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落
这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本是出於一时正义救了秦青，不想却从她的口中探听到赵文的消息。莫不悔按奈住心中的欣喜，问道：“秦小姐，可否麻烦你将那位赵大叔的容貌为我们形容一下？”
秦青有点奇怪，不知道莫不悔为何对赵大叔这般感兴趣？可一来对方是救命恩人，又是名门子弟，谅不会不利于自己和赵大叔，於是回答道：“赵大叔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十分的高大魁梧。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又硬又密，天庭饱满，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模样甚是威武。。。”
秦青刚说了一半，阿成已经忍不住叫道：“不错，就是。。。哎呦！”却是桌子底下莫不悔狠狠踹了他一脚。阿成吃疼不解的望著莫不悔，莫不悔没好气的用传音入密道：“赵师兄如此隐匿行踪身份必定有原由，先暂且不要说破。”
阿成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又见秦青正愣愣的瞧著自己和莫不悔，赶忙道：“没什麽，我不认得那个赵大叔的。”
他这麽一说比什麽都不说还糟糕，好在秦青知书达理，知道阿成这样必有隐情不能相告，当下羞涩的一笑也不追问。
莫不悔感觉十分大头，心想阿成这个憨直的性子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他却不知道，阿成自幼生活在清心林，从不知道人时间的尔虞我诈，因此才这般的淳朴厚道。但他为人却并非真的是傻瓜，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峰会的前八。更难得的是那份淡泊名利的心态令其荣辱不惊，贵贱自宜，这却是莫不悔久久不及的地方。
莫不悔岔开话题问道：“那麽秦小姐可否知道这位赵大叔如今的下落？”
秦青犹豫了片刻，虽有轻纱遮面也被莫不悔瞧个真切，缓缓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赵大叔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都是他自己露面来找我们的。”
莫不悔察言观色，明白秦青必然有所隐瞒，这也难怪，毕竟自己和她萍水相逢，不能完全互相信任。自己不是也对她瞒起了赵文的来历麽？
阿成道：“莫小哥，我们还是赶快帮秦小姐和秦老爷子打跑波音山庄的人再说吧，要是去迟了说不定就有人遭殃了。”
莫不悔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慕天城府离此并不算远，从波音四煞的身手来看，波音山庄似乎也没什麽大不了的，顺利的话今晚就可以摆平那些家伙。当下将书信还给秦青道：“你先收著这信，若是我们解决不了的话你回头再上归元山求救也不迟。”
秦青惊喜道：“多谢两位公子，我这就再为两位备上快马，争取天黑前就可赶回慕云城府。”
莫不悔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你只管跟着我们走就是。”
阿成见秦青有些疑惑，於是小声道：“我们可以用御剑术，百八十里的路程转眼就到，比马可快多了。”然後咳嗽一声道：“还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
秦青不解的问道：“什麽事？”
阿成憋了半天才道：“你叫我阿成就行了，千万别再公子长公子短的啦。”
秦青嫣然一笑堪比百花齐放，说道：“我记下就是啦，刘公子。”
当下秦青执意的付了酒钱，三人到得镇外僻静无人处，阿成与莫不悔双双祭起仙剑，由阿成带著秦青直奔慕云城府。
云雾缭绕里阿成催动沉重古剑，右手小心翼翼的搀扶著秦青纤细柔软的手指，即怕用力太过唐突佳人，又担心抓的不牢让人家坠了下去。一颗心在胸口扑腾腾直跳，以往峰会比试也没这般紧张过。
他从懂事起就和归语仙人独居清心林，周围熟悉的人都是男子，和陌生的女子说两句话都要脸红。後来有了萧善柔的情况稍微好了点，可除了她之外自己也没机会再和其他的女子说话啊。
没想到第一回下山就碰见了秦青，方才在酒馆里阿成见她无助柔弱，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就没来由的猛跳。虽然说出手相助是基於一时义愤，可私下里也蒙懵懂懂觉得能让秦青开心实在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也许是莫不悔看破阿成的心思，居然要他带著秦青飞驰，秦青虽有些害羞但一来心忧老父，再则见阿成憨憨的神态不会是个登徒浪子，于是含羞默允。倒是阿成推了半天又哪里拗的过莫不悔，好说歹说之下还是他接下了这份美差。
眼见佳人就在身边，阿成只觉两耳滚烫，看都不敢看秦青一眼。可那淡淡的处子幽香近在咫尺，青丝被风吹拂扫在脸上，又怎能视若无睹？
莫不悔跟在身旁，也是头一回见著阿成如此窘迫的样子，不由的心里好笑。他注意著方位速度，以免错过慕天城府。如若这个时候要开阿成领路，多半是要飞到不知道哪个国度去了。
百多里路程以御剑之术眨眼就到，三人在慕天城府外的一处密林里收了仙剑，由秦青领著进城。
阿成松开秦青的手时才长长出了口大气，可望著她的背影又不觉有点失落感。莫不悔从背后走来拍拍阿成的肩膀道：“别发呆了，走吧。”
阿成“哦”了声才似从梦里醒来，跟上秦青的脚步走出密林，心头却不断回味刚才的一幕，如同灌满蜜糖一般甜丝丝。
慕天城府为汉州通往别处要道，地处衡水与汉水汇流的口上，人口紧密，商贸兴盛。阿成也是第一次看见偌大一座城市，走在街上看什麽都新鲜。如果不是莫不悔拽著，他险些就被小桃红拉进了花楼。
狼犬倒是一点也不怕生，跟在阿成身後兴奋的左右张望，不停摇晃尾巴，见了顺眼的不顺眼的都要大声的叫唤两声。
秦青轻车熟路领著莫不悔、阿成穿街绕巷到了一个冷清的胡同口停下，回头道：“对面就是我家，门口有几个波音山庄的护卫把守，早上我是翻墙才逃出来的。”
莫不悔趴著墙角，朝对面瞧了眼。只见“天佑镖局”的黑底金字大匾还挂在正门上，赤红的大门紧闭，有四个大汉分立在两旁。门口还有一对石头的狮子，可惜其中一个已掉了半边脑袋，看上去有失大雅。
秦青低声解释道：“这几日雷震率著波音山庄的三十多人就住在镖局的後院，却将镖局的男女老少尽皆赶到柴房茅屋中。他们封死了所有出口，连下人出门买菜也需有人跟著。”
阿成疑惑的道：“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也不管麽？”
秦青苦涩的笑道：“衙门哪里敢管这些人？只要不是杀官造反，知府大人闭著眼睛也就蒙混过去。何况我们镖局也没有报官，官府更乐得自在。”
莫不悔自然明白秦青所说的道理，冷哼道：“少了官府的麻烦更好，我们先偷偷进镖局将秦老爷子他们保护起来，以免动手时多有顾及。”
秦青点头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他们从另一巷口穿过大街，绕到镖局左边的一处僻静围墙边，秦青道：“早上我便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这围墙虽有两人多高，却丝毫为难不住他们三个。莫不悔当先开道，阿成殿後轻而易举的进了镖局。围墙里面是一个无人的院落，秦青解释说这里原本是个库房，现在也无人看著了。
凭借莫不悔、阿成的敏锐感应，自可先一步避过其他人，悄然在秦青的引导底下来到靠近后门的一处院落。这里一边是养牲口的草棚，另一边是柴房和堆放旧物的仓库，院当中坐著两个黑衣汉子不问可知是波音山庄的人。
莫不悔好似一阵清风欺身而上，没等两人发觉已左右开弓击昏了他们，竟未发出半点声响。秦青从花丛後面起身，奔到最里间的柴房门口伸手轻轻敲门，就听里面一个警觉的男子声音问道：“是谁？”
秦青抑制住心头激动，低声道：“是我，武大叔，快开门！”
柴房门迅速打开，秦青一闪而入，跟著莫不悔一手提著一个护卫进来，最後是阿成和狼犬。柴门“啪”的关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幽暗之中，惟有地上的一盏油灯发著微亮。莫不悔这才注意这柴房上下前後连扇窗都没有，屋内的空气十分的浑浊难闻。
柴房里除了柴火就是人，二十多人里却有大半躺在地上，有骨断筋折，有伤口逸血，模样甚是狼狈。这许多人警惕的目光注视在自己与阿成身上，多少也叫莫不悔有些不自在。
关门的男子四十多岁，身材消瘦，难得一件白衣在此环境中也一尘不染，犹如崭新。他的双目细长，神情稳重，先朝莫不悔与阿成望了眼才问道：“青侄女，你怎的这麽快便回来了，这两位公子又是何人？”
“这两位是归元派的莫公子和刘公子，便是他们在半道上从波音四煞的手中救了我。”秦青说著又看向莫不悔、阿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镖局的副总镖头武二大叔。”
武二闻言一抱拳道：“多谢两位公子救了我侄女，武某感同身受。”他的语气十分的诚恳真挚，令莫不悔、阿成平添了几分好感。秦青先简单把中午的遭遇和武二说了一下，又关切的问道：“武大叔，我爹爹醒了没有？”
武二闻言目光一黯，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早上竹林仙人为他换了一贴药，可依旧不见好转。”
秦青走了过去，落脚需得小心翼翼，以免踏到别人身上。借著昏黄的油灯，秦青瞧见秦鹰的双目紧闭，面色发黑昏睡在草席上。肋下的伤口用纱巾裹著渗出墨色的血水，原本红润的脸膛此刻已憔悴的不成人形，即使是在睡梦里依然受著伤痛的折磨。
秦青跪倒在父亲身前，轻轻唤了声“爹”却知道他根本不能听闻，想到悲处珍珠般的泪水潸然滴落，打湿了身上衣裳。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默默递过一条淡蓝色丝巾，却是阿成。秦青愣了一下便接了过来，朝阿成微微点头表示谢意，泪水朦胧里就见阿成朝自己憨憨一笑，仿佛他厚实的肩膀好象可以抗下天大的事情。
莫不悔早把那两个大汉扔到门後，对武二小声问道：“武大叔，这柴房里怎麽还有死人？”阿成和秦青得莫不悔提醒，目光转向角落里，却见一抹白布蒙面，一具娇小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
此言一出，满屋皆是愤懑的目光，更有人狠狠以拳砸地哽咽不语。武二叹息了声回答道：“是青侄女的贴身丫鬟小翠。”
“小翠？”秦青惊呼道，揭开白布里面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蛋不是朝夕共处的她又是谁？秦青悲呼一声，眼前黑黝黝晃成一片，胸头一口郁闷的热血眼见就要喷出。
莫不悔反应最快，探掌贴住秦青的后背，一股柔和温润的仙家真气汩汩流入，助她疏通血脉。一旁的武二心中一惊，暗道：“这少年身手好生了得，出手之快竟连我也没看清楚。”不由的收起了慢怠之心。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夥用绷带吊著胳膊，愤然道：“大小姐，小翠是给波音山庄的人活活逼死的，我们大夥要报仇副总镖头却不让。现在您回来了，我们就听你一句话，豁出性命也跟他们拼了！”
秦青尚未从震惊里恢复，她茫然抬头望著武二，轻轻问道：“怎麽会这样，早晨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武二低声说道：“中午雷震手下的一个院主叫作阿三的老贼喝醉了酒却抓著小翠要她侍寝，小翠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厅里。当时里面只有几个丫鬟，谁也拦不住，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微微颤抖的手安抚著秦青道：“我也想报仇，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这些人冲出去，也只有送死的份，一切都只能等你请来归元派的仙人们。”
阿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後狠狠一捶自己大腿叫道：“真是畜生！”
莫不悔幼年命运几多坎坷，对与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象阿成那般感觉稀奇。在老家的时候被大狗和他的爪牙不知糟蹋过多少少女，可又有谁出来说半句公道话了？自己兄弟二人遭受凌辱，最後弄得家破人亡，那老天可曾给过公道？
不晓得为何，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大狗趾高气扬的纵容属下毒打自己，要他兄弟到他的府下做奴隶的情景，一股恨意油然升起，冷冷道：“这些畜生现下在哪里？”
武二回答道：“雷震和他手下的院主还有几个头目现下都应该在前厅。”
莫不悔点点头，又问道：“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武二想了想道：“他们一共来了接近五十多个，一场激战下来如今能打的也只剩下三十多人。不过雷震和他手下的几个院主的修为甚是扎手，总镖头便是伤在雷震的毒镖之下。”
莫不悔哼了声道：“也不过三十来人，若是合上镖局、青竹观与淮阳仙府的人手就算秦总镖头不在也未必拼他们不过。”
先前说话的小夥附和道：“莫公子说的可不是？可恨那些老道老仙的平日里拿著我们镖局的孝敬，真到有事的时候却当了缩头乌龟，只敢假模假样做个和事老。”
武二立时低喝道：“小肖，不要胡说！波音山庄势力庞大，背後又有忘情阁的老魔头撑腰，连道光禅寺的大师们也不愿招惹他们，怎么又怪得人家？”
莫不悔微微一笑，向那小伙问道：“你叫小肖？”
那小肖站起身抱拳道：“在下名叫肖绝，小名小肖。”
莫不悔见他身材壮实的跟头牛般，沉声道：“我要到前厅找他们算帐，你敢不敢给我带路？”
小肖想也没想哈哈一笑道：“这有什麽不敢？我走镖这麽多年早把命不当一回事情啦，只要能为小翠、总镖头他们报仇，叫我干什么都乐意！”
秦青闻言连忙道：“莫公子，还是让我领路吧。”
武二犹豫一下出言道：“莫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看不如大家从长计议一番。”
莫不悔明白武二是对自己和阿成没信心，这也不怪人家，毕竟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纵然师出名门但根基尚浅，又怎是雷震这等称雄数十年的凶恶之辈对手？但见到武二神情反而激起莫不悔傲气，他本就不把波音山庄的人摆在眼里，如今更是非要会会不可了。
当下道：“要动手就趁现在，等波音四煞赶回来报信说不准他们就有了防备。诸位都留在这里听信便是，若我们得手再出来不迟；若我们落败了，秦小姐便速速出府，再到归元山再求救也为时未晚。”
武二心底暗叫一声惭愧，心道：“我行镖三十多年，怎麽年纪越大反倒胆小起来？与其如此活受贼人凌辱，不如放手一博，或有生机。”於是慨然道：“两位公子，武某愿与你们一同前往！”
“我也要去！”柴房中能动的纷纷低声叫了起来，一时间气氛热烈之至。
莫不悔心中颇是感慨，他没想到这些镖局的夥计竟比许多修仙炼道之人有血性的多，当下便生出保全他们的念头。他朝众人摆摆手道：“前厅的一帮贼人我们师兄弟自可料理，大伙却须保护和总镖头和受伤的弟兄。不然要让波音山庄挟持了老爷子，事情就不好办了。”
武二摇头道：“莫公子说的哪里话来，天底下焉有你们为我们拼命，大伙却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他转头对秦青道：“青侄女，你带一部分弟兄守住柴房，只要不是那几个老贼亲自来应对应该无碍。”
秦青道：“武大叔，我要随大伙一起去！”
阿成在一旁轻声道：“秦小姐，你还是留下照顾老镖头吧，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秦青闻言一愣，默默的看了阿成一眼面孔红了起来，好在幽暗里有轻纱蒙面也没人看出来。她赶紧低下头，不晓得为什麽心口此刻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这时武二已挑好了十余个伤势不重的伙计，又轻声交代了秦青几句，和莫不悔率先出门。其他的人则跟在後面鱼贯而出，人人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坚毅神态，但凡出去的都没想著能再活著回来。
最後轮到阿成，他刚跨出门，却听见背後一声比蚊子还轻的呼唤道：“阿成！”
阿成一怔，回过头来只见秦青手执自己的丝巾站在门边，温柔羞涩的目光从他的脸膛上一扫而过，又迅速垂下了头道：“你的丝巾能先让我保管麽？”
阿成心中奇怪，暗想一条丝巾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东西，还需跟自己说麽？茫然点头道：“行！”
秦青嫣然一笑，耳朵早已红若朝霞，再轻声道：“你和莫公子都要小心些。”柴门渐渐的关上，秦青的俏脸消失在门後。
阿成直等门完全合上也没回过神，脸上忽而微笑，忽而迷茫。忽然背後有人叫道：“刘公子，我们该走啦。”却是那小肖。
一行人连带莫不悔、阿成在里边共是十三个，由武二在前方领路直奔前厅。武二等人对於镖局里的一草一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就算闭著眼睛也能找到前厅所在。路上碰到几个波音山庄的护卫，活该他们倒霉先成了众人的餐前小点。
莫不悔逮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汉子盘问了几句，晓得雷震与几个山庄院主以及山庄几个位列院主的大头目果真都在前厅，说是正招待一位雷光的老友，究竟是谁这个小头目就说不上来了。
莫不悔一拳把他打昏，对武二说道：“武大叔，既然波音山庄的头目都聚集在前厅，我和阿成便先进去打前锋，你带着镖局的兄弟们将外围的那些小喽罗清理完了，再到前厅与我们汇合。”
武二阵犹豫，莫不悔已明其意，傲然的微笑道：“武大叔放心，就那几个小杂碎还不放在我和阿成心里。”
武二感觉到莫不悔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自信，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却还是关切的嘱咐道：“两位千万小心，他们人多势众又阴险狡诈，万万不可大意了。”
当下两拨人分头行动，莫不悔与阿成在小肖的引路下绕到前厅的正门。这个功夫後院响起喊杀声，自是武二等人动手了。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从前厅快步而出，站在门口朝一旁的护卫叫道：“赶紧快去查看一下，后面出了什麽事？”
却听有人冷笑着说道：“不必查了，告诉雷震，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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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秦青有点奇怪，不知道莫不悔为何对赵大叔这般感兴趣？可一来对方是救命恩人，又是名门子弟，谅不会不利于自己和赵大叔，於是回答道：“赵大叔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十分的高大魁梧。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又硬又密，天庭饱满，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模样甚是威武。。。”
秦青刚说了一半，阿成已经忍不住叫道：“不错，就是。。。哎呦！”却是桌子底下莫不悔狠狠踹了他一脚。阿成吃疼不解的望著莫不悔，莫不悔没好气的用传音入密道：“赵师兄如此隐匿行踪身份必定有原由，先暂且不要说破。”
阿成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又见秦青正愣愣的瞧著自己和莫不悔，赶忙道：“没什麽，我不认得那个赵大叔的。”
他这麽一说比什麽都不说还糟糕，好在秦青知书达理，知道阿成这样必有隐情不能相告，当下羞涩的一笑也不追问。
莫不悔感觉十分大头，心想阿成这个憨直的性子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他却不知道，阿成自幼生活在清心林，从不知道人时间的尔虞我诈，因此才这般的淳朴厚道。但他为人却并非真的是傻瓜，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峰会的前八。更难得的是那份淡泊名利的心态令其荣辱不惊，贵贱自宜，这却是莫不悔久久不及的地方。
莫不悔岔开话题问道：“那麽秦小姐可否知道这位赵大叔如今的下落？”
秦青犹豫了片刻，虽有轻纱遮面也被莫不悔瞧个真切，缓缓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赵大叔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都是他自己露面来找我们的。”
莫不悔察言观色，明白秦青必然有所隐瞒，这也难怪，毕竟自己和她萍水相逢，不能完全互相信任。自己不是也对她瞒起了赵文的来历麽？
阿成道：“莫小哥，我们还是赶快帮秦小姐和秦老爷子打跑波音山庄的人再说吧，要是去迟了说不定就有人遭殃了。”
莫不悔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慕天城府离此并不算远，从波音四煞的身手来看，波音山庄似乎也没什麽大不了的，顺利的话今晚就可以摆平那些家伙。当下将书信还给秦青道：“你先收著这信，若是我们解决不了的话你回头再上归元山求救也不迟。”
秦青惊喜道：“多谢两位公子，我这就再为两位备上快马，争取天黑前就可赶回慕云城府。”
莫不悔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你只管跟着我们走就是。”
阿成见秦青有些疑惑，於是小声道：“我们可以用御剑术，百八十里的路程转眼就到，比马可快多了。”然後咳嗽一声道：“还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
秦青不解的问道：“什麽事？”
阿成憋了半天才道：“你叫我阿成就行了，千万别再公子长公子短的啦。”
秦青嫣然一笑堪比百花齐放，说道：“我记下就是啦，刘公子。”
当下秦青执意的付了酒钱，三人到得镇外僻静无人处，阿成与莫不悔双双祭起仙剑，由阿成带著秦青直奔慕云城府。
云雾缭绕里阿成催动沉重古剑，右手小心翼翼的搀扶著秦青纤细柔软的手指，即怕用力太过唐突佳人，又担心抓的不牢让人家坠了下去。一颗心在胸口扑腾腾直跳，以往峰会比试也没这般紧张过。
他从懂事起就和归语仙人独居清心林，周围熟悉的人都是男子，和陌生的女子说两句话都要脸红。後来有了萧善柔的情况稍微好了点，可除了她之外自己也没机会再和其他的女子说话啊。
没想到第一回下山就碰见了秦青，方才在酒馆里阿成见她无助柔弱，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就没来由的猛跳。虽然说出手相助是基於一时义愤，可私下里也蒙懵懂懂觉得能让秦青开心实在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也许是莫不悔看破阿成的心思，居然要他带著秦青飞驰，秦青虽有些害羞但一来心忧老父，再则见阿成憨憨的神态不会是个登徒浪子，于是含羞默允。倒是阿成推了半天又哪里拗的过莫不悔，好说歹说之下还是他接下了这份美差。
眼见佳人就在身边，阿成只觉两耳滚烫，看都不敢看秦青一眼。可那淡淡的处子幽香近在咫尺，青丝被风吹拂扫在脸上，又怎能视若无睹？
莫不悔跟在身旁，也是头一回见著阿成如此窘迫的样子，不由的心里好笑。他注意著方位速度，以免错过慕天城府。如若这个时候要开阿成领路，多半是要飞到不知道哪个国度去了。
百多里路程以御剑之术眨眼就到，三人在慕天城府外的一处密林里收了仙剑，由秦青领著进城。
阿成松开秦青的手时才长长出了口大气，可望著她的背影又不觉有点失落感。莫不悔从背后走来拍拍阿成的肩膀道：“别发呆了，走吧。”
阿成“哦”了声才似从梦里醒来，跟上秦青的脚步走出密林，心头却不断回味刚才的一幕，如同灌满蜜糖一般甜丝丝。
慕天城府为汉州通往别处要道，地处衡水与汉水汇流的口上，人口紧密，商贸兴盛。阿成也是第一次看见偌大一座城市，走在街上看什麽都新鲜。如果不是莫不悔拽著，他险些就被小桃红拉进了花楼。
狼犬倒是一点也不怕生，跟在阿成身後兴奋的左右张望，不停摇晃尾巴，见了顺眼的不顺眼的都要大声的叫唤两声。
秦青轻车熟路领著莫不悔、阿成穿街绕巷到了一个冷清的胡同口停下，回头道：“对面就是我家，门口有几个波音山庄的护卫把守，早上我是翻墙才逃出来的。”
莫不悔趴著墙角，朝对面瞧了眼。只见“天佑镖局”的黑底金字大匾还挂在正门上，赤红的大门紧闭，有四个大汉分立在两旁。门口还有一对石头的狮子，可惜其中一个已掉了半边脑袋，看上去有失大雅。
秦青低声解释道：“这几日雷震率著波音山庄的三十多人就住在镖局的後院，却将镖局的男女老少尽皆赶到柴房茅屋中。他们封死了所有出口，连下人出门买菜也需有人跟著。”
阿成疑惑的道：“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府也不管麽？”
秦青苦涩的笑道：“衙门哪里敢管这些人？只要不是杀官造反，知府大人闭著眼睛也就蒙混过去。何况我们镖局也没有报官，官府更乐得自在。”
莫不悔自然明白秦青所说的道理，冷哼道：“少了官府的麻烦更好，我们先偷偷进镖局将秦老爷子他们保护起来，以免动手时多有顾及。”
秦青点头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他们从另一巷口穿过大街，绕到镖局左边的一处僻静围墙边，秦青道：“早上我便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这围墙虽有两人多高，却丝毫为难不住他们三个。莫不悔当先开道，阿成殿後轻而易举的进了镖局。围墙里面是一个无人的院落，秦青解释说这里原本是个库房，现在也无人看著了。
凭借莫不悔、阿成的敏锐感应，自可先一步避过其他人，悄然在秦青的引导底下来到靠近后门的一处院落。这里一边是养牲口的草棚，另一边是柴房和堆放旧物的仓库，院当中坐著两个黑衣汉子不问可知是波音山庄的人。
莫不悔好似一阵清风欺身而上，没等两人发觉已左右开弓击昏了他们，竟未发出半点声响。秦青从花丛後面起身，奔到最里间的柴房门口伸手轻轻敲门，就听里面一个警觉的男子声音问道：“是谁？”
秦青抑制住心头激动，低声道：“是我，武大叔，快开门！”
柴房门迅速打开，秦青一闪而入，跟著莫不悔一手提著一个护卫进来，最後是阿成和狼犬。柴门“啪”的关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幽暗之中，惟有地上的一盏油灯发著微亮。莫不悔这才注意这柴房上下前後连扇窗都没有，屋内的空气十分的浑浊难闻。
柴房里除了柴火就是人，二十多人里却有大半躺在地上，有骨断筋折，有伤口逸血，模样甚是狼狈。这许多人警惕的目光注视在自己与阿成身上，多少也叫莫不悔有些不自在。
关门的男子四十多岁，身材消瘦，难得一件白衣在此环境中也一尘不染，犹如崭新。他的双目细长，神情稳重，先朝莫不悔与阿成望了眼才问道：“青侄女，你怎的这麽快便回来了，这两位公子又是何人？”
“这两位是归元派的莫公子和刘公子，便是他们在半道上从波音四煞的手中救了我。”秦青说著又看向莫不悔、阿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镖局的副总镖头武二大叔。”
武二闻言一抱拳道：“多谢两位公子救了我侄女，武某感同身受。”他的语气十分的诚恳真挚，令莫不悔、阿成平添了几分好感。秦青先简单把中午的遭遇和武二说了一下，又关切的问道：“武大叔，我爹爹醒了没有？”
武二闻言目光一黯，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早上竹林仙人为他换了一贴药，可依旧不见好转。”
秦青走了过去，落脚需得小心翼翼，以免踏到别人身上。借著昏黄的油灯，秦青瞧见秦鹰的双目紧闭，面色发黑昏睡在草席上。肋下的伤口用纱巾裹著渗出墨色的血水，原本红润的脸膛此刻已憔悴的不成人形，即使是在睡梦里依然受著伤痛的折磨。
秦青跪倒在父亲身前，轻轻唤了声“爹”却知道他根本不能听闻，想到悲处珍珠般的泪水潸然滴落，打湿了身上衣裳。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默默递过一条淡蓝色丝巾，却是阿成。秦青愣了一下便接了过来，朝阿成微微点头表示谢意，泪水朦胧里就见阿成朝自己憨憨一笑，仿佛他厚实的肩膀好象可以抗下天大的事情。
莫不悔早把那两个大汉扔到门後，对武二小声问道：“武大叔，这柴房里怎麽还有死人？”阿成和秦青得莫不悔提醒，目光转向角落里，却见一抹白布蒙面，一具娇小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
此言一出，满屋皆是愤懑的目光，更有人狠狠以拳砸地哽咽不语。武二叹息了声回答道：“是青侄女的贴身丫鬟小翠。”
“小翠？”秦青惊呼道，揭开白布里面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蛋不是朝夕共处的她又是谁？秦青悲呼一声，眼前黑黝黝晃成一片，胸头一口郁闷的热血眼见就要喷出。
莫不悔反应最快，探掌贴住秦青的后背，一股柔和温润的仙家真气汩汩流入，助她疏通血脉。一旁的武二心中一惊，暗道：“这少年身手好生了得，出手之快竟连我也没看清楚。”不由的收起了慢怠之心。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夥用绷带吊著胳膊，愤然道：“大小姐，小翠是给波音山庄的人活活逼死的，我们大夥要报仇副总镖头却不让。现在您回来了，我们就听你一句话，豁出性命也跟他们拼了！”
秦青尚未从震惊里恢复，她茫然抬头望著武二，轻轻问道：“怎麽会这样，早晨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武二低声说道：“中午雷震手下的一个院主叫作阿三的老贼喝醉了酒却抓著小翠要她侍寝，小翠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厅里。当时里面只有几个丫鬟，谁也拦不住，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微微颤抖的手安抚著秦青道：“我也想报仇，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这些人冲出去，也只有送死的份，一切都只能等你请来归元派的仙人们。”
阿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後狠狠一捶自己大腿叫道：“真是畜生！”
莫不悔幼年命运几多坎坷，对与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象阿成那般感觉稀奇。在老家的时候被大狗和他的爪牙不知糟蹋过多少少女，可又有谁出来说半句公道话了？自己兄弟二人遭受凌辱，最後弄得家破人亡，那老天可曾给过公道？
不晓得为何，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大狗趾高气扬的纵容属下毒打自己，要他兄弟到他的府下做奴隶的情景，一股恨意油然升起，冷冷道：“这些畜生现下在哪里？”
武二回答道：“雷震和他手下的院主还有几个头目现下都应该在前厅。”
莫不悔点点头，又问道：“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武二想了想道：“他们一共来了接近五十多个，一场激战下来如今能打的也只剩下三十多人。不过雷震和他手下的几个院主的修为甚是扎手，总镖头便是伤在雷震的毒镖之下。”
莫不悔哼了声道：“也不过三十来人，若是合上镖局、青竹观与淮阳仙府的人手就算秦总镖头不在也未必拼他们不过。”
先前说话的小夥附和道：“莫公子说的可不是？可恨那些老道老仙的平日里拿著我们镖局的孝敬，真到有事的时候却当了缩头乌龟，只敢假模假样做个和事老。”
武二立时低喝道：“小肖，不要胡说！波音山庄势力庞大，背後又有忘情阁的老魔头撑腰，连道光禅寺的大师们也不愿招惹他们，怎么又怪得人家？”
莫不悔微微一笑，向那小伙问道：“你叫小肖？”
那小肖站起身抱拳道：“在下名叫肖绝，小名小肖。”
莫不悔见他身材壮实的跟头牛般，沉声道：“我要到前厅找他们算帐，你敢不敢给我带路？”
小肖想也没想哈哈一笑道：“这有什麽不敢？我走镖这麽多年早把命不当一回事情啦，只要能为小翠、总镖头他们报仇，叫我干什么都乐意！”
秦青闻言连忙道：“莫公子，还是让我领路吧。”
武二犹豫一下出言道：“莫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看不如大家从长计议一番。”
莫不悔明白武二是对自己和阿成没信心，这也不怪人家，毕竟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纵然师出名门但根基尚浅，又怎是雷震这等称雄数十年的凶恶之辈对手？但见到武二神情反而激起莫不悔傲气，他本就不把波音山庄的人摆在眼里，如今更是非要会会不可了。
当下道：“要动手就趁现在，等波音四煞赶回来报信说不准他们就有了防备。诸位都留在这里听信便是，若我们得手再出来不迟；若我们落败了，秦小姐便速速出府，再到归元山再求救也为时未晚。”
武二心底暗叫一声惭愧，心道：“我行镖三十多年，怎麽年纪越大反倒胆小起来？与其如此活受贼人凌辱，不如放手一博，或有生机。”於是慨然道：“两位公子，武某愿与你们一同前往！”
“我也要去！”柴房中能动的纷纷低声叫了起来，一时间气氛热烈之至。
莫不悔心中颇是感慨，他没想到这些镖局的夥计竟比许多修仙炼道之人有血性的多，当下便生出保全他们的念头。他朝众人摆摆手道：“前厅的一帮贼人我们师兄弟自可料理，大伙却须保护和总镖头和受伤的弟兄。不然要让波音山庄挟持了老爷子，事情就不好办了。”
武二摇头道：“莫公子说的哪里话来，天底下焉有你们为我们拼命，大伙却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他转头对秦青道：“青侄女，你带一部分弟兄守住柴房，只要不是那几个老贼亲自来应对应该无碍。”
秦青道：“武大叔，我要随大伙一起去！”
阿成在一旁轻声道：“秦小姐，你还是留下照顾老镖头吧，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秦青闻言一愣，默默的看了阿成一眼面孔红了起来，好在幽暗里有轻纱蒙面也没人看出来。她赶紧低下头，不晓得为什麽心口此刻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这时武二已挑好了十余个伤势不重的伙计，又轻声交代了秦青几句，和莫不悔率先出门。其他的人则跟在後面鱼贯而出，人人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坚毅神态，但凡出去的都没想著能再活著回来。
最後轮到阿成，他刚跨出门，却听见背後一声比蚊子还轻的呼唤道：“阿成！”
阿成一怔，回过头来只见秦青手执自己的丝巾站在门边，温柔羞涩的目光从他的脸膛上一扫而过，又迅速垂下了头道：“你的丝巾能先让我保管麽？”
阿成心中奇怪，暗想一条丝巾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东西，还需跟自己说麽？茫然点头道：“行！”
秦青嫣然一笑，耳朵早已红若朝霞，再轻声道：“你和莫公子都要小心些。”柴门渐渐的关上，秦青的俏脸消失在门後。
阿成直等门完全合上也没回过神，脸上忽而微笑，忽而迷茫。忽然背後有人叫道：“刘公子，我们该走啦。”却是那小肖。
一行人连带莫不悔、阿成在里边共是十三个，由武二在前方领路直奔前厅。武二等人对於镖局里的一草一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就算闭著眼睛也能找到前厅所在。路上碰到几个波音山庄的护卫，活该他们倒霉先成了众人的餐前小点。
莫不悔逮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汉子盘问了几句，晓得雷震与几个山庄院主以及山庄几个位列院主的大头目果真都在前厅，说是正招待一位雷光的老友，究竟是谁这个小头目就说不上来了。
莫不悔一拳把他打昏，对武二说道：“武大叔，既然波音山庄的头目都聚集在前厅，我和阿成便先进去打前锋，你带着镖局的兄弟们将外围的那些小喽罗清理完了，再到前厅与我们汇合。”
武二阵犹豫，莫不悔已明其意，傲然的微笑道：“武大叔放心，就那几个小杂碎还不放在我和阿成心里。”
武二感觉到莫不悔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自信，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却还是关切的嘱咐道：“两位千万小心，他们人多势众又阴险狡诈，万万不可大意了。”
当下两拨人分头行动，莫不悔与阿成在小肖的引路下绕到前厅的正门。这个功夫後院响起喊杀声，自是武二等人动手了。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从前厅快步而出，站在门口朝一旁的护卫叫道：“赶紧快去查看一下，后面出了什麽事？”
却听有人冷笑着说道：“不必查了，告诉雷震，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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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