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
此刻，在屋顶上的阳目三人心中情绪极为复杂。阳目将一块木板钉住之后抹了把汗，站起来沉声说道：“师兄，此事还请你守口如瓶，不要声张，不要告诉任何人。若不是你昨夜阻拦，我情急之下才告诉你，我也不会说出口。我曾答应过别人不说，如今却已失信了。”自从昨夜他喊出了那句话，就一直紧锁着眉头，也没看过络衫。
经过了一夜时间，络衫的心情好似平复下来，他此刻看着阳目的背影，唤了一声，阳目依旧不看他，他走上前去抓住其肩膀将他转过身来，神情凝重道：“阳目，师弟！金龙应烛转世重生于世间，这个消息，对三界苍生意味着什么我不管，但对师父来说，就意味着她爱了数万年的爱人能再次回到她身边！我们必须带他去见师父！”阳目挣脱开来说道：“师兄，我又何尝不想，我曾与师父提过多次，但她说相闻就算是应烛大神的转世，此生也已不记得她，哪怕带到她面前，也形同陌路人。这样只会徒增师父伤心。师父命我必须等到相闻恢复前世记忆后再带去见她，她说这是顺应天道。”
络衫嗤之以鼻：“哼，天道。何为天道？从我拜入万羽山之日起，师父一直教我学习天道参悟天道。那依她所说，若是相闻这辈子都记不起前世，她就不见了？！”
“师父应该会这么说的。”阳目重重点了点头道。
“不行！你告诉我师父在哪，我现在就带他过去！”络衫逐渐激动起来。阳目依旧坚持着：“师兄，时机未到，我不会告诉你的，师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劝你还是耐心等待吧。”
“你……”络衫深知，他这个五师弟的脾气就是不会变通，他也只好住嘴不再说下去了。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说道：“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
屋内，如月看着自己的爱人，心急如焚。阳目走到门口，道：“如月，过来与我们一起审问那怪人。”“不，我不会离开的。”如月摇摇头说，她的眼睛却不曾移动。阳目呼出一口气，向屋内走了两步，语重心长地说：“如月，那怪人自称曾是龙安城中的人，你身为龙军一员，应当前去。我做了你们三年的教头，告诉我，何为龙军战魂？”
如月不语。
稍倾，在靠近村口的一间破败的屋子内，那怪人被五花大绑，反手捆在柱子上，无精打采昏昏沉沉的。他的头上都是已经干了的血迹，左耳上方有一个茶杯一般粗的洞，血虽已止住，但还是反射着湿润的光。
络衫、阳目、灼颜、广夏以及如月走进那间房间，进屋之后如月二话不说抽出佩刀架在那怪人的肩膀上：“说。”语气冰冷。
怪人呼出一口浊气，慢慢抬起头，半睁着眼睛。他看着如月的衣衫，扯开嘴角一阵冷笑：“哼哼哼哼……龙威军依旧对皇上忠心耿耿啊……”接着他提高了声音说：“但是我劝你们早点起兵，谋朝篡位吧！”
如月面露杀意将刀抵在怪人咽喉，咬紧了牙狠狠说道：“你说什么？”怪人昂起头颅，一脸不屑与怜悯：“被蒙在鼓里的人呐……如果有一天你们知道了真相，只会后悔没早点动手杀了你们的皇上！”
如月收回长刀，反手置于身侧，随即朝那怪人头上的伤口狠狠打了一拳，怪人连连惨叫，不过到最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你的脾气让我想起了钟烈，你知道钟烈吗？”他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下如月的面庞，悠悠说：“你眉宇之间还和他有些相似，有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爹？”如月面无表情地问道。那怪人听后瞬间怔住，喃喃说了一声：“如月小姐……”随之脸上的笑意也顷刻褪去，眼神闪烁，接着苦笑一声：“原来已过了如此多年。哼，都是命啊……您是城主的女儿，我早该想到了…”随即他正了正身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将一切都告知与您。”“对了，今年是何年了？”
“龙安一百一十七年。”如月回答。她眼中杀意略减，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将要说出口的，是极重大之事。那怪人神色动容，说：“原来这么久了……如月小姐，我曾经是您父亲麾下的一名士兵。那时，他还是龙威军尺木营的元帅。请恕我不能告诉您我的姓名，我怕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去为难我的家人。我与蛇为伍，你们便叫我长虫郎吧。”“……十八年前，我追随您的父亲一同去了龙望城，追随他与大荒妖魔作战。十年前，我被妖魔捉走，原以为难逃一死，可谁想却让我了解到了这世间最残忍的东西，那便是人心！”
“那天，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困于囚车之内，身边全是龙望城中的将士。我们前后都是囚车，约莫有十多辆。经过一路颠簸，我们被送进了一座叫‘梓疏国’的城池。”听到这里，阳目与络衫相视一眼，络衫不解道：“梓疏国？那不是麒麟族的城池吗？”
那怪人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只是，入城之后我们被押送到不同的地方，但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长虫郎尽管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听得出，他非常得愤怒：“我看到了城中的那些，怪物！他们折磨我们，鞭挞我们，虐待我们！当我们是奴隶，是货物，是玩具！我还看到他们将人切开，吃掉。街上甚至有贩卖人肉的摊位！后来，我慢慢地了解到，这一切，都是他们与我们的皇帝之间进行的一场交易！”
“交易？”阳目皱起眉头。
长虫郎面露绝望神色，他说：“西土给金龙国送去珠宝、绸缎、女人，任何国中所没有的宝贝。而金龙国…金龙国要给大荒送人去，很多很多的人！用来奴役，取乐，最后吃掉！”
如月闻此立即驳斥道：“不可能！当朝皇帝贤德圣明，百姓安居乐业，国中有志之士皆以能亲上战场绞杀妖魔为荣，整个金龙国一年强过一年，发展迅猛，皇上怎会做此等荒唐的交易？！简直闻所未闻！”“贤德圣明？哼哼，可笑！”长虫郎大喊，他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咬牙说道：“如月小姐，看来城主并未与您说实话，每一次将士们与您的父亲在最前线杀敌，您口中的‘有志之士’，就在最高层的城墙上悠哉地喝酒！等战事结束，所有的军功就成了他们的，我想等回城后，他们大概也会好好吹嘘一番吧…”长虫郎发出一声冷笑：“如此简单便能获取军功被他人景仰，谁会不愿意来呢……”
如月原本紧握的双手也松开了，她怔在那里，她并不知道父亲与西土妖魔作战时是什么场景，每次开战，父亲便会命令她待在房内不得出去，她只能在事后听父亲说战事多惨烈，谁人多勇猛，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沉默片刻，络衫看向长虫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长虫郎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他说：“我害了一种病，生不如死，也幸亏如此他们才不吃我，但他们想要烧死我。那天，我被带到城墙上，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城墙上跳下，我宁愿摔死，也不要被烧死……”
“天道保佑，我落入树林，剩得最后一口气。我吃过泥，啃过草，吞过腐肉，最后爬到了不周山。”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不周山，万里大荒，凭我一个废人无论如何翻越不了。我恨，恨那狗皇帝，恨天道不公，恨这世间只有利益，恨这世间已无正义！”
长虫郎的心中此时如利剑刺、锐刀剐，他接着恨恨说道：“但我放不下龙安城中的发妻，这世间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我仰天大喊，发泄心中的愤恨。却引来了无数毒蛇撕咬，我身中剧毒，所幸被修蛇所救，它虽抑制了我体内毒发，治好了我的腿，但也使我面目全非，变成了怪物。我与它相处，它想让我带它离开西土荒漠到东土生活，它愿意跟随我，保护我。我便答应了它。在路上，我被螣蛇袭击，它的牙刺进了我的头，让我失去了理智，心中只有恨与杀意，还有我的发妻。我也不记得螣蛇是如何愿意跟随我的，或许和修蛇的原因一样吧。如今螣蛇已死，我又犯下滔天大罪，实不该再活下去，杀了我吧…”说到最后，他眼泛泪光，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晃动着，他闭上了眼，做好了觉悟。
不过众人并未杀他，确实他说的太过惊心，但疑点颇多，必须彻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本故事纯属虚构，顺便求个收藏！
(本章完)
经过了一夜时间，络衫的心情好似平复下来，他此刻看着阳目的背影，唤了一声，阳目依旧不看他，他走上前去抓住其肩膀将他转过身来，神情凝重道：“阳目，师弟！金龙应烛转世重生于世间，这个消息，对三界苍生意味着什么我不管，但对师父来说，就意味着她爱了数万年的爱人能再次回到她身边！我们必须带他去见师父！”阳目挣脱开来说道：“师兄，我又何尝不想，我曾与师父提过多次，但她说相闻就算是应烛大神的转世，此生也已不记得她，哪怕带到她面前，也形同陌路人。这样只会徒增师父伤心。师父命我必须等到相闻恢复前世记忆后再带去见她，她说这是顺应天道。”
络衫嗤之以鼻：“哼，天道。何为天道？从我拜入万羽山之日起，师父一直教我学习天道参悟天道。那依她所说，若是相闻这辈子都记不起前世，她就不见了？！”
“师父应该会这么说的。”阳目重重点了点头道。
“不行！你告诉我师父在哪，我现在就带他过去！”络衫逐渐激动起来。阳目依旧坚持着：“师兄，时机未到，我不会告诉你的，师父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劝你还是耐心等待吧。”
“你……”络衫深知，他这个五师弟的脾气就是不会变通，他也只好住嘴不再说下去了。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说道：“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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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如月看着自己的爱人，心急如焚。阳目走到门口，道：“如月，过来与我们一起审问那怪人。”“不，我不会离开的。”如月摇摇头说，她的眼睛却不曾移动。阳目呼出一口气，向屋内走了两步，语重心长地说：“如月，那怪人自称曾是龙安城中的人，你身为龙军一员，应当前去。我做了你们三年的教头，告诉我，何为龙军战魂？”
如月不语。
稍倾，在靠近村口的一间破败的屋子内，那怪人被五花大绑，反手捆在柱子上，无精打采昏昏沉沉的。他的头上都是已经干了的血迹，左耳上方有一个茶杯一般粗的洞，血虽已止住，但还是反射着湿润的光。
络衫、阳目、灼颜、广夏以及如月走进那间房间，进屋之后如月二话不说抽出佩刀架在那怪人的肩膀上：“说。”语气冰冷。
怪人呼出一口浊气，慢慢抬起头，半睁着眼睛。他看着如月的衣衫，扯开嘴角一阵冷笑：“哼哼哼哼……龙威军依旧对皇上忠心耿耿啊……”接着他提高了声音说：“但是我劝你们早点起兵，谋朝篡位吧！”
如月面露杀意将刀抵在怪人咽喉，咬紧了牙狠狠说道：“你说什么？”怪人昂起头颅，一脸不屑与怜悯：“被蒙在鼓里的人呐……如果有一天你们知道了真相，只会后悔没早点动手杀了你们的皇上！”
如月收回长刀，反手置于身侧，随即朝那怪人头上的伤口狠狠打了一拳，怪人连连惨叫，不过到最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你的脾气让我想起了钟烈，你知道钟烈吗？”他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下如月的面庞，悠悠说：“你眉宇之间还和他有些相似，有没有人跟你这么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爹？”如月面无表情地问道。那怪人听后瞬间怔住，喃喃说了一声：“如月小姐……”随之脸上的笑意也顷刻褪去，眼神闪烁，接着苦笑一声：“原来已过了如此多年。哼，都是命啊……您是城主的女儿，我早该想到了…”随即他正了正身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将一切都告知与您。”“对了，今年是何年了？”
“龙安一百一十七年。”如月回答。她眼中杀意略减，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将要说出口的，是极重大之事。那怪人神色动容，说：“原来这么久了……如月小姐，我曾经是您父亲麾下的一名士兵。那时，他还是龙威军尺木营的元帅。请恕我不能告诉您我的姓名，我怕若是被人知道了会去为难我的家人。我与蛇为伍，你们便叫我长虫郎吧。”“……十八年前，我追随您的父亲一同去了龙望城，追随他与大荒妖魔作战。十年前，我被妖魔捉走，原以为难逃一死，可谁想却让我了解到了这世间最残忍的东西，那便是人心！”
“那天，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困于囚车之内，身边全是龙望城中的将士。我们前后都是囚车，约莫有十多辆。经过一路颠簸，我们被送进了一座叫‘梓疏国’的城池。”听到这里，阳目与络衫相视一眼，络衫不解道：“梓疏国？那不是麒麟族的城池吗？”
那怪人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只是，入城之后我们被押送到不同的地方，但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长虫郎尽管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听得出，他非常得愤怒：“我看到了城中的那些，怪物！他们折磨我们，鞭挞我们，虐待我们！当我们是奴隶，是货物，是玩具！我还看到他们将人切开，吃掉。街上甚至有贩卖人肉的摊位！后来，我慢慢地了解到，这一切，都是他们与我们的皇帝之间进行的一场交易！”
“交易？”阳目皱起眉头。
长虫郎面露绝望神色，他说：“西土给金龙国送去珠宝、绸缎、女人，任何国中所没有的宝贝。而金龙国…金龙国要给大荒送人去，很多很多的人！用来奴役，取乐，最后吃掉！”
如月闻此立即驳斥道：“不可能！当朝皇帝贤德圣明，百姓安居乐业，国中有志之士皆以能亲上战场绞杀妖魔为荣，整个金龙国一年强过一年，发展迅猛，皇上怎会做此等荒唐的交易？！简直闻所未闻！”“贤德圣明？哼哼，可笑！”长虫郎大喊，他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咬牙说道：“如月小姐，看来城主并未与您说实话，每一次将士们与您的父亲在最前线杀敌，您口中的‘有志之士’，就在最高层的城墙上悠哉地喝酒！等战事结束，所有的军功就成了他们的，我想等回城后，他们大概也会好好吹嘘一番吧…”长虫郎发出一声冷笑：“如此简单便能获取军功被他人景仰，谁会不愿意来呢……”
如月原本紧握的双手也松开了，她怔在那里，她并不知道父亲与西土妖魔作战时是什么场景，每次开战，父亲便会命令她待在房内不得出去，她只能在事后听父亲说战事多惨烈，谁人多勇猛，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沉默片刻，络衫看向长虫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长虫郎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他说：“我害了一种病，生不如死，也幸亏如此他们才不吃我，但他们想要烧死我。那天，我被带到城墙上，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城墙上跳下，我宁愿摔死，也不要被烧死……”
“天道保佑，我落入树林，剩得最后一口气。我吃过泥，啃过草，吞过腐肉，最后爬到了不周山。”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不周山，万里大荒，凭我一个废人无论如何翻越不了。我恨，恨那狗皇帝，恨天道不公，恨这世间只有利益，恨这世间已无正义！”
长虫郎的心中此时如利剑刺、锐刀剐，他接着恨恨说道：“但我放不下龙安城中的发妻，这世间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我仰天大喊，发泄心中的愤恨。却引来了无数毒蛇撕咬，我身中剧毒，所幸被修蛇所救，它虽抑制了我体内毒发，治好了我的腿，但也使我面目全非，变成了怪物。我与它相处，它想让我带它离开西土荒漠到东土生活，它愿意跟随我，保护我。我便答应了它。在路上，我被螣蛇袭击，它的牙刺进了我的头，让我失去了理智，心中只有恨与杀意，还有我的发妻。我也不记得螣蛇是如何愿意跟随我的，或许和修蛇的原因一样吧。如今螣蛇已死，我又犯下滔天大罪，实不该再活下去，杀了我吧…”说到最后，他眼泛泪光，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晃动着，他闭上了眼，做好了觉悟。
不过众人并未杀他，确实他说的太过惊心，但疑点颇多，必须彻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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