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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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堂兄弟之间的矛盾

    欧阳灵运并非是自己一个人判出四海盟加入的玉龙帮,数年来一直统管四海盟在衡州的分会的欧阳灵运,手底下自然也有着不少的骨干亲信。

    而这些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的人,自然也被深深的打上了欧阳灵运的烙印。

    就连玉龙帮这种内部相对简单的帮派,曹金都因为跟了个叛徒而被打压,四海盟这种占着大乾最富裕的将那三州之地,盟中各种利益倾轧的帮派,跟错了人的后果自然更严重。

    所以这些人,除了因为都是欧阳灵运一手培养的亲信,最主要的是他们也知道,如果不跟着欧阳灵运一起走,将来他们在四海盟的日子并不会太好过,甚至本没想过叛盟,也很有可能被清洗。

    欧阳灵运一起带来的人中,有许多都是四海盟在衡州具体事务的代理人,所以他们加入玉龙帮后没多久,很快就让玉龙帮成了衡州实际上最大的帮派。许多原先归四海盟的生意,此时也都变成了玉龙帮的生意。

    在衡州深耕几十年的四海盟,如今好像被这个刚来衡州一年的玉龙帮给压住了风头。

    玉龙帮在衡州的风头一时无两,这本该是高兴的事。可作为帮主之女的顾彤萱却不是很开心,因为她并不相信欧阳灵运是真的来加入玉龙帮的。

    女人的直觉让顾彤萱觉得欧阳灵运其实就是四海盟故意派来玉龙帮卧底的,等玉龙帮尝到甜头,放松警惕后,欧阳灵运一定会配合四海盟给出致命一击。

    何况欧阳灵运用来背叛四海盟的借口,在顾彤萱看来根本就站不住脚。

    顾彤萱认为,欧阳夷吾之前对他如此信任,将江南三州之中最重要的衡州交托给他打理。如今仅仅是因为欧阳顺天的到来,他就判盟而出?就算他和欧阳顺天不对付,可欧阳夷吾现在还没死,肯定不会看着自己晚辈骨肉相残,欧阳顺天想对他欧阳灵运出手,也不会那么简单。

    因此欧阳灵运完全没必要这么快就和四海盟决裂,做出叛盟这种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事来。这不仅会让自己成为江湖人口中最不耻的叛徒,还会成为天榜高手欧阳夷吾必杀的对象。

    思前想后,越想越不放心的顾彤萱最后决定必须得找王小虎还有柳墨白好好谈谈这事。自己虽然为了王小虎在帮中的地位,已经有意避开帮中事务的管理,可这件事,顾彤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她怕初入江湖的王小虎因为来到苏州后一路的顺风顺水而忘乎所以,被那些狼子野心的江湖人给骗了还不知所以。

    将两人都找来后,顾彤萱便对王小虎说道。

    “王小虎,你就真相信欧阳灵运仅仅是因为欧阳顺天过来代替他管理衡州事务,就不愿意继续待在四海盟,而来我们这从头开始?就算他真是这样想的,那这种轻易就能叛变的人,以后一旦遇上麻烦,也同样会背叛我们。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快就接受他。”

    有了欧阳灵运加入,最近轻松不少的王小虎听了顾彤萱的警告后,满不在乎的坐下回道。

    “这事都已经公告天下了,他就算想反悔也回不去四海盟了。我们现在如果不接受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何况他也不单单是因为在四海盟内失势才愿意加入我们的,这事送葬的比较清楚,让他跟你解释解释。”

    此时坐在王小虎身旁的柳墨白便开口对顾彤萱解释到。

    “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欧阳灵运的爹当年就是因为欧阳顺天而死。所以他们虽是堂兄弟,但彼此之间的矛盾很深,几乎可以说是从小时候争斗到了现在。”

    说完这个原因,柳墨白怕顾彤萱还是不放心,便将欧阳灵运父亲身死这事详细的给顾彤萱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少不更事的欧阳顺天,无聊中带着一群护卫,私自跑到了青州游玩。在青州期间期间欧阳顺天听说官道上出现了一批贼人,专劫过往商队货物,甚至有一次还劫了四海盟负责运送的重货。

    作为欧阳夷吾独孙,一直把自己当成未来盟主接班人的欧阳灵运在知道此事后,便带着护卫们前去山中剿贼,准备出口恶气,杀了这些贼人,好彰显自己的少年英雄。

    结果那批敢在四海盟的地头上杀人越货,更敢直接动四海盟的贼人的确非是一般的毛贼。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却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欧阳顺天身边的护卫很快就他们全部杀光。

    见到年幼的欧阳顺天小小年纪就能带上一群护卫,贼人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家子弟,于是便留了他一命,将他捉住准备换取一笔丰厚的赎金。

    欧阳顺天害怕之下报出了自己那个天榜爷爷的名号,结果那批贼人知道欧阳顺天的身份后,反而没有放他离去。

    艺高人胆大的他们非但没有害怕放人,而是直接通知了当时四海盟在青州的总管,也就是欧阳灵运的爹欧阳斐,让他亲自前去赎人。

    当时只有三十出头的欧阳斐就已经是通神阶的超品高手,早就在大乾闯出了赫赫威名,是欧阳夷吾最看重的晚辈。

    因为欧阳顺天的父亲又因病早亡,而且欧阳夷吾因为年轻时受伤的关系,也再无子嗣。

    作为他的侄子,武学天赋极高,又办事牢靠的欧阳斐,自然就成了四海盟中所有人都看好的未来盟主不二人选。

    可就是这么个江湖俊秀,那次为了救欧阳顺天,莫名其妙的就被那些贼人给杀了。

    如果不是当时顾大海路过青州,远远的感觉到了欧阳斐这个通神高手临死一击的狂暴气机而赶去查看的原因,可能欧阳顺天也已经死在了那些贼人手中。

    顾大海赶到事发之地时,欧阳斐已经战死,那批贼人也已被他杀了大半,剩下的贼人也拖着欧阳顺天打算离开。顾大海见此便杀光了剩下的贼人,救出了欧阳顺天。

    欧阳夷吾说四海盟欠顾大海一件救命的恩情,说的也就是这件事。

    而且这事并不是欧阳灵运刚刚告诉柳墨白以换取信任的,当初在苏州城时,四海盟和玉龙帮还没有冲突,这事也是欧阳灵运在叛盟之前,请柳墨白喝酒时告诉他的。

    欧阳灵运叛盟入帮后,这两日柳墨白也亲自去查证过,证明确有其事。柳墨白通过和四海盟相熟的江湖人,还打听到欧阳灵运自从父亲为了救欧阳顺天而死后,就把责任全都怪在了欧阳顺天身上。

    当时比欧阳顺天大上几岁的欧阳灵运没有因为此事少找欧阳顺天麻烦,而欧阳夷吾也因为自己最看重的侄子死的如此冤枉,就没有过多的干预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

    所以欧阳灵运和欧阳顺天两人之间,从小开始,矛盾就一直很深。

    讲述完这件事后,柳墨白继续对顾彤萱说道“正因为如此,失势的欧阳灵运害怕欧阳顺天今后趁机报复,所以才决定退出四海盟而加入我们寻求保护。”

    顾彤萱知道柳墨白非是粗心大意之人,既然他亲自去调查过,那这件事就一定是真事。但顾彤萱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欧阳灵运之前一直都在四海盟中担任要职,肯定清楚作为欧阳夷吾的亲孙子,欧阳顺天迟早是要出来接管四海盟的。他欧阳灵运早不退晚不退,偏偏选择这个时候以几乎结死仇的方式退盟而出。要说他没别的企图,我一点都不信。”

    闻此,柳墨白只能继续解释道。

    “这个之前我也考虑过,不过按他找上我时的说法,他在四海盟和我们玉龙帮矛盾明面化的时候以这种方式叛盟,就是想向我们玉龙帮表明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往后只能全力支持我们战胜四海盟,才能保主自己的命。我想了下,他这个说法,说的通。”

    “柳墨白,你别忘记了,去年也是因为你招的人手,害的王小虎被骗走,还差点被郑星给杀了。你现在又弄来个更危险的家伙,再出事了怎么办?”

    其实这句话是顾彤萱的无心之言,她并非小气记仇之人,也并不是因为苏州城王小虎被郑星毒打那事而不信任柳墨白。

    只不过从小就是帮主独女的她不说口无遮拦,但有时候说话确实也并没考虑太多别人的感受。

    好在柳墨白也知道顾彤萱打小就这脾气,所以也并没见怪。但柳墨白还是被顾彤萱这话给噎的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的王小虎看不过柳墨白那窘迫的模样,开口替他解围说道。

    “大小姐,你说的没错,那天和师父去四海盟找欧阳夷吾打招呼时,我就看出来了,这四海盟未来当家的肯定是欧阳顺天。这事我们外人都看的出来,他欧阳灵运肯定更清楚。所以怕欧阳顺天过来接管衡州事务借机报复的说法确实有些牵强了。”

    听见王小虎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顾彤萱立刻得意起来。

    “就是,也就柳墨白这大傻子,最容易相信坏人。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坏女人给骗了去。柳墨白,你待会就去把欧阳灵运请走。而且我告诉你,以后那些烟花之地你不准再去。免得以后你这脑子被那些狐狸精给骗得倾家荡产,到老了连喝酒的钱都没有。”

    听了顾彤萱的话,柳墨白只能无奈苦笑摇头。他也知道顾彤萱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王小虎听的,她对当初利用初丹斋这青楼之地隐藏身份的玉璇玑还是有很大的意见。

    不过不等顾彤萱得意多久,一旁的王小虎又话锋一转说道。

    “虽然你说的没有错,但送葬的做的也没错。不管他欧阳灵运打的什么主意,目前来说,他的确能帮我们处理不少烦心事,我们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师父说过既要未雨绸缪,也要大胆做事。我们不能光觉得别人是坏人,而自己就只能做好人。这件事就是个相互利用而已,没必要分清楚是非黑白。”

    顾

    彤萱显然并不接受王小虎这种两面帮的说法,立刻反驳道。

    “好你个王小虎,你这才刚从山里出来两年,就学的比那些江湖骗子还坏了。有些道义上的事,能不分清楚吗?你别为了替柳墨白扛事,到时候自己在这件事上吃了大亏。”

    “真不是替送葬的扛事,而是如今大乾新帝登基不到一年就打了个大败仗,还把北境丢了。用不了多久,这战败的影响就不止是朝廷了,还会蔓延到我们江湖,甚至每个普通人都会因此受影响。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之前积蓄好力量应变,到时候恐怕就会被大浪淘沙,成为别人的牺牲品了。”

    顾彤萱显然不理解王小虎话中的深意,不以为然道。

    “他战败就战败呗,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大将军如今只是个种地的农民,冯宸只是个侍卫,我们更是远在江南之地。情况不对,接上冯宸他们离开这,躲去东瀛岛就是。那个黑川一翔,不正好也想回去报仇吗?咱们带着人马杀过去替他把仇报了,然后在东瀛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好吗?”

    王小虎当即准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顾彤萱一眼,可发现她正瞪着大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王小虎被吓的赶快收回这种一定会让自己耳朵遭罪的眼神,耐心的对顾彤萱解释道。

    “大小姐,真这么简单的话,师父他刚从京城出来,还没来帮派新址看上一眼,又急匆匆的不知道跑哪去了是为什么?不就是现在有很多事,连他这个天榜高手都觉得棘手,得马上解决?何况整个大乾,除了你,有谁敢把大将军真给当成农民?还有冯宸,德王对他什么态度你也知道,那是把他当侍卫看吗?那还不是看中冯宸的能力,在为自己积蓄力量?师父,大将军,冯宸,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我爹也是,去干嘛了,一句话也不说。还有大将军和宸哥哥,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守护大乾是他们冯家甩不掉的责任,你不能老想着把他们给拽出来,往后再危险,你也拽不出他俩。到时候实在事不可为,你就和我放弃这一切,一起回安南得了。”

    对于顾彤萱天真的想法,王小虎只能轻叹一声回到。

    “不止他们走不了,我也已经走不了了。你就想想,整个玉龙帮,还有苏州的玉龙分堂,还有那些在码头上卖力气的苦工,那些替我们做事断手断脚的兄弟,多少人指着我们照顾?还有如今和我们玉龙帮牵扯在一起的相党和至今意图不明的白莲教,我们能那么容易就放下离开吗?”

    顾彤萱虽然没具体的操心玉龙帮的事务,但也知道王小虎说的的确不错,王小虎虽然才入帮两年不到,但已经和整个玉龙帮,甚至整个大乾的很多人都牵连在一起了,他的确很难轻松离开。

    不过顾彤萱向来不是个嘴上服软的姑娘。

    “真以为你自己有多重要似的,离开你了,他们那些人总不至于自尽了事,他们一样得吃喝拉撒。哎,反正我不管了。那你说,以后怎么办吗?”

    “什么以后怎么办?说的好像明天咱俩就要离开大乾了一样。哪怕真的要走,也得容我把这些事都给安排妥当了。欧阳灵运的加入,就是加快我们布局步伐的机会,是我们玉龙帮的一个机会。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过来帮我们对付四海盟,我都打算用他,让玉龙帮的今后有在乱世中立足的资格。”

    “还布局的步伐呢,小心自己反而被别人耍了,到时候摔跤磕死你。”

    诅咒完王小虎,顾彤萱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生气的说道“还我们的机会,马上就饭点了,你先考虑下你自己有没有机会吃饭吧。”

    顾彤萱这话不是无矢放的,如今王小虎只要在家中吃饭,那几乎都是顾彤萱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帮里请来厨子的手艺,他吃不惯。看来今天顾彤萱又准备借机偷懒,不打算下厨了。

    看着耍完小聪明就离开了的顾彤萱,王小虎转头看向此时也一脸无奈看着他的柳墨白问道“送葬的,怎么样?”

    两人如今已经在一起待了大半年,柳墨白自然知道王小虎的怎么样是想怎样,只能更加无奈的说道“好吧,那咱俩就出去喝点。”

    王小虎自然很满意柳墨白的一点就通,于是走到柳墨白身边,挑着肩膀说道。

    “今天我可是帮你解了围,所以你得请客。”

    柳墨白拍开王小虎那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后说道。

    “王小虎,别跟我来这套,不管你帮没帮我,咱俩哪次不是我付的酒钱?”

    被柳墨白嫌弃了的王小虎并不在意,反而阴险一笑,说道。

    “瞧你那小气的样子,我给你支个招吧。你去叫上欧阳灵运,让他也来喝酒,这不是就不用你请了。”

    柳墨白一脸恍然大悟的感觉,对着王小虎比了个大拇指。让人去通知欧阳灵运后,这次是柳墨白主动的挑上了王小虎的肩旁,跟着他一起出门喝酒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