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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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再见娘亲

    雷霆叹道:“你何必如此客气?我与归语仙人算是故交了,只因彼此道魔有别,不能尽情交往。老夫对他的胸襟气度颇是佩服,难得他还教导出像莫贤侄与赵文、阿成这样的弟子。

    “如今,因着小青与阿成的关系,总算不是外人了。况且莫贤侄又曾有大恩于我,方才那么说话,未免见外了。”

    莫不悔微微一笑道:“雷老爷子,既然你这么说,不悔就不客气了。待会一定先大吃大喝上一通,再洗上一个热水澡,那就更好了。”

    雷霆笑道:“这就对了,到了这儿,莫贤侄只管当作自己的家,住得越久,老夫越是高兴。”

    他这话,言者无心,奈何又戳到听者伤处,莫不悔勉强笑了笑,道:“雷老爷子,我还带来了一个朋友,不晓得你想不想见上一见?”

    雷霆一怔,他听下人禀报,莫不悔是孤身入庄,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朋友?

    正疑惑问,莫不悔背后皮囊里金光一亮,冥轮自金轮中飞出现身道:“雷护法,你可还记得老夫?”总算这老鬼头留了三分口德,没当着雷霆自称“老子”。

    雷霆大吃一惊,咦道:“阁下莫非是冥轮老祖冥老兄,昔年蓬莱仙山一会百多年,听闻阁下后来被归元派幽禁在困魔渊中,怎么又跟莫贤侄走到了一起?”

    冥轮哈哈笑道:“说来话长,有机会,就让让莫不悔这小子慢慢告诉你,反正他最喜欢跟人斗嘴。”

    莫不悔眉毛一扬道:“我有么,老鬼头你不要胡说。”

    当下莫不悔简略说了与冥轮相识之事,听得雷霆也是唏嘘不已,直到雷均来请入席。

    饭后,雷霆和莫不悔一起到万佛塔里。

    冥轮虽有好奇之心,但也明白这牵涉到别人极大的隐私,居然违拗本性留在外面。反正以他的修为存心隐匿起来,别人也是察觉不到。

    莫不悔随着雷霆步下秘道,心中又生感慨。

    当年为救阿成与秦鹰,他与赵文夜闯波音山庄,得吴越之助,大破黑冰雪狱。

    其间自己单剑当关,连战雷光、黑风仙人、紫发神尊等人,可谓九死一生,种种情景犹如昨日,浮现眼前,依然栩栩如生。

    他未进波音山庄时,已经猜到赵文与净衣大师,一定是藏身在黑冰雪狱中。以那里的冰寒刺骨,再加上雷霆与碧水晶晶兽坐镇,确实是娘亲隐匿的绝佳地方。

    黑冰雪狱自从重新由雷霆掌握后,里面已经没有囚犯,只有几间原本关人的洞穴,被改装成了赵文与净衣大师的蜗居,赫连萱的冰棺,则被安置在了雷霆避难藏身的潭下地穴里,日夜有晶晶兽巡弋把守,谁也无法接近,可说是万无一失。

    赵文与净衣大师见到莫不悔,都感到非常意外,他们两人早从归语仙人那里,晓得了内情,原本为莫不悔坠入困魔渊中惋惜晞嘘,谁料想今天他竟找上门来。

    净衣大师与雷霆都是老于世故之人,找了个借口躲进丹房之中,好让他们师兄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赵文先是仔细打量了莫不悔一通,猛的伸出手在莫不悔肩膀上大力一拍,欢喜道:“莫师弟,真想不到我们还有重逢之日!”他素来持重,但这个时候也不免喜溢言表。

    莫不悔见赵文数年不见,目中神光炯炯,气度风姿更胜从前,修为显然大有精进,只怕已进入了炼气后期境界,心中不免也为他高兴。

    但听他开口仍称自己作“莫师弟”,不由一阵黯然,摇头苦笑道:“赵师兄,我被老头逐出了门墙,从今日起,已不再是归元派弟子。”

    赵文大吃一惊,大手松开莫不悔,急忙追问道:“为什么?”

    莫不悔对赵文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把前因后果一口气统统说了。

    赵文也没插嘴,只在一旁静静听完。

    所谓旁观者清,他起先也是惊讶不已,听到后来,已渐渐揣摩到王归语的良苦用心,他暗想说:“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这样做必有其中原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我倒也不好多说。不过,莫师弟突然之间遇到这种事,情绪激动愤懑在所难免,我应该好好开导他才是。”

    想到这里,赵文随手从角落里,拎起两坛满满当当的烈酒佳酿,往桌子上咚的一放道:“莫师弟,有道是一世兄弟两世人,何况你我曾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过?

    “说到底,我也是归元派的不肖弃徒,更与你称得上同病相怜。如今即便做不成同门,你在我眼中,也永远是最好的兄弟。你什么也别多说,先陪我喝上一坛,就算我这个做大哥的,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赵文拍开封泥,打里面飘出一股浓郁的酒香,赵文拎起一坛,送到莫不悔面前。

    莫不悔胸中油然生出一股感动,接过酒坛,慨然道:“赵大哥,有你刚才那几句话,我莫不悔什么也不用说了,让我这个做兄弟的先敬你!”

    两人一碰酒坛,各自仰首畅饮,弹指工夫,竟把两坛烈酒干得点滴不剩。

    赵文天赋异禀、酒力过人也还罢了,莫不悔却已有些醉意,其实他也可以借着丹田内的真气化解,但面对赵文,莫不悔实在不愿用上这种作弊招式,也就只得硬挺住。

    赵文一抹嘴角,把空空如也的酒坛放回桌上,直觉得畅快无比,叫道:“痛快,莫师弟,我们再来一坛怎么样?”

    他毕竟叫惯了莫不悔师弟,一下也改不过口,索性就将错就错下去。

    莫不悔吓了一跳,苦笑道:“赵师兄,你的海量小弟可比不了,这酒好烈。”

    赵文也不勉强,哈哈笑道:“这酒是波音山庄自酿的美酒,雷老爷子二十多年前已经戒了,净衣大师是出家人不喝酒,就白白便宜了我这个酒虫。”

    莫不悔噗哧一笑,想起老头还有封给赵文的信,赶紧取出来道:“赵师兄,老头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赵文急忙接过展开,却是一呆。

    只见信纸上简简单单写了“不悔”二字,以下全是空白,果是归语仙人惜字如金的一贯作风。

    赵文沉吟片刻,将信收入怀中放好,暗中想道:“这是师父将莫师弟托付给我了。他老人家为保全莫师弟,不得不忍痛将莫师弟逐出门墙,却终究放心不下,给我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可全部的心意和嘱托,已尽在不言中。”

    他这么想着,顿觉怀中信笺的分量,重过千钧。

    莫不悔见赵文不说话,不禁问道:“赵师兄,老头有说什么?”

    赵文摇摇头道:“也没什么。莫师弟,你要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就先在这儿住上一阵子再说,怎么样?”

    莫不悔苦笑道:“实话不瞒赵师兄,现在,我除了儿时与哥哥一起住过的那问老屋以外,的确是无处可去了,留在这里,和你还有净衣大师、雷老爷子作个伴,倒也不错。但我答应要陪冥轮去大雪山万壑谷,问绝情婆婆讨要雪魄梅心,再怎么,也得先把这事给办了。”

    赵文听完一皱眉,沉默不语的起身踱了几步,从角落里又拎起一坛酒,才回到桌边坐下,“啪”的一声击开了封泥,喝了一口还是没说话,神色却颇凝重,似乎在考虑什么难解决的麻烦。

    莫不悔望着赵文,忍不住道:“赵师兄,有什么问题吗?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文放下酒坛,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凝视莫不悔道:“莫师弟,尽管说绝情婆婆也是魔道中人,可她一生僻居大雪山中,并没有犯下什么令人发指的恶行。

    “那雪魄梅心,说起来,也算是天生天养的珍品,可近千年来,始终由万壑谷一脉悉心照料呵护,你与冥轮就这么闯上门去,要从别人手里硬夺来,恕我直言,跟强盗抢劫没多大区别。”

    莫不悔一怔,没想到赵文会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来数落自己。

    在所有熟悉的人当中,莫不悔最钦佩的就是赵文,虽说有时难免觉得这位师兄行事太过古板刚正,可奇怪的是,正因为赵文如此,才更令他心折不已。

    莫不悔学是学不来的,也不肯学,然而赵文坦荡磊落的胸襟气度,却早已深植于心。

    换个人这么说,莫不悔未必肯听,也未必当回事,但赵文神情凛然,语重心长,字字都有千斤的分量,不由得他不重新好好思量一番。

    莫不悔沉吟道:“赵师兄,小弟还真的没有想到太多,只觉得老鬼头受了九十年幽禁之苦,又失去肉身,实在有些可怜,再加上他这人其实也不算太坏,所以才动了帮他念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对了。”

    赵文见莫不悔肯听自己劝告,心中感到宽慰,温言道:“莫师弟,你想帮年旃重塑肉身用意是好的,只是帮的方法不太妥当。无论我们有多么堂皇正当的理由,也不能强人所难,夺人所爱,咱们铮铮男儿立于天地,总该求得问心无愧。”

    莫不悔肃然道:“赵师兄,你教训得是。比起你,小弟可真是差远了。”

    赵文笑道:“你这么说,岂不要愧煞我,我们兄弟间,可用不着溜须拍马的那套。”

    莫不悔哈哈一笑,然后问道:“可是这事该怎么办呢?老鬼头那里我答应下来了,现在也该有个交代,再怎么,也不能失信于人吧。”

    赵文想了想道:“莫师弟,你知道绝情婆婆最钟爱的弟子是谁吗?”

    莫不悔摇头苦笑道:“赵师兄,你又考住我了。小弟对绝情婆婆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大雪山万壑谷到底在哪里,我还没弄明白呢。”

    赵文微笑道:“这个人你也认得,她就是万花仙仙子曼舞。”

    莫不悔“啊”了声,诧异道:“是她?”

    赵文点头道:“绝情婆婆名列魔道十大高手之一,曼舞虽说学得的修为不过只在十之二三,可却是绝情婆婆最喜爱的弟子,不然,也就不会把万花飞舞传授给她了。”

    莫不悔苦恼道:“说这也没用,我跟曼舞没什么交情,她未必就肯帮我。”

    赵文笑道:“去年秋天,我为采一株仙草,曾深入云梦大泽,碰巧遇到了曼舞和土行者。原来,曼舞是想捉到绝情婆婆早想得到的三腿金蟾,来做为给她师父祝寿的贺礼,那可算投其所好的一件重礼。

    “可他们二人在云梦大泽中,苦苦找了几年,都没有任何头绪,后来赶巧发现了百年难遇的‘绛禹兰’,曼舞退而求其次,便打算取了它权作贺礼。

    “想那‘绛禹兰’的花期只在四月间,他们现在一定还滞留在大泽中,守护花开。”

    莫不悔眼睛一亮,醒悟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抓到三腿金蟾,送给曼舞当作贺礼,再托她引见绝情婆婆,说不定这件事有成功的希望。”

    赵文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虽然这样要大费周折麻烦许多,可咱们毕竟可以求得心安理得,对不对?”

    莫不悔沉默片刻,抬头问道:“赵师兄,要是我们把这些事情都做了,绝情婆婆仍是不肯,那时又该怎么办?”

    赵文缓缓的道:“大丈夫有所不为,真是这样,咱们就另想办法,千难万难,也要为冥轮办到,但绝不能用抢的方法,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造就你我的一番苦心。”

    莫不悔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赵师兄,我听你的,明日就和冥轮去云梦大泽,找曼舞与土行者,再想办法抓了金蟾。”

    说到土行者,莫不悔又笑道:“说不定老土还能从中帮上忙,他这人倒真不错,与魔鸦上人之流,真的天差地远。”

    赵文也笑道:“土行者如今和曼舞双宿双飞,令人羡煞,这却是你我当日都没料到的事情。”

    莫不悔闻名,不由为土行者欢喜,他与这个说话吐字不清的十妖中人,见面不过两回,却投缘得很,尤其万佛塔一战,更是感怀于心。

    可听了赵文的话,不晓得怎么又想起冯颖,暗自又有了主意道:“赵师兄,如果没别的什么事,你不如陪我们一起去?不然,我也未必能找到土行者与曼舞他们。”

    赵文也正在考虑这事,他并不担心莫不悔会找不着土行者与曼舞,却是害怕以冥轮的暴戾和莫不悔的傲气,一旦求药不成,争执起来,难保不会闯祸。

    况且,三腿金蟾说说轻巧,要想在方圆六千里的云梦泽中抓到,谈何容易,不然曼舞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了。

    自己好歹也曾数次出入大泽,对其中地理颇为熟悉,总胜过莫不悔跟冥轮两眼一闭,到处摸黑。

    他为赫连萱夫人十年寻药,如今大半备齐,只缺一味“青木檀香”没有下落,却是急也没用,只有等净衣大师钻研出替代的方子再说,因此眼底下几天,反倒有了空闲。

    听得莫不悔提起,赵文应允道:“也好,我就陪你走上一遭,说不准老天垂怜,还能让我在云梦大泽中寻到‘青木檀香’。”

    莫不悔一怔,问道:“赵师兄,你说的这个檀香,又是什么东西?”

    赵文苦笑道:“它可不是寻常的东西,是一件令白骨生肉,超死回生的仙药。要是缺了它,净衣大师为赫连萱夫人配制的‘天阔再生散’,可就炼不成了。”

    莫不悔心里一沉,终究按捺不住道:赵师兄,我娘亲——她可还好?”

    赵文表情并无意外,显然知道师傅已将身世告诉了不悔,回答道:“赫连萱夫人被净衣大师以万物归息冰封,伤势自然不会恶化。但拖的时日久了,对恢复却是大大的不利。我们尽管着急,少了‘青木檀香’,也只有束手无策的分。

    “这个东西,只在净衣大师珍藏的魔教圣医典籍上记载到,可谁也不曾亲眼见过,更不晓得它生于大陆何处。”

    接下来还有半句:“或许仅止于传闻,人间并无此物,也说不准。”赵文到底没有说出来,免得莫不悔更加担心。

    莫不悔出神半晌,似在回忆与赫连萱夫人和哥哥相处的十年岁月,低声说道:“赵师兄,你能不能把‘青木檀香’的模样、特征告诉我,我也想为娘亲的康复,尽上一点心力。”

    当下,赵文详详细细的描述一番,又怕莫不悔没有直观印象,还在纸上画下。

    莫不悔珍而重之将画纸收起,吁了口气道:“赵师兄,让我见娘亲一面,可以吗?”

    赵文点头起身,引着莫不悔,走到黑冰潭边。

    那头碧水晶晶兽见着莫不悔头部不拾,懒洋洋浮在水面上假寐,鼻孔中,不住朝外冒出淡淡绿色烟气。

    赵文取出背中剑劈开水路,与莫不悔沉下冰潭,进到当日雷霆藏身的洞穴中,里面亮着蒙蒙光华,却是雷霆的平波珠护住洞穴。

    莫不悔一眼就看到空荡荡的石穴当中,摆放着一座剔透晶莹的玉枢梵清冰棺,隐约可见,里面平静的躺着一名女子。

    莫不悔的呼吸,不知不觉的沉重短促,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转头望向赵文。

    赵文冲他轻轻带念头道:“这里面躺的,便是你的养母赫连萱夫人。”

    莫不悔定了走神,走到冰棺跟前低下头。

    里面的中年妇人桕貌美极,神情平静安详,眉宇间隐隐透着一缕英气,酷似“枫亭琴箫图”中所画的女子,却和印象里的娘亲,毫无相像的地方。

    好像看出莫不悔的疑虑,赵文悄然走到他身边,说道:“赫连萱夫人为躲避仇家追杀,只能凭借魔教的易容之术,乔装成普通农妇的模样,后来为师父他老人家救下后,才恢复了本来相貌。你看她年轻,其实也已是百岁开外之人了。”

    莫不悔下意识的点点头,目光专注在赫连萱夫人身上。

    沉睡中的她,虽与自己隔着一层厚厚冰棺,可莫不悔却觉得是如此的亲近与陌生。

    亲近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陌生的是眼前的面容,他伸手抚摸着冰棺表面,触手寒冷刺骨。

    这里面的人,便是自己的养母了。直到王归语说破真相前,莫不悔始终都以为她就是自己的亲生娘亲。

    现在,她恢复了往昔美丽的容颜,却不能说话、不能睁眼,孤零零躺在寒冷的玉枢梵清冰棺中。

    小时候,莫不悔从没觉得与娘亲相守清平的可贵,等真正有一天突然失去了,才懂得那时的岁月虽然艰苦,却是最温馨的日子;那时的娘亲虽然严厉,却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

    十年未见,从以为娘亲和哥哥所害,到知道真情,莫不悔的心几沉几浮,但那份牵挂思念,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曾忘却。

    忘却不了油灯下,娘亲为自己缝补破友裳,忘却不了因为偷懒,被娘亲狠狠教训,更忘却不了娘亲做的香喷喷的菜肴。

    往事历历在目、栩栩如生,莫不悔的眼睛却湿润了。

    赵文陪在身旁,用温暖有力的大手,搂在他的肩头上,说道:“莫师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活赫连萱夫人,到那时,你又可以与你娘亲相见了。”

    莫不悔怅怅道:“我不知道,到那时她还会不会认我,可不管怎样,我也要救治好她。她虽然没有生养我,却抚育了我一场。要不是她,我早与亲生爹娘一同死在了瘟疫之中。”

    赵文叹了口气,低声道:“莫师弟,我们先上去吧。”

    莫不悔摇头道:“赵师兄,我想在这里单独再待一会儿,你到外面等我吧。”

    赵文拍拍他,什么也没说,脚步逐渐远去。

    莫不悔怔怔站在冰棺前,嘴唇微微颤抖着,以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唤道:“娘亲!”

    冰棺中的赫连萱夫人自然无法回答,依然沉睡着。

    莫不悔凝视着她道:“娘亲,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告诉我,当年是谁害得我们离散这么久,是谁这样毒辣不肯放过你?只要他还活着,不论他是谁,我都一定要为你讨还这个公道。”

    顿了一顿,莫不悔接着道:“娘亲,你曾说过,这世上本没公道,公道只能靠若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我现在开始渐渐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可如果你不能醒来,又怎能看到今日的不悔已长大成人,懂得许多事理了呢?”

    莫不悔低低的嗓音,在空旷的石穴中喃喃自语着,只有在此刻,他才能尽情的敞开心扉,诉说被深深埋藏的郁闷,与对赫连萱夫人的眷恋。

    纵是再坚强的人,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只不过用冷漠与孤傲,很好的伪装保护起来,然而心底何尝不想能有人可以倾诉、可以信任与倚赖?

    不晓得过了多久,外面响起赵文的声音道:“莫师弟,你没事吧?”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半晌没听见莫不悔的动静,忍不住出声询问。

    莫不悔闻言一醒,朝外回答道:“我没事,赵师兄,这就出来了。”

    赵文在外面“哦”了一声。

    莫不悔收拾情怀,最后望了冰棺中的赫连萱夫人一眼,默默念道:“娘亲,等我回来,孩儿一定会救醒你!”

    他转身走出石穴,硬忍着没有回头,随着赵文,重新回到黑冰潭上。

    赵文将云梦大泽之行的打算,与净衣大师和雷霆说了,两人都没有反对。

    净衣大师道:“赵施主,‘青木檀香’乃天地菁华所钟之珍品,可遇而不可求,凡事都要讲个缘字,你云梦之行,尽管放手相助莫施主与冥施主,不必太过在意找寻檀香,若实在寻觅不得,老衲另想办法就是。”

    雷霆也叮嘱道:“绝情婆婆早年因受情所困,性情大变,为人很是偏激古怪。既然你们有求于她,更需多陪着三分小心,这老婆婆一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说得开心了,她把命送给你都不皱眉头;可若惹毛了她,上天入地,也难逃她的‘大空断情斩’。”

    赵文点头受教,瞥了眼身旁的莫不悔暗道:“这绝情婆婆的性子,倒跟莫师弟有几分相似,要让这两人针尖麦芒碰到一起,再加上冥轮桀惊暴戾的脾气,非惹出大麻烦不可。说不得这次大雪山万壑谷的事情,我得多多周旋,最好不伤双方的和气,把事办好。”

    他外表粗豪心却细致,虽然还没踏出波音山庄半步,却已经开始筹谋,也亏是这样王归语才放心把莫不悔托付与他管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