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何田
龙威军天罡殿门外，站着一位老人，身侧跟着穆遥，她抱着那名老人的手臂，眼睛红肿，嘟着小嘴，好像刚刚哭过。那老人看着和姚林阳一般年纪，只是满面红光，没有姚林阳那般威严。身材匀称，衣着也甚是华丽，一看便知定是巨商富贾人家。这老者来头可不小，他是龙安城首富——何田。而穆遥，则是他的外孙女儿。此时何田正弯着腰安慰着穆遥，设法让她开心起来。
倏忽间姚林阳走了过来，对着何田朗声笑道：“哎哟…何田，你怎么过来了，还这么早？”随后他看见了穆遥，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昨天跟着李夫人一同来过的小女孩儿吗，这是怎么了？”
何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姚林阳，连我外孙女儿你都不认识了？”姚林阳听后直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外孙女儿？穆遥？她是穆遥？”何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姚林阳扯了几下嘴角无奈地笑了笑：“哎哟，这都快十年没看见了，谁还能认得啊是不是？”
何田还是不理他。
姚林阳继续陪着笑脸说道：“不知道何老爷子今日驾临龙威军，有何指教啊？”何田这才看向他，手紧紧搂着穆遥：“昨天她回到家之后，就哭嚷着要入你龙威军，哭了整整一宿啊……”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她爹娘实在拿她没办法，大半夜的把她送到我府上来，我呢，是怎么劝都没用。非要过来，非说要见一个叫相闻的，说在你这儿呢。那是谁啊？”虽然语气表情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但搂着穆遥的手却是从未放松。
姚林阳也是叹了口气，回答道：“那是老夫已故的爱徒，原龙威军尺木营元帅李寻向之子，昨日才进龙威军的。”
随后，姚林阳请何田进入天罡殿内坐下，倒上了热茶，细品慢说。穆遥站在何田的身边，何田轻拍着她的手，笑呵呵说：“遥儿乖，外公已经派人去叫相闻哥哥来了，啊。”穆遥依旧嘟着嘴，但看上去心情是好多了，脸上还有掩饰得不错的笑意。回过头，何田问姚林阳道：“如今李寻向将军已死，那尺木营由谁统领啊？”姚林阳吸了一口茶，喝出热气：“哦，尺木营乃龙威军的中流砥柱，元帅之职也不可轻易定之，目前暂时由我管着，但是我考虑从尺木营诸位将军中挑选一人，暂时掌管。”
何田眯起眼睛，心生怀疑：“暂时？你又在打什么算盘？”是啊，元帅之职不可轻定亦不可空出，选一名武功德行皆是上等的将军继任元帅本就理所当然，但姚林阳此时却说“暂时掌管”，就不怪何田不解了。听见何田这句话，姚林阳得意地一笑，坐直了身子，咳嗽了两声。
何田微微一转头，脑筋一转，随即也是笑出了声：“姚林阳啊姚林阳…对爱徒的私心如此之重，看来那小子的天资真的是很高啊……都能让你把尺木营留给他。”
“知我者，还得是何老爷子。”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位将士，单膝跪地手抱拳说道：“启禀大元帅，李相闻带到。”相闻走上前，对姚林阳作揖行礼：“参见大元帅。”“相闻哥哥！”穆遥见到他立即破涕为笑，轻快地蹦到相闻跟前，随即伸出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这个动作被姚林阳看在眼里，脸上泛起笑意。“穆遥？你怎么来了？”相闻看着穆遥问道。
穆遥咧开了嘴，睁大了水灵的双眼，就像在说一个秘密似的：“我来找你啊，我也要入龙威军！”相闻连忙劝说她道：“穆遥，军中生活很苦的，你受不了的。”穆遥听罢嘟起了小嘴，蹙起眉头，娇滴滴说：“我不管！相闻哥哥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姚林阳笑得更厉害了，何田向他咳嗽一声，还白了他一眼。姚林阳立即收起笑容向这两个孩子说道：“相闻，你先带穆遥下去把脸洗了吧，哭了一夜，脸上都是泪痕。”相闻道了声是，便带着穆遥走出了天罡殿，穆遥追上他，探出身握住相闻的手，微微摇晃。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何田面无表情看着姚林阳，责问道：“姚林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劝劝穆遥啊，敢情她不是你外孙女是不是？”姚林阳摆了摆手说：“何老鬼，我看就让她留下吧。”何田一听就狠狠瞪着他：“绝对不行！军中生活，岂是她所能承受得了的？！”
姚林阳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何老鬼，我这几年一直与龙华寺空梦大师探讨天道佛法。大师说：‘我们每个人在刚来到这世间的时候，都记得前世的遗憾与今生想要完成的事，只不过在成长时被长辈所扭曲、所抹灭，我们也就慢慢将它淡忘，还觉得理所应当。最终，今生又添新的遗憾，来世又是如此循环。’”“何老鬼，我们不该在一件事正进行时下结论，亦不该在一个人正改变时下定义。她与相闻，兴许在前世已种下因缘，你可别坏了天造地设的一双人呐……”
何田一时语塞，随即重重点着头，带着身子也晃动起来：“我知道……道理也我都明白，我也不是不放心她在你这儿。只是她从没吃过苦，从小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怕她会受不了啊……”姚林阳听罢沉声说道：“趁她还未将此当做理所应当，你与她爹娘应及时悬崖勒马。我答应你，待日后分配职务，将她分做文职，留于城中。如此怎样？”说着，他抬起眉，望着何田。何田此时紧皱着眉头，下拉着嘴角，深深思考着。姚林阳坐起身，又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茶饮尽，何田一咬牙，做下了决定：“好吧……就让她留下吧……”
姚林阳满意地笑了，递给何田一杯茶，何田硬撑起嘴角接了过去。喝完之后，他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眼睛动也不动看着杯口，叹了口气道：“走，带我去看看秀芬。”姚林阳看着他如此，低眉浅笑，点了点头。
******
在龙威军中某间小房间内，只放有一张祭台，供着一灵位，写着“故刘氏秀芬之灵位”，前面放着一金制香炉，炉内的香灰已经满了，散落在了外面。此时燃着三支香，还剩着很长，看样子是今天才点上的。何田站在灵位前鞠躬三次，最后一次停留了片刻。当他直起腰，脸微微涨红，两鬓上方还有青筋凸起，他的被皱纹围绕的眼睛，已是泪眼婆娑。他颤抖着张开嘴，说道：“当年，她选择跟了我，可你依然与我称兄道弟，我很佩服你，也很感激你。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第一反应都是相信你。”
姚林阳站在他的身侧后方，看着地面，声音也已沙哑：“我更感谢你在她走后，肯把灵位放于我处，由我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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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倏忽间姚林阳走了过来，对着何田朗声笑道：“哎哟…何田，你怎么过来了，还这么早？”随后他看见了穆遥，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昨天跟着李夫人一同来过的小女孩儿吗，这是怎么了？”
何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姚林阳，连我外孙女儿你都不认识了？”姚林阳听后直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外孙女儿？穆遥？她是穆遥？”何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姚林阳扯了几下嘴角无奈地笑了笑：“哎哟，这都快十年没看见了，谁还能认得啊是不是？”
何田还是不理他。
姚林阳继续陪着笑脸说道：“不知道何老爷子今日驾临龙威军，有何指教啊？”何田这才看向他，手紧紧搂着穆遥：“昨天她回到家之后，就哭嚷着要入你龙威军，哭了整整一宿啊……”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她爹娘实在拿她没办法，大半夜的把她送到我府上来，我呢，是怎么劝都没用。非要过来，非说要见一个叫相闻的，说在你这儿呢。那是谁啊？”虽然语气表情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但搂着穆遥的手却是从未放松。
姚林阳也是叹了口气，回答道：“那是老夫已故的爱徒，原龙威军尺木营元帅李寻向之子，昨日才进龙威军的。”
随后，姚林阳请何田进入天罡殿内坐下，倒上了热茶，细品慢说。穆遥站在何田的身边，何田轻拍着她的手，笑呵呵说：“遥儿乖，外公已经派人去叫相闻哥哥来了，啊。”穆遥依旧嘟着嘴，但看上去心情是好多了，脸上还有掩饰得不错的笑意。回过头，何田问姚林阳道：“如今李寻向将军已死，那尺木营由谁统领啊？”姚林阳吸了一口茶，喝出热气：“哦，尺木营乃龙威军的中流砥柱，元帅之职也不可轻易定之，目前暂时由我管着，但是我考虑从尺木营诸位将军中挑选一人，暂时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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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微微一转头，脑筋一转，随即也是笑出了声：“姚林阳啊姚林阳…对爱徒的私心如此之重，看来那小子的天资真的是很高啊……都能让你把尺木营留给他。”
“知我者，还得是何老爷子。”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位将士，单膝跪地手抱拳说道：“启禀大元帅，李相闻带到。”相闻走上前，对姚林阳作揖行礼：“参见大元帅。”“相闻哥哥！”穆遥见到他立即破涕为笑，轻快地蹦到相闻跟前，随即伸出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这个动作被姚林阳看在眼里，脸上泛起笑意。“穆遥？你怎么来了？”相闻看着穆遥问道。
穆遥咧开了嘴，睁大了水灵的双眼，就像在说一个秘密似的：“我来找你啊，我也要入龙威军！”相闻连忙劝说她道：“穆遥，军中生活很苦的，你受不了的。”穆遥听罢嘟起了小嘴，蹙起眉头，娇滴滴说：“我不管！相闻哥哥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姚林阳笑得更厉害了，何田向他咳嗽一声，还白了他一眼。姚林阳立即收起笑容向这两个孩子说道：“相闻，你先带穆遥下去把脸洗了吧，哭了一夜，脸上都是泪痕。”相闻道了声是，便带着穆遥走出了天罡殿，穆遥追上他，探出身握住相闻的手，微微摇晃。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何田面无表情看着姚林阳，责问道：“姚林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劝劝穆遥啊，敢情她不是你外孙女是不是？”姚林阳摆了摆手说：“何老鬼，我看就让她留下吧。”何田一听就狠狠瞪着他：“绝对不行！军中生活，岂是她所能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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