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十一章 两世等待
周皇听见李东阳如此说，脸上泛起笑容“如此，庞渊听谕。”
庞渊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跪伏于地“庞渊听旨。”
“着令庞渊为此次北伐征北军军师将军兼监军，不日前往大同，协助征北将军--王阳明出兵事宜，待到大兵出征之日，一同北伐。”周皇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
“征北军？”庞渊脑海中有浮现王阳明的模样，那是一个真正的长者，庞渊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舔犊之情。心中对王阳明也是十分的敬重。同时也想到了王子文，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文友，你可还好？”庞渊低喃了一句。
就在庞渊出神的时候，李东阳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出班奏道“陛下，庞渊他身体刚刚有了些许起色，大夫叮嘱将养为要，再者边疆苦寒之地，此时又正值隆冬，天气寒冷，臣恐他身体吃不消，望陛下三思啊！”
李东阳实在是担心庞渊的身体，不让庞渊再临战阵是李东阳最后的容忍，自己的女儿女婿已经为大周殉命了，自己一家已经为大周贡献了一切，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庞渊再出什么意外。
李东阳已经年近古稀，原本心中再无牵挂，可是这时候庞渊却出现了，得知庞渊的身体病情情况，李东阳心中阵阵隐痛，所以对庞渊可谓是呵护备至。如果古稀之年在经历丧孙之痛，先不说李东阳，李老夫人是绝对挺不过来的。
“这.....”周皇也是陷入两难。庞渊吐血昏迷的事情周皇也是知道的。
沉吟片刻，周皇看向庞渊“子柔，你怎么想？若是不愿，朕可以另外任命他人。”
庞渊此时也是回过神来，庞渊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基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不是尚且年轻，恐怕已经卧病在床了。可是庞渊心中的愿想是需要长久的时间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把心中的愿想实现，所以他知道必须抓紧时间，有所作为，进入权力中心，这样才有可能实现心中所愿。
庞渊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对着他疯狂的使眼色，眼中的焦急和担忧似乎就要涌溢而出，恨不得自己就帮庞渊把答案说了。庞渊感受到了李东阳的担忧和关爱，对着他微微的一笑，然后深深的行了一礼，转过身来，不在看着李东阳。
本来庞渊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孤独一生的准备，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把亲情永远的抹去了，可是这时候却是遇到了李东阳夫妇，自己的亲外公外婆，让庞渊再一次的感受到家的温暖，本被冰封的亲情逐渐变得炙热。
但是那个愿想不是庞渊一个人的愿想，还是庞渊对父亲的承诺，也是庞会宁愿失去生命也要守护的的信念。更是天下万民所向往的生活境界。从庞渊下山开始就把这个愿想当做自己一生的准则，甚至把它看的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李东阳看着庞渊那个平静的笑容，心中一突，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果不其然的庞渊转过身去，对着周皇跪拜而下，接旨道“臣庞渊接旨，谢
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听到庞渊如此说的李东阳怔立当场，他不明白庞渊为什么要答应周皇，他的身体情况他在清楚不过了。片刻后李东阳发出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周皇听见庞渊如此说大喜“如此甚好，子柔，你若是身体还没有将养好，朕可以拨一两个御医让你带去大同，这样也免得李老担心。你看如何？”
庞渊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此多谢陛下厚爱。”
周皇舒心的调整一下坐姿，对着身旁的内侍说“笔墨取来。”内侍听完，小跑着去准备了。
周皇却是迫不及待的准备在殿内写谕旨了。殿内群臣掀起了小小的骚动，在殿内写谕旨这还是群臣第一次见到。
周皇拿起笔，大手摆动，一挥而就，搁下笔，把谕旨递给身旁的无名。无名接过谕旨，展开大声宣读。
“燕川城守庞会之子庞渊，天资聪颖，才气非凡，秋闱之中力压群雄，得甲等第二名，朕心甚悦，特授予军师将军之职，着令其前往大同征北军处，协同征北将军行事。亡父庞会，战功卓著，军略过人，为大周捍卫边疆，为帝国殒命，此等英豪，朕心甚憾，特追封庞会为征北将军，封一等军功侯--燕川侯，其妻沈妍贤淑持家，为夫殉城，是为当世妇人表范，特追表一品命妇--贤淑夫人。”
无名念罢，捧着谕旨来到庞渊面前“小侯爷，接旨吧。”
庞渊一时之间却是愣住了，无名笑意吟吟的等着。
“小侯爷？”无名又再一次轻轻呼唤了一下。
庞渊回过神来“臣庞渊接旨！”
庞渊双手接过谕旨深深的扣了一首，如果这世上还有庞渊所在意的事情的话，那么就是自己的父母了，自己的父母为大周殉城，死后应该享有一些名声。
李东阳眼中也是泪光涟涟，眼光逐渐变得柔和。
周皇如此的做法也是为了李东阳，周皇知道李东阳担心庞渊，让年近古稀的李东阳经历分别之苦周皇也是过意不去的。所以颁布了一道谕旨也算是周皇愧心的表达，也是对李东阳隐晦的表达歉意。
周皇瞥了一眼李东阳，笑容可掬，这样的结果让周皇甚是满意。
“当然大将军，其他的才子也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妥善安排，这些都是大周未来的顶梁之柱，万不容有失。”周皇又看向秦骁，吩咐道
“臣遵旨。”秦骁跪地接旨。
周皇的这道谕旨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巨大的，原来庞渊是庞会之子，武将阵中的人掀起了骚乱，看向庞渊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柔和，庞会在军中的地位是极高的，现在身处高位的军中将军有一部分是和庞会并肩作战过得，有着浓浓的袍泽之情。
当元安陷落，庞会殉城的信息传来，军中的将领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群情激奋的纷纷请命提兵杀向大秦已报庞会之仇。
若不是秦骁和周皇极
力的劝阻，甚至下了死命令，恐怕北伐战争早就发生了。
现在那些将军得知庞会尚有遗孤在世，还如此的优秀，让这些军中威震一方的将军们眼中泛起柔情。那种感情是最诚挚的，不掺杂一丝的杂质。
“借着此次秋闱良机朕于晚间举办夜宴，宴请诸位才子，包括诸卿及夫人小姐，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爱卿回去准备一下，晚间怡秋园再会。”周皇起身说道，然后转身朝着后殿而去。
“退朝！”无名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群臣也都准备离去，期间有许多的朝臣都想向前找李东阳和庞渊攀谈，可是却是被李东阳笑着一一拒绝。
李东阳带着庞渊出了宫门，李东阳阴沉着脸“你为什么答应陛下？！”
语气透出怒气。庞渊低垂着头，沉默不语。李东阳见庞渊如此，又问了一遍“为何不拒绝陛下？拒绝陛下便没有此事！”
庞渊仍然低垂着头，片刻后才站直身子，笑着望着李东阳“外公，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眼中神光流转，灼灼的看着李东阳，李东阳被庞渊眼神中的炙热所“灼伤”。
“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李东阳在心中喃喃，此刻庞渊的模样和庞会的相重合，父子二人在李东阳的眼中渐渐合并，无论是那笑容还是眼神中所蕴含的炙热。
李东阳的记忆再次翻涌，回到了那晚，庞会在他面前，李东阳问了庞会同样的话。
“你为什么要答应陛下？”
庞会微笑以对，眼神中掩藏不住的炙热让李东阳心中微恼。
“拒绝陛下便没有此事！”
庞会仍然是面带笑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李东阳眼中的怒色。
就在李东阳想要说话的时候，庞会发话了。
“这是一个武将活下去的意义，也是我信仰的信念，若是蜷缩在金陵，那么我活着也就不在有意义。”庞会声音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锤击在了李东阳的心上。李东阳不明白，庞会所说的存在的意义，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带着自己的女儿沈妍前往边疆，九死一生。
所以那晚他们决裂了，父女永不再见，那一别真的成了永别。
李东阳回过神来，眼前的庞渊仍是笑意吟吟的。
“外公，这是父亲和我的愿想，若是没有它，或许大同之危我便不会出来了。所以外公让我去完成它好吗？孙儿求你了。”庞渊轻声的说道。
一瞬间，李东阳红了眼眶，他背对着庞渊，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时的自己没有支持，但是这一次的自己理解了。有些事是无法阻止的，而自己能做的唯有放开手，轻倚柴扉，眺望远方，期待着他们的归来，上一次他没有等到，李东阳期待这一次，在夕阳西下的时刻，远处城池的尽头，能有一个人牵马漫步而来。不负自己的等待。
“别告诉你外婆。”李东阳背对着庞渊，嘱咐了一句，然后抬步离去。
（本章完）
庞渊先是微微一愣，然后跪伏于地“庞渊听旨。”
“着令庞渊为此次北伐征北军军师将军兼监军，不日前往大同，协助征北将军--王阳明出兵事宜，待到大兵出征之日，一同北伐。”周皇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
“征北军？”庞渊脑海中有浮现王阳明的模样，那是一个真正的长者，庞渊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舔犊之情。心中对王阳明也是十分的敬重。同时也想到了王子文，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文友，你可还好？”庞渊低喃了一句。
就在庞渊出神的时候，李东阳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出班奏道“陛下，庞渊他身体刚刚有了些许起色，大夫叮嘱将养为要，再者边疆苦寒之地，此时又正值隆冬，天气寒冷，臣恐他身体吃不消，望陛下三思啊！”
李东阳实在是担心庞渊的身体，不让庞渊再临战阵是李东阳最后的容忍，自己的女儿女婿已经为大周殉命了，自己一家已经为大周贡献了一切，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庞渊再出什么意外。
李东阳已经年近古稀，原本心中再无牵挂，可是这时候庞渊却出现了，得知庞渊的身体病情情况，李东阳心中阵阵隐痛，所以对庞渊可谓是呵护备至。如果古稀之年在经历丧孙之痛，先不说李东阳，李老夫人是绝对挺不过来的。
“这.....”周皇也是陷入两难。庞渊吐血昏迷的事情周皇也是知道的。
沉吟片刻，周皇看向庞渊“子柔，你怎么想？若是不愿，朕可以另外任命他人。”
庞渊此时也是回过神来，庞渊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基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不是尚且年轻，恐怕已经卧病在床了。可是庞渊心中的愿想是需要长久的时间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把心中的愿想实现，所以他知道必须抓紧时间，有所作为，进入权力中心，这样才有可能实现心中所愿。
庞渊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对着他疯狂的使眼色，眼中的焦急和担忧似乎就要涌溢而出，恨不得自己就帮庞渊把答案说了。庞渊感受到了李东阳的担忧和关爱，对着他微微的一笑，然后深深的行了一礼，转过身来，不在看着李东阳。
本来庞渊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孤独一生的准备，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把亲情永远的抹去了，可是这时候却是遇到了李东阳夫妇，自己的亲外公外婆，让庞渊再一次的感受到家的温暖，本被冰封的亲情逐渐变得炙热。
但是那个愿想不是庞渊一个人的愿想，还是庞渊对父亲的承诺，也是庞会宁愿失去生命也要守护的的信念。更是天下万民所向往的生活境界。从庞渊下山开始就把这个愿想当做自己一生的准则，甚至把它看的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李东阳看着庞渊那个平静的笑容，心中一突，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心头。
果不其然的庞渊转过身去，对着周皇跪拜而下，接旨道“臣庞渊接旨，谢
陛下厚爱，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听到庞渊如此说的李东阳怔立当场，他不明白庞渊为什么要答应周皇，他的身体情况他在清楚不过了。片刻后李东阳发出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周皇听见庞渊如此说大喜“如此甚好，子柔，你若是身体还没有将养好，朕可以拨一两个御医让你带去大同，这样也免得李老担心。你看如何？”
庞渊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此多谢陛下厚爱。”
周皇舒心的调整一下坐姿，对着身旁的内侍说“笔墨取来。”内侍听完，小跑着去准备了。
周皇却是迫不及待的准备在殿内写谕旨了。殿内群臣掀起了小小的骚动，在殿内写谕旨这还是群臣第一次见到。
周皇拿起笔，大手摆动，一挥而就，搁下笔，把谕旨递给身旁的无名。无名接过谕旨，展开大声宣读。
“燕川城守庞会之子庞渊，天资聪颖，才气非凡，秋闱之中力压群雄，得甲等第二名，朕心甚悦，特授予军师将军之职，着令其前往大同征北军处，协同征北将军行事。亡父庞会，战功卓著，军略过人，为大周捍卫边疆，为帝国殒命，此等英豪，朕心甚憾，特追封庞会为征北将军，封一等军功侯--燕川侯，其妻沈妍贤淑持家，为夫殉城，是为当世妇人表范，特追表一品命妇--贤淑夫人。”
无名念罢，捧着谕旨来到庞渊面前“小侯爷，接旨吧。”
庞渊一时之间却是愣住了，无名笑意吟吟的等着。
“小侯爷？”无名又再一次轻轻呼唤了一下。
庞渊回过神来“臣庞渊接旨！”
庞渊双手接过谕旨深深的扣了一首，如果这世上还有庞渊所在意的事情的话，那么就是自己的父母了，自己的父母为大周殉城，死后应该享有一些名声。
李东阳眼中也是泪光涟涟，眼光逐渐变得柔和。
周皇如此的做法也是为了李东阳，周皇知道李东阳担心庞渊，让年近古稀的李东阳经历分别之苦周皇也是过意不去的。所以颁布了一道谕旨也算是周皇愧心的表达，也是对李东阳隐晦的表达歉意。
周皇瞥了一眼李东阳，笑容可掬，这样的结果让周皇甚是满意。
“当然大将军，其他的才子也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妥善安排，这些都是大周未来的顶梁之柱，万不容有失。”周皇又看向秦骁，吩咐道
“臣遵旨。”秦骁跪地接旨。
周皇的这道谕旨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巨大的，原来庞渊是庞会之子，武将阵中的人掀起了骚乱，看向庞渊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柔和，庞会在军中的地位是极高的，现在身处高位的军中将军有一部分是和庞会并肩作战过得，有着浓浓的袍泽之情。
当元安陷落，庞会殉城的信息传来，军中的将领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群情激奋的纷纷请命提兵杀向大秦已报庞会之仇。
若不是秦骁和周皇极
力的劝阻，甚至下了死命令，恐怕北伐战争早就发生了。
现在那些将军得知庞会尚有遗孤在世，还如此的优秀，让这些军中威震一方的将军们眼中泛起柔情。那种感情是最诚挚的，不掺杂一丝的杂质。
“借着此次秋闱良机朕于晚间举办夜宴，宴请诸位才子，包括诸卿及夫人小姐，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爱卿回去准备一下，晚间怡秋园再会。”周皇起身说道，然后转身朝着后殿而去。
“退朝！”无名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群臣也都准备离去，期间有许多的朝臣都想向前找李东阳和庞渊攀谈，可是却是被李东阳笑着一一拒绝。
李东阳带着庞渊出了宫门，李东阳阴沉着脸“你为什么答应陛下？！”
语气透出怒气。庞渊低垂着头，沉默不语。李东阳见庞渊如此，又问了一遍“为何不拒绝陛下？拒绝陛下便没有此事！”
庞渊仍然低垂着头，片刻后才站直身子，笑着望着李东阳“外公，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眼中神光流转，灼灼的看着李东阳，李东阳被庞渊眼神中的炙热所“灼伤”。
“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李东阳在心中喃喃，此刻庞渊的模样和庞会的相重合，父子二人在李东阳的眼中渐渐合并，无论是那笑容还是眼神中所蕴含的炙热。
李东阳的记忆再次翻涌，回到了那晚，庞会在他面前，李东阳问了庞会同样的话。
“你为什么要答应陛下？”
庞会微笑以对，眼神中掩藏不住的炙热让李东阳心中微恼。
“拒绝陛下便没有此事！”
庞会仍然是面带笑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李东阳眼中的怒色。
就在李东阳想要说话的时候，庞会发话了。
“这是一个武将活下去的意义，也是我信仰的信念，若是蜷缩在金陵，那么我活着也就不在有意义。”庞会声音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锤击在了李东阳的心上。李东阳不明白，庞会所说的存在的意义，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带着自己的女儿沈妍前往边疆，九死一生。
所以那晚他们决裂了，父女永不再见，那一别真的成了永别。
李东阳回过神来，眼前的庞渊仍是笑意吟吟的。
“外公，这是父亲和我的愿想，若是没有它，或许大同之危我便不会出来了。所以外公让我去完成它好吗？孙儿求你了。”庞渊轻声的说道。
一瞬间，李东阳红了眼眶，他背对着庞渊，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时的自己没有支持，但是这一次的自己理解了。有些事是无法阻止的，而自己能做的唯有放开手，轻倚柴扉，眺望远方，期待着他们的归来，上一次他没有等到，李东阳期待这一次，在夕阳西下的时刻，远处城池的尽头，能有一个人牵马漫步而来。不负自己的等待。
“别告诉你外婆。”李东阳背对着庞渊，嘱咐了一句，然后抬步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