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强词夺理
“快说！”曲子轩道。
知县浑身一颤，忙回答道：“李老二他……他在您回长泽的当天，离开县城后不久就已经死了。”
“当天就已经死了？！”曲子轩怒道：“那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飞鸽传书告诉我？！”
知县立刻就跪在了地上，道：“曲侍卫息怒……曲侍卫息怒……”
他当时不敢告诉曲子轩，是因为这要是追究下来，就是自己的失责。可是后来犹豫了很久，又怕曲子轩知道真相后不仅怪罪他失责，还会再加上隐瞒实情的罪名，所以最后才会选择了放出信鸽。这样一来，就算是有罪，人都已经死了，顶多也只能怪他汇报不够及时而已。
曲子轩恼怒道：“你……！”
话没说完，沈睿似乎就发现了什么，朝曲子轩暗中摇了摇头，对知县道：“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知县哪里敢动？依旧跪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还不快滚？！”曲子轩吼道。
“马上就滚、马上就滚……”知县这才带着那些官兵，逃也似的跑了。
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曲子轩才朝沈睿道：“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让沈大公子你们看笑话了。”
“曲侍卫稍安勿躁。”沈睿道：“里面自缢身亡的，并非李老二本人。”
“不是李老二？”曲子轩却有些不明白了，推开牢房门走了进去，仔细看了看，又道：“沈大公子，这不就是李老二吗？”
朝着李老二的尸体略施法术后，沈睿道：“你再看看。”
曲子轩回头一看，登时被吓了一跳。
刚刚还在他面前吊着的李老二的尸首，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几根嵩草缓缓飘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曲子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是幻术。”沈睿回答，看着那几根掉落在地上的嵩草，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道：“以残留的灵力气息辨别，应是……穆公子所为。”
“穆公子？他不是跟我们一起走了吗？”曲子轩说完，想起沈君骨在路上说的话，顿时明白了，道：“原来穆公子跟我们道别是假的！等到我们离开后，他又折回来报仇了？！”
沈睿没有回答，只道：“眼下需得尽快找到李老二才行。”
“可是我们就连穆公子去哪了都不知道，还怎么找到李老二？”曲子轩问道。
沈君骨看向了牢房外，目光微沉，道：“城南。”
既然穆销骨要报仇，就必然会回到城南去。毕竟，那里才是李老二当初学习法术的根源。
有了目的地，他们便又连夜御剑飞行回到了城南。
“城南有三个地方都是李老二常去的，就是间隔太远了，所以我们还是分头找吧。”曲子轩跟沈睿同站一剑，提议道。
“好。”沈睿道。
“那就麻烦沈二公子去找阿秀小姐那里，我和沈大公子负责找集市和李老二的住处。”曲子轩道。
沈君骨没有说话。
沈睿看着前面沉默不语的沈君骨，心里明白他想的是什么，便道：“君骨去李老二的住处吧。”
沈君骨应道：“是。”
“沈二公子切记小心，因为穆公子极有可能会在李老二的住处。”曲子轩道。
分好了地点，他们便在岔路口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了。
沈君骨几乎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可是因为知县的问题所以耽搁得实在是太久了，等到他去到李老二的住处时，早就已经晚了。
温子衍抱着熟睡的阿宝正待在山坡处，自个儿边玩耍边等着小二送来午膳，结果小二没有等到，却等到了沈君骨。
眼看着应该是早就已经回到长泽而不应该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沈君骨，温子衍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道：“沈……沈二公子？！”
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转身刚想冲进结界里去提醒穆销骨，就被沈君骨伸手快速地点下了定穴和哑穴，根本就动弹不得。
越过温子衍，沈君骨刚走进结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强烈的妖气霎时便扑面而来！
与外面静谧平和的村庄相比，里面仿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月光下，穆销骨浑身是血地站在由成百上千具尸体堆叠起来的庞大尸堆前，满头的白发已然是化魔成妖时的模样，就像是刚从血水里蹚过的罗刹一样，衣摆还在滴滴答答地滴落着血珠，对于因为血液浸染了隐身符箓而显现出真身的妖魔啃噬死尸的行为完全视若无睹，正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一本小册子，以此来校对死尸的数量。
难以置信地倒退了两步，沈君骨万万没有想到结界中竟然会是这样惨烈的一幅景象，道：“穆魂……”
“嗯？”似乎才发现沈君骨的到来，不过穆销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伸手将最后一页纸撕扯下来，运用灵力点燃后扔在了脚边被血染红的纸堆上，在那迅速燃烧起来的黑色烈焰中，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笑容，道：“小相公是不是来找李老二的？别担心，我没把他拐跑，他还在那呢。”
说完，伸手指向了尸堆里的一个方向，那长长的指甲里全是杀人时残留的血肉。
沈君骨顺着看过去，那里确实躺着李老二。然而躺着的，却是被生生扒了皮抽了筋、让妖魔给啃噬得血肉模糊肢体不全的李老二！
“小相公你这是什么表情？”穆销骨笑了笑，黑红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道：“绿藻球精的仇终于报完了，你难道不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吗？”
当时抓回了捉妖师一干人等，穆销骨连哄带骗地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就是长达几日不断地抓人、杀人。
但凡是买了妖魔精怪的人，穆销骨全都一个不漏地亲自斩杀。至于其他的那些亲眷朋友，就得看穆销骨的心情了。心情好，就亲手杀死；心情不好，就交给妖魔咬死：总之不论心情好不好，全都逃不过一死就是了。
当然，就连那四个配合提供消息的徒弟，也没能走出结界之中。
倒也不是穆销骨食言，毕竟穆销骨说过了会放他们走，就一定会放他们走。可至于在场的这些妖魔肯不肯放他们走，那就不在穆销骨的承诺范围之内了。
“我知道，骗了你们是我不好。”见沈君骨怒目看向自己，穆销骨才稍微收敛了笑容，道：“但是这真的不能怪我。死刑都已经定下来了，李老二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他的师父，知县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口的，曲子轩更是不可能会同意把李老二放出来引出捉妖师，那我能怎么办？我当然就只有自己来了啊。”
沈君骨咬牙道：“纵然如此，碰过绿藻球精的也只有李老二一人，为何你却要牵连无辜？”
“‘只有李老二一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穆销骨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厉声道：“你以为捉妖师就没有抓过？！你以为李老二的同门师兄弟就没有卖过？！你以为那些把绿藻球精买回去杀死的人，难道就都没有罪过？！”
直到穆销骨这么一说，沈君骨才发现那尸堆里的熟悉面孔不仅有李老二，还有王胖子，甚至当初在胜日寻芳阁坐在前排跟王胖子搭话的那人，也在。
像是无言以对，沈君骨只道：“你曾答应过，不会动红尘的人。”
“我是没有动红尘的人啊。”穆销骨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目光却阴冷了下来，道：“碰了我魔道妖魔精怪的，早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强词夺理！”沈君骨道。
“对！我就是在强词夺理，怎么了？！”穆销骨也不反驳，道：“莫非你还以为我留下来真的是为了帮曲子轩？别傻了！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沈君骨道：“一命抵一命，为何偏要赶尽杀绝？”
“我云陵死的可不只有一只绿藻球精！”穆销骨道。
“大虾精已杀，绿藻球精的仇早已报过。”沈君骨道。
“不管是人是精，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穆销骨的目光阴冷，道：“敢碰我魔道的妖魔精怪，就全都得死！”
他屈身在烟花之地，受尽委屈，为的可不仅仅只是屠尽大虾精而已。
沈君骨看着面目狰狞的穆销骨，沉默良久，才道：“穆魂……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穆销骨却冷笑了一声，道：“我们魔道的人，从不信什么立地成佛。”
说完，微微摆手让妖魔离开这里，穆销骨才从怀里取出一叠符箓撒向了尸堆，在碰到尸体的瞬间符箓便轰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顷刻间就迅速蔓延至每一具尸体，烈焰冲天！
“你干什么？”沈君骨一愣。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穆销骨道：“只有用地狱的火焰，才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永世都不得超生。不过就是接下来红尘的衙门可有得忙了，怎么说，我这几天起码也杀了得有上千人吧？这么庞大的失踪量，惊动皇宫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沈君骨没有去细听穆销骨的话，正欲强行熄灭这熊熊燃烧着的地狱之火，却无意间瞥见了那尸堆中，竟然有阿秀的尸体！
知县浑身一颤，忙回答道：“李老二他……他在您回长泽的当天，离开县城后不久就已经死了。”
“当天就已经死了？！”曲子轩怒道：“那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飞鸽传书告诉我？！”
知县立刻就跪在了地上，道：“曲侍卫息怒……曲侍卫息怒……”
他当时不敢告诉曲子轩，是因为这要是追究下来，就是自己的失责。可是后来犹豫了很久，又怕曲子轩知道真相后不仅怪罪他失责，还会再加上隐瞒实情的罪名，所以最后才会选择了放出信鸽。这样一来，就算是有罪，人都已经死了，顶多也只能怪他汇报不够及时而已。
曲子轩恼怒道：“你……！”
话没说完，沈睿似乎就发现了什么，朝曲子轩暗中摇了摇头，对知县道：“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知县哪里敢动？依旧跪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还不快滚？！”曲子轩吼道。
“马上就滚、马上就滚……”知县这才带着那些官兵，逃也似的跑了。
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曲子轩才朝沈睿道：“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让沈大公子你们看笑话了。”
“曲侍卫稍安勿躁。”沈睿道：“里面自缢身亡的，并非李老二本人。”
“不是李老二？”曲子轩却有些不明白了，推开牢房门走了进去，仔细看了看，又道：“沈大公子，这不就是李老二吗？”
朝着李老二的尸体略施法术后，沈睿道：“你再看看。”
曲子轩回头一看，登时被吓了一跳。
刚刚还在他面前吊着的李老二的尸首，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几根嵩草缓缓飘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曲子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是幻术。”沈睿回答，看着那几根掉落在地上的嵩草，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道：“以残留的灵力气息辨别，应是……穆公子所为。”
“穆公子？他不是跟我们一起走了吗？”曲子轩说完，想起沈君骨在路上说的话，顿时明白了，道：“原来穆公子跟我们道别是假的！等到我们离开后，他又折回来报仇了？！”
沈睿没有回答，只道：“眼下需得尽快找到李老二才行。”
“可是我们就连穆公子去哪了都不知道，还怎么找到李老二？”曲子轩问道。
沈君骨看向了牢房外，目光微沉，道：“城南。”
既然穆销骨要报仇，就必然会回到城南去。毕竟，那里才是李老二当初学习法术的根源。
有了目的地，他们便又连夜御剑飞行回到了城南。
“城南有三个地方都是李老二常去的，就是间隔太远了，所以我们还是分头找吧。”曲子轩跟沈睿同站一剑，提议道。
“好。”沈睿道。
“那就麻烦沈二公子去找阿秀小姐那里，我和沈大公子负责找集市和李老二的住处。”曲子轩道。
沈君骨没有说话。
沈睿看着前面沉默不语的沈君骨，心里明白他想的是什么，便道：“君骨去李老二的住处吧。”
沈君骨应道：“是。”
“沈二公子切记小心，因为穆公子极有可能会在李老二的住处。”曲子轩道。
分好了地点，他们便在岔路口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了。
沈君骨几乎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可是因为知县的问题所以耽搁得实在是太久了，等到他去到李老二的住处时，早就已经晚了。
温子衍抱着熟睡的阿宝正待在山坡处，自个儿边玩耍边等着小二送来午膳，结果小二没有等到，却等到了沈君骨。
眼看着应该是早就已经回到长泽而不应该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沈君骨，温子衍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道：“沈……沈二公子？！”
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转身刚想冲进结界里去提醒穆销骨，就被沈君骨伸手快速地点下了定穴和哑穴，根本就动弹不得。
越过温子衍，沈君骨刚走进结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强烈的妖气霎时便扑面而来！
与外面静谧平和的村庄相比，里面仿佛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月光下，穆销骨浑身是血地站在由成百上千具尸体堆叠起来的庞大尸堆前，满头的白发已然是化魔成妖时的模样，就像是刚从血水里蹚过的罗刹一样，衣摆还在滴滴答答地滴落着血珠，对于因为血液浸染了隐身符箓而显现出真身的妖魔啃噬死尸的行为完全视若无睹，正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一本小册子，以此来校对死尸的数量。
难以置信地倒退了两步，沈君骨万万没有想到结界中竟然会是这样惨烈的一幅景象，道：“穆魂……”
“嗯？”似乎才发现沈君骨的到来，不过穆销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伸手将最后一页纸撕扯下来，运用灵力点燃后扔在了脚边被血染红的纸堆上，在那迅速燃烧起来的黑色烈焰中，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笑容，道：“小相公是不是来找李老二的？别担心，我没把他拐跑，他还在那呢。”
说完，伸手指向了尸堆里的一个方向，那长长的指甲里全是杀人时残留的血肉。
沈君骨顺着看过去，那里确实躺着李老二。然而躺着的，却是被生生扒了皮抽了筋、让妖魔给啃噬得血肉模糊肢体不全的李老二！
“小相公你这是什么表情？”穆销骨笑了笑，黑红色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道：“绿藻球精的仇终于报完了，你难道不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吗？”
当时抓回了捉妖师一干人等，穆销骨连哄带骗地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就是长达几日不断地抓人、杀人。
但凡是买了妖魔精怪的人，穆销骨全都一个不漏地亲自斩杀。至于其他的那些亲眷朋友，就得看穆销骨的心情了。心情好，就亲手杀死；心情不好，就交给妖魔咬死：总之不论心情好不好，全都逃不过一死就是了。
当然，就连那四个配合提供消息的徒弟，也没能走出结界之中。
倒也不是穆销骨食言，毕竟穆销骨说过了会放他们走，就一定会放他们走。可至于在场的这些妖魔肯不肯放他们走，那就不在穆销骨的承诺范围之内了。
“我知道，骗了你们是我不好。”见沈君骨怒目看向自己，穆销骨才稍微收敛了笑容，道：“但是这真的不能怪我。死刑都已经定下来了，李老二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他的师父，知县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口的，曲子轩更是不可能会同意把李老二放出来引出捉妖师，那我能怎么办？我当然就只有自己来了啊。”
沈君骨咬牙道：“纵然如此，碰过绿藻球精的也只有李老二一人，为何你却要牵连无辜？”
“‘只有李老二一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穆销骨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厉声道：“你以为捉妖师就没有抓过？！你以为李老二的同门师兄弟就没有卖过？！你以为那些把绿藻球精买回去杀死的人，难道就都没有罪过？！”
直到穆销骨这么一说，沈君骨才发现那尸堆里的熟悉面孔不仅有李老二，还有王胖子，甚至当初在胜日寻芳阁坐在前排跟王胖子搭话的那人，也在。
像是无言以对，沈君骨只道：“你曾答应过，不会动红尘的人。”
“我是没有动红尘的人啊。”穆销骨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目光却阴冷了下来，道：“碰了我魔道妖魔精怪的，早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强词夺理！”沈君骨道。
“对！我就是在强词夺理，怎么了？！”穆销骨也不反驳，道：“莫非你还以为我留下来真的是为了帮曲子轩？别傻了！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沈君骨道：“一命抵一命，为何偏要赶尽杀绝？”
“我云陵死的可不只有一只绿藻球精！”穆销骨道。
“大虾精已杀，绿藻球精的仇早已报过。”沈君骨道。
“不管是人是精，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穆销骨的目光阴冷，道：“敢碰我魔道的妖魔精怪，就全都得死！”
他屈身在烟花之地，受尽委屈，为的可不仅仅只是屠尽大虾精而已。
沈君骨看着面目狰狞的穆销骨，沉默良久，才道：“穆魂……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穆销骨却冷笑了一声，道：“我们魔道的人，从不信什么立地成佛。”
说完，微微摆手让妖魔离开这里，穆销骨才从怀里取出一叠符箓撒向了尸堆，在碰到尸体的瞬间符箓便轰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顷刻间就迅速蔓延至每一具尸体，烈焰冲天！
“你干什么？”沈君骨一愣。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穆销骨道：“只有用地狱的火焰，才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永世都不得超生。不过就是接下来红尘的衙门可有得忙了，怎么说，我这几天起码也杀了得有上千人吧？这么庞大的失踪量，惊动皇宫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沈君骨没有去细听穆销骨的话，正欲强行熄灭这熊熊燃烧着的地狱之火，却无意间瞥见了那尸堆中，竟然有阿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