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激战之中
安然沉默半晌，似是自语道：“难道他果真参悟生死之劫，晋升另道之境了？”
梵笛刚要回答，却听樊婆婆低声道：“别说话，全力护住心脉，抑制毒气蔓延。”于是梵笛只得点点头，表示肯定。
叶婆婆冷笑道：“这老妖为破练神之境，不知道又造了多少杀孽？”
安然淡然道：“他是不忿当年之事，一待功德圆满，就迫不及待的寻上天机阁，报仇来了。”
管凌韵说道：“阁主说的正是，那舍身天君这次就是来向天机阁下战书的。梵师叔没料到，他竟卑鄙到全然不顾身份，利用战书蕴毒，藉梵师叔接书之机催动偷袭，梵师叔猝不及防，才中了奸计。”
叶婆婆骂道：这天君一大把年纪了，竟如此的不要脸？
安然问道：“后来呢？”
管凌韵答道：“那舍身天君见师叔中毒，哈哈大笑两声就御剑而去，弟子等追之不及，只好眼睁睁看他逃了。”
樊婆婆微微一笑道：“他那是自己想走，可不是逃，你们即便追上，也留他不得。”说着，右掌猛在梵笛背上一击，冒出缕缕轻烟，梵笛一口黑血喷出，头顶腾起一团紫色烟雾。
安然知师妹已无性命之忧，松了口气问道：“战书在哪里？”
梵笛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紫色帖子，苦笑道：“这帖子上原本没有熔金化骨之毒，全凭焚老妖真元自手上度入，小妹这才着了道。谁也没想二十多年未见，他竟真的走了别的修道之路，小妹的护体真气根本抵挡不住剧毒。”
安然接过帖子展开，上面只有寥寥十二个字：“明日午时，重临仙阁，再会高明”，其下是舍身天君落款，和一个五星标记。
安然合上帖子，淡淡道：“来便来吧，本门还怕他不成？”
苏倩这才得空问道：“安师姐，这舍身天君当年号称魔道十大高手之一，近些年销声匿迹，却如何与本门结下瓜葛？”
安然道：“万般事由，莫不因贪念而起。二十二年前我刚接掌本门，那舍身天君便找上门来，说要借我天机阁的“天跃十章”一览，原来他自知大限将至，惟恐修为不够，不能参破死劫，所以想借鉴本门的天一心法度劫羽化，可莫说非本门弟子不可翻阅，况这焚老妖噬杀成性，肆意妄为，本座又岂能允他？
“一言不合之下，焚老妖突然出手，欲扣叶师妹为人质要胁，幸未得逞，本座一怒之下，布下海天剑阵，困住了焚老妖。”
叶婆婆接着道：“那焚老妖也真了得，我与樊师姐、安阁主六人以海天剑阵攻他，本可一网成擒，为世间除去一害，谁晓得他竟然祭出本体精魄拚死一搏，又卸下一条骼膊，使出‘血遁而去’，居然侥幸逃脱，那时老身就料到，只要焚老妖不死，他总有一日必会再登门寻仇。”
梵笛叹道：“我见到他时也是一惊，尽管容貌年轻了许多，可声音神色、眉目长相分明还是他。我只当他寻得了灵药仙丹，返老还童，却没想着走到另道这一层。”
安然道：“他因未得到“天跃十章”，又被打成重伤铩羽而归，心中对本门必恨之入骨，伤了梵师妹，不过是想先立个下马威。”
莫不悔摇头道：“那倒也不全是。”
叶婆婆瞪了他一眼道：“大人说话，你这娃娃插什么嘴？”
莫不悔不服气道：“哼，就算你年长我两百来岁，也不见得你见识就比我高出多少，至少我就明白，那焚老妖打伤梵婶婶的用意。”
叶婆婆嘿道：“你口气还不小！好，你说说看，焚老妖到底有什么用心？”
莫不悔胸有成竹道：“很简单，他是怕了你们的海天剑阵！我听苏婶婶说过，同门师姐妹中，若论成就最高的，当年共有五位，加上两位婆婆该就是七位了，可苏婶婶多年不归，天机阁真正的顶尖人物也就六位，正可摆上一座海天剑阵。上回焚老妖吃了剑阵的亏，这次他还不长个心眼，那也太笨了吧？”
说到这里，莫不悔不再开口，心里了结一句：“换了我，我也要想个法子，叫你们凑不起六个人来。”
叶婆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不错，我怎么就没多想到这一层？你这娃娃脑袋果然灵光，可别用到歪路上去。”
莫不悔得意道：“可焚老妖天算不如人算，没想到苏婶婶正巧重返天机阁。虽则伤了梵婶婶，可一座海天剑阵仍然能够摆开，到时候焚老妖还得再被打的头破血流，把剩下的骼膊也卸下来，逃命去也。”
樊婆婆摇头道：“莫公子，你不明白另道与练神境界之间的差距，是何等巨大，有了小倩助阵，补上小笛的空缺，固然是件好事，可明日之战也未必能竟全功。”
莫不悔怔道：“另道就真有那么厉害吗？你们六大高手，再加上海天剑阵，都赢不了他？”
苏倩解释道：“另道已脱出肉胎，汲日月精华，运天地山川之力，更非凡兵可伤。一旦臻至另道境界，便再无渡劫之忧，唯一惧怕的仅是天地大劫。
“所谓地劫五百年一次，三千六百年一轮回；所谓天劫，千年一回，八千一百年方一轮回。若躲过一个轮回的地劫，便可由另道晋升仙道；若躲过一个轮回的天劫，则迈入天门，羽化成仙，从此与天地同寿。”
莫不悔不解道：“既然另道也有这多好处，为何大伙还冒九死一生的危险，要参悟练神境界，登上仙界？”
叶婆婆嘿道：“你现在不敢说，年纪大小未必代表见识长短了吧？婆婆我不妨告诉你，莫说那八千一百年的悠悠岁月着实难熬，期间的大小二十四次劫难，直比寻常的九劫更加艰险。有捷径可走，纵是起初危险一点，可谁都想搏上一搏。”
苏倩补充道：“另一个原因就是，参悟死劫之人，莫不是奇才翘楚，多半自负，焉肯在最后关头退缩不前，再去受轮回之苦？故而除非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先想着奔去另道。”
莫不悔这才明白，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这个焚老妖如今也恁的难以对付，天机阁明日的麻烦还真不小。”
叶婆婆傲然道：“那也未必！天机阁千年以来号称正道圣地焉是虚至？方才我师姐说没把握，只是怕拼出真火时会有伤亡，若抱以玉石俱焚之心，别说一个焚老妖，就是再来一两个，也一样叫他留下性命！”
安然道：“叶师叔，舍身神君并不值得我们以命相拼，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叶婆婆一瞪眼道：“稳妥，你以为我想死么？可明日摆明就是一场恶战，不做好万一准备，说不定还要吃上大亏。”
安然心知叶婆婆所说非虚，招手道：“凌韵，你去请叶、许两位师叔即来草庐议事；凌霜，你请莫公子先到精舍歇息，待大敌退后即可为他疗伤。至于悠悠姑娘，从今天起就跟在两位师叔身旁。”
莫不悔明白安然是要聚集天机阁高手耆老，商议明日应战之事，自己也不方便在旁侧听，于是跟众人道别，随着楚凌霜出了草庐。
那甘心衍见莫不悔要走，蹦蹦跳跳追了半路，直问什么时候再玩藏猫猫？远远的，还看见她冲着莫不悔与楚凌霜咧嘴招手告别。
一夜无话，翌日正午舍身天君如约而至，安然率众迎出山门。
杨顶天、杨雪与莫不悔因是宾客身份，故此随在了安然身后。
叶婆婆、樊婆婆与梵笛、冶婆婆、苏倩，以及天机阁另一位耆宿颜红渔，分列在安然左右，其后尚有楚凌霜等十数名年轻弟子。
舍身天君一袭宽大的黄衣，卷裹在干瘦如竹竿一般的身上，左袖空空荡荡拖曳到腰间，他看上去如四十余岁之人，因常年修炼毒功，头发已转呈靛蓝色，杂乱的用一根木簪，别在脑后。
此人眼睛极小，深深陷入眼眶，如同紫色的鬼火一闪一闪，甚是慑人。
除此之外，舍身天君的相貌倒也与常人无异，只是多了些倨傲和张狂。
在他背后，负了一把四尺挂零的长剑，剑柄尾端雕刻着一头飞鹰，展开的双翅，正形成剑锷。
舍身天君冷眼瞧着安孜晴说道：“安阁主，好大的阵仗啊，居然连杨顶天也被邀来助拳，真是看的起老夫。”
杨顶天冷笑道：“焚老妖，杨某若要找你的晦气，单剑孤身即可，今日不过是因缘际会看个热闹。阁下若怕了老夫，也不必用这话来挤兑。”
舍身天君哈哈大笑道：“杨老魔，五十多年未见，你目中无人的脾气越发见长！若在那时，老夫说不准还怕你一怕，可如今你给老夫提鞋也不配！”
这时突然有人懒洋洋道：“少条骼膊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要是这回再丢上一两条腿，连鞋钱也可省啦。”
舍身天君被人揭到短处，眼中爆射紫色精光，狠狠盯在莫不悔脸上，怒道：“你是杨顶天的儿子？”
莫不悔的眼神与舍身天君的目光甫一接触，顿感胸口被人仿佛重重擂了一锤，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更觉得只要一开口，还没说话只怕一口鲜血先要喷出。他已非初出茅庐之辈，立刻明白对方藉着投射来的目光用上了邪术，竟令自己生出不敌之感。
莫不悔刚欲运气抵御，忽觉肩头一热，一只大手握在他的肩膀上，一道浑厚无比的真气自肩贞上源源涌入，瞬间胸口的异状消失，却是杨顶天。杨顶天答道：“莫不悔乃归元弟子，并非杨某子侄，不过他方才说的话，却正是老夫想奉劝阁下的。”
舍身天君再次哈哈大笑，可与先前一回却又有不同。那笑声起初低沉如闷雷，隆隆震耳，可到后来，越来越尖锐高亢，隐有金石之音，直穿云霄，方圆数十丈内的古树，先是枝叶缤纷坠落，继而发出“喀啦啦”的响声，竟是树干从内而外爆裂，摇摇欲坠。
修为稍高者，闻此笑声尚能无碍，那些年轻的天机阁女弟子，开始还能勉强抱元守一苦苦支撑，可时间一久，浑身不禁剧烈颤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叶婆婆怒道：“焚老妖，就当你一个人会鬼叫么，老身也不输于你！”说罢，她运起近二百年的精纯仙家真气，也学着舍身天君般，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比拚高低立判，叶婆婆的嗓门虽然很大，可总盖不过舍身天君的声音，渐渐反有不支之势。
樊婆婆见状，深吸一口气说道：“天君笑够了吧，也该歇一歇了！”她在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极低，连身旁人也几乎听不清楚，可说到一半时，已十分嘹亮，竟与前两者的笑声鼎足而三。似乎受到天机阁两大长老联手夹击之力，舍生天君的笑声节奏顿时微微紊乱，给人有一口气快接不上来之感。可樊婆婆的话音也由高转低，说到最后几字时已是嘶哑。那边叶婆婆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笑声当中，明显听的到喘息。舍身天君先一步收了笑声，讥嘲道：“天机二老名冠四海，也不过如是！”他话里中气十足，丝毫不见力竭。
苏倩朗声道：“天君此言差矣，天机阁名冠四海、宇内共仰，并非因修为有过人之处，乃是秉持千年正气道统，无数先贤杀身成仁，才换得普天下人衷心拥戴，若只一味逞强欺弱，倒行逆施，修为纵高，所获者不过是万载骂名！”
舍身天君目光扫过苏倩，不由一紧，暗自思量道：“这婆娘五十多年未见，修为竟至超凡入圣之境，毫不逊色那两个老婆子。我昨日只当伤了梵笛，令天机阁摆不了海天剑阵，今日即可胜券在握，孰知又横生枝节，冒出了更厉害的杨顶天夫妇。闹不好，二十多年的血仇又要成空。”可他九死一生勘破另道境界，怎肯就此退却？
何况现在，他自恃修为卓绝于世，除非绝迹千年的大罗金仙重现，否则谁又是抗手？当下说道：“苏仙子机言善辩，老夫甘拜下风。可惜，今日之事，绝非嘴巴动动就可解决，凭的还是真实修为！”
安然淡淡道：“若论真实修为，我天机阁也不逊色于阁下邪魔歪道的功夫。昨日阁下自甘堕落，偷袭伤了梵师妹，这帐本座今日正要与你一并算清！”
舍身天君满不在乎道：“老夫已是金刚不坏之身，通天彻地之能，还怕你区区天机阁不成？昨天不过是个警告，今日老夫便要血洗天机阁！”
冶婆婆哼道：“好大的口气，老身却想瞧瞧，稍后你这老妖又会留点什么下来？”
“冶婶婶，还是让他把另一条骼膊也卸下吧。他的脚丫子太臭，嘴巴更臭，咱们可不要。”
莫不悔最看不惯舍身天君的嚣张模样，况且刚才他辱及叶婆婆与樊婆婆，心头正恼，便又出言相讥。
“好胆！”舍身天君低喝道。
他被莫不悔一讥再讥，哪堪再忍，双目猛然一合一张，开闭间精光大盛，两道紫色电光飞掠而出，直取莫不悔身前。
一旁的杨雪早有提防，见异变突生，立刻口念真言，祭起护魂灯。那紫芒实在太快，护魂灯尚不及飞起，却已到了莫不悔近前。
杨顶天近在身侧，又岂容对方伤了莫不悔，更况且他与舍身天君早年打过交道，知根知底，自然晓得，这老妖有一手“极目千丈”的本事。
翻手出剑，杨顶天的动作，快到几乎肉眼不能分辨，“叮叮”两响，斩在紫芒上，爆起一串火星。
杨顶天右臂一麻，心头暗凛道：“这老妖的修为竟精进若斯，一记紫芒就迫我使出七成功力，若多发几下，老夫也只有闪躲一途，今日一场血战断不能免！”
蓦然红光一起紫芒退去，护魂灯罩住莫不悔，硬生生把舍身天君的电光挡在其外，“哧哧”数声后，紫芒油尽灯枯，消匿无踪。
安然说道：“天君，莫不悔乃归元弟子本门宾客，与阁下恩怨无甚关联。阁下有什么怨愤怒火，直管朝本座来就是，何必拿一个孩子出气？”
舍身天君冷笑道：“说的好！当年若不是你们吝啬，老夫何至于拚死一搏炼成另道？此恩此德，老夫二十余年不敢相忘。”
叶婆婆道：“我堂堂仙阁天书，焉能让你这奸佞之徒窥看？不必多说，要报仇尽管上来！”
舍身天君嘿嘿道：“叶老婆子，你们不就是依仗海天剑阵么？老夫既然来了，自是不怕！”
安然点头道：“如此本座恭候了！”
话音一落，除了安然站在原地不动，身旁叶婆婆等五大天机阁顶尖高手，纷纷化作一缕虹光，冲天而起，在半空的紫气里，犹如黑、绿、蓝、紫、黄五条缎带飘舞，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舍身天君岿然不动，嘴角不屑的挂着丝冷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安然玉面含霜不露喜怒，朱唇中以清冷之音吟道：“天地无极，沧海无量；以心御剑，行道为阵！”
空中五道彩影，宛如天女散花般散开，随着漫天飞舞的红枫青叶冉冉飘落，三后两前，将舍身天君夹在当中，隐成合围之势。
虽然五人均未亮剑，但罡风徐起，紫雾腾霄，平静中已蕴藏石破天惊的庞大气势。
安然轻移莲步，在叶、樊两位婆婆中间站定，合上最后一线破绽，缓缓说道：“天君请了！”
“叮”的一声，六把碧色仙剑同时在匣中镝鸣，清脆似玉珠落盘，声震长天。
观战众人，心头莫不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觉，数十道目光注视场内，甚至不敢眨上一眨，惟恐错过惊心动魄的镜头。
“还等什么，都亮剑吧！”
舍身天君双目微合，宽大的袍服鼓风而起，袖口更像充满的气球一般猎猎而响，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雾，不住朝外扩散。
四下原本弥漫的紫色雾气，一遇光雾立时溃散，潮水似的向后退去。
安然六人顿感杀气迫面，好像身旁的空气正在悄然凝缩，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似乎吸上一口气也变的艰难。
六人不约而同改以内胎流转呼吸，体内天机真气随意念而起游走全身，抵御舍身天君的强大气势。
紫光越来越浓，渐渐将安然她们笼罩在其中。
“叮——”
六人里以颜红渔修为最弱，第一个支撑不住，亮出仙剑“踏波”。
一团碧华飞闪，颜红渔身周的紫光刹那黯淡，那团濛濛碧光徐徐膨胀，罩住方圆一丈多的空间。
紧接着叶婆婆也拔剑而出，她的仙剑“清涧”自青木杖里龙吟掠起，劈破重重紫色光雾，护住全身。
安然见状低喝道：“六剑经天，浩气千秋！”玉腕翻转，仙剑“天机”破鞘飞腾，亮起耀眼光芒。叶婆婆与樊婆婆亦各自出剑。那端苏倩拔出天雪剑，左手剑诀微攒，遥指舍身天君。
六人的执剑姿势各有所异，或锋芒毕露，或虚实相加，或绵里藏针，或气吞万里，但仙剑皆斜射向天，直刺天狼！
舍身天君伫立剑阵中心，只觉得罡风激荡，碧华夺目，虽尚未真个交手，但已胜过不知多少寻常阵仗。
他心底忖道：“二十年来，这几个婆娘的修为进境非同小可，老夫若不是炼成另道，势必难逃一败。哼，今日鱼死网破，定要叫天机阁血流成河！”
他仰头发出一记长啸，头顶上竟隐隐响起炸雷声，腾腾紫光翻卷如潮呼啸而起，声势更胜方才百倍。列阵六人好似心有灵犀，同时催动体内真气，仙剑之上光芒大盛，一道道剑芒冲天飞起，在高空中汇聚一点。
那一个碧色的小光点转瞬鼓胀，迅速形成一个数尺直径的圆球，犹如太阳一般洒下闪闪碧华，顿时再压过紫光。
这一层斗法，在外行人眼中也许只是好看新奇，可对阵中七人而言，何啻是一场生死之争？
舍身天君二十二年卧薪尝胆，居然将紫薇天星真气修炼到收发由心、幻化剑芒的地步。那紫色光雾，等若是无数道仙家剑气，安然等人只要一个懈怠，即是肉身湮灭、精魄涣散的下场。
幸而天机、天雪、踏波、清涧、飞流、龙泉六把仙剑，皆乃天机阁稀世奇珍，那天机圣剑，更是上古所传的通灵仙兵。
六剑齐出之下，寰宇一清，魔焰退避，反暂时占据住了上风。
可谁也不敢忘记，舍身天君的“鹰击古剑”还未出鞘！
(本章完)
梵笛刚要回答，却听樊婆婆低声道：“别说话，全力护住心脉，抑制毒气蔓延。”于是梵笛只得点点头，表示肯定。
叶婆婆冷笑道：“这老妖为破练神之境，不知道又造了多少杀孽？”
安然淡然道：“他是不忿当年之事，一待功德圆满，就迫不及待的寻上天机阁，报仇来了。”
管凌韵说道：“阁主说的正是，那舍身天君这次就是来向天机阁下战书的。梵师叔没料到，他竟卑鄙到全然不顾身份，利用战书蕴毒，藉梵师叔接书之机催动偷袭，梵师叔猝不及防，才中了奸计。”
叶婆婆骂道：这天君一大把年纪了，竟如此的不要脸？
安然问道：“后来呢？”
管凌韵答道：“那舍身天君见师叔中毒，哈哈大笑两声就御剑而去，弟子等追之不及，只好眼睁睁看他逃了。”
樊婆婆微微一笑道：“他那是自己想走，可不是逃，你们即便追上，也留他不得。”说着，右掌猛在梵笛背上一击，冒出缕缕轻烟，梵笛一口黑血喷出，头顶腾起一团紫色烟雾。
安然知师妹已无性命之忧，松了口气问道：“战书在哪里？”
梵笛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紫色帖子，苦笑道：“这帖子上原本没有熔金化骨之毒，全凭焚老妖真元自手上度入，小妹这才着了道。谁也没想二十多年未见，他竟真的走了别的修道之路，小妹的护体真气根本抵挡不住剧毒。”
安然接过帖子展开，上面只有寥寥十二个字：“明日午时，重临仙阁，再会高明”，其下是舍身天君落款，和一个五星标记。
安然合上帖子，淡淡道：“来便来吧，本门还怕他不成？”
苏倩这才得空问道：“安师姐，这舍身天君当年号称魔道十大高手之一，近些年销声匿迹，却如何与本门结下瓜葛？”
安然道：“万般事由，莫不因贪念而起。二十二年前我刚接掌本门，那舍身天君便找上门来，说要借我天机阁的“天跃十章”一览，原来他自知大限将至，惟恐修为不够，不能参破死劫，所以想借鉴本门的天一心法度劫羽化，可莫说非本门弟子不可翻阅，况这焚老妖噬杀成性，肆意妄为，本座又岂能允他？
“一言不合之下，焚老妖突然出手，欲扣叶师妹为人质要胁，幸未得逞，本座一怒之下，布下海天剑阵，困住了焚老妖。”
叶婆婆接着道：“那焚老妖也真了得，我与樊师姐、安阁主六人以海天剑阵攻他，本可一网成擒，为世间除去一害，谁晓得他竟然祭出本体精魄拚死一搏，又卸下一条骼膊，使出‘血遁而去’，居然侥幸逃脱，那时老身就料到，只要焚老妖不死，他总有一日必会再登门寻仇。”
梵笛叹道：“我见到他时也是一惊，尽管容貌年轻了许多，可声音神色、眉目长相分明还是他。我只当他寻得了灵药仙丹，返老还童，却没想着走到另道这一层。”
安然道：“他因未得到“天跃十章”，又被打成重伤铩羽而归，心中对本门必恨之入骨，伤了梵师妹，不过是想先立个下马威。”
莫不悔摇头道：“那倒也不全是。”
叶婆婆瞪了他一眼道：“大人说话，你这娃娃插什么嘴？”
莫不悔不服气道：“哼，就算你年长我两百来岁，也不见得你见识就比我高出多少，至少我就明白，那焚老妖打伤梵婶婶的用意。”
叶婆婆嘿道：“你口气还不小！好，你说说看，焚老妖到底有什么用心？”
莫不悔胸有成竹道：“很简单，他是怕了你们的海天剑阵！我听苏婶婶说过，同门师姐妹中，若论成就最高的，当年共有五位，加上两位婆婆该就是七位了，可苏婶婶多年不归，天机阁真正的顶尖人物也就六位，正可摆上一座海天剑阵。上回焚老妖吃了剑阵的亏，这次他还不长个心眼，那也太笨了吧？”
说到这里，莫不悔不再开口，心里了结一句：“换了我，我也要想个法子，叫你们凑不起六个人来。”
叶婆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不错，我怎么就没多想到这一层？你这娃娃脑袋果然灵光，可别用到歪路上去。”
莫不悔得意道：“可焚老妖天算不如人算，没想到苏婶婶正巧重返天机阁。虽则伤了梵婶婶，可一座海天剑阵仍然能够摆开，到时候焚老妖还得再被打的头破血流，把剩下的骼膊也卸下来，逃命去也。”
樊婆婆摇头道：“莫公子，你不明白另道与练神境界之间的差距，是何等巨大，有了小倩助阵，补上小笛的空缺，固然是件好事，可明日之战也未必能竟全功。”
莫不悔怔道：“另道就真有那么厉害吗？你们六大高手，再加上海天剑阵，都赢不了他？”
苏倩解释道：“另道已脱出肉胎，汲日月精华，运天地山川之力，更非凡兵可伤。一旦臻至另道境界，便再无渡劫之忧，唯一惧怕的仅是天地大劫。
“所谓地劫五百年一次，三千六百年一轮回；所谓天劫，千年一回，八千一百年方一轮回。若躲过一个轮回的地劫，便可由另道晋升仙道；若躲过一个轮回的天劫，则迈入天门，羽化成仙，从此与天地同寿。”
莫不悔不解道：“既然另道也有这多好处，为何大伙还冒九死一生的危险，要参悟练神境界，登上仙界？”
叶婆婆嘿道：“你现在不敢说，年纪大小未必代表见识长短了吧？婆婆我不妨告诉你，莫说那八千一百年的悠悠岁月着实难熬，期间的大小二十四次劫难，直比寻常的九劫更加艰险。有捷径可走，纵是起初危险一点，可谁都想搏上一搏。”
苏倩补充道：“另一个原因就是，参悟死劫之人，莫不是奇才翘楚，多半自负，焉肯在最后关头退缩不前，再去受轮回之苦？故而除非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先想着奔去另道。”
莫不悔这才明白，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岂不是说这个焚老妖如今也恁的难以对付，天机阁明日的麻烦还真不小。”
叶婆婆傲然道：“那也未必！天机阁千年以来号称正道圣地焉是虚至？方才我师姐说没把握，只是怕拼出真火时会有伤亡，若抱以玉石俱焚之心，别说一个焚老妖，就是再来一两个，也一样叫他留下性命！”
安然道：“叶师叔，舍身神君并不值得我们以命相拼，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叶婆婆一瞪眼道：“稳妥，你以为我想死么？可明日摆明就是一场恶战，不做好万一准备，说不定还要吃上大亏。”
安然心知叶婆婆所说非虚，招手道：“凌韵，你去请叶、许两位师叔即来草庐议事；凌霜，你请莫公子先到精舍歇息，待大敌退后即可为他疗伤。至于悠悠姑娘，从今天起就跟在两位师叔身旁。”
莫不悔明白安然是要聚集天机阁高手耆老，商议明日应战之事，自己也不方便在旁侧听，于是跟众人道别，随着楚凌霜出了草庐。
那甘心衍见莫不悔要走，蹦蹦跳跳追了半路，直问什么时候再玩藏猫猫？远远的，还看见她冲着莫不悔与楚凌霜咧嘴招手告别。
一夜无话，翌日正午舍身天君如约而至，安然率众迎出山门。
杨顶天、杨雪与莫不悔因是宾客身份，故此随在了安然身后。
叶婆婆、樊婆婆与梵笛、冶婆婆、苏倩，以及天机阁另一位耆宿颜红渔，分列在安然左右，其后尚有楚凌霜等十数名年轻弟子。
舍身天君一袭宽大的黄衣，卷裹在干瘦如竹竿一般的身上，左袖空空荡荡拖曳到腰间，他看上去如四十余岁之人，因常年修炼毒功，头发已转呈靛蓝色，杂乱的用一根木簪，别在脑后。
此人眼睛极小，深深陷入眼眶，如同紫色的鬼火一闪一闪，甚是慑人。
除此之外，舍身天君的相貌倒也与常人无异，只是多了些倨傲和张狂。
在他背后，负了一把四尺挂零的长剑，剑柄尾端雕刻着一头飞鹰，展开的双翅，正形成剑锷。
舍身天君冷眼瞧着安孜晴说道：“安阁主，好大的阵仗啊，居然连杨顶天也被邀来助拳，真是看的起老夫。”
杨顶天冷笑道：“焚老妖，杨某若要找你的晦气，单剑孤身即可，今日不过是因缘际会看个热闹。阁下若怕了老夫，也不必用这话来挤兑。”
舍身天君哈哈大笑道：“杨老魔，五十多年未见，你目中无人的脾气越发见长！若在那时，老夫说不准还怕你一怕，可如今你给老夫提鞋也不配！”
这时突然有人懒洋洋道：“少条骼膊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要是这回再丢上一两条腿，连鞋钱也可省啦。”
舍身天君被人揭到短处，眼中爆射紫色精光，狠狠盯在莫不悔脸上，怒道：“你是杨顶天的儿子？”
莫不悔的眼神与舍身天君的目光甫一接触，顿感胸口被人仿佛重重擂了一锤，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更觉得只要一开口，还没说话只怕一口鲜血先要喷出。他已非初出茅庐之辈，立刻明白对方藉着投射来的目光用上了邪术，竟令自己生出不敌之感。
莫不悔刚欲运气抵御，忽觉肩头一热，一只大手握在他的肩膀上，一道浑厚无比的真气自肩贞上源源涌入，瞬间胸口的异状消失，却是杨顶天。杨顶天答道：“莫不悔乃归元弟子，并非杨某子侄，不过他方才说的话，却正是老夫想奉劝阁下的。”
舍身天君再次哈哈大笑，可与先前一回却又有不同。那笑声起初低沉如闷雷，隆隆震耳，可到后来，越来越尖锐高亢，隐有金石之音，直穿云霄，方圆数十丈内的古树，先是枝叶缤纷坠落，继而发出“喀啦啦”的响声，竟是树干从内而外爆裂，摇摇欲坠。
修为稍高者，闻此笑声尚能无碍，那些年轻的天机阁女弟子，开始还能勉强抱元守一苦苦支撑，可时间一久，浑身不禁剧烈颤抖，面色惨白，牙关紧咬。叶婆婆怒道：“焚老妖，就当你一个人会鬼叫么，老身也不输于你！”说罢，她运起近二百年的精纯仙家真气，也学着舍身天君般，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比拚高低立判，叶婆婆的嗓门虽然很大，可总盖不过舍身天君的声音，渐渐反有不支之势。
樊婆婆见状，深吸一口气说道：“天君笑够了吧，也该歇一歇了！”她在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极低，连身旁人也几乎听不清楚，可说到一半时，已十分嘹亮，竟与前两者的笑声鼎足而三。似乎受到天机阁两大长老联手夹击之力，舍生天君的笑声节奏顿时微微紊乱，给人有一口气快接不上来之感。可樊婆婆的话音也由高转低，说到最后几字时已是嘶哑。那边叶婆婆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笑声当中，明显听的到喘息。舍身天君先一步收了笑声，讥嘲道：“天机二老名冠四海，也不过如是！”他话里中气十足，丝毫不见力竭。
苏倩朗声道：“天君此言差矣，天机阁名冠四海、宇内共仰，并非因修为有过人之处，乃是秉持千年正气道统，无数先贤杀身成仁，才换得普天下人衷心拥戴，若只一味逞强欺弱，倒行逆施，修为纵高，所获者不过是万载骂名！”
舍身天君目光扫过苏倩，不由一紧，暗自思量道：“这婆娘五十多年未见，修为竟至超凡入圣之境，毫不逊色那两个老婆子。我昨日只当伤了梵笛，令天机阁摆不了海天剑阵，今日即可胜券在握，孰知又横生枝节，冒出了更厉害的杨顶天夫妇。闹不好，二十多年的血仇又要成空。”可他九死一生勘破另道境界，怎肯就此退却？
何况现在，他自恃修为卓绝于世，除非绝迹千年的大罗金仙重现，否则谁又是抗手？当下说道：“苏仙子机言善辩，老夫甘拜下风。可惜，今日之事，绝非嘴巴动动就可解决，凭的还是真实修为！”
安然淡淡道：“若论真实修为，我天机阁也不逊色于阁下邪魔歪道的功夫。昨日阁下自甘堕落，偷袭伤了梵师妹，这帐本座今日正要与你一并算清！”
舍身天君满不在乎道：“老夫已是金刚不坏之身，通天彻地之能，还怕你区区天机阁不成？昨天不过是个警告，今日老夫便要血洗天机阁！”
冶婆婆哼道：“好大的口气，老身却想瞧瞧，稍后你这老妖又会留点什么下来？”
“冶婶婶，还是让他把另一条骼膊也卸下吧。他的脚丫子太臭，嘴巴更臭，咱们可不要。”
莫不悔最看不惯舍身天君的嚣张模样，况且刚才他辱及叶婆婆与樊婆婆，心头正恼，便又出言相讥。
“好胆！”舍身天君低喝道。
他被莫不悔一讥再讥，哪堪再忍，双目猛然一合一张，开闭间精光大盛，两道紫色电光飞掠而出，直取莫不悔身前。
一旁的杨雪早有提防，见异变突生，立刻口念真言，祭起护魂灯。那紫芒实在太快，护魂灯尚不及飞起，却已到了莫不悔近前。
杨顶天近在身侧，又岂容对方伤了莫不悔，更况且他与舍身天君早年打过交道，知根知底，自然晓得，这老妖有一手“极目千丈”的本事。
翻手出剑，杨顶天的动作，快到几乎肉眼不能分辨，“叮叮”两响，斩在紫芒上，爆起一串火星。
杨顶天右臂一麻，心头暗凛道：“这老妖的修为竟精进若斯，一记紫芒就迫我使出七成功力，若多发几下，老夫也只有闪躲一途，今日一场血战断不能免！”
蓦然红光一起紫芒退去，护魂灯罩住莫不悔，硬生生把舍身天君的电光挡在其外，“哧哧”数声后，紫芒油尽灯枯，消匿无踪。
安然说道：“天君，莫不悔乃归元弟子本门宾客，与阁下恩怨无甚关联。阁下有什么怨愤怒火，直管朝本座来就是，何必拿一个孩子出气？”
舍身天君冷笑道：“说的好！当年若不是你们吝啬，老夫何至于拚死一搏炼成另道？此恩此德，老夫二十余年不敢相忘。”
叶婆婆道：“我堂堂仙阁天书，焉能让你这奸佞之徒窥看？不必多说，要报仇尽管上来！”
舍身天君嘿嘿道：“叶老婆子，你们不就是依仗海天剑阵么？老夫既然来了，自是不怕！”
安然点头道：“如此本座恭候了！”
话音一落，除了安然站在原地不动，身旁叶婆婆等五大天机阁顶尖高手，纷纷化作一缕虹光，冲天而起，在半空的紫气里，犹如黑、绿、蓝、紫、黄五条缎带飘舞，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舍身天君岿然不动，嘴角不屑的挂着丝冷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安然玉面含霜不露喜怒，朱唇中以清冷之音吟道：“天地无极，沧海无量；以心御剑，行道为阵！”
空中五道彩影，宛如天女散花般散开，随着漫天飞舞的红枫青叶冉冉飘落，三后两前，将舍身天君夹在当中，隐成合围之势。
虽然五人均未亮剑，但罡风徐起，紫雾腾霄，平静中已蕴藏石破天惊的庞大气势。
安然轻移莲步，在叶、樊两位婆婆中间站定，合上最后一线破绽，缓缓说道：“天君请了！”
“叮”的一声，六把碧色仙剑同时在匣中镝鸣，清脆似玉珠落盘，声震长天。
观战众人，心头莫不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觉，数十道目光注视场内，甚至不敢眨上一眨，惟恐错过惊心动魄的镜头。
“还等什么，都亮剑吧！”
舍身天君双目微合，宽大的袍服鼓风而起，袖口更像充满的气球一般猎猎而响，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雾，不住朝外扩散。
四下原本弥漫的紫色雾气，一遇光雾立时溃散，潮水似的向后退去。
安然六人顿感杀气迫面，好像身旁的空气正在悄然凝缩，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似乎吸上一口气也变的艰难。
六人不约而同改以内胎流转呼吸，体内天机真气随意念而起游走全身，抵御舍身天君的强大气势。
紫光越来越浓，渐渐将安然她们笼罩在其中。
“叮——”
六人里以颜红渔修为最弱，第一个支撑不住，亮出仙剑“踏波”。
一团碧华飞闪，颜红渔身周的紫光刹那黯淡，那团濛濛碧光徐徐膨胀，罩住方圆一丈多的空间。
紧接着叶婆婆也拔剑而出，她的仙剑“清涧”自青木杖里龙吟掠起，劈破重重紫色光雾，护住全身。
安然见状低喝道：“六剑经天，浩气千秋！”玉腕翻转，仙剑“天机”破鞘飞腾，亮起耀眼光芒。叶婆婆与樊婆婆亦各自出剑。那端苏倩拔出天雪剑，左手剑诀微攒，遥指舍身天君。
六人的执剑姿势各有所异，或锋芒毕露，或虚实相加，或绵里藏针，或气吞万里，但仙剑皆斜射向天，直刺天狼！
舍身天君伫立剑阵中心，只觉得罡风激荡，碧华夺目，虽尚未真个交手，但已胜过不知多少寻常阵仗。
他心底忖道：“二十年来，这几个婆娘的修为进境非同小可，老夫若不是炼成另道，势必难逃一败。哼，今日鱼死网破，定要叫天机阁血流成河！”
他仰头发出一记长啸，头顶上竟隐隐响起炸雷声，腾腾紫光翻卷如潮呼啸而起，声势更胜方才百倍。列阵六人好似心有灵犀，同时催动体内真气，仙剑之上光芒大盛，一道道剑芒冲天飞起，在高空中汇聚一点。
那一个碧色的小光点转瞬鼓胀，迅速形成一个数尺直径的圆球，犹如太阳一般洒下闪闪碧华，顿时再压过紫光。
这一层斗法，在外行人眼中也许只是好看新奇，可对阵中七人而言，何啻是一场生死之争？
舍身天君二十二年卧薪尝胆，居然将紫薇天星真气修炼到收发由心、幻化剑芒的地步。那紫色光雾，等若是无数道仙家剑气，安然等人只要一个懈怠，即是肉身湮灭、精魄涣散的下场。
幸而天机、天雪、踏波、清涧、飞流、龙泉六把仙剑，皆乃天机阁稀世奇珍，那天机圣剑，更是上古所传的通灵仙兵。
六剑齐出之下，寰宇一清，魔焰退避，反暂时占据住了上风。
可谁也不敢忘记，舍身天君的“鹰击古剑”还未出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