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卫清羡的疑惑
墨巨捧着布帛，眼神痴痴的看了许久，眼中泪光盈盈，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记忆把他拉回许多年前，那一天他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甘愿为他赴汤蹈火，放弃生命的人，因为在那一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并不是与这个世界隔离。
墨巨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自小便无父无母，记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学习机关术，师父是个极其严厉的人，他又是沉默寡言，偏于内向的性格，所以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以至于到十二岁之前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他也不愿多做解释，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跟自己有层无形的墙，那些人在墙的另一侧。而墙的这一侧只有他自己一人。
然而那堵墙在那个人到来的一刻崩塌了，碎裂成无数的残片，消失于虚空之中。那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感受到了世界的缤纷，就好像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注入了灵气，变得鲜活而有生机。
那个人的笑容就像太阳一样灿烂，给了他异样的感觉。
许多年后，师父病重，把所有门人集结在病榻前，临死前准备指定新一任的巨子--墨家首领，所有的弟子中那人是最有天赋的，也最有人缘的，他从师父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师父是属意那个人的，也准备把巨子职责交给那人，他是开心的，替那个人而开心。
可是师父还没有说就匆匆离世，那个人起身说师父遗言把下一任巨子传给他，那一刻他真的很惊愕。众多的墨家子弟也没有反对，因为哪一届上只有他和那个人是最优秀的两人。就这样他继承了墨家传承，成为新一代的巨子。
当晚他进入那个人的房间谈心，他问那个人为何放弃巨子之责，他说志不在此，他们谈了许多，他已记不太清。只有一句话现在还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人对他说“如果这世上不曾有任何的瞬间让你奋不顾身，甘愿赴死，那么这个人生该多么的遗憾啊。”
他懵懂，问那个人“你有过这么一个瞬间吗？”
那个人依旧是笑若灿阳“每一个瞬间，都是。”
他愕然，那个人却是转身离去，屋内回荡着他的话语。
那个人走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想找到那个人，却不知从哪里出发，只能留在谷内潜心研习机关之术。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他已经习得所有的机关术，并在前代巨子的基础上，加以改良创造，机关术在他的手上变得更加的灵活和精巧。他本以为他会就这样在谷内度过余生，可是一封布帛信却是改变了他的人生。
墨巨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布帛，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现在的每一个瞬间，都是。”
而此时太子的包厢内，却是聊的不亦乐乎。
“殿下，我敬您。”邹绍却是举杯对着姜明遥敬。
“哎，叫表兄，这是私人宴会，没有身份之别，诸位不必多礼。”姜明却是微红这脸，眼神略微迷离的说道。
“是，表兄。”邹绍的母亲正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前长公主，现清河郡主--姜婉莹。和太子乃是表里之亲，随意一点倒也无妨。
屋中的才子也各各都是心思通透之人，邹绍可以随意一点那是因为皇亲国戚的身份，他们可不敢随意的放肆。
卫轻却是拿着酒杯微抿，沉默不语，他的内心知道此次太子召集众多才子前来是何用意，这么多名满天下的才子，将来也将有功名在身，此时太子却是召集一堂，这心思呼之欲出，卫轻自是知道，他也知道那些才子知道，所以这微妙的气氛让卫轻略显尴尬。
太子姜明见卫轻蹙眉沉思，竟是主动的端起酒盏对着卫轻说道。
“清羡兄，荣或甲等第三名，可喜可贺啊，潜龙升渊之日已不远矣，他日我定然向父皇谏言，不能埋没了清羡兄大才。来，我敬你一杯。”
原本喧闹的包厢因为太子的一番话变得安静了许多，这是今晚太子第一次主动向人敬酒，说明了这些人中卫轻在他的分量当为第一，就是身为表弟的邹绍也无法与之相较。
沉思中的卫轻却是被太子的这一出搞得有些手忙脚乱，连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太子行礼。
“不敢，不敢，卫轻才疏学浅，就是为一县之长，已觉有力不逮，不敢在奢求其他，陛下安排，自然最适合卫轻，再者卫轻尚还年幼，理当多多历练，不敢劳烦太子。太子心意，卫轻心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太子本想向卫轻示好，谁知被卫轻巧妙而礼貌的拒绝了。
卫轻的这些话一出，却是让包厢内的其他人神色各异，有些心属意太子的面露艳羡之色，然后又因为卫轻的拒绝而不忿。并且这些人沾绝大多数，因为来这里的大多是属意太子，有意愿加入太子阵营之中的人。
卫轻却是不知道这是一场这样的聚会，聚会之前却是邹绍邀请他而来的，说是邹绍自己举办的一个聚会，但是进入包厢发现太子的一刹那，卫轻便知道，这场聚会多半会是君臣之宴，若是卫轻一早得知是这样的宴会定然不会到来。
卫轻已是有离去之意。
太子见卫轻委婉的拒绝自己，面子上一僵，不过马上却是恢复了满面的笑容。
“对了，刚才清羡兄说道了历练，我到是想起了一事。”太子笑着说道。
“何事？表兄给我们说说。”邹绍此时却是与太子一唱一和。
“这是乃是朝中机要，尚未公开，我也是听朝中的朋友说的。”太子却是压低了声音“父皇有意北伐，收复元安。”
太子刚说完，屋内就像炸了锅一样，叽叽喳喳的议论了开来。
“我大周近些年来修养生息，却是恢复了元气，收复元安那是势在必行啊。陛下迎面。”邹绍拱手说道
。
太子双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我说这话的用意并不是告诉你们要收复元安。这是一场国战，定然旷日持久，胜负或许决定百年之内的天下格局，你们又是知道父皇为何选在此时发动北伐吗？”太子扫视一圈，沉声问道。
“这....”屋内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过却是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定论。
“此时我大周国力昌盛，军士勇武，且师出有名，携破天之势，一举北伐，定然是能建功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邹绍分析道。
“我大周这些年虽然国力不断提升，可是那大秦却是屹立了数百年的帝国，可以和邹朝相抗衡的王朝，就算北伐不经历长久的谋划，贸然决定出击，也未必有胜算啊。”太子却是解释道，显然他这番话却是否定了邹绍的分析。
太子又是扫视一圈，见到众人的反应，心中失望的摇摇头，暗骂。
“蠢货。”
若不是朝堂即将大变，太子说什么也不会招揽这些只会谈天说地，风花雪月的“君子”，可是太子知道未来的这些人都将步入朝堂，成为其中的股肱之臣。占据政局的半壁江山。
“陛下北伐之心已久，可是陛下知道秦国的国力，这就是为何当年秦骁攻占元安之时，陛下并没有出击，当年我朝新立，推翻前朝统治，兵锋正盛，若是携大胜之势，一举北上，胜负尚在两说之间。可是陛下并未如此，而是选择了隐忍，修养生机，这是为何？无非无把握罢了。现在我朝虽然国力渐强，可是大秦吞并元安，消化为己用，国力亦是大涨，可是陛下却是下定决心北伐。以我之见，此时北伐胜算未必大于当初直接北上。为何陛下却能坚定意志，决心收复元安呢？”这时卫轻却是发话了，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是疑惑不已，而姜明却是眼睛发亮，感兴趣的望着卫轻。
卫轻理了理挂在胸前的发带，然后说道。
“一者，定然有人献上了妙计，这计策定然精妙绝伦，无懈可击，就是陛下这么多年来亦没有想到的妙计。”邹绍笃定的说道，然后看向邹绍和金茗。
“你们还记得那场特殊的考试吗？”卫轻问道。
邹绍先是皱眉，然后似乎恍然大悟，激动的打翻了酒杯，酒水洒到身上也没有去擦。
“哦哦哦，你....你是说那次，那次只有江左一人交了答卷，莫非？！”邹绍激动的起身，看着卫轻。
卫轻并不搭话，而是平静的点点头。
“他真的答出来了？！”邹绍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难怪他会得到甲等第一名的成绩，力压庞子柔一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邹绍恍然的说道。
卫轻此时看似表面平静，可是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从太子说出北伐的消息后，这些天以来一直困惑在他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答案在他的心中渐渐变得明晰。
（本章完）
记忆把他拉回许多年前，那一天他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甘愿为他赴汤蹈火，放弃生命的人，因为在那一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并不是与这个世界隔离。
墨巨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个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自小便无父无母，记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学习机关术，师父是个极其严厉的人，他又是沉默寡言，偏于内向的性格，所以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以至于到十二岁之前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他也不愿多做解释，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跟自己有层无形的墙，那些人在墙的另一侧。而墙的这一侧只有他自己一人。
然而那堵墙在那个人到来的一刻崩塌了，碎裂成无数的残片，消失于虚空之中。那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感受到了世界的缤纷，就好像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被注入了灵气，变得鲜活而有生机。
那个人的笑容就像太阳一样灿烂，给了他异样的感觉。
许多年后，师父病重，把所有门人集结在病榻前，临死前准备指定新一任的巨子--墨家首领，所有的弟子中那人是最有天赋的，也最有人缘的，他从师父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师父是属意那个人的，也准备把巨子职责交给那人，他是开心的，替那个人而开心。
可是师父还没有说就匆匆离世，那个人起身说师父遗言把下一任巨子传给他，那一刻他真的很惊愕。众多的墨家子弟也没有反对，因为哪一届上只有他和那个人是最优秀的两人。就这样他继承了墨家传承，成为新一代的巨子。
当晚他进入那个人的房间谈心，他问那个人为何放弃巨子之责，他说志不在此，他们谈了许多，他已记不太清。只有一句话现在还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人对他说“如果这世上不曾有任何的瞬间让你奋不顾身，甘愿赴死，那么这个人生该多么的遗憾啊。”
他懵懂，问那个人“你有过这么一个瞬间吗？”
那个人依旧是笑若灿阳“每一个瞬间，都是。”
他愕然，那个人却是转身离去，屋内回荡着他的话语。
那个人走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想找到那个人，却不知从哪里出发，只能留在谷内潜心研习机关之术。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他已经习得所有的机关术，并在前代巨子的基础上，加以改良创造，机关术在他的手上变得更加的灵活和精巧。他本以为他会就这样在谷内度过余生，可是一封布帛信却是改变了他的人生。
墨巨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布帛，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现在的每一个瞬间，都是。”
而此时太子的包厢内，却是聊的不亦乐乎。
“殿下，我敬您。”邹绍却是举杯对着姜明遥敬。
“哎，叫表兄，这是私人宴会，没有身份之别，诸位不必多礼。”姜明却是微红这脸，眼神略微迷离的说道。
“是，表兄。”邹绍的母亲正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前长公主，现清河郡主--姜婉莹。和太子乃是表里之亲，随意一点倒也无妨。
屋中的才子也各各都是心思通透之人，邹绍可以随意一点那是因为皇亲国戚的身份，他们可不敢随意的放肆。
卫轻却是拿着酒杯微抿，沉默不语，他的内心知道此次太子召集众多才子前来是何用意，这么多名满天下的才子，将来也将有功名在身，此时太子却是召集一堂，这心思呼之欲出，卫轻自是知道，他也知道那些才子知道，所以这微妙的气氛让卫轻略显尴尬。
太子姜明见卫轻蹙眉沉思，竟是主动的端起酒盏对着卫轻说道。
“清羡兄，荣或甲等第三名，可喜可贺啊，潜龙升渊之日已不远矣，他日我定然向父皇谏言，不能埋没了清羡兄大才。来，我敬你一杯。”
原本喧闹的包厢因为太子的一番话变得安静了许多，这是今晚太子第一次主动向人敬酒，说明了这些人中卫轻在他的分量当为第一，就是身为表弟的邹绍也无法与之相较。
沉思中的卫轻却是被太子的这一出搞得有些手忙脚乱，连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太子行礼。
“不敢，不敢，卫轻才疏学浅，就是为一县之长，已觉有力不逮，不敢在奢求其他，陛下安排，自然最适合卫轻，再者卫轻尚还年幼，理当多多历练，不敢劳烦太子。太子心意，卫轻心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太子本想向卫轻示好，谁知被卫轻巧妙而礼貌的拒绝了。
卫轻的这些话一出，却是让包厢内的其他人神色各异，有些心属意太子的面露艳羡之色，然后又因为卫轻的拒绝而不忿。并且这些人沾绝大多数，因为来这里的大多是属意太子，有意愿加入太子阵营之中的人。
卫轻却是不知道这是一场这样的聚会，聚会之前却是邹绍邀请他而来的，说是邹绍自己举办的一个聚会，但是进入包厢发现太子的一刹那，卫轻便知道，这场聚会多半会是君臣之宴，若是卫轻一早得知是这样的宴会定然不会到来。
卫轻已是有离去之意。
太子见卫轻委婉的拒绝自己，面子上一僵，不过马上却是恢复了满面的笑容。
“对了，刚才清羡兄说道了历练，我到是想起了一事。”太子笑着说道。
“何事？表兄给我们说说。”邹绍此时却是与太子一唱一和。
“这是乃是朝中机要，尚未公开，我也是听朝中的朋友说的。”太子却是压低了声音“父皇有意北伐，收复元安。”
太子刚说完，屋内就像炸了锅一样，叽叽喳喳的议论了开来。
“我大周近些年来修养生息，却是恢复了元气，收复元安那是势在必行啊。陛下迎面。”邹绍拱手说道
。
太子双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我说这话的用意并不是告诉你们要收复元安。这是一场国战，定然旷日持久，胜负或许决定百年之内的天下格局，你们又是知道父皇为何选在此时发动北伐吗？”太子扫视一圈，沉声问道。
“这....”屋内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过却是没有人能说出一个定论。
“此时我大周国力昌盛，军士勇武，且师出有名，携破天之势，一举北伐，定然是能建功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邹绍分析道。
“我大周这些年虽然国力不断提升，可是那大秦却是屹立了数百年的帝国，可以和邹朝相抗衡的王朝，就算北伐不经历长久的谋划，贸然决定出击，也未必有胜算啊。”太子却是解释道，显然他这番话却是否定了邹绍的分析。
太子又是扫视一圈，见到众人的反应，心中失望的摇摇头，暗骂。
“蠢货。”
若不是朝堂即将大变，太子说什么也不会招揽这些只会谈天说地，风花雪月的“君子”，可是太子知道未来的这些人都将步入朝堂，成为其中的股肱之臣。占据政局的半壁江山。
“陛下北伐之心已久，可是陛下知道秦国的国力，这就是为何当年秦骁攻占元安之时，陛下并没有出击，当年我朝新立，推翻前朝统治，兵锋正盛，若是携大胜之势，一举北上，胜负尚在两说之间。可是陛下并未如此，而是选择了隐忍，修养生机，这是为何？无非无把握罢了。现在我朝虽然国力渐强，可是大秦吞并元安，消化为己用，国力亦是大涨，可是陛下却是下定决心北伐。以我之见，此时北伐胜算未必大于当初直接北上。为何陛下却能坚定意志，决心收复元安呢？”这时卫轻却是发话了，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是疑惑不已，而姜明却是眼睛发亮，感兴趣的望着卫轻。
卫轻理了理挂在胸前的发带，然后说道。
“一者，定然有人献上了妙计，这计策定然精妙绝伦，无懈可击，就是陛下这么多年来亦没有想到的妙计。”邹绍笃定的说道，然后看向邹绍和金茗。
“你们还记得那场特殊的考试吗？”卫轻问道。
邹绍先是皱眉，然后似乎恍然大悟，激动的打翻了酒杯，酒水洒到身上也没有去擦。
“哦哦哦，你....你是说那次，那次只有江左一人交了答卷，莫非？！”邹绍激动的起身，看着卫轻。
卫轻并不搭话，而是平静的点点头。
“他真的答出来了？！”邹绍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难怪他会得到甲等第一名的成绩，力压庞子柔一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邹绍恍然的说道。
卫轻此时看似表面平静，可是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从太子说出北伐的消息后，这些天以来一直困惑在他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答案在他的心中渐渐变得明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