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有命
世间是否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比如鬼魂，比如精怪…再比如…妖，或者僵尸…
我爷爷在世时，是远近知名的中医，常年进山寻药，一把檀香，几叠冥币是必须携带的，即便忘记带药锄，他也不会忘记带这两样…
“山中有山神野怪，遇庙要拜拜，遇神要烧香，鬼怪挡路，还要散点买路财…”
我不懂，世上哪来的神灵鬼怪？但爷爷这样说，我也不会去反驳什么。
跟爷爷进山寻药不是一次两次，破庙荒坟拜过不少，但我并没有见过哪怕一次鬼怪，更别说是路过的神灵了…
我并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鬼神的存在，所以我认为，焚香拜庙，或许只是为了寻找一点心灵的慰藉罢了，毕竟大多数时候，爷爷都是独自进山的，深山野地，总归是会有点心理压力，特别是深山中的夜晚，更是令人心底发悚…
直到…
我开始相信，世间，真的有着不可思议的存在，人活在世间，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孤单…
——————
08年冬，寒流席卷广东、湖南等地，路面结冻，车辆打滑失控，车祸时有发生…
树木、电气设施，如高压线等，均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要么折断，要么坍塌，受灾严重…
我叫封随意，那年，我十七岁…
对于从小没有见过大雪的我来说，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异常的寒冷，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我那处在爆发临界点的好奇心？
一大清早，我便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大衣，骑着跟了我整整两个学年的破自行车出门了。
记得当时并没有寒风，寒雾笼罩，可见度只有六七米，我依然还是蹬着自行车向着高速路跑去。
由于受到严寒天气的影响，路面结冰，车辆容易打滑，整段高速都停满了车辆，偶尔还能看见几辆因打滑而撞向灯柱或者滑落到路沟的车子，车主抓头扰耳的蹲在一旁抽闷烟，毫无办法。
有人无耻的发着这灾难财，一桶普通的康师傅泡面都能卖到十几二十元，一根照明用的白蜡烛卖到了一两块钱，因灾受困的人却也不得不乖乖被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我当然不可能去说什么，果断选择无视。
在路上，凭借我出神入化的车技，漂移甩尾，左冲右突，在一片喝骂声中飘然而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浪了一个上午，看了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饭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一个完美的甩尾，调转车头…
“咦…那边围着在干嘛？”
快中午了，雾气已经没有早上那么浓郁，可见度大大提高，至少十多米开外都能清晰看见。
远处，大概二十多米左右，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右脚用力一蹬，向着那群人骑去。
“这位大哥，这里怎么了？”
我拍了拍围在外围的一个男子，他搓着手，哈着寒气，貌似也想挤进去看热闹，但由于个子小，愣是挤不进去。
“啊…哦…这里出车祸了，有个孕妇，这下麻烦了，叫了救护车，但堵车这么严重，救护车明显进不来…”
围着的人太多，我也挤不进去，仔细听，果然能听到一女人痛苦的呻吟，伴随着呼哧呼哧深呼吸的声音。
爷爷是中医，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爷爷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住在乡村，但即便是市里，也会经常有人慕名前来求医。
我毕竟没有见过爷爷做过给孕妇接生什么的，也不太确定，但还是调转车头往家里赶去，这孕妇拖不了太久，要是能帮上忙那就最好。
从高速骑自行车回到家，需要半个多小时，我指的是速度骑到最快的情况下。从家里搭着爷爷赶到高速路，孕妇那里，由于路滑又加上载着人，一来一回，整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我带着爷爷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了不少，但依然还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
我挤开人群，把爷爷带到里边，但爷爷只是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喊我回家。
“爷爷，怎么了？”
医者，济世救人，那孕妇脸色发青，已经奄奄一息，但至少还活着，还有呼吸，爷爷怎么就撒手不管了？
“救不了了，腹中胎儿死了，孕妇也撑不了几分钟，太迟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刚才钻进人群，那孕妇看到爷爷带着药箱，眼神中透着希望，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没想到，才刚露出希望的眼神，爷爷就摇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能理解爷爷，患者在眼前却无力就救治，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却是一种残忍，但就像爷爷所说的，我们赶到的时候，孕妇都已经面色发青了，确实是太迟了。
我扶起自行车，准备离开。
这时才看到几个身穿白褂的医生匆匆赶来，救护车进不来，看样子，他们是步行赶来的。
只见他们对着孕妇又是输氧，又是心脏起伏按摩，没多久还是让抬担架拉走，盖上了白布，可想而知，孕妇已经没了，一尸两命，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甩了甩头，至少，我已尽了力…
一回头，我见爷爷手指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并看着那被拉走的孕妇尸体念叨
：
“白头老母扶灵案，红粉佳人化纸钱;
待等来年寒食节，一声儿罢一声天。
普皆冥成拔度途，三苦施如九玄族；
为男为女身自承，富贵贫贱汝自斟；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念完，也不待我问什么，就叫我赶紧回去了，我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闭嘴没有多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在这里眼前流逝，腹中胎儿更是还没来得及见下这世间的阳光，可怜，可悲，可叹…
回到家，爷爷放下药箱，蹲坐在门口，吧嗒着自己用烟叶丝卷的小烟，皱着眉头，满头银发下，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
我给爷爷端来饭菜，他就直接蹲坐在门口吃了起来，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爷爷拿竹篮装着香烛以及一些蔬果贡品，家里梨跟苹果各买了一箱，这会刚好用上。
爷爷叫上我，跑到村子路口摆好祭品，点好香烛开始祭了起来…
“远观天上星和月，近看人间水与山;
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复还
叹君一去别泥城，黄泉路上徒伤心;
独自行来谁做伴，慈光接引上天庭…
”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我已经尽量赶去救你们，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希望你们母子俩能早日轮回投胎…”
(本章完)
比如鬼魂，比如精怪…再比如…妖，或者僵尸…
我爷爷在世时，是远近知名的中医，常年进山寻药，一把檀香，几叠冥币是必须携带的，即便忘记带药锄，他也不会忘记带这两样…
“山中有山神野怪，遇庙要拜拜，遇神要烧香，鬼怪挡路，还要散点买路财…”
我不懂，世上哪来的神灵鬼怪？但爷爷这样说，我也不会去反驳什么。
跟爷爷进山寻药不是一次两次，破庙荒坟拜过不少，但我并没有见过哪怕一次鬼怪，更别说是路过的神灵了…
我并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鬼神的存在，所以我认为，焚香拜庙，或许只是为了寻找一点心灵的慰藉罢了，毕竟大多数时候，爷爷都是独自进山的，深山野地，总归是会有点心理压力，特别是深山中的夜晚，更是令人心底发悚…
直到…
我开始相信，世间，真的有着不可思议的存在，人活在世间，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孤单…
——————
08年冬，寒流席卷广东、湖南等地，路面结冻，车辆打滑失控，车祸时有发生…
树木、电气设施，如高压线等，均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要么折断，要么坍塌，受灾严重…
我叫封随意，那年，我十七岁…
对于从小没有见过大雪的我来说，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异常的寒冷，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我那处在爆发临界点的好奇心？
一大清早，我便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大衣，骑着跟了我整整两个学年的破自行车出门了。
记得当时并没有寒风，寒雾笼罩，可见度只有六七米，我依然还是蹬着自行车向着高速路跑去。
由于受到严寒天气的影响，路面结冰，车辆容易打滑，整段高速都停满了车辆，偶尔还能看见几辆因打滑而撞向灯柱或者滑落到路沟的车子，车主抓头扰耳的蹲在一旁抽闷烟，毫无办法。
有人无耻的发着这灾难财，一桶普通的康师傅泡面都能卖到十几二十元，一根照明用的白蜡烛卖到了一两块钱，因灾受困的人却也不得不乖乖被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我当然不可能去说什么，果断选择无视。
在路上，凭借我出神入化的车技，漂移甩尾，左冲右突，在一片喝骂声中飘然而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浪了一个上午，看了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饭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一个完美的甩尾，调转车头…
“咦…那边围着在干嘛？”
快中午了，雾气已经没有早上那么浓郁，可见度大大提高，至少十多米开外都能清晰看见。
远处，大概二十多米左右，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右脚用力一蹬，向着那群人骑去。
“这位大哥，这里怎么了？”
我拍了拍围在外围的一个男子，他搓着手，哈着寒气，貌似也想挤进去看热闹，但由于个子小，愣是挤不进去。
“啊…哦…这里出车祸了，有个孕妇，这下麻烦了，叫了救护车，但堵车这么严重，救护车明显进不来…”
围着的人太多，我也挤不进去，仔细听，果然能听到一女人痛苦的呻吟，伴随着呼哧呼哧深呼吸的声音。
爷爷是中医，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爷爷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住在乡村，但即便是市里，也会经常有人慕名前来求医。
我毕竟没有见过爷爷做过给孕妇接生什么的，也不太确定，但还是调转车头往家里赶去，这孕妇拖不了太久，要是能帮上忙那就最好。
从高速骑自行车回到家，需要半个多小时，我指的是速度骑到最快的情况下。从家里搭着爷爷赶到高速路，孕妇那里，由于路滑又加上载着人，一来一回，整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我带着爷爷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了不少，但依然还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
我挤开人群，把爷爷带到里边，但爷爷只是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喊我回家。
“爷爷，怎么了？”
医者，济世救人，那孕妇脸色发青，已经奄奄一息，但至少还活着，还有呼吸，爷爷怎么就撒手不管了？
“救不了了，腹中胎儿死了，孕妇也撑不了几分钟，太迟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刚才钻进人群，那孕妇看到爷爷带着药箱，眼神中透着希望，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没想到，才刚露出希望的眼神，爷爷就摇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能理解爷爷，患者在眼前却无力就救治，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却是一种残忍，但就像爷爷所说的，我们赶到的时候，孕妇都已经面色发青了，确实是太迟了。
我扶起自行车，准备离开。
这时才看到几个身穿白褂的医生匆匆赶来，救护车进不来，看样子，他们是步行赶来的。
只见他们对着孕妇又是输氧，又是心脏起伏按摩，没多久还是让抬担架拉走，盖上了白布，可想而知，孕妇已经没了，一尸两命，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甩了甩头，至少，我已尽了力…
一回头，我见爷爷手指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并看着那被拉走的孕妇尸体念叨
：
“白头老母扶灵案，红粉佳人化纸钱;
待等来年寒食节，一声儿罢一声天。
普皆冥成拔度途，三苦施如九玄族；
为男为女身自承，富贵贫贱汝自斟；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念完，也不待我问什么，就叫我赶紧回去了，我心中虽然好奇，但还是闭嘴没有多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在这里眼前流逝，腹中胎儿更是还没来得及见下这世间的阳光，可怜，可悲，可叹…
回到家，爷爷放下药箱，蹲坐在门口，吧嗒着自己用烟叶丝卷的小烟，皱着眉头，满头银发下，眼角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
我给爷爷端来饭菜，他就直接蹲坐在门口吃了起来，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爷爷拿竹篮装着香烛以及一些蔬果贡品，家里梨跟苹果各买了一箱，这会刚好用上。
爷爷叫上我，跑到村子路口摆好祭品，点好香烛开始祭了起来…
“远观天上星和月，近看人间水与山;
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复还
叹君一去别泥城，黄泉路上徒伤心;
独自行来谁做伴，慈光接引上天庭…
”
“人生在世，生死有命，我已经尽量赶去救你们，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希望你们母子俩能早日轮回投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