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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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两地巡抚 第十七章 孙原贞判案

    值七月中旬,见于谦朱骥二人下山以后又在路上歇歇走走颠簸了半月时间,倒也太平无事,眼见着就快到了汜水县的地界。朱骥询问道:“老爷,山上之人总不可能就那样放着吧,我感觉也都是良民,总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待在山上吧。”

    “无妨,对他们来说,山上总比山下太平。待什么时候山下太平了,再唤他们下来。”于谦回答到。

    “大人真知灼见,小人佩服。”

    “这是哪儿学到的邪门歪道?”于谦笑问到。

    “书上啊。书中自有颜如玉嘛。”朱骥理直气壮地说到。

    “哈哈哈,那老爷我可要考校考校你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于谦略显狡猾的问到。

    “这……大人这不是为难小的嘛,小的其实只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呢,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是半月前跟勿用兄弟学的呢。这颜如玉是个漂亮的小娘子?我就知道权勿用这家伙心里有鬼,我问他颜如玉是谁,他死也不肯回答,呸!”朱骥狠狠的说到。

    “哈哈哈哈,你俩真是有趣。这句话是宋朝皇帝赵恒所作,其义旨在劝人读书,实现理想,你还需要多多磨练呐。”

    “小的知晓了,嘿嘿嘿。”朱骥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到。俩人一路聊聊谈谈终于走入了汜水县城。一路上虽说没有紧赶慢赶,但也有些许疲倦,随即就找了一家小酒馆点了些许吃食饱饱肚子。

    “大人,我记得这汜水县令好像叫做孙原贞?那日谈吐倒是大方的很。看上去倒是一位不错的县令。比那什么王达张春两位好许多。”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江西那个知府陈景不也如此?待慢慢观察。”

    “大人说的对,吃菜吃菜。”朱骥想了想说到。此时他们桌后响起一阵谈话的声音。

    “你知道吗?孙县令今日又要判案了。”

    “嗯?前些日子听闻孙县令不是上开封去了吗?”

    “还不许别人回来?你这夯货别管这些,孙县令判案你去不去!”

    “去去去,每次孙县令判案都解气得很,走。”只见桌后两脚夫模样之人噌噌噌的将饭扒完之后就迅速朝外走去。于谦耳尖听到二人谈话,就用手碰了碰使劲吃饭的朱骥说道:“吃好了咱们就去看看这位孙县令是怎么判案的。”

    “吼,达人。”嘴里塞满饭菜的朱骥含糊不清的回答到。

    片刻之后,于谦朱骥牵着马儿来到衙门前,只见门口挤满了百姓,有穿着锦衣绸缎掌柜模样,有右手悬着箩筐,左手牵着黄口小儿的妇女,也有那些穿着小马褂,竖着扁担的青壮汉子,各色人员可谓是齐聚一堂。朱骥见人实在太多,拴好马之后拖着于谦就往里挤可是惹得众人一阵大骂,朱骥哪里服气,一边走,一边骂回去。于谦实在不好意思就在朱骥骂回去之后道一声歉。朱骥于谦找到一个合适的观看地点之后,看见升堂仪式已然弄完,只见那年纪轻轻的的孙县令正襟危坐,头上悬着一块明镜高悬匾,好生威武。堂两边站着两行约莫十数人捕快,堂前跪着一位稍显年老的妇女和一位精瘦汉子。

    “堂下所跪何人?”孙县令惊堂木一

    拍,正声问到。

    “草民王麻子”。”

    “民女黄翠花。”

    “所诉何事?”孙县令按部就班的问到。

    “启禀县太爷,此女偷了草民数枚铜钱,草民追还之后还污蔑草民,草民实有不甘。”

    “黄翠花,此事可否属实?”孙县令问那个妇女到。

    “大人,民女冤枉。今日大早这个蟊贼路过民女摊子,趁民女不注意顺走民女的铜钱,我发现之后抓住了他,反被他诬赖。民女冤枉啊。”黄翠花指着王麻子声音尖锐的说到。

    观看的人指指点点,有的人说王麻子指定是坏的,又有人说黄翠花指定不务正业,朱骥也不禁疑惑,小声问道:“大人,你怎么看。”

    “慌什么,证据还没拿出来,怎地就轻言谁是坏人?”

    只见堂上孙原贞气色不改问道:“敢问你等可有证据?”

    “有有有!小人有!小人今日小赌了一把,赢得这几枚酒钱,我可放在手里转悠了许久,离开赌馆就准备去集市买点吃食,还未买到就发生这件事儿。大人可传问街头赌徒任意一人,皆可为小人作证。”

    “好!来人,去崔氏赌馆传人。”孙原贞命令到。

    “民女黄翠花!你可有证据?”

    “我……我……我哪来的证据啊,我就一个卖油的,被他不备偷去钱财,我哪有什么证据啊。”黄翠花记得都要哭出来了,急急忙忙的说到。

    “报大人,王麻子所传之人已带到。”一位捕快说到。

    “堂下何人?”孙原贞。

    “小的,小的张金银!”

    “今日一早,王麻子可有与你赌博?”孙原贞问到。张金银有些惶恐,他正在赌馆赌得逍遥快活,喊得正起劲,却突然来了几个捕快将他带走,说什么王麻子叫他。他迷迷糊糊的来到衙门看到王麻子跪倒在地,心里稍稍有数。

    “是的,大人。王麻子今早一直和小人赌钱。”

    “何时离开的赌馆?”

    “额。”张金银不知如何作答,偷偷将头转向王麻子却被孙原贞大喝一声不得交头接耳,却余光看到王麻子手势便回答道:“约莫辰时前后。”

    “可有输赢?”

    “小人不知,不过王麻子走的时候笑容满面,或许赢了一点。”张金银和王麻子是多年的赌桌死党,这点问题想必对他俩来说不是问题。张金银轻松避掉。那边王麻子悄然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被孙县令看在眼里。可黄翠花急了呀,她准备爬起来去揍这个张金银,旁边捕快见势不妙,连忙用杀威棒将黄翠花叉住,不由得她扰乱公堂。

    “你俩狐朋狗友,邻里街坊谁不知道你俩偷鸡摸狗惯了?今日又来诬陷我,我死了算了,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黄翠花声音尖锐无比,见捕快拉住自己碰不了张金银就赶紧向孙原贞叩头说到。不过旁观的人皆以为黄翠花乃是装腔作势,毕竟张三说的滴水不漏啊。

    “肃静肃静!不得咆哮公堂!”孙原贞惊堂木一拍提醒堂内外的人喝到。

    “大人,这黄翠花果真是小偷?”朱骥摸摸头,小声向于谦问到。

    “哈哈哈,朱骥啊,这张金银是人证,可物证还没出现呢。”于谦淡然的说到。

    孙原贞坐在椅子上沉思,他不住的扫视小声啜泣不住抹泪的黄翠花,又看了看精瘦的王麻子和镇定地张金银,突然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堂木一拍:“把那几枚铜钱带上来!”

    捕快们迅速用一个木盘子将铜钱摆在上面呈给孙原贞。孙原贞找了光及其明亮的地方然后仔细盯着这几枚铜钱观看。忽然又吩咐道:“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旁人不解,皆频频发问,皆不知道孙原贞这个作为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以为此案查不得结束了,难道又有反转。

    “大人,这?”朱骥第三次问到。

    “你这厮,我又不是身上,他要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不过想必那几枚铜钱上定有文章。”于谦小声骂到。

    朱骥嘿然一笑,大人这下窘迫了。

    却只见孙原贞用筷子将铜钱夹起,轻轻放入盛有清水的木盆中,“叮咚!”

    他心里笑了笑,将木盆放几案上,回到座位上微笑问道:“张金银,所从何业?”

    “草民无业,偶尔在河边摆渡谋生。”

    “王麻子?”

    “同张金银一般。”

    “黄翠花?”

    “民女家世代榨油,家夫病重,便由民女贩油。”

    只见孙原贞朗然一笑,突然严厉手中惊堂木一拍,将无防备的人吓了一跳,大喝道:“王麻子!你可知罪!”

    王麻子懵了,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啊,我人都串好供了,怎的还问我知不知罪,不行,这家伙肯定是诈我。

    “小的不知大人在说什么?明明是小人丢了钱,大人却问小的知不知罪,莫非大人见她是个女的而包庇她,朗朗乾坤之下,大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未等王麻子将话说完,孙原贞大声打断然后说道:“来人,将此盆抬至他面前。”

    “你无业无根,只会赌博,说你今日在赌馆赢了数枚铜钱还在手里转悠许久,那你且跟我说说,为何这水上会漂着油花?”

    “哦!”观看的人一片哗然,不禁位孙原贞的这波判案感到神奇,不过众人又有一丝未解,难道不卖油手上就不能有油了?

    “小人,小人今早赢了钱之后就去吃了东西。摸过油了,这钱在手里转着转着就惹上油了。”王麻子辩解到。

    “你这厮!”孙原贞走到师爷旁边抄起刚写的口供,将之前王麻子说自己读完前就去街上准备买吃食然后就发这种事的口供当场念出来。这下王麻子服了,他脸色苍白战栗不已,张金银想到自己做伪证也难逃一罪。孙原贞吩咐道:“按大明律,王麻子犯盗窃罪,发往黄河边上修堤坝,张金银犯包庇罪,与王麻子同罚。黄翠花,无罪!退堂!”围观的人皆赞叹不已,爽快啊,便随即慢慢散去。

    黄翠花那叫一个激动啊,一直叩头说谢谢青天大老爷。孙原贞见到众人离去,就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小声的说:“这些银子且拿去为汝夫治病,这世道是好的。”黄翠花泛着泪光重重的点了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