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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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两地巡抚 第八章 原来如此

    “在下于谦!”

    平淡不已的四个字却仿佛在权勿用头上想起一道惊雷。只见权勿用手忙脚乱的跪下立马说到:“草民参加巡抚大人,,草民不知巡抚大人光临此地,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这下轮到张家三兄弟疑惑了,朱骥也是一脸茫然。

    “哦?汝怎知于某身份?”于谦略微俯下身子微笑说到。

    “草民原乃江西人氏,早年在江西便已听过于大人之名。前些天,草民下山之时偶然间看见朝廷谕令,封于大人为两省巡抚,却不知于大人早早的到了此地。小的有罪。”权勿用迅速解释说到。说完还悄悄示意张家三兄弟一齐跪下。

    “俺不跪,俺们之所以上山还不因为这些个朝廷派的官员,一个个的不顶甚么鸟用,官威倒是大的很。要叫俺下跪,除非俺死了。”张铁锤固执的说到。张继和张宝虽然一心以权勿用为首,自然相信权勿用,只不过心里也在犯迷糊。“今日,权军师怎地如何作践自己?”自然也不肯下跪。

    于谦笑着摇摇头:“起来吧,给于某搬几张凳子进来,于某有事要问。”权勿用无奈的站起来,听闻此话,一齐将张家三兄弟带离此地,向他们解释。

    “军师,今日这番是为何?”张继不动声色的问到。

    “是啊,我们这些年都是因为这些人才沦落至此,先生这是为何?”张宝也质问到。只有张铁锤在最后面暗暗生气。权勿用无奈,擦擦汗:“铁锤兄弟,劳烦你将之前拿走的包裹拿回来。另外我们几人去拿几张凳子,在下自然会向尔等解释清楚。”

    原来啊,权勿用上山之前就早已给张继说明,此番北上是为了去京师告状,只是听闻杨桥山之事,不免同情,于是便愿意上山帮助一二。而于谦在江西做巡按的时候,查明冤狱数百起,早就在江西百姓心中树立一个清官的典型。权勿用上山日久,看见庄子情况略有好转,便早有离开此地前往京师之意,只是读书人面皮薄,开不了这个嘴。只是告状心切,日渐心急,今日听到熟悉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然大失其状,令人不堪。

    “那军师此言,此人倒是一位好官?”张继了解之后说到。

    “权某之前其实并不叫权勿用,在权某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曾协助于大人办案。回家之后常常与在下说起于大人的事迹,说其为整理案宗整日整夜待在衙门而足不出户,追捕逃犯之时又常常身先士卒,查明冤案的时候更不偏袒大富大贵之人。离开江西的时候竟只带走

    了些许干粮银两还有一位仆人。只是于大人走后,我父亲秉公办案,得罪新上任的官员,在一起案子中污蔑我父亲收受贿赂,还私自调动锦衣卫。将我父亲杖数十。可怜我父亲身躯孱弱,年迈不堪,回到家中没几日便因伤去世。去世之前给权谋更名为权勿用,还教导我以后做官要做于大人这种官。父亲去世之后,我也曾经上府鸣冤,只是每次都沦落得遍体鳞伤,所以索性前往京师告状。”权勿用谈及往事,不免伤心的说到。张继倒是心想:怪不得当初山下遇见军师之时,只是闷闷不乐的喝酒。

    此时,张铁锤早已将包裹拿来,三兄弟打开包裹,确实看见包中官服和印绶,心中深信不疑。张继嘱咐张铁锤说道:“三弟,待会进去的时候,一切听军师命令行事,不得莽撞。”

    “凭什么!俺……”张铁锤还未说完,便被张继狠瞪一眼给憋回去了,只得回一声:哦。

    于谦原不想将身份过早公开,以免发生意外之变。只是天下之下,竟遇到权勿用此人,又恰好是江西人氏,不免想起一位老友。

    “大人久等了。”权勿用抱拳说到。说完将包裹递给朱骥,朱骥目前很迷茫。只看于谦接下来如何行事。

    于谦让牢房里的所有人都坐在板凳上然后说道:“你等三人为何落草为寇,个中缘由,于某实在感兴趣得很。”

    张继看了一眼权勿用,看见权勿用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草民原本是山西人氏,前些年大旱,土地庄稼颗粒无收,路边妇人喂奶的时候,怀中儿吸出得全是血!各地村庄,人禽两尽,遍地尸骨!”张继说到悲伤处,眼含泪光。“草民原有两老在堂,一妻一子相依为伴。大旱之时。草民辛勤外出寻粮,勉强养活一家。只是!只是!”说到此处张继难以说下去,便捂脸不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唉,有一日,张继外出寻粮的时候。有官员上门征税。可大灾年间,谁加可以缴税啊,竟活活将二老逼死。又见张继夫人虽然饿的面黄肌瘦,却任有些许姿色,正欲强暴之时,张继回来看到此时情景,便拔刀将二人头颅双双砍下,为了躲避官兵追查便携妻儿来此落草为寇。”权勿用见张继情难自禁便替他说到。

    于谦叹叹气,走到房间的窗外,看见外面的灯火微明沉思不语。权勿用示意了一下张宝。张宝会意的说到:“我和我兄弟铁锤是亲兄弟,前些年黄河发洪水,冲垮了自家房屋,幸好二老早已双双去世,否则定要被那洪水冲

    走。只是时候官府征人去修黄河堤坝,说有饭食银子可拿,我和铁锤就去官府修堤坝。可谁知道那官府克扣银两,不仅连我们兄弟俩修堤坝的钱都没给够,堤坝的钱也被贪走了。这下倒好,第二年黄河又决堤,死了不少人,上头总得有人顶罪,就只好把我们这些修堤的人拿去开刀。我兄弟俩不甘心呐,就连夜带着几人跑路。在半路遇到张继大哥,便觉得意气相投,便结拜为兄弟。”

    张铁锤憨憨的露出急切目光看着权勿用,权勿用却不做示意,让张铁锤实在难熬。

    于谦沉思许久看到张铁锤这样,轻声笑到:“铁锤兄弟你想说什么?”张铁锤看见权勿用点了点头,立马站起来如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把自己想说的全说了出来。

    “俺是个粗人,可俺小时候也听说过水泊梁山的故事。俺觉得俺们三兄弟和他们没甚区别。俺们之所以上山当土匪,都是因为狗官害人不欠。俺们虽然是土匪,却从未杀过人,只要给银子了,俺们就放走。打不过的就跑。俺们都是被逼的。”张铁锤说到。

    “那为何尔等说这山中数千坟墓,你们俩兄弟埋了一半。”于谦问到。

    “我们三兄弟上山之后,却一直处于饱一顿饥一顿的状态,可是有人听说我们三兄弟之后,来的难民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山上的食物也就越发的告急,去年还发了一场瘟疫。死去了不少人。也全多亏小宝和铁锤他俩,一铲子一斧子的为每个死去的人挖了坑离了碑。直到下山遇到权军师,军师教会我们一些营生手段,这才勉强支撑到现在。”此时的张继依然调整好心情,淡定的回答于谦。张宝摸了摸头,似对小宝这个不太感冒。

    于谦怅然不语,久久望着窗外。权勿用看这个情况说道:“大人。草民等人先行退下,大人好好休息,明日草民再来拜访。”说完就带着三兄弟一齐退下了。

    于谦面色沉重,原来如此啊,原来竟是这样啊。他久久站立而毫无动作。朱骥更加迷茫,今日所听所闻皆是之前从未想到的,可身为大人随仆他轻声说到:“大人,天色不晚了,早些休息,明日再想吧。”

    “你先睡吧,我心里难受。”朱骥也很少看到于谦如此模样,但他也深知于谦的倔强,于谦希望所有的官都如他一般清廉为民,却不知今日此地聚集了一帮因为鼓“官逼”而反的百姓。他迷茫了,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许久许久,久到天快亮了,于谦才合衣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