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挣扎
王归语横抱着莫不悔走到净衣大师近前，道：“净衣大师，麻烦请你救治小徒莫不悔。
净衣大师脸上的笑容略微一凝，目光从莫不悔的身上一扫而过，说道：“他就是莫不悔？”语气里隐约透着惊讶。
杨雪不由得心中奇怪，难道说净衣大师也知道莫不悔不成？
王归语没有开口，却略微一点头。净衣大师见状立即道：“仙人将他先抱到屋里，老朽这就为他诊治。”
几人走进木屋，归语仙人将莫不悔平放在床上，莫不悔身下的被褥顿时凝结起一粒粒细小的霜露，可见所受的寒气之重。
而归语仙人更是功运周身，道袍上“哧哧”冒起了一缕缕幽蓝的轻烟。
净衣大师银眉紧锁，端详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他是中了风无情的九转罡风，而且至少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如今他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已全部被寒毒所侵，导致气血凝滞，呼吸断绝，唯有从天庭透出的一点红润，显示心脉尚有一线生机，想来是归元派的灵神丹之功。”
赵文问道：“大师，莫师弟还能救活吗？”
净衣大师摇摇头，杨雪心里一凉问道：“大师，您是说不悔哥哥他没有希望了？”
净衣大师叹了口气回答道：“如果换成其他人，此刻生机早已断绝多时，莫小施主福缘深厚，才保住了心头最后一口元气。”
“若在平时，老衲只需以烈火草配合其他十八味辅药熬成汁水，用“驱寒经”中传下的阳鼎炉为魔小施主化去寒毒，不出七日即当痊愈。奈何无法出谷，急切间又要到哪里去找烈火草？”
杨雪家学渊源，一点即透，明白净衣大师所言非虚。
这烈火草也非稀罕之物，南方的泥沼大泽中多有生长。可是它生性十分脆弱，一旦采撷，最多二十四个时辰便会枯萎雕零，药力尽失，且又不能移植到北方苦寒之地。因此栖凤谷中也不可能长期备有烈火草，而偏偏要用的时候又出不去。
赵文问道：“净衣大师，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净衣大师沉吟了一会，终于说道：“还有一个法子，却极为凶险。必须有修为精深的仙家高手，以纯阳真气为莫小施主慢慢吸去体内寒毒，如此抽丝剥茧的方法直到他身上寒冰化去，即算完成了第一步。”
“但姑且不说莫小施主是否承受得住寒热两道真气的夹攻，那发功之人若是修为稍差，又或是一个疏忽，就有走火入魔，寒毒反噬之虞，此法不到万不得已，老衲亦不愿说出。”
王归语沉声说道：“我来试试，告诉我怎么做？”
赵文慨然道：“师父，您内伤还没有痊愈，还是让弟子为莫师弟驱毒。”
他刚落下话音，却听见门口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赵师兄，我也来助你。”
杨雪抬眼望去，正是先前在湖畔遇见的那白衣少女。她此刻已梳洗完毕，肌肤欺雪胜霜，冷艳绝伦。一对白玉似的裸足，一路行来竟是一尘不染，活脱犹如一尊玉观音。
净衣大师却连连摇头道：“女子不可。”
白衣少女柳眉一扬，问道：“请问大师，这是为何？”
净衣大师解释道：“女子天生娇媚，乃纯阴之体，正与九转罡风的寒毒相冲。这第一步是要用纯阳真气化去莫小施主体外和体表的寒毒，只有男子的阳刚功力才行。”
赵文闻言说道：“既然如此，冯师妹就不必出手了，有我与师父当可对付。”
布衣大师微微苦笑，说道：“诸位施主也不必争了，即便顺利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的救治却更难。”
杨雪一怔，问道：“请问大师，这第二步又需要怎么做？”
净衣大师转脸瞧向杨雪，平和深邃的目光在她的秀容上停留许久，仿佛是对她一个人说道：“到那个时候，莫小施主体外的寒冰虽然已经化去，但身上的寒毒只能解得十之七八，剩下的两cd侵入内腑，难以用外力拔除，唯有依靠他自身的真气度化。此时就需要一位元女子以纯阴之体与莫小施主男女双修，如此这般阴阳调和，合力驱除内腑中的寒毒。”
“虽然不需要合体***却需将两人身上衣物全部除去，静坐于空旷之处，以利寒气消散。这女子不仅需有上乘的修为，更要舍得放下名节之念，实不易寻。”
杨雪听到一半已然玉颊微红，她虽丰姿优雅，心境通明，可是遇见这样的事情亦难免感到为难与羞涩。
这栖凤谷中，除了湖畔的那名白衣女子，只有她是唯一的姑娘家，故此净衣大师说话时，眼神始终对着她。
赵文看了一眼杨雪问道：“大师，可还有别的法子？”
净衣大师面色如古井无波缓缓摇头答道：“若是有其他办法，老朽何以出此下策？”
归语仙人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听着净衣大师把话说完，尔后低声问：“他这样还可以撑多久？”
净衣大师答道：“难说，这要看他的修为深浅与天数造化，也许一天，也许五天，但绝对活不过七日。”
归语仙人一声不吭，轻轻起身朝门口走去。那边的赵文，几乎也在同时迈着大步走向屋外。
净衣大师目光一闪，问道：“仙人与赵施主意欲何往？”
归语仙人身子稍稍一停，头也未回的说道：“出谷！”
净衣大师苦笑道：“两位切莫意气用事，风无情布下的九光噬魂阵诡异无方，卤莽之下不仅取不回烈火草，更可能将两位也深陷其中。”
赵文“砰”的一拳捶在门框上，语气铿锵道：“与其眼睁睁瞧着莫师弟气息奄奄，坐以待毙，倒不如与风无情全力一拼，以求生路！”
归语仙人尽管只是默然伫立在门口，但双拳紧握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杨雪叹息道：“净衣大师说得不错，如果没有彻底明白九光噬魂阵的阵理便贸然闯入，无疑是九死一生。”
赵文突然倒金山、推玉柱向归语仙人单膝跪倒，抬头说道：“师父，弟子虽明知此行凶险，也不忍看莫师弟就此丧命，不然一生难安。请师父留此坐镇，弟子尽全力也要闯出阵去。若是弟子一天一夜仍不回来，再请师父与大师另谋善法。”
白衣少女星眸闪动，轻启红唇道：“赵师兄，小妹与你同去，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王归语伸手扶起赵文，缓缓道：“不悔是我的弟子，你留下！”
杨雪见赵文与归语仙人人为救莫不悔不惜重蹈险地，慷慨悲壮，顿时心潮起伏，难以自己。她默默思忖道：“他们两人在得知第二种法子需要牺牲女儿家的名节清白时，竟想也不想便放弃，宁可冒着有去无回的危险，闯阵出谷去寻找烈火草解救不悔哥哥。他们一个是不悔哥哥的师父，一个是师兄，尽管有同门之谊，但从无托命之情。”
“尤其是赵大哥，今日不过第一次见到不悔哥哥，连话也未曾说上半句，却肯赴汤蹈火，关山万里，是何等重义轻死的好汉？”
想到这儿，杨雪的目光瞥过床上的莫不悔，又思忖道：“比起他们，不悔哥哥曾经救过我数回性命，可谓情深义重。如今他命悬一线，我却顾念着女儿家的清白犹豫不决，袖手旁观。”
“莫要说比不上归语仙人人与赵大哥，就连秦总镖头那样的血性汉子也不如。若不悔哥哥果真就此去了，我又如何对得起他？”
一念至此，杨雪反而觉得心头一片宁静祥和，缓缓说道：“大师，请您施法解救丁哥哥吧，小雪愿与他双修驱毒。”
净衣大师深深瞧了杨雪一眼，清澈的目光仿佛透视到她的心底，缓缓说道：“杨施主可要考虑清楚，老朽不愿施主将来后悔。”
杨雪凝视人事不省的莫不悔，坚定的点头。蓦然间，觉得有两道清冷的目光正默默凝视着自己，眼角余光瞥去，却是那白衣少女正朝她微微点头，似是嘉许，似是鼓舞。
王归语却断然摇头道：“不成！”
杨雪平静的说道：“小雪已经完全想清楚了，请诸位不必为我担心。就麻烦净衣大师赶快为不悔哥哥驱毒疗伤吧。”
赵文的虎目注视着杨雪，沉声道：“杨姑娘，你的盛情我们都心领了，但是这么做，却万万使不得。我想莫师弟此时若有知，也定然不会应允。在下即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出阵去为莫师弟取回烈火草！”
杨雪对着赵文恬然一笑摇了摇头，忽然冲着净衣大师盈盈拜倒道：“为救不悔哥哥，小雪自当义无反顾，求大师成全。”
净衣大师沉吟半晌，他久经沧桑，岂能看不出杨雪的女儿情怀，微微心中一叹，颔首道：“好，如此就有劳施主，老衲这便将驱毒化冰的心法传与诸位。”
当下净衣大师先将融去莫不悔身外寒冰的运功心法，传授给归语仙人与赵文。
这套心法也不算复杂，但是每个细节都不容有失，即便是归语仙人与赵文，也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完全领会。
赵文将这套心法在脑海里从头到尾默念一遍，感觉再无问题，才说道：“大师、师父，请让弟子先来。”
知徒莫若师，归语仙人深知赵文天资过人，他这些年游侠在外，更是屡有精进，一身修为直逼自己，有他打头阵应该可以放心，于是微一点头道：“小心些，若感到不支就尽速退下，切勿逞强。”
赵文素知其师沉默寡言，如今却一再叮咛自己，不由得心中感激，心想：“我若出了什么岔子也就罢了，但是绝对不能因此连累莫师弟的疗伤。不过总需全力而为，这样也好减轻师父的负担。”于是便慨然说道：“师父不必担心，弟子一定掌握分寸。”
净衣大师从袖口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两粒朱红丹丸分给赵文和归语仙人人，解释道：“行功时，将它含在嘴里，任其自动融化，虽然对九转罡风并无太大作用，却可稍御寒气。”
赵文道谢后，将丹丸含入口中，压在舌尖底下，再脱去靴子盘膝坐到床上，忽然朝白衣少女说道：“冯师妹，在下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白衣少女莞尔一笑，犹如雪莲盛绽，明**人，她说道：“赵师兄可是想要喝酒？”
赵文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就麻烦你从酒窖中提两坛上好的烈酒来，等在下行功完毕后以此驱寒。”
白衣少女的秋波始终不离开赵文，回答道：“赵师兄之托，小妹自当照办。”
赵文朝她略一点头道：“多谢！”而后便闭起双目，依照方才学得的心法催动精气。
一个周天后，赵文只觉得全身微微发热，一股热流自丹田直冲霄汉，护持住心脉与内腑，双手一先一后，贴上了封冻在莫不悔身外的寒冰冰面。
他的右掌五指张开，掌心徐徐吐出了一股柔和的纯阳真气，汩汩注入冰面。寒冰上顿时响起了“哧哧”鸣响，一缕缕细微的幽蓝气体，在盛年浑厚的功力消融中蒸腾而起，瞬间便消失在空气中。
几乎与此同时，净衣大师袍袖一扬，一蓬黄色粉末立时在屋子里扩散，每个人的鼻子里都闻到了一股辛辣之气，顿感神清气爽。
赵文的左手也贴上了冰面，却是五指并拢掌心略微朝上隆起，左臂真气倒转生成一道逆风，刹那间一丝寒毒涌入掌心，顺着气血流转的方向，沿臂而上。
只见赵文的右掌红光隐隐，不断哧哧逼出水蒸汽，左掌却是毫无声响，但原本古铜色的肌肤渐渐变蓝，手背上结起一层薄霜。
一盏茶的工夫后，赵文的脸色也起了变化，半边面庞渗着红光，半边面庞竟是蓝森森的泛着幽光，头顶一道淡淡的青色水蒸汽笔直的腾起，直到屋顶也不散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文魁梧的虎躯微微震颤，头顶的青烟也越来越浓。但他生性刚毅，依旧咬着牙支撑不肯收功。
归语仙人见状，便抬手将朱红丹丸含进口中，盘膝在赵文对面坐下道：“让我来！”
赵文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胸口衣裳上居然已经覆盖上一层结晶状的蓝色冰霜，连落腮胡上也结了冰渣。
他收起双手，从床上下来，白衣少女提过一个酒坛道：“赵师兄，你的酒。”
赵文接过酒坛挥手拍开封泥，冲着白衣少女点头谢道：“有劳冯师妹了。”
白衣少女目光凝视在赵文脸上，低声问道：“赵师兄，你不要紧吧？”
赵文哈哈一笑，豪情依旧，朗声道：“没事！”
他的鼻子猛地一颤，原来是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不由得两眼放光，立刻迫不及待捧起酒坛豪饮一通。
那醇厚的烈酒顺着喉咙汩汩而下，一团暖意弥漫全身，赵文一口气也不停，将一坛十斤的烈酒全部喝下，心满意足的将酒坛放到桌上，用手一抹嘴道：“痛快！”
净衣大师道：“赵施主，你方才精气耗损不少，需要打坐调息。”
赵文微笑道：“多谢大师关照，在下这就调息。”说罢，先瞧了一眼床上的归语仙人，见他面色沉静毫无异状，便放下心来在门边盘腿坐下，心无旁鹜的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净衣大师注视了归语人片刻，低声对杨雪说道：“施主请随老衲来。”便飘然走出屋子。
杨雪闻言跟了出来，却被净衣大师引入隔壁的一间木屋。这栋屋子比他的卧室大出不少，木架上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草药书籍，想来是净衣大师的炼丹室。
净衣大师走到一排书架前取下一册泛黄的图册，双手递给杨雪道：“这便是圣教秘传秘传的双修功法，老衲不便口授，尚需施主自行参悟。”
杨雪恭敬接过，只见封页上用清秀的字体写着“木府双修秘录”六个字，似出自女子的手笔。随手翻开一页，即便是淡雅矜持如她，亦禁不住红晕了添颊，原来那页上偌大一幅精致的工笔画，描绘的竟是一男一女合欢时的极乐之状。
净衣大师自也看到，他淡淡含笑道：“这幅图描绘的是双修心法的第四层境界，施主却不必学它。只要领悟前三层的心法，已可救下莫小施主。”
杨雪心头一松，恭敬道：“多谢大师。”
净衣大师慈和的眼神望着杨雪，说道：“老衲估计莫小施主体外的寒冰，到今天夜里可以化解，所以施主有六七个时辰可以参悟此书。施主不妨便留在此处，若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老朽。”
杨雪点头应道：“是，大师。”
净衣大师双手合十，朝杨雪飘然一礼，便走出了丹室。
杨雪在桌旁坐下，略一定神，便揭开秘录第一页，她原本以为这第一页上可能又是画着男女欢好之姿，没想到竟是一段上千言的语录。
杨雪凝目诵读，居然发现字里行间皆是阐述天道和谐，阴阳平衡的箴言，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起初的羞涩，细细的研读，更不在意身外的时光飞逝。
而那边，归语仙人支持了大半个时辰后亦退下调息，由赵文继续接上，如此循环反复，莫不悔身上的寒冰渐渐变薄，色泽也逐渐转淡；到了掌灯时分几人终于大功告成，将莫不悔体表的冰霜全部化去，露出了他的肉躯。
但是，他的肌肤上却依然泛着幽蓝色的光华，显然体内余毒仍未被排尽。
以归语仙人与赵文的修为，此刻也是疲惫不堪，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能支撑半个多时辰，可是到了最后，勉强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累得两人筋疲力竭；赵文的烈酒越喝越多，越喝越快，屋子里并排摆了十一个空酒坛。
不过初战告捷，每个人都颇为欣喜，杨雪这时也将双修秘录的前三层心法参悟透彻，再向净衣大师又请教了几个问题后觉得再无疑点，于是便双手将册子奉还给净衣大师。
净衣大师却微笑婉拒道：“老衲留着此书已无用处，便送给施主留做纪念。世人都以为圣教的双修秘录为妖魔邪说，不堪入目，只有真正参悟过的人，才懂得其中的真知灼见，至理名言。老朽希望此书将来会对施主的修炼有所裨益，亦算是老衲对施主表达的一点敬佩之情。”
杨雪也不忸怩，落落大方的收下道：“如此便多谢大师！”
王归语此时刚好收功，便缓缓睁开两眼瞧着杨雪道：“小姑娘，如果后悔还来得及，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埋怨。”
只见杨雪嫣然一笑，神色镇定执着，回答道：“只要能救得了不悔哥哥，小雪无怨无悔。”
王归语点点头，站起身形突然朝杨雪拱手作揖道：“多谢！”
凭着他的身分，即便是面对归一仙人又或是杨顶天也绝对不会行此大礼，如今却对一个岁数不及他一个零头的后生晚辈诚恳致谢，反而使得在场众人对他更感钦佩。
净衣大师说道：“老朽已经为两位布置妥当，杨施主若愿意，随时都可以开始。”
杨雪平静道：“晚辈已经准备好了。”
净衣大师颔首道：“请施主抱上莫小施主随老朽来。”说罢便迈步出屋，一缕山岚吹过，正卷起他的宽大僧袍。
杨雪从床上抱起莫不悔，触手可及皆是一片冰冷，他的身体就宛如金石一般坚硬，毫无常人肌肉的弹性。这是杨雪十数年以来，头一回与父亲以外的男子肌肤相亲，但是她心如明镜，神态自然，看在王归语与赵文眼里，也是暗自点头赞许。
她怀抱着莫不悔随着布衣大师朝东走了近里许，前方山崖兀立，在黑夜与白雾里显得格外凄清。
在山崖脚下一个黑乎乎的天然洞穴，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般静静匍匐着，洞口满是青草野花，在风里轻轻摇曳着。
归语仙人与赵文走到洞口停下，唯独不见先前所见的那名白衣少女，想来正在监视着九光噬魂阵的动静。
杨雪走入洞中，净衣大师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将洞中照得朦胧一片。
石洞大约有数十丈见方，收拾得极为干净，里面除了两个草垫、一张草席之外再无余物，但是在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幽香扑鼻的草木气味。
杨雪一闻之下，便晓得那是净衣大师事先布置的具有宁神驱寒功效的药粉。
净衣大师朝着杨雪双手合十说道：“不知施主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或者其他要求吗？”
杨雪摇头道：“这儿很好，有劳大师了。”
净衣大师再向她拱手作揖，缓缓退出石洞，只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一块巨大的山石封住了洞口，也封闭起属于她二人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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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净衣大师脸上的笑容略微一凝，目光从莫不悔的身上一扫而过，说道：“他就是莫不悔？”语气里隐约透着惊讶。
杨雪不由得心中奇怪，难道说净衣大师也知道莫不悔不成？
王归语没有开口，却略微一点头。净衣大师见状立即道：“仙人将他先抱到屋里，老朽这就为他诊治。”
几人走进木屋，归语仙人将莫不悔平放在床上，莫不悔身下的被褥顿时凝结起一粒粒细小的霜露，可见所受的寒气之重。
而归语仙人更是功运周身，道袍上“哧哧”冒起了一缕缕幽蓝的轻烟。
净衣大师银眉紧锁，端详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他是中了风无情的九转罡风，而且至少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如今他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已全部被寒毒所侵，导致气血凝滞，呼吸断绝，唯有从天庭透出的一点红润，显示心脉尚有一线生机，想来是归元派的灵神丹之功。”
赵文问道：“大师，莫师弟还能救活吗？”
净衣大师摇摇头，杨雪心里一凉问道：“大师，您是说不悔哥哥他没有希望了？”
净衣大师叹了口气回答道：“如果换成其他人，此刻生机早已断绝多时，莫小施主福缘深厚，才保住了心头最后一口元气。”
“若在平时，老衲只需以烈火草配合其他十八味辅药熬成汁水，用“驱寒经”中传下的阳鼎炉为魔小施主化去寒毒，不出七日即当痊愈。奈何无法出谷，急切间又要到哪里去找烈火草？”
杨雪家学渊源，一点即透，明白净衣大师所言非虚。
这烈火草也非稀罕之物，南方的泥沼大泽中多有生长。可是它生性十分脆弱，一旦采撷，最多二十四个时辰便会枯萎雕零，药力尽失，且又不能移植到北方苦寒之地。因此栖凤谷中也不可能长期备有烈火草，而偏偏要用的时候又出不去。
赵文问道：“净衣大师，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净衣大师沉吟了一会，终于说道：“还有一个法子，却极为凶险。必须有修为精深的仙家高手，以纯阳真气为莫小施主慢慢吸去体内寒毒，如此抽丝剥茧的方法直到他身上寒冰化去，即算完成了第一步。”
“但姑且不说莫小施主是否承受得住寒热两道真气的夹攻，那发功之人若是修为稍差，又或是一个疏忽，就有走火入魔，寒毒反噬之虞，此法不到万不得已，老衲亦不愿说出。”
王归语沉声说道：“我来试试，告诉我怎么做？”
赵文慨然道：“师父，您内伤还没有痊愈，还是让弟子为莫师弟驱毒。”
他刚落下话音，却听见门口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赵师兄，我也来助你。”
杨雪抬眼望去，正是先前在湖畔遇见的那白衣少女。她此刻已梳洗完毕，肌肤欺雪胜霜，冷艳绝伦。一对白玉似的裸足，一路行来竟是一尘不染，活脱犹如一尊玉观音。
净衣大师却连连摇头道：“女子不可。”
白衣少女柳眉一扬，问道：“请问大师，这是为何？”
净衣大师解释道：“女子天生娇媚，乃纯阴之体，正与九转罡风的寒毒相冲。这第一步是要用纯阳真气化去莫小施主体外和体表的寒毒，只有男子的阳刚功力才行。”
赵文闻言说道：“既然如此，冯师妹就不必出手了，有我与师父当可对付。”
布衣大师微微苦笑，说道：“诸位施主也不必争了，即便顺利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的救治却更难。”
杨雪一怔，问道：“请问大师，这第二步又需要怎么做？”
净衣大师转脸瞧向杨雪，平和深邃的目光在她的秀容上停留许久，仿佛是对她一个人说道：“到那个时候，莫小施主体外的寒冰虽然已经化去，但身上的寒毒只能解得十之七八，剩下的两cd侵入内腑，难以用外力拔除，唯有依靠他自身的真气度化。此时就需要一位元女子以纯阴之体与莫小施主男女双修，如此这般阴阳调和，合力驱除内腑中的寒毒。”
“虽然不需要合体***却需将两人身上衣物全部除去，静坐于空旷之处，以利寒气消散。这女子不仅需有上乘的修为，更要舍得放下名节之念，实不易寻。”
杨雪听到一半已然玉颊微红，她虽丰姿优雅，心境通明，可是遇见这样的事情亦难免感到为难与羞涩。
这栖凤谷中，除了湖畔的那名白衣女子，只有她是唯一的姑娘家，故此净衣大师说话时，眼神始终对着她。
赵文看了一眼杨雪问道：“大师，可还有别的法子？”
净衣大师面色如古井无波缓缓摇头答道：“若是有其他办法，老朽何以出此下策？”
归语仙人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听着净衣大师把话说完，尔后低声问：“他这样还可以撑多久？”
净衣大师答道：“难说，这要看他的修为深浅与天数造化，也许一天，也许五天，但绝对活不过七日。”
归语仙人一声不吭，轻轻起身朝门口走去。那边的赵文，几乎也在同时迈着大步走向屋外。
净衣大师目光一闪，问道：“仙人与赵施主意欲何往？”
归语仙人身子稍稍一停，头也未回的说道：“出谷！”
净衣大师苦笑道：“两位切莫意气用事，风无情布下的九光噬魂阵诡异无方，卤莽之下不仅取不回烈火草，更可能将两位也深陷其中。”
赵文“砰”的一拳捶在门框上，语气铿锵道：“与其眼睁睁瞧着莫师弟气息奄奄，坐以待毙，倒不如与风无情全力一拼，以求生路！”
归语仙人尽管只是默然伫立在门口，但双拳紧握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杨雪叹息道：“净衣大师说得不错，如果没有彻底明白九光噬魂阵的阵理便贸然闯入，无疑是九死一生。”
赵文突然倒金山、推玉柱向归语仙人单膝跪倒，抬头说道：“师父，弟子虽明知此行凶险，也不忍看莫师弟就此丧命，不然一生难安。请师父留此坐镇，弟子尽全力也要闯出阵去。若是弟子一天一夜仍不回来，再请师父与大师另谋善法。”
白衣少女星眸闪动，轻启红唇道：“赵师兄，小妹与你同去，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王归语伸手扶起赵文，缓缓道：“不悔是我的弟子，你留下！”
杨雪见赵文与归语仙人人为救莫不悔不惜重蹈险地，慷慨悲壮，顿时心潮起伏，难以自己。她默默思忖道：“他们两人在得知第二种法子需要牺牲女儿家的名节清白时，竟想也不想便放弃，宁可冒着有去无回的危险，闯阵出谷去寻找烈火草解救不悔哥哥。他们一个是不悔哥哥的师父，一个是师兄，尽管有同门之谊，但从无托命之情。”
“尤其是赵大哥，今日不过第一次见到不悔哥哥，连话也未曾说上半句，却肯赴汤蹈火，关山万里，是何等重义轻死的好汉？”
想到这儿，杨雪的目光瞥过床上的莫不悔，又思忖道：“比起他们，不悔哥哥曾经救过我数回性命，可谓情深义重。如今他命悬一线，我却顾念着女儿家的清白犹豫不决，袖手旁观。”
“莫要说比不上归语仙人人与赵大哥，就连秦总镖头那样的血性汉子也不如。若不悔哥哥果真就此去了，我又如何对得起他？”
一念至此，杨雪反而觉得心头一片宁静祥和，缓缓说道：“大师，请您施法解救丁哥哥吧，小雪愿与他双修驱毒。”
净衣大师深深瞧了杨雪一眼，清澈的目光仿佛透视到她的心底，缓缓说道：“杨施主可要考虑清楚，老朽不愿施主将来后悔。”
杨雪凝视人事不省的莫不悔，坚定的点头。蓦然间，觉得有两道清冷的目光正默默凝视着自己，眼角余光瞥去，却是那白衣少女正朝她微微点头，似是嘉许，似是鼓舞。
王归语却断然摇头道：“不成！”
杨雪平静的说道：“小雪已经完全想清楚了，请诸位不必为我担心。就麻烦净衣大师赶快为不悔哥哥驱毒疗伤吧。”
赵文的虎目注视着杨雪，沉声道：“杨姑娘，你的盛情我们都心领了，但是这么做，却万万使不得。我想莫师弟此时若有知，也定然不会应允。在下即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出阵去为莫师弟取回烈火草！”
杨雪对着赵文恬然一笑摇了摇头，忽然冲着净衣大师盈盈拜倒道：“为救不悔哥哥，小雪自当义无反顾，求大师成全。”
净衣大师沉吟半晌，他久经沧桑，岂能看不出杨雪的女儿情怀，微微心中一叹，颔首道：“好，如此就有劳施主，老衲这便将驱毒化冰的心法传与诸位。”
当下净衣大师先将融去莫不悔身外寒冰的运功心法，传授给归语仙人与赵文。
这套心法也不算复杂，但是每个细节都不容有失，即便是归语仙人与赵文，也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完全领会。
赵文将这套心法在脑海里从头到尾默念一遍，感觉再无问题，才说道：“大师、师父，请让弟子先来。”
知徒莫若师，归语仙人深知赵文天资过人，他这些年游侠在外，更是屡有精进，一身修为直逼自己，有他打头阵应该可以放心，于是微一点头道：“小心些，若感到不支就尽速退下，切勿逞强。”
赵文素知其师沉默寡言，如今却一再叮咛自己，不由得心中感激，心想：“我若出了什么岔子也就罢了，但是绝对不能因此连累莫师弟的疗伤。不过总需全力而为，这样也好减轻师父的负担。”于是便慨然说道：“师父不必担心，弟子一定掌握分寸。”
净衣大师从袖口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两粒朱红丹丸分给赵文和归语仙人人，解释道：“行功时，将它含在嘴里，任其自动融化，虽然对九转罡风并无太大作用，却可稍御寒气。”
赵文道谢后，将丹丸含入口中，压在舌尖底下，再脱去靴子盘膝坐到床上，忽然朝白衣少女说道：“冯师妹，在下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白衣少女莞尔一笑，犹如雪莲盛绽，明**人，她说道：“赵师兄可是想要喝酒？”
赵文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就麻烦你从酒窖中提两坛上好的烈酒来，等在下行功完毕后以此驱寒。”
白衣少女的秋波始终不离开赵文，回答道：“赵师兄之托，小妹自当照办。”
赵文朝她略一点头道：“多谢！”而后便闭起双目，依照方才学得的心法催动精气。
一个周天后，赵文只觉得全身微微发热，一股热流自丹田直冲霄汉，护持住心脉与内腑，双手一先一后，贴上了封冻在莫不悔身外的寒冰冰面。
他的右掌五指张开，掌心徐徐吐出了一股柔和的纯阳真气，汩汩注入冰面。寒冰上顿时响起了“哧哧”鸣响，一缕缕细微的幽蓝气体，在盛年浑厚的功力消融中蒸腾而起，瞬间便消失在空气中。
几乎与此同时，净衣大师袍袖一扬，一蓬黄色粉末立时在屋子里扩散，每个人的鼻子里都闻到了一股辛辣之气，顿感神清气爽。
赵文的左手也贴上了冰面，却是五指并拢掌心略微朝上隆起，左臂真气倒转生成一道逆风，刹那间一丝寒毒涌入掌心，顺着气血流转的方向，沿臂而上。
只见赵文的右掌红光隐隐，不断哧哧逼出水蒸汽，左掌却是毫无声响，但原本古铜色的肌肤渐渐变蓝，手背上结起一层薄霜。
一盏茶的工夫后，赵文的脸色也起了变化，半边面庞渗着红光，半边面庞竟是蓝森森的泛着幽光，头顶一道淡淡的青色水蒸汽笔直的腾起，直到屋顶也不散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文魁梧的虎躯微微震颤，头顶的青烟也越来越浓。但他生性刚毅，依旧咬着牙支撑不肯收功。
归语仙人见状，便抬手将朱红丹丸含进口中，盘膝在赵文对面坐下道：“让我来！”
赵文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胸口衣裳上居然已经覆盖上一层结晶状的蓝色冰霜，连落腮胡上也结了冰渣。
他收起双手，从床上下来，白衣少女提过一个酒坛道：“赵师兄，你的酒。”
赵文接过酒坛挥手拍开封泥，冲着白衣少女点头谢道：“有劳冯师妹了。”
白衣少女目光凝视在赵文脸上，低声问道：“赵师兄，你不要紧吧？”
赵文哈哈一笑，豪情依旧，朗声道：“没事！”
他的鼻子猛地一颤，原来是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不由得两眼放光，立刻迫不及待捧起酒坛豪饮一通。
那醇厚的烈酒顺着喉咙汩汩而下，一团暖意弥漫全身，赵文一口气也不停，将一坛十斤的烈酒全部喝下，心满意足的将酒坛放到桌上，用手一抹嘴道：“痛快！”
净衣大师道：“赵施主，你方才精气耗损不少，需要打坐调息。”
赵文微笑道：“多谢大师关照，在下这就调息。”说罢，先瞧了一眼床上的归语仙人，见他面色沉静毫无异状，便放下心来在门边盘腿坐下，心无旁鹜的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净衣大师注视了归语人片刻，低声对杨雪说道：“施主请随老衲来。”便飘然走出屋子。
杨雪闻言跟了出来，却被净衣大师引入隔壁的一间木屋。这栋屋子比他的卧室大出不少，木架上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草药书籍，想来是净衣大师的炼丹室。
净衣大师走到一排书架前取下一册泛黄的图册，双手递给杨雪道：“这便是圣教秘传秘传的双修功法，老衲不便口授，尚需施主自行参悟。”
杨雪恭敬接过，只见封页上用清秀的字体写着“木府双修秘录”六个字，似出自女子的手笔。随手翻开一页，即便是淡雅矜持如她，亦禁不住红晕了添颊，原来那页上偌大一幅精致的工笔画，描绘的竟是一男一女合欢时的极乐之状。
净衣大师自也看到，他淡淡含笑道：“这幅图描绘的是双修心法的第四层境界，施主却不必学它。只要领悟前三层的心法，已可救下莫小施主。”
杨雪心头一松，恭敬道：“多谢大师。”
净衣大师慈和的眼神望着杨雪，说道：“老衲估计莫小施主体外的寒冰，到今天夜里可以化解，所以施主有六七个时辰可以参悟此书。施主不妨便留在此处，若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老朽。”
杨雪点头应道：“是，大师。”
净衣大师双手合十，朝杨雪飘然一礼，便走出了丹室。
杨雪在桌旁坐下，略一定神，便揭开秘录第一页，她原本以为这第一页上可能又是画着男女欢好之姿，没想到竟是一段上千言的语录。
杨雪凝目诵读，居然发现字里行间皆是阐述天道和谐，阴阳平衡的箴言，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起初的羞涩，细细的研读，更不在意身外的时光飞逝。
而那边，归语仙人支持了大半个时辰后亦退下调息，由赵文继续接上，如此循环反复，莫不悔身上的寒冰渐渐变薄，色泽也逐渐转淡；到了掌灯时分几人终于大功告成，将莫不悔体表的冰霜全部化去，露出了他的肉躯。
但是，他的肌肤上却依然泛着幽蓝色的光华，显然体内余毒仍未被排尽。
以归语仙人与赵文的修为，此刻也是疲惫不堪，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能支撑半个多时辰，可是到了最后，勉强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累得两人筋疲力竭；赵文的烈酒越喝越多，越喝越快，屋子里并排摆了十一个空酒坛。
不过初战告捷，每个人都颇为欣喜，杨雪这时也将双修秘录的前三层心法参悟透彻，再向净衣大师又请教了几个问题后觉得再无疑点，于是便双手将册子奉还给净衣大师。
净衣大师却微笑婉拒道：“老衲留着此书已无用处，便送给施主留做纪念。世人都以为圣教的双修秘录为妖魔邪说，不堪入目，只有真正参悟过的人，才懂得其中的真知灼见，至理名言。老朽希望此书将来会对施主的修炼有所裨益，亦算是老衲对施主表达的一点敬佩之情。”
杨雪也不忸怩，落落大方的收下道：“如此便多谢大师！”
王归语此时刚好收功，便缓缓睁开两眼瞧着杨雪道：“小姑娘，如果后悔还来得及，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埋怨。”
只见杨雪嫣然一笑，神色镇定执着，回答道：“只要能救得了不悔哥哥，小雪无怨无悔。”
王归语点点头，站起身形突然朝杨雪拱手作揖道：“多谢！”
凭着他的身分，即便是面对归一仙人又或是杨顶天也绝对不会行此大礼，如今却对一个岁数不及他一个零头的后生晚辈诚恳致谢，反而使得在场众人对他更感钦佩。
净衣大师说道：“老朽已经为两位布置妥当，杨施主若愿意，随时都可以开始。”
杨雪平静道：“晚辈已经准备好了。”
净衣大师颔首道：“请施主抱上莫小施主随老朽来。”说罢便迈步出屋，一缕山岚吹过，正卷起他的宽大僧袍。
杨雪从床上抱起莫不悔，触手可及皆是一片冰冷，他的身体就宛如金石一般坚硬，毫无常人肌肉的弹性。这是杨雪十数年以来，头一回与父亲以外的男子肌肤相亲，但是她心如明镜，神态自然，看在王归语与赵文眼里，也是暗自点头赞许。
她怀抱着莫不悔随着布衣大师朝东走了近里许，前方山崖兀立，在黑夜与白雾里显得格外凄清。
在山崖脚下一个黑乎乎的天然洞穴，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般静静匍匐着，洞口满是青草野花，在风里轻轻摇曳着。
归语仙人与赵文走到洞口停下，唯独不见先前所见的那名白衣少女，想来正在监视着九光噬魂阵的动静。
杨雪走入洞中，净衣大师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将洞中照得朦胧一片。
石洞大约有数十丈见方，收拾得极为干净，里面除了两个草垫、一张草席之外再无余物，但是在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幽香扑鼻的草木气味。
杨雪一闻之下，便晓得那是净衣大师事先布置的具有宁神驱寒功效的药粉。
净衣大师朝着杨雪双手合十说道：“不知施主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或者其他要求吗？”
杨雪摇头道：“这儿很好，有劳大师了。”
净衣大师再向她拱手作揖，缓缓退出石洞，只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一块巨大的山石封住了洞口，也封闭起属于她二人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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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