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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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好似是被捉奸了

    出去后,她面对朱棣的问话,支吾了一下说:“嗯,谨妧问了王爷是不是在生气。”

    朱棣与徐宛娴夫妻多年,对她的谎言一看就明白,但不知她这是刻意的谎言,他气着问:“谨妧根本没问我,却问了张玉是吗?”

    徐宛娴急着蹙眉了:“王爷何必在乎谨妧的一句话呢?她还是个孩子心思,来到燕都后,整个人都与王爷了,王爷可不能因这一句话而冷了她啊。”

    朱棣就是因为这句话而冷了徐谨妧。

    当徐谨妧逐渐恢复起来,就不见徐宛娴来看她了,更不见朱棣来一次。她有些失落,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白梅,遥知不是雪啊,为何要有这暗香呢?

    晚晴想要告诉徐谨妧其实朱棣每天都来守着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但晚晴也害怕朱棣一挥手夺命,只有忍着不说,看徐谨妧孤寂着吧。

    徐谨妧泡温水澡的时候,晚晴加了许多香料。徐谨妧不喜欢这么多香料,晚晴告诉她:“王爷特意赏给谨妧姑娘的,说是每天沐浴都要用。这些香料是进贡用的,贵着呢,王爷对谨妧姑娘一直这么好。”

    “把这些水倒了,再换一桶来,”徐谨妧气呼呼地,想动手倒了那桶水,奈何她左手的刀伤还未痊愈,不宜乱动。这只有让她有气无处发泄。

    她知道朱棣的心思,他就是在乎那日张玉看了她身子,觉得她不干净了,要用香料来给她洗。这大男人的心肠怎么那么狭隘细小如针尖啊?远不如他壮阔伟岸的腰板臂弯。

    一连几天,朱棣没有来看她,也不许她乱走,只有徐宛娴来看望她。徐谨妧现在全身乏力,也没法乱走,她对朱棣再次彻底地思索了一番,感觉朱棣虽有征战沙场一呼百应的本事,且战绩辉煌战功赫赫,但是他赏罚全凭喜怒,为了一小事要对一重要将领用酷刑,这与吴妃有什么区别?比吴妃更甚!

    他现在讲她养在府里,用最好的药物治疗,却不来看她,说明他心里还爱着她,而张玉这事在他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所以他纠结着。既然他是这样一个好杀戮的人,那一旦他掌控了天下,民众将怎么惶恐度日?

    对,朱标层说的话没错,杀了朱棣!趁现在自己还有机会,就去杀了他,为了将来朱允文稳坐江山,以绝后患!

    徐谨妧泡澡后对晚晴下令:去请王爷来。

    晚晴跑了个来回,气喘呼呼:“王爷在喝酒。”

    “一个人喝酒?”

    “是的,”

    徐谨妧就亲自去,陪他喝酒,趁他不注意杀了他。

    当她快要到远观亭时候,见到朱棣一人在那寒风飘零的亭子里喝酒,徐宛娴走了上去,与他一起喝酒。

    他们似乎在思念谁,夫妻一起在寒风中喝酒。徐宛娴这次失仪了,猛着喝酒,一杯杯地倒,随后是端着罐子灌下去,连朱棣劝她都没用:“宛娴,你少喝些。”

    “王爷,我想念孩子啊,高炽不到十岁就被送去应天府做质子,随后是高煦,高遂,妾身这三个儿子都被送到了应天府做质子,还不到十岁就离开妾身了。”徐宛娴哭地涕泪直流,一点不在乎形象了。

    朱棣安慰她:“没事,在应天府好吃好喝,他们过的都好。”虽这么说,可朱棣眼里竟闪着点滴亮晶的东西,很少见的,这是思念之痛吗?

    徐谨妧止住了脚步,想着:朱棣的三个儿子朱高炽,高煦,高遂都是徐宛娴所出,都是嫡子,因此都被送去应天府做质子。他们夫妻思念儿子也是常情。尤其是徐宛娴,她虽说命好,生了三个儿子,却一直不在自己身边。

    要是徐谨妧现在杀了朱棣,那徐宛娴和那三个儿子该怎么办?徐谨妧不仅是止住了脚步,也止住了杀朱棣的心思,为了她的姐姐徐宛娴。

    她回头,听到朱棣在念着:“高炽是年前出生的,今天是他生辰,我们来给他过个……”

    原来今天是朱棣长子朱高炽的生辰,难怪他们夫妻这么难受,虽说儿子在应天府,在朱元璋的关照下不会有差错,但念子之心如三春晖,他们就是如此。

    徐谨妧念着徐宛娴对她的好,为了徐宛娴不失去丈夫,她决定用另外一个方法来避免朱棣的功高盖主导致的对军权的觊觎。就像上次那样,离开燕都去别的地方。杀不了他也感化不了他,那就早些离开!

    但这次不如上次那么容易了,上次若不是遇到了假扮和尚的姚广孝,她早就离开了。自那次后,朱棣警惕了些,那么徐谨妧就只有趁这次过年,府里热闹的时候,逃离!

    年三十,徐谨妧也没见着朱棣来看自己,心里委屈不断。虽然自己要逃了,但她毕竟与朱棣续了这一段缘,朱棣多少该来看自己一眼啊。可他就这是让她用香料泡澡,其他的什么都无。

    也好,朱棣这么无情,徐谨妧就可毫无挂念的离开了。

    今天年三十,还不是最热闹的一天,再等吧。徐谨妧就在这样一日三秋的等待中过了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熬到了初五,这天朱棣在府里举行宴会,招待他手下的将领功臣们。来客们都带着各自家眷来了,各种礼琳琅满目。

    府里的护卫丫鬟们都忙不过来,除了晚晴,没有谁主意徐谨妧了。

    那这就是个逃离的好日子,徐谨妧已经对燕王府的逃离路线做了分析了,觉得往后方走,辗转迂回出去最容易成功了。

    逃跑不能带着晚晴,于是她只有将晚晴晕倒,自己换了丫鬟衣着,提着包裹悄悄走后门去。燕王府内是个亭台楼阁连接有序的地方,这里面,各位来宾正在欣赏着修建豪华的燕王府。

    徐谨妧选了最幽静的一条路,她以前也常来此处抚琴画画习字,因为这里宁静,且有个好看好听的名字“建兰亭”。在此处与燕王府道别吧。

    可今日此处有个客人独自在此饮酒。怎么这个来客性情孤僻吗?

    徐谨妧想着只要这个客人不认识自己便可,她低着头端着一盘子果子,假装路过的丫鬟就行了。

    路过时候,徐谨妧瞄了那位客人一眼:白色的靴子,一身直裰,白底翠竹,在雪花天气里,这一片青翠让徐谨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是这几眼,让她停下来,抬头面对那位客人,惊讶道:“张将军?”

    张玉显然也是惊讶了,他多次与徐谨妧见面,并亲自教授她匕首用法,看出她根本不是燕王朱棣的丫鬟,而是朱棣心爱的女子。但今日怎么会这身素衣丫鬟打扮?

    不管这些,见到了就问个好:“嫣儿姑娘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恢复了,只留了个疤痕,不要紧,”徐谨妧想要问清楚他的近况:“张将军,恕我问一句不该问的,燕王没有因上次的事而再为难你吧?”

    “没有,”张玉轻摇头:“上次多谢嫣儿姑娘以死相救。”

    看着徐谨妧,张玉缓缓地,在这大雪大风天脸偷着红晕,他每次见到徐谨妧的时候就心波随风动,而上次看到她如玉的身段,更是在夜晚梦境中梦到了不该有的事。

    尽管朱棣紧令他“不得再念及那日之事”,但徐谨妧的面容,身段总是浮现,他越是喜欢独自念着那次,自己将轻飘的徐谨妧抱着出地牢。总会感觉飘然欲醉。

    “张将军为何一人在此?”徐谨妧关心地多问了一句,虽然她能看出张玉对自己的一点心意,但还是要关心一下这个亦师亦友的男子。

    张玉有些说不好了,他是来此安静处念着徐谨妧,却不想真遇到她了,又不能说出这思念情怀,于是随口说出:“此处建兰亭,兰花乃我喜爱之花。”

    “恰好,我喜欢的花也是兰花,”徐谨妧遇到的张玉是师父,朋友,恩人,有共同爱好的,就凭各种原因,她即使在这逃离的紧张时刻,也要与他多聊两句:“张将军这般喜欢兰花,是有不一般的缘故吧?”

    张玉兴趣来了,点头道:“我平生喜爱楚辞,敬重屈原,也因此喜爱兰花,屈原以兰比人,我也如此,幽兰暗香清如许,源自妙人画中来。”他把自己的诗词吟诵出来。

    “《幽兰妙人》妙极了,”徐谨妧端着果子盘不能拍掌,但洋溢着春意笑容的脸已经看出她的喜悦了:“我也如此,试问空谷有何意,蝶恋幽兰难别离。”

    “嫣儿姑娘的《蝴蝶恋兰》同样是雅作,”张玉夸着,想要将一肚子的兰花墨水给吟诵出。

    徐谨妧没有忘记她今日要逃离燕王府的事,想与张玉道别,被一阵掌声打乱了,这掌声力度大,有如战场击鼓。张玉和徐谨妧绛红的脸都煞白了。

    朱棣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个不用深究,张玉知道朱棣的跟踪能力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徐谨妧知道朱棣时而神兵天将,时而魔兵天将,此刻他俨然是要做魔了。

    徐谨妧多希望自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就可避免接下来的训问了。

    朱棣今日很君子味,很大气,不批评他们,而是品尝他们的诗作:“好啊好。张玉,你的《幽兰妙人》是把妙人比作幽兰了,谁是妙人啊?这诗作虽好,可这诗里的妙人是屈原还是女子?你心中作何想?你是领兵之人,写这样类似《花间集》的诗词,悠哉哀思,要如何领兵上战场?”话音中很随意,如聊天一般,一点没有训斥。

    张玉连忙跪下了:“燕王,属下知错了,不该作这不够气魄的诗词。”

    朱棣再看徐谨妧,狠笑着如要杀她一般:“怎么到这里来了,嫣儿?”嫣儿这两个字说的很重,在提醒徐谨妧的身份:你不是嫣儿,你是我的爱妾妧妧!

    徐谨妧在朱棣出现的那一刻就感觉道,她这身丫鬟打扮与张玉孤男寡女在建兰亭诵诗,这就像情人幽会,朱棣一定又要怀疑张玉了,不知会对他用什么刑。

    好似是被捉奸了,朱棣会不会一气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啊?徐谨妧念着她不能害了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