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夜审兰姐
小希听了温惊羽的话，唰地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扔，道：“温公子，你还真是个实诚人，既然要救人，到了县衙还磨磨唧唧，就算县令大人不在，衙役、捕快还在啊。捉拿嫌犯的事情，他们就可以做，你却偏偏固执地等待，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
温惊羽愣在当场，好半天才明白小希话中的意思，他略带委屈地说道：“其实……不是在下愚钝，而是陆齐小姐再三交代，说是必须要面见袁大人，才能说明实情，旁的人，怕是信不过……”
这时，霂云长公主忽然插话道：“温公子，冒昧问一句，你所见到的陆齐小姐，相貌如何？公子与她之前……是否相识？”
温惊羽看向霂云长公主，就见这位夫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断定其身份注定贵不可言，于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话，在下与陆齐小姐并不相识，倚香院一见，乃是初次相见。陆齐小姐容貌出众，气质高雅，琴技更是一流，在下感佩陆齐小姐才貌出众，沦落在青楼楚馆委实可惜，这才答应出手相帮。”
“那她……可有与公子道明缘由，为何会到了倚香院那种地方？”霂云长公主再次追问道。
温惊羽凤目微挑，平和地道：“陆齐小姐只说，她是来自京城，酷爱听戏，正因为陆齐小姐喜欢听戏的缘故，才会信任在下。至于她是如何委身在倚香院，陆齐小姐只字未提。”
话说到这个份上，霂云长公主不得不相信，陆齐俊颜确确实实，落入了青楼。而她此刻内心的懊悔，也如潮水般涌来，如果自己能早些答应袁明致，连夜前来辨认尸体的话，或许，陆齐俊颜已经被救回。
就算当时错过了机会，那么第二天，在高书祺告诉自己陆齐俊颜下落的时候，就该当机立断，让陆齐俊笙带人，前去倚香院要人。而不是一味的怀疑和否定，错过了救出陆齐俊颜的最后良机。
霂云长公主越想，心中越觉得难过，尤其听说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竟然抛头露面，为那些寻欢作乐的臭男人，弹琴助兴，不由心生悲凉。当时的陆齐俊颜，该是多么的委屈和羞辱，更遑论……还有可能遭遇难以设想的、更加不堪的情形。
霂云长公主只顾愣愣地胡乱想像，一时无语。
袁明致却开口问道：“温公子，本官也算是半个戏迷，在京城为官时，经常去茶楼听戏。今日一见温公子的面，觉得甚是熟悉，敢问温公子一句，你与曾经红透帝京城的冷平生，是何关系？”
袁明致的话一说出口，温惊羽面色骤然一变，与此同时，霂云长公主的脸色，也同时一暗。
温惊羽踌躇半晌，终是答道：“大人，实不相瞒，冷平生乃是在下的胞弟，年幼时，同在一个师门下学艺，学成后各自分开，从此再未曾相见。”
“原来如此。”袁明致审视的目光，在温惊羽的脸上逡巡，继续说道：“温公子，你与冷平生，既然是同胞兄弟，此次你千里迢迢的北上，没有打算去京城探望一下你的胞弟吗？”
温惊羽心中越发的迷惑，不知眼前的这位县令大人，因何提起自己的私事。可是，又不好刻意回避，只得据实答道：“回大人的话，在下在来怀德之前，已经先行去过京城，见过了久未谋面的弟弟。”
温惊羽的话音刚落，霂云长公主低低地啊了一声，衣袖一抖，不慎将桌上的筷子，刮落到地上，陆齐俊笙忙弯腰捡起，轻声道：“婶娘，您是不是累了，不如……小侄陪您先回客栈歇息，可好？”
霂云长公主抱紧双臂，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却仍旧固执地说道：“不忙着走，本宫……还坚持得住。”
小希面无表情地瞥了霂云长公主一眼，起身拉着万经纬的手，道：“你跟我来一下。”
万经纬被小希拉扯着，离开了饭桌，向后院的客房处走去。
这边袁明致皱着眉头，哦了一声，盯着温惊羽，道：“温公子，若是本官没有猜错的话，你此次去京城，应该是为了安葬你的胞弟吧。”
温惊羽无比诧异地望向袁明致，说道：“大人，您……您怎么连这些，都知道？”温惊羽忽然冲着袁明致一拱手，面色凝重地说道：“大人，在下斗胆请问一句，您是否清楚，平生的死因？”
袁明致似乎比温惊羽还要吃惊，不自觉地重复道：“死因？全京城的人，恐怕都清楚，冷平生是自戕。确切地说，他是自焚而亡，难道温公子对此，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正说着话，小希和万经纬相跟着走了回来。就见小希的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两只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而万经纬的手里，拎着一件宝蓝色镶金线的女式披风。
小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端下一只杯子放到桌子中间，而后略一犹豫，还是把杯子推到霂云长公主的面前，说了句：“这是刚冲的百花蜜露，温热暖胃，您喝点吧。”
说罢，端起剩下的一杯，低眸慢慢地啜饮起来。
霂云长公主微微愣神，随即伸手端过杯子，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谢谢你，瑞希。这百花蜜露，可是稀罕物，本宫也只是偶尔喝过几次而已。”
边说，霂云长公主边抿了一口，脸上立时露出惬意的表情，赞道：“味道纯正香浓，果香和蜜香混合的恰到好处，既清甜又不腻人，好像还有淡淡的酒香，令人回味无穷啊。”
“您若是那么喜欢的话，罐子里剩余的都送给您好了。”小希头也不抬地说道。
万经纬赶忙抗议道：“瑞希，你倒是大方，这罐百花蜜露，可是本王费了好多周折才弄到的。你这一句话，就全归姑姑了，可惜了本王对你的一片心意。”
“心意我领了便是，既然给了我的东西，我是自己留着还是送人，王爷就不必操心。”
“好吧，瑞希，只要你开心就好。”万经纬仍然有些心疼地说道。随后将手里的披风展开，替霂云长公主披在身上，俯身贴在她的耳边道：“姑姑，这是瑞希让我拿给你的，怕你着凉。”
说完直起身，故意提高了声音，又道：“姑姑，这件披风是春儿留在这里的，放心披着吧。”
霂云长公主的眼圈，瞬间湿润。她没有想到，看起来大大咧咧，对自己冷漠得像块石头的小希，竟会如此心细如发，观察入微，敏锐地觉察到夜风的微凉，而自己……其实最受不了寒凉。
这一刻，霂云长公主的心里，感到热乎乎的，那种来自亲生骨肉的温暖，正似涓涓的细流，一点一滴地注入到她的心田，令她有种想抱抱小希的冲动。
可是袁明致与温惊羽之间接下来的对话，将霂云长公主的思绪，重又拉了回来。
就听温惊羽说道：“大人，平生的确是死于自焚，不过在下听闻，平生在这之前，曾经遭人暗算，不但被打断了双腿，还被戳瞎了眼睛，整个人变得凄惨无比，落魄到在街上乞讨。大人，在下与平生，虽说身为戏子，身份卑微，可是平生到底是红遍京城的名角，落得这样的下场，怕是也只有自尽这一条路可走。”
“温公子，你的意思是想追查，暗算胞弟的幕后真凶？”袁明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道：“温公子，按说冷平生的遭遇确实令人唏嘘，不过凡事有果必有因，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所以本官今日言尽于此，至于你如何抉择，是放弃还是接着追查下去，都看温公子自己的心意。”
说完这番话，袁明致意味深长地看了霂云长公主一眼，转向小希道：“瑞姑娘，你可吃饱了吗？时候不早，咱们开始审讯兰姐吧。”
小希点点头，没有作声。
这时温惊羽识趣地冲袁明致施了个礼，带着歉意，道：“多谢袁大人指点，在下感激之至，叨扰大人多时，在下这就告辞。”
小希忽然插言道：“温公子，顺便告诉你，倚香院已经被查封，并没有找到陆齐小姐的踪迹。你若是与她有缘，能够再次见到陆齐小姐，别忘了跟她说，京城里的亲人，都在惦记她，请她务必捎信回来，记住了吗？”
温惊羽微微颔首，道：“在下记下了，如果真有那个缘分，一定转告之。”
温惊羽走后，钟伦和胖厨娘一起，很快便将桌子收拾干净，而后端出几样新鲜的果品，又沏上一壶稍浓的热茶，准备完毕后，衙役也已经将捆得结结实实的兰姐，带了过来。
此时已过了午夜，正值凌晨，清凉的夜风，带来阵阵寒意，众人都临时添加了衣裳，团团围坐在桌前。
兰姐被衙役推倒，跪伏在地上。她的身上，仍然穿着那件玫红色的锦缎长裙，华丽而耀眼，却在夜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再加上腹中空空，又饿又困，兰姐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和神气，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袁明致手里端着热茶，首先开口问道：“兰姐，你饿了吧，想不想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打卤面？还有，现在已近凌晨，你一定很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是吧？”
兰姐缓缓抬起头，咬了一下干瘪的嘴唇，说道：“大人，民妇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何罪？被您兴师动众地抓了来，还封了民妇的倚香院。”
袁明致悠闲地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地道：“兰姐，你还没有回答本官的问题，待你回答完，本官自会告诉抓你的原因。”
兰姐有些气馁地道：“民妇现在确实是又冷又饿又困，这样回答可以了吗？“
“很好，那么本官今晚，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后，立刻让你回去吃饭睡觉。若是你不肯老实答复本官，哈哈，本官有耐心，一直等到你答复为止。”
兰姐挺直身体，故意做出强势的姿态，道：“大人，您有问题只管问，民妇一定知无不言，不敢隐瞒半句。”
袁明致放下手中的茶杯，盯着兰姐道：“本官只想知道，陆齐小姐现在哪里？”
兰姐眼珠一转，十分不解地答道：“大人，请问陆齐小姐……是何人？恕民妇愚钝，从未曾听说过这个人。”说到这里，兰姐似恍然顿悟般，又道：“大人，您说的这位小姐，不会是民妇楼里的姑娘吧。唉，那些姑娘们的真名，民妇还真不记得，要不，大人说一下她的花名？”
一旁的霂云长公主，听到兰姐的话，气得身子轻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如果不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她真想上去，狠狠扇这个刁滑的女人几巴掌。
“看来你是打算一直跪在这里，挨饿受冻，没关系，本官奉陪就是。”袁明致仰靠在椅背上，不再搭理兰姐。
这时小希抓起果盘中一个拳头大小的桃子，照着兰姐的额头，唰地砸了过去。
嘭地一声闷响，桃子正中兰姐的眉心，当即碎裂开来，果肉四溅。兰姐发出一声惨叫，身子随即向后一歪，仰倒在地上。
就听小希口齿清晰地说道：“兰姐，桃子好吃吗，想不想再吃一个？”
兰姐被砸得头昏眼花，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重新跪在地上，咬着牙道：“瑞姑娘，民妇与你之间并无仇怨，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小希嘿嘿笑道：“兰姐，我不过就是喂你吃个桃子，也算下狠手？本姑娘的手有多狠，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要想少受些皮肉之苦，就趁早实话实说，否则，我会继续喂你吃东西。”
兰姐将心一横，死扛道：“你就是打死民妇，民妇也是不认识什么陆齐小姐。”
小希冷冷地一笑，转头看向袁明致，道：“大人，兰姐的嘴够硬，还是你来撬开吧。”
温惊羽愣在当场，好半天才明白小希话中的意思，他略带委屈地说道：“其实……不是在下愚钝，而是陆齐小姐再三交代，说是必须要面见袁大人，才能说明实情，旁的人，怕是信不过……”
这时，霂云长公主忽然插话道：“温公子，冒昧问一句，你所见到的陆齐小姐，相貌如何？公子与她之前……是否相识？”
温惊羽看向霂云长公主，就见这位夫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断定其身份注定贵不可言，于是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夫人的话，在下与陆齐小姐并不相识，倚香院一见，乃是初次相见。陆齐小姐容貌出众，气质高雅，琴技更是一流，在下感佩陆齐小姐才貌出众，沦落在青楼楚馆委实可惜，这才答应出手相帮。”
“那她……可有与公子道明缘由，为何会到了倚香院那种地方？”霂云长公主再次追问道。
温惊羽凤目微挑，平和地道：“陆齐小姐只说，她是来自京城，酷爱听戏，正因为陆齐小姐喜欢听戏的缘故，才会信任在下。至于她是如何委身在倚香院，陆齐小姐只字未提。”
话说到这个份上，霂云长公主不得不相信，陆齐俊颜确确实实，落入了青楼。而她此刻内心的懊悔，也如潮水般涌来，如果自己能早些答应袁明致，连夜前来辨认尸体的话，或许，陆齐俊颜已经被救回。
就算当时错过了机会，那么第二天，在高书祺告诉自己陆齐俊颜下落的时候，就该当机立断，让陆齐俊笙带人，前去倚香院要人。而不是一味的怀疑和否定，错过了救出陆齐俊颜的最后良机。
霂云长公主越想，心中越觉得难过，尤其听说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竟然抛头露面，为那些寻欢作乐的臭男人，弹琴助兴，不由心生悲凉。当时的陆齐俊颜，该是多么的委屈和羞辱，更遑论……还有可能遭遇难以设想的、更加不堪的情形。
霂云长公主只顾愣愣地胡乱想像，一时无语。
袁明致却开口问道：“温公子，本官也算是半个戏迷，在京城为官时，经常去茶楼听戏。今日一见温公子的面，觉得甚是熟悉，敢问温公子一句，你与曾经红透帝京城的冷平生，是何关系？”
袁明致的话一说出口，温惊羽面色骤然一变，与此同时，霂云长公主的脸色，也同时一暗。
温惊羽踌躇半晌，终是答道：“大人，实不相瞒，冷平生乃是在下的胞弟，年幼时，同在一个师门下学艺，学成后各自分开，从此再未曾相见。”
“原来如此。”袁明致审视的目光，在温惊羽的脸上逡巡，继续说道：“温公子，你与冷平生，既然是同胞兄弟，此次你千里迢迢的北上，没有打算去京城探望一下你的胞弟吗？”
温惊羽心中越发的迷惑，不知眼前的这位县令大人，因何提起自己的私事。可是，又不好刻意回避，只得据实答道：“回大人的话，在下在来怀德之前，已经先行去过京城，见过了久未谋面的弟弟。”
温惊羽的话音刚落，霂云长公主低低地啊了一声，衣袖一抖，不慎将桌上的筷子，刮落到地上，陆齐俊笙忙弯腰捡起，轻声道：“婶娘，您是不是累了，不如……小侄陪您先回客栈歇息，可好？”
霂云长公主抱紧双臂，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却仍旧固执地说道：“不忙着走，本宫……还坚持得住。”
小希面无表情地瞥了霂云长公主一眼，起身拉着万经纬的手，道：“你跟我来一下。”
万经纬被小希拉扯着，离开了饭桌，向后院的客房处走去。
这边袁明致皱着眉头，哦了一声，盯着温惊羽，道：“温公子，若是本官没有猜错的话，你此次去京城，应该是为了安葬你的胞弟吧。”
温惊羽无比诧异地望向袁明致，说道：“大人，您……您怎么连这些，都知道？”温惊羽忽然冲着袁明致一拱手，面色凝重地说道：“大人，在下斗胆请问一句，您是否清楚，平生的死因？”
袁明致似乎比温惊羽还要吃惊，不自觉地重复道：“死因？全京城的人，恐怕都清楚，冷平生是自戕。确切地说，他是自焚而亡，难道温公子对此，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正说着话，小希和万经纬相跟着走了回来。就见小希的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两只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而万经纬的手里，拎着一件宝蓝色镶金线的女式披风。
小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托盘往桌子上一放，端下一只杯子放到桌子中间，而后略一犹豫，还是把杯子推到霂云长公主的面前，说了句：“这是刚冲的百花蜜露，温热暖胃，您喝点吧。”
说罢，端起剩下的一杯，低眸慢慢地啜饮起来。
霂云长公主微微愣神，随即伸手端过杯子，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谢谢你，瑞希。这百花蜜露，可是稀罕物，本宫也只是偶尔喝过几次而已。”
边说，霂云长公主边抿了一口，脸上立时露出惬意的表情，赞道：“味道纯正香浓，果香和蜜香混合的恰到好处，既清甜又不腻人，好像还有淡淡的酒香，令人回味无穷啊。”
“您若是那么喜欢的话，罐子里剩余的都送给您好了。”小希头也不抬地说道。
万经纬赶忙抗议道：“瑞希，你倒是大方，这罐百花蜜露，可是本王费了好多周折才弄到的。你这一句话，就全归姑姑了，可惜了本王对你的一片心意。”
“心意我领了便是，既然给了我的东西，我是自己留着还是送人，王爷就不必操心。”
“好吧，瑞希，只要你开心就好。”万经纬仍然有些心疼地说道。随后将手里的披风展开，替霂云长公主披在身上，俯身贴在她的耳边道：“姑姑，这是瑞希让我拿给你的，怕你着凉。”
说完直起身，故意提高了声音，又道：“姑姑，这件披风是春儿留在这里的，放心披着吧。”
霂云长公主的眼圈，瞬间湿润。她没有想到，看起来大大咧咧，对自己冷漠得像块石头的小希，竟会如此心细如发，观察入微，敏锐地觉察到夜风的微凉，而自己……其实最受不了寒凉。
这一刻，霂云长公主的心里，感到热乎乎的，那种来自亲生骨肉的温暖，正似涓涓的细流，一点一滴地注入到她的心田，令她有种想抱抱小希的冲动。
可是袁明致与温惊羽之间接下来的对话，将霂云长公主的思绪，重又拉了回来。
就听温惊羽说道：“大人，平生的确是死于自焚，不过在下听闻，平生在这之前，曾经遭人暗算，不但被打断了双腿，还被戳瞎了眼睛，整个人变得凄惨无比，落魄到在街上乞讨。大人，在下与平生，虽说身为戏子，身份卑微，可是平生到底是红遍京城的名角，落得这样的下场，怕是也只有自尽这一条路可走。”
“温公子，你的意思是想追查，暗算胞弟的幕后真凶？”袁明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道：“温公子，按说冷平生的遭遇确实令人唏嘘，不过凡事有果必有因，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所以本官今日言尽于此，至于你如何抉择，是放弃还是接着追查下去，都看温公子自己的心意。”
说完这番话，袁明致意味深长地看了霂云长公主一眼，转向小希道：“瑞姑娘，你可吃饱了吗？时候不早，咱们开始审讯兰姐吧。”
小希点点头，没有作声。
这时温惊羽识趣地冲袁明致施了个礼，带着歉意，道：“多谢袁大人指点，在下感激之至，叨扰大人多时，在下这就告辞。”
小希忽然插言道：“温公子，顺便告诉你，倚香院已经被查封，并没有找到陆齐小姐的踪迹。你若是与她有缘，能够再次见到陆齐小姐，别忘了跟她说，京城里的亲人，都在惦记她，请她务必捎信回来，记住了吗？”
温惊羽微微颔首，道：“在下记下了，如果真有那个缘分，一定转告之。”
温惊羽走后，钟伦和胖厨娘一起，很快便将桌子收拾干净，而后端出几样新鲜的果品，又沏上一壶稍浓的热茶，准备完毕后，衙役也已经将捆得结结实实的兰姐，带了过来。
此时已过了午夜，正值凌晨，清凉的夜风，带来阵阵寒意，众人都临时添加了衣裳，团团围坐在桌前。
兰姐被衙役推倒，跪伏在地上。她的身上，仍然穿着那件玫红色的锦缎长裙，华丽而耀眼，却在夜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再加上腹中空空，又饿又困，兰姐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和神气，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袁明致手里端着热茶，首先开口问道：“兰姐，你饿了吧，想不想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打卤面？还有，现在已近凌晨，你一定很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是吧？”
兰姐缓缓抬起头，咬了一下干瘪的嘴唇，说道：“大人，民妇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何罪？被您兴师动众地抓了来，还封了民妇的倚香院。”
袁明致悠闲地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地道：“兰姐，你还没有回答本官的问题，待你回答完，本官自会告诉抓你的原因。”
兰姐有些气馁地道：“民妇现在确实是又冷又饿又困，这样回答可以了吗？“
“很好，那么本官今晚，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后，立刻让你回去吃饭睡觉。若是你不肯老实答复本官，哈哈，本官有耐心，一直等到你答复为止。”
兰姐挺直身体，故意做出强势的姿态，道：“大人，您有问题只管问，民妇一定知无不言，不敢隐瞒半句。”
袁明致放下手中的茶杯，盯着兰姐道：“本官只想知道，陆齐小姐现在哪里？”
兰姐眼珠一转，十分不解地答道：“大人，请问陆齐小姐……是何人？恕民妇愚钝，从未曾听说过这个人。”说到这里，兰姐似恍然顿悟般，又道：“大人，您说的这位小姐，不会是民妇楼里的姑娘吧。唉，那些姑娘们的真名，民妇还真不记得，要不，大人说一下她的花名？”
一旁的霂云长公主，听到兰姐的话，气得身子轻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如果不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她真想上去，狠狠扇这个刁滑的女人几巴掌。
“看来你是打算一直跪在这里，挨饿受冻，没关系，本官奉陪就是。”袁明致仰靠在椅背上，不再搭理兰姐。
这时小希抓起果盘中一个拳头大小的桃子，照着兰姐的额头，唰地砸了过去。
嘭地一声闷响，桃子正中兰姐的眉心，当即碎裂开来，果肉四溅。兰姐发出一声惨叫，身子随即向后一歪，仰倒在地上。
就听小希口齿清晰地说道：“兰姐，桃子好吃吗，想不想再吃一个？”
兰姐被砸得头昏眼花，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重新跪在地上，咬着牙道：“瑞姑娘，民妇与你之间并无仇怨，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小希嘿嘿笑道：“兰姐，我不过就是喂你吃个桃子，也算下狠手？本姑娘的手有多狠，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要想少受些皮肉之苦，就趁早实话实说，否则，我会继续喂你吃东西。”
兰姐将心一横，死扛道：“你就是打死民妇，民妇也是不认识什么陆齐小姐。”
小希冷冷地一笑，转头看向袁明致，道：“大人，兰姐的嘴够硬，还是你来撬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