋屈、难受、愤怒！
偏偏孟川这会还得理不饶人的来火上浇油了，拿过话筒，“刚刚新闻播出后，子杰表哥说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他大哥的高度。抱歉啊，就林家主这程度，我还真达不到，实在是降不下来啊。”
这就是妥妥的赤果果嘲讽了。
林母在主桌上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袖口，也适时开口道，“这孩子，就是喜欢谦虚，净说大实话。”
林藏锋靠近主桌，听了这明贬暗褒的话瞬间脸色就化为鲜猪肝，已然黑得发紫。
被孟川点名的林子杰也借口尿遁了，实在无颜再面对周遭奇怪的目光。
林老爷子则是呆呆的看着下方，他已然能预料到散席后宾客们会带给外界什么评价。
本来是林家展示肌肉的机会，却被一个乡下来的农村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骑在头上拉屎撒尿。而最重要的是有李家威慑在，林家还偏偏没法当场对孟川做出任何的报复性举动。
世家重脸面，可这次九十大寿，耻辱啊！
林老爷子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眼前这点事还不足以将他击倒，但他也已然没了过寿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