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神皇
字体: 16 + -

第104章 为一目标

    “善柔!”这个莫不悔心中唤过千万回的名字,在他的嗓子口浮起沉下,沉下又浮起,竟凝梗住了。

    他仿佛是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惟有怔怔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望着那白色身影,直似着了魔咒,连土行者与曼舞招呼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土行者与曼舞见丁原全无回应,神态也大异以往的飞扬激越,不禁大惑不解。

    忽然发觉,身旁的萧善柔竟也是如痴如魔,一双秋水明眸里,透着复杂难言的神色,遥遥望向莫不悔。樱唇轻轻颤抖间,却奈何同样久久不能说出半字,那薄如蝉翼的红袖悄悄飘荡,只是风儿多情?

    冥轮半边身子露在金轮外,悠哉悠哉的飘荡在空中,奇怪的瞧着莫不悔喃喃低语道:“这小子怎么了,中邪了?”

    待顺着莫不悔的目光瞧见了萧善柔,想起了莫不悔曾经说起的故事,忽然醒悟。

    他闷声不响的缩回冥轮,冲着土行者叫道:“土胖子,老子为你干了半天架,你与你那婆娘,就没什么好招待的么?”

    也不晓得打什么时候起,这个老魔头居然对莫不悔百般维护起来。当然,在两人斗嘴的功夫属于例外。

    土行者与曼舞终究是年过百岁之人,此刻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听得冥轮的叫声,曼舞忍不住啐了一口,土行者却是连连点头道:“有老祖你请——”

    杨雪目睹莫不悔与萧善柔的重逢,心底里不知是欢喜还是感伤。但她清楚,此时此刻,这里同样也不需要自己的存在,轻轻朝着小白招招手,带着它悄然退去。

    冥轮与土行者的对话,杨雪与小白的离开,尽皆发生在莫不悔眼前。然而,他此时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更没有在意老鬼头究竟在说什么。眼中、脑海中,只有那抹白色的娇影不住的晃动、不住的盘旋。

    他终于见着她了。在事隔两年之后,在一个从没有料想到的场景中。

    曾经,无数次的在心底想象着再见伊人时的反应,该是愤怒的指责,还是冷漠的错过?可这一刹那,想好的千百句台词,打定的种种主意,直成了空白一片。

    没有预料中的激愤,也忘记了时光的流逝,莫不悔静静的站着,任由风儿荡漾起额头散乱的发丝。

    终于,萧善柔默默的走近,短短的距离,竟似千山万水一般的漫长遥远。尽管,她未曾开口,但那包含着惊喜与伤感、震撼与愧疚、柔情与空漠的眸中,却早流露出,内心里隐藏遮掩着的千言万语。

    终于,她停下步履面对莫不悔站住,朱唇轻启:“不悔,你还好么?”

    莫不悔的胸膛生起炽热的刺痛,等了这多久,为了一个人由生而死,复而由死还生,苦苦守候的,居然是这样一声如同路人般的问候。

    面前的善柔离着自己不过丈远,依然是娇媚动人,依然是红裳如画,熟悉的玉容上,却多了一层恬静,眼中更增了温柔与哀伤。

    一瞬间,莫不悔陡然涌起一种奇异的陌生感。好像,善柔正飘然飞翔在云巅,当中隔着层层云海,竟是这样的不真实。

    他的嘴角掠起一缕淡漠的微笑,回答道:“我没有死成,更没有被困在困魔渊中一世不得重见天日,自然很好。”

    萧善柔浅浅一笑,但那笑容,任谁也看得出是如此的牵强,只是笑容背后的痛苦,却已经被深深的隐藏。

    她轻声道:“那就好,我该走了。”

    莫不悔的眉宇不由自主一扬,说道:“你是急着去找向合吧,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倒也放心让你独自一人深入云梦大泽中。”

    萧善柔心弦一震,莫不悔的语气虽然透着一股强自的冷漠,可是她如何能读不出其中对自己的关怀与牵挂?郎心未改,无论为她吃了多少苦,历经了多少难,只从这一句话里,萧善柔已经明白。

    心底深处涌起来的阵阵柔情,几乎快令萧善柔失去自持,她多想不顾一切投入莫不悔温暖的怀抱,向爱郎一诉那么多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的委屈与痴恋。

    只是,不能!

    萧善柔低头垂下眼帘,轻轻回答道:“两年前,我已拜在灵空庵门下带发修行,如今已等若出家之人。红尘恩爱仇怨,皆与善柔无缘了。”

    莫不悔的胸口像被人重重砸了一锤,沉声道:“你出家了?”

    萧善柔点头道:“虽未剃度,却也相差不远。善柔如今的法号静斋,乃是恩师座下的关门弟子。”

    莫不悔星眸中掠过一丝寒光,缓缓的道:“是向合欺辱了你?”

    萧善柔摇头道:“屈师兄是好人,善柔出家原本就不关他的事。”

    莫不悔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萧善柔没有回答,低声道:“忘了善柔吧,她对不起你,也不配你付出这么多。”

    莫不悔的眼中好似有烈火在熊熊燃烧,他紧盯着萧善柔再次追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背弃我,为什么你要出家,为什么要我忘记你?”

    莫不悔被莫不悔咄咄逼人的眼神、连串的质问,迫得几乎透不过气。

    她缓缓合上眼,在心底默颂起“诸物为空忘心经”,才念到第二句“万情皆苦,奈何世人执迷;因缘如幻,营役终生而难苟得”之时,再难矜持,颤声道:“莫不悔,你何苦再迫静斋?

    “事过境迁,许多事情都不可能重新来过,失去的便永远失去,却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可言?”

    莫不悔猛然伸手抓住萧善柔的双肩,五指紧紧陷入她的衣裳,缓缓的道:“不,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在你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我?旁人不管说什么,我都是不信,但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可以扭头就走,从此再不见你!”

    萧善柔被莫不悔抓得隐隐作疼,但更痛的乃是那颗伤痕累累的芳心。

    她的脸上被莫不悔喷到一口口的火热呼吸,想要推开他,竟觉得自己的身躯是如此的无力与软弱,只恨不能立刻投入他的怀抱,重新获得久违的温暖。

    萧善柔的内心激烈的挣扎,情感与理智痛楚的纠缠,却终于还是摇头道:“你家,静斋如今的心中只有佛祖,除此以外,早忘却了尘间一切。你不要再问了好么?放开静斋,善柔,她已经离开了!”

    莫不悔一口热血冲到嗓子口,狠狠忍住,状若疯狂的晃动着萧善柔柔弱的娇躯,大声叫道:“不,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

    萧善柔嘤咛低语道:“莫不悔,快松手,你弄疼我了。”

    莫不悔一震,眼中露出令人心碎的绝望,无力松开双手,身子朝后退了几步,声音渗着冰寒说道:“我明白了,是我失态了。对不起,静斋师父,你走吧。”

    萧善柔柔肠寸断,脸上努力装作平静,双手合十向着莫不悔说道:“莫施主,静斋告辞了。”

    萧善柔肩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如雪的肌肤上,早泛起深深殷红的指印。

    这指印不需多少工夫便会消退,而莫不悔的身影在她芳心中烙印下的痕迹,恐怕三生三世也无法磨灭。

    萧善柔抬起头,凝目望向莫不悔最后一眼,就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如同精魄出窍后的空空躯壳,在风中剧烈的颤抖着。

    她的心头蓦然酸疼,泪水禁不住涌上眼眶。急忙,转身让呼啸的风岚吹干湿润的泪珠。不敢再说什么,惟恐那哽咽的声音会在刹那失去控制,泣不成声透露心底的软弱。

    忽然听见萧善柔的声音唤道:“萧姐姐!”

    顺着声音,萧善柔朦胧泪眼中,看见她正俏立在远处,满怀关切的望着自己与莫不悔。

    萧善柔向她微微一笑,泪珠却从眸中滚落,无声无息沿着苍白的面颊滑下。那笑容,难掩凄然。

    她向着杨雪微一点头,用传音入秘说道:“小雪妹子,我要回灵空庵去了,莫不悔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他是一个好人,只是脾气太冲了些,容易惹祸生事,难为你处处多提醒劝说。”

    杨雪一怔,全无欢喜之情。她没有偷听莫不悔与萧善柔的对话,更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矛盾,竟然僵化至此。

    急切中,只得同样以传音入秘说道:“萧姐姐,你为何还要走,又为何要对小妹说这些?”

    萧善柔爱怜的望着杨雪,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也是深爱不悔的,只是以前因为我,所以才躲到了一旁。如今,我与他的缘分已尽,以后便拜托你了。雪儿姑娘,祝你能与不悔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说完这话,萧善柔的眼前猛地一黑,险险摔倒。她急忙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云泽深处,再不理会杨雪的呼唤。

    泪水满面,寒风扑脸,萧善柔的脑海中混乱成空白一团,种种与莫不悔昔日共处的甜蜜回忆,一幕幕鲜活的浮现,耳旁隐约飘荡起那首最爱的歌谣。

    倘若,莫不悔此刻在背后呼唤,倘若他追上来再挽留自己,她是否会留下,以后的故事是否会改写?

    但没有,背后只有绝望空洞的目光,像锥子一样刺疼着她,逼迫着她拼命的加快脚步,远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小白扑腾着翅膀从杨雪肩上飞起,叫道:“小姐,等等小白,等等小白!”追着去了。也只有它,伴在萧善柔孤独孑然的身影旁,渐行渐远。

    杨雪娇躯一晃掠到莫不悔身前,焦急道:“不悔哥哥,萧姐姐这就走远了,你怎么不追她回来?”

    莫不悔看她一眼,眼睛里空空荡荡,仿佛失去了灵魂。

    蓦然他的嘴一张,闷哼一声吐出口热血,洒在脚下的泥沼中转眼消失。

    杨雪伸手扶住莫不悔,问道:“不悔哥哥,你怎么了?”左掌抵住他的胸膛,输入一道柔和真气。

    莫不悔就像呆了一般,抑制着沸腾的气血,死死凝视萧善柔走远的方向。

    只见她听到杨雪的惊呼,背影微微一顿,迅即加快了步履,终是没有回首。

    莫不悔彻底死心,喃喃自语道:“善柔,你为何负我!”情绪激动下,第二口血又再喷出。

    杨雪催动“天机真气”护持住莫不悔的经脉,柔声劝慰道:“不悔哥哥,你不要太伤心,只有保重住身子,才能想办法重新找回萧姐姐。”

    莫不悔倏然低头,视线里,映出杨雪清秀淡雅的绝色容颜,那双黑漆水灵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柔情与关切,一如当年的善柔。

    恍惚中,眼前的人儿仿佛变成了娇憨明艳的伊人,朱唇旁含着俏皮的笑意,直在自己的耳畔轻轻嗔道:“坏东西!”

    那一声如泣如诉,令莫不悔不能自己。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莫不悔突然一把抱住杨雪温暖芬芳的处子之躯,那力量大得几乎要将她完全揉碎。没有等杨雪反应过来,湿润火热的嘴唇,已重重印在了她的香唇上。

    瞬时杨雪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那一颗心儿扑腾着剧烈跳跃,随时都会从胸口跳出。

    莫不悔身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那有力的臂弯、那痛彻心扉的热吻,已使她迷醉在汪洋大海中。

    蓦地,耳边响起莫不悔近乎呻吟的声音,低低唤道:“善柔,善柔。。。”

    杨雪的心一沉,神志顿时清醒过来,心口却犹如刀绞,她用力挣扎想脱出莫不悔的怀抱,但双手推在莫不悔的胸前,反而激起了他更有力的拥吻。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放弃了抵抗,无助的任由莫不悔粗暴的亲吻。她知道,不悔哥哥的心目中,所吻的、所拥的并非自己,而是那远去的善柔。

    她的身子宛如寒风中的百合,不停的颤抖着、哭泣着,却忍着泣声,坚强的忍受这痛楚的热吻。

    冰凉屈辱的泪水润湿莫不悔的面颊,猛然令他从幻境中苏醒。

    他终于意识到,怀抱中的人并不是萧善柔,他的善柔早已走远。心头传来一阵猛烈的扯痛,他颓然放开杨雪。

    杨雪双眸紧闭,泪水珍珠似的挂落,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怎会拒绝莫不悔的热吻,怎能拒绝他的拥抱?但她又怎能视若无睹,不悔哥哥甚至在拥吻自己的时候,心中也把她当作了善柔。樱唇上依然残留着莫不悔的热力与味道,竟是如此的酸楚痛苦。

    莫不悔回过神,望着杨雪无助、哀凄的玉容,已然清楚自己刚才究竟作了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抬起右手,狠狠在面颊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一缕血丝从牙缝里溢出,脸上也泛起怵目惊心的红肿,莫不悔不吭一声又举起左手。

    杨雪轻声惊呼,探手抓住莫不悔的左臂道:“不悔哥哥,你要做什么?”

    莫不悔臂上运劲,真气一涌弹开杨雪的手,“啪”的在左边面颊上打下第二记。

    他并不停顿,又再次扬起了右手。

    杨雪不顾一切的冲上前,紧紧抱住莫不悔虎躯,玉脸贴在他的胸口哽咽道:“别再打了,不悔哥哥。我并不介意你吻我,真的,我不介意!”

    莫不悔的双臂被杨雪牢牢抱住动弹不得,他垂首说道:“对不起,雪儿,我疯了,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饶恕自己。你放开我,不要阻拦。”

    杨雪摇头道:“不悔哥哥,你何苦如此?雪儿知道,你看着萧姐姐走了,心里不好受。但血液儿想来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你千万不要自暴自弃,不然萧姐姐也一定会十分的伤心。”

    莫不悔渐渐平静下来,感受到杨雪秀发里洋溢起的醉人芬芳,叹了口气轻轻道:“雪儿,你为何始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莫不悔在两年前已问过,事过境迁后再次提起,杨雪的心弦依旧是剧烈一颤。

    她仰起头,迎上莫不悔的目光,鼓起了勇气回答道:“因为我也如萧姐姐一般的爱着你,所以希望你能与她和好如初,白头偕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雪儿就可了却所有的心愿,返回南海沉心天道,从此再没遗憾。”

    字字温柔、字字刻骨铭心,莫不悔非是草木,焉能无动于衷。

    他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怕,这个心愿是永远达不成了,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永远也回不了南海?”

    杨雪低下头,白晰如玉的脸颊浮起淡淡红霞,轻声道:“若真是那样,小雪便永远跟随着不悔哥哥,直到你能找回萧姐姐为止。”

    莫不悔百感交集,注视着杨雪温柔羞涩的玉容。他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萧善柔听见了杨雪的惊呼,但不敢回头。她只怕自己这么一转身,就再不能坚持。

    艰难的迈着步子,萧善柔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离开这里,在确定莫不悔的视线已无法望见时,她终于禁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小白惊惶的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理莫不悔了?”

    萧善柔摇摇头没有回答,小白再聪明,也不过是一只通了灵性的鸟儿,而女儿家复杂微妙的心事,又岂是它能够了解。

    过去的已不可能再从头来过,莫不悔已经因为自己几乎死过一次。如果不是自己,莫不悔就不会被迫下困魔渊;如果不是自己,爹娘与爷爷也不会那般的愁苦;没有了自己,或许莫不悔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毕竟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位杨雪姑娘。

    而她,在困魔渊的那夜变故之后,又如何能再次面对莫不悔,如何解释那场天灾人祸?

    既然,自己已经决意投身空门,那便不该再有回头的路了。从此以后,青灯古佛聊尽余生,更会早晚向着菩萨,为莫不悔诚心的祷告,这就是自己能够做的所有。

    她一路狂奔,就仿佛是要摆脱身后的什么无形魔影,不管前方在哪里,不管脚下是否还有路,只觉着离开莫不悔越远越好,然而内心深处,却又因这分远离而不停的泣血,脚下的步子渐渐沉重。

    天色迅速的黯淡,萧善柔不知道飞驰出了多远,终于面前一黑,摔倒在泥沼中。

    好在赤红仙剑旋即自动弹射而出,放出蒙蒙红光,护持住主人的身躯,才未令她陷入沼泽。

    迷迷糊糊里,萧善柔听见了小白的叫声,隔得如此遥远,好像眼前又出现了莫不悔的身影,正含着洒脱不羁的微笑朝着自己走来,当萧善柔苏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株中土并不多见的大树底下。树冠如同撑开的墨绿色大伞,遮蔽了半边天空,苍虬粗壮的树根凸露在泥地上,恰似一双臂膀将她怀抱其中。

    天已黑透,浓重的云雾之气飘荡在云梦大泽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湿润与凉意。

    在这株大树的另一边,一位老僧正盘膝入定,身旁插着一柄碧绿晶莹的禅杖,在黑暗里闪烁着柔和朦胧的光晕。

    他虽然合着眼,却已感知到萧善柔的苏醒。弯弯的白眉下,一双眸子缓缓的睁开,蔼然向她送来一抹温暖的笑容,低声说道:“女施主,你醒了。”

    萧善柔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知道该是眼前这位陌生的老僧从泥沼中将自己救起,并一直陪护在身旁。

    她双手扶着一边的树根想起身,不料指尖碰触到的是一团柔软的衣物。

    她疑惑的低头,才看见自己的身上覆盖着一件红底金边的袈裟,上面结满了霜露。再看那老僧干瘦的身躯,只穿着月白色的布衣,但那仪态气度却令人油生敬意。

    小白的声音在树上叫起道:“小姐,小姐,你吓死我了!”

    萧善柔朝着小白淡然一笑,盘膝弯腰,将袈裟迭放整齐,双手奉到老僧面前道:“多谢大师。”

    老僧接过袈裟,将它平铺在盘坐的大腿上,微笑道:“贫僧不过略尽本分,岂堪施主用个‘谢’字。

    “这云梦大泽多有魔物出没,近日更有不少大陆正魔高手现身,女施主孤单一人,虽说修为不凡,却仍须多加小心。”

    萧善柔玉颊微热,颔首道:“有劳大师提醒,晚辈灵空庵门下,法号静斋。请问大师如何称呼?”

    老僧和声回答道:“贫僧无为,来自道光。静斋师父原来竟是灵空庵弟子,难怪身怀如此出色的修为。不知为何突然昏倒于中途,莫非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萧善柔心中一恸,黯然摇头。有些事情,纵然是面对这位得道的高僧,也是不能诉说的。

    她勉强含笑合十道:“原来您就是道光禅寺的无为方丈,能在这儿得遇大师,着实是弟子的福气。适才若不是大师慈悲援手,只怕弟子已然不幸。”

    无为大师说道:“说起来,贫僧也是在远处见着了静斋师父的仙剑光气,才有所察觉。待一走近,更听得雪白鹦鹉的叫嚷,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顿了一顿,无为大师才说道:“有一问题,贫僧不晓得是否该问。”

    萧善柔微笑说道:“大师何必客套,但凡弟子所晓,无不尽心回答。”

    无为大师沉吟片刻,缓缓问道:“静斋师父深入云梦大泽,是否也为那传闻而来?然而此事在大陆早已成为半公开之秘密,近日各派高手纷至沓来。贫僧入泽不过数天,便已碰上了三拨人马。

    “静斋师父若是随师门同来,则该尽速前往会合,不然贫僧觉得,还是赶紧退出为好,一场杀劫只怕旦夕将来。”

    萧善柔坦然道:“大师所猜无差,弟子的确是奉师门旨意,因那传闻而来。

    “在临行之前,师尊曾为弟子卜过一卦,卦言云梦之行惟弟子有获,故而才命我单身赶赴云梦大泽。但弟子连日寻访,依然一无所得,直到今日,才明白了师尊预言里的真正意思。如今弟子已无意逗留,正当要重返清风海。”

    就在此时,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一记雄浑暴戾的吼叫声,直令无为大师色变

    《大家端午安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