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张超
一开始张山、刘翠兰两口子以为这孩子冲着啥了，就带着他去村里面出马弟子那去看，那些弟子都说着是丢了魂了，压堂了子后就给张超叫魂，叫了几次虽然把不说话的毛病叫好了，可也把别的毛病叫出来了。
一开始是骂人，谁都骂，村子里差不多一小半人家都让他数落过。这张超也怪，别的不说，张嘴就是谁谁谁偷看嫂子洗澡了，哪家老汉扒灰了，哪个老娘们跟人家蹲过小树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奇怪的是当时大家当笑话听，可背后一琢磨，还真就都是有影儿的事，其中好几件就被别人撞见过。
这下村子里就炸了营了，每天都有因为这个吵架动手，寻思上吊的。
自己儿子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张山也不是没想着管管，可是后来自己儿子连自己都开始骂上了，虽然自己为人本分，没像别人那样被抖落出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整天被自己儿子爷娘老子的骂着也够他受的。
后来张超更变本加厉，砸东西，家里面辛辛苦苦好几年置下来的家当差不多都让他一个人给砸光了，磨了几年以后，两口子也都放弃了，心想着这就是命，上辈子欠他的，由他去吧。
直到有一天张山去镇里干活，给一个新丧的人家打口棺材，听主人家说起来我们村有一位出马仙二姐看事很灵，而且家里堂子硬，不光能看事，更能平事，很多别的仙家不敢管的事都是她给看好的，这才连求带哄的带了儿子过来。
“二姐，不瞒您说，我们也没少带着他去别家看，可是要么就是骗人的，要么一见张超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才耽误了这么多年，二姐您是真有本事的，我们这一家子就指望你了……”
我从小就对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特别感兴趣，坐在一边听得入了迷，等刘翠兰说完，我的好奇心也被勾到了顶点，心里庆幸今天算是来着了，我倒要看看二姨怎么治这个张超。
“嘶……呋……”二姨听刘翠兰讲完自己家的事，又点了一锅子烟，不急不忙的吐了口烟圈后对两口子说：“也难怪别人管不了，你们看不到这孩子身上有啥吧？”
这话一问我们几个都眼巴巴的往张超身上看过去，可只看到一个小孩子气哼哼的坐在炕沿儿，身上……啥也没有啊！
“他身上啊，有个长翅膀的仙家。”卖够了关子，二姨眯着眼，满意的看着我们震惊的表情又抽了一口烟。
“鸡？”我听二姨这么说，没忍住心里面的好奇，出声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我话一出口就听二姨猛的一阵咳嗽，吸进去的烟从鼻子和嘴一股一股的往外喷，像是动画片里生气的老牛。
“什么……鸡……那是老……老鹰！他们家那一片出马看事的都是胡家和柳家的，天生性子里就怕着他呢！”好不容易倒腾过一口气，二姨瞪着眼睛冲我发火。
我往旁边一看，张超正板着脸，瞪了一双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我，哦，这是他身上的老鹰也生气了。
“冲我使什么劲啊，你们仙家自己说话不说明白，还能怪我猜错么……”我心里这么念叨着嘴里可不敢说出口，偷偷握了握我妈的手，才觉得安稳了一点。
“二姐，那……那可咋办啊……你得帮我们啊，要多少钱你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刘翠兰听二姨这么说就觉得她治得了张超身上的东西，激动之下说了几句就又开始哭。
“唉，别哭别哭，我敢让他进来，就肯定降得住他。”二姨这时候也不客气了，扭头冲张超又冷冷一笑，“你想咋的？说吧，我这一堂子人马你也看到了，今天主人家这事我们接下来，想怎么着给个明白话吧，你呢，也别不信，帮这孩子，也是帮你自己，痛快把事办了，别到最后说我们没给你活路。”
张超好像确实挺打怵二姨身上仙家的，听二姨这么说，眼睛飘飘忽忽的往二姨家供了神龛的小屋方向瞅了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那啥……也没啥……我就想着这孩子不错，磨磨他，以后好带他积德扬名……”
“行了，我知道你咋回事了。”二姨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开口接过话头，“按说你磨弟马，是你们家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啊……我叫你一声老哥，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别人家磨弟马都是磨心性，有仇的也就磨阳寿财运，你这可倒好，磨人家阴德！”
“你说咱们放着好好的灵山洞府不住，出来趟这浑水，图个啥？不就图个扬名积德么？你这可倒好，让人家孩子把村子搅和的鸡犬不宁的，还有你下山也有几年了吧，见过儿子这么骂老子娘的？你嘴上痛快了，人家孩子以后可要下拔舌地狱呢！”
“还有那些村子里寻死觅活的，害了一个都是这孩子的因果，可到时候阎王爷面前告一状，这账还不得算你头上？”
二姨越说越气，到最后一边问一边用手里的烟袋锅子敲着张超脑袋问。
再看张超也没了刚进门时候的跋扈，一张脸皱得跟个核桃似的，嘟着嘴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语速极快，咬字又不清，我竖起耳朵也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啥。
“你要这么说我也明白，”我不懂，有人懂啊，二姨又嘬了口烟，脸上又有了笑模样，“你还记得白老三吧？那年他让大黄狗追得狠了，得亏你救他一命，现在他正在我们堂子里修行呢，这次我让他跟你回山里做个伴，把怎么磨弟马，怎么积德扬名的事都给你讲讲，你也回去消停等两年，这孩子成人了你再回来，要不他这身子骨可扛不住你折腾。”
这话说完，张超先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又像刚才一样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我们都不懂得话，眼看着二姨点头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脑袋扭过去看着张山夫妻俩，好像想说什么又到底没开口，最后俩胳膊使劲上下一划拉，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倒在炕上。
“哎哎哎，慢点，你再闪着他……这瘪犊子玩意！”二姨话说完张超都已经躺炕上了，赶紧伸手从脑袋上把别头发的簪子拔下来，对着张超头顶唰唰唰就是一顿猛扎。
旁边张山和刘翠兰都吓傻了，看这意思自己孩子这算是好了？大仙这是干啥玩意呢？
一通忙活，二姨看张超脸色又回了红润这才抹了一把脑门，喘了两口气坐回炕上。
慢条斯理的又加了一袋烟，二姨开口对刘翠兰说：“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这孩子上山让一头修行的老鹰瞧上了，要抓他出马。”
“可这玩意没家没伙的，也不会磨弟马，这不折腾到今天这地步么，我刚才和他说好了，他先回去，等这孩子过了十九岁再回来，我也让我们堂子里兄弟去陪陪他，给他讲讲这条道该怎么走。”
“要说呢，他一个人也撑不起来一个堂子，不过既然有这心，缘分也到了，我就帮帮他，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我给他寻个帮兵码一堂子人马也不是难事”
“这孩子窍都开了，带回家晚上别让他出门，十九岁以前谁家有白事也让着点，别冲着”，二姨说着从一片腿从炕上下来，又扔下一句“等着”就去了后屋。
她这么一走，我们四个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就有点尴尬，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呢，门口脚步声响起，二姨很快又回来了。
“今天晚上十二点给他戴上，明天就能醒了，贴身带一年再摘下来。”二姨伸手递过去一个缠着红线的三角形黄纸包。
刘翠兰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来，还不忘了问二姨：“二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么多年……唉……姐你看我这给仙家压多少堂子合适？”
压堂子的意思就是给钱。仙家出马虽然不是为了求财，但是弟马吃了这碗饭就干不了别的了，多多少少来看事的人得意思一下，不过一些真有本事的人也有明码标价的靠这个发家的，能不能指望这个开财路，都得看仙家的意思，刘翠兰这么问就是因为担心给少了惹二姨堂子里仙家生气。
“不用，小金童身上那位和我们有渊源，我们借这个机会也了一份因果，你们回去吧。”没想到二姨干净利落的一摆手，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你来我往的各自坚持了几句，最后还是刘翠兰拗不过二姨，招呼张山背着孩子回家去了。
张家三口走了以后，二姨一盘腿又上了炕，端起烟袋锅子吧唧吧唧的又嘬了几口才对我说：“呵呵，热闹好看么？你别看我，你的事跟他还不一样，两条命因为你没了，他这点玩意跟你那一比就是个屁！”
“奶奶明白跟你说，你这因果大了去了，弄不好你二姨这堂子都得散！”
一开始是骂人，谁都骂，村子里差不多一小半人家都让他数落过。这张超也怪，别的不说，张嘴就是谁谁谁偷看嫂子洗澡了，哪家老汉扒灰了，哪个老娘们跟人家蹲过小树林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奇怪的是当时大家当笑话听，可背后一琢磨，还真就都是有影儿的事，其中好几件就被别人撞见过。
这下村子里就炸了营了，每天都有因为这个吵架动手，寻思上吊的。
自己儿子闹出来这么大动静，张山也不是没想着管管，可是后来自己儿子连自己都开始骂上了，虽然自己为人本分，没像别人那样被抖落出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整天被自己儿子爷娘老子的骂着也够他受的。
后来张超更变本加厉，砸东西，家里面辛辛苦苦好几年置下来的家当差不多都让他一个人给砸光了，磨了几年以后，两口子也都放弃了，心想着这就是命，上辈子欠他的，由他去吧。
直到有一天张山去镇里干活，给一个新丧的人家打口棺材，听主人家说起来我们村有一位出马仙二姐看事很灵，而且家里堂子硬，不光能看事，更能平事，很多别的仙家不敢管的事都是她给看好的，这才连求带哄的带了儿子过来。
“二姐，不瞒您说，我们也没少带着他去别家看，可是要么就是骗人的，要么一见张超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才耽误了这么多年，二姐您是真有本事的，我们这一家子就指望你了……”
我从小就对这些神神怪怪的故事特别感兴趣，坐在一边听得入了迷，等刘翠兰说完，我的好奇心也被勾到了顶点，心里庆幸今天算是来着了，我倒要看看二姨怎么治这个张超。
“嘶……呋……”二姨听刘翠兰讲完自己家的事，又点了一锅子烟，不急不忙的吐了口烟圈后对两口子说：“也难怪别人管不了，你们看不到这孩子身上有啥吧？”
这话一问我们几个都眼巴巴的往张超身上看过去，可只看到一个小孩子气哼哼的坐在炕沿儿，身上……啥也没有啊！
“他身上啊，有个长翅膀的仙家。”卖够了关子，二姨眯着眼，满意的看着我们震惊的表情又抽了一口烟。
“鸡？”我听二姨这么说，没忍住心里面的好奇，出声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我话一出口就听二姨猛的一阵咳嗽，吸进去的烟从鼻子和嘴一股一股的往外喷，像是动画片里生气的老牛。
“什么……鸡……那是老……老鹰！他们家那一片出马看事的都是胡家和柳家的，天生性子里就怕着他呢！”好不容易倒腾过一口气，二姨瞪着眼睛冲我发火。
我往旁边一看，张超正板着脸，瞪了一双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我，哦，这是他身上的老鹰也生气了。
“冲我使什么劲啊，你们仙家自己说话不说明白，还能怪我猜错么……”我心里这么念叨着嘴里可不敢说出口，偷偷握了握我妈的手，才觉得安稳了一点。
“二姐，那……那可咋办啊……你得帮我们啊，要多少钱你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刘翠兰听二姨这么说就觉得她治得了张超身上的东西，激动之下说了几句就又开始哭。
“唉，别哭别哭，我敢让他进来，就肯定降得住他。”二姨这时候也不客气了，扭头冲张超又冷冷一笑，“你想咋的？说吧，我这一堂子人马你也看到了，今天主人家这事我们接下来，想怎么着给个明白话吧，你呢，也别不信，帮这孩子，也是帮你自己，痛快把事办了，别到最后说我们没给你活路。”
张超好像确实挺打怵二姨身上仙家的，听二姨这么说，眼睛飘飘忽忽的往二姨家供了神龛的小屋方向瞅了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那啥……也没啥……我就想着这孩子不错，磨磨他，以后好带他积德扬名……”
“行了，我知道你咋回事了。”二姨好像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开口接过话头，“按说你磨弟马，是你们家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啊……我叫你一声老哥，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别人家磨弟马都是磨心性，有仇的也就磨阳寿财运，你这可倒好，磨人家阴德！”
“你说咱们放着好好的灵山洞府不住，出来趟这浑水，图个啥？不就图个扬名积德么？你这可倒好，让人家孩子把村子搅和的鸡犬不宁的，还有你下山也有几年了吧，见过儿子这么骂老子娘的？你嘴上痛快了，人家孩子以后可要下拔舌地狱呢！”
“还有那些村子里寻死觅活的，害了一个都是这孩子的因果，可到时候阎王爷面前告一状，这账还不得算你头上？”
二姨越说越气，到最后一边问一边用手里的烟袋锅子敲着张超脑袋问。
再看张超也没了刚进门时候的跋扈，一张脸皱得跟个核桃似的，嘟着嘴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语速极快，咬字又不清，我竖起耳朵也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啥。
“你要这么说我也明白，”我不懂，有人懂啊，二姨又嘬了口烟，脸上又有了笑模样，“你还记得白老三吧？那年他让大黄狗追得狠了，得亏你救他一命，现在他正在我们堂子里修行呢，这次我让他跟你回山里做个伴，把怎么磨弟马，怎么积德扬名的事都给你讲讲，你也回去消停等两年，这孩子成人了你再回来，要不他这身子骨可扛不住你折腾。”
这话说完，张超先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又像刚才一样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我们都不懂得话，眼看着二姨点头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脑袋扭过去看着张山夫妻俩，好像想说什么又到底没开口，最后俩胳膊使劲上下一划拉，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倒在炕上。
“哎哎哎，慢点，你再闪着他……这瘪犊子玩意！”二姨话说完张超都已经躺炕上了，赶紧伸手从脑袋上把别头发的簪子拔下来，对着张超头顶唰唰唰就是一顿猛扎。
旁边张山和刘翠兰都吓傻了，看这意思自己孩子这算是好了？大仙这是干啥玩意呢？
一通忙活，二姨看张超脸色又回了红润这才抹了一把脑门，喘了两口气坐回炕上。
慢条斯理的又加了一袋烟，二姨开口对刘翠兰说：“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这孩子上山让一头修行的老鹰瞧上了，要抓他出马。”
“可这玩意没家没伙的，也不会磨弟马，这不折腾到今天这地步么，我刚才和他说好了，他先回去，等这孩子过了十九岁再回来，我也让我们堂子里兄弟去陪陪他，给他讲讲这条道该怎么走。”
“要说呢，他一个人也撑不起来一个堂子，不过既然有这心，缘分也到了，我就帮帮他，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我给他寻个帮兵码一堂子人马也不是难事”
“这孩子窍都开了，带回家晚上别让他出门，十九岁以前谁家有白事也让着点，别冲着”，二姨说着从一片腿从炕上下来，又扔下一句“等着”就去了后屋。
她这么一走，我们四个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就有点尴尬，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呢，门口脚步声响起，二姨很快又回来了。
“今天晚上十二点给他戴上，明天就能醒了，贴身带一年再摘下来。”二姨伸手递过去一个缠着红线的三角形黄纸包。
刘翠兰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来，还不忘了问二姨：“二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么多年……唉……姐你看我这给仙家压多少堂子合适？”
压堂子的意思就是给钱。仙家出马虽然不是为了求财，但是弟马吃了这碗饭就干不了别的了，多多少少来看事的人得意思一下，不过一些真有本事的人也有明码标价的靠这个发家的，能不能指望这个开财路，都得看仙家的意思，刘翠兰这么问就是因为担心给少了惹二姨堂子里仙家生气。
“不用，小金童身上那位和我们有渊源，我们借这个机会也了一份因果，你们回去吧。”没想到二姨干净利落的一摆手，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你来我往的各自坚持了几句，最后还是刘翠兰拗不过二姨，招呼张山背着孩子回家去了。
张家三口走了以后，二姨一盘腿又上了炕，端起烟袋锅子吧唧吧唧的又嘬了几口才对我说：“呵呵，热闹好看么？你别看我，你的事跟他还不一样，两条命因为你没了，他这点玩意跟你那一比就是个屁！”
“奶奶明白跟你说，你这因果大了去了，弄不好你二姨这堂子都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