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谣言惑众
第二天的上午，天气炎热得如同下了火一般，空气闷热，竟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整个怀德县城，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蒸笼，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而比这天气更为热络的，是人们谈论的话题。
第一个劲爆的消息就是关于倚香院。人们纷纷议论，当红了十多年的冰儿姑娘，竟然有一个十五岁的私生女，近几天刚刚相认。据说长得也是如花似玉，如今也在倚香院挂牌，风头比起当年的冰儿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谣言，一旦经过了众人之口，迅速变了味道。一时间，有关小希的各种传闻，如雨后春笋，在小城的百姓中，疯狂滋长蔓延。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消息，是来自一名叫做温惊羽的名伶。
此人虽然身为戏子，却有着超高的名气，但凡喜欢听戏之人，没有不知其大名的。不过他一直久居南方，这次是受人之邀，准备在怀德县，连唱三个月的戏。这对于怀德县城的戏迷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在这两个消息满天飞的时候，县令袁明致与忠勇王万经纬，也从京城赶了回来。
两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刚近午时。袁明致吩咐胖厨娘，先做两碗凉面，再弄几个小菜。而后，便回了房间，各自冲凉洗漱。
袁明致换好干爽的衣袍后，手里摇着一把巨大的蒲扇，来到银杏树下喝茶乘凉。
此时的银杏树，正长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在这炎炎的夏日里，犹如天然撑起的绿色巨伞，为人们投下大片的荫凉。
袁明致独自喝了一会茶，便招手唤过一名衙役，吩咐道：“去前堂请杨师爷过来。”
不多时，霖哥儿一脸愁容，闷闷不乐地走来。行过礼后，垂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袁明致拍拍地上的席子，对霖哥儿道：“杨师爷，你先过来坐下。”
霖哥儿依言，跪坐在袁明致的对面，刚叫了一声：“大人……”却被袁明致摆手制止。
袁明致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说道：“杨师爷，本官且不问你，今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就你现在的态度，跟你说几句话。”
霖哥儿微微抬起头，做出倾听的姿态，就听袁明致正色道：“杨师爷，你若想日后走仕途，成为官家的人。第一点，就是不能喜形于色，说白点，要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高兴还是悲伤，都要放在心里，而不是随意挂在脸上，给人瞻仰。”
“杨师爷，不要以为这样做，是欺瞒、虚伪。恰恰相反，这样做正是对你周围人，最大的尊重。因为你一旦到了衙门，穿上了这套官衣，你代表的就不再是你个人。往小了说，让跟随你的人，心情愉悦，更为卖力地做事；往大了说，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机会窥探你的隐私，也就不容易抓到你的把柄，懂不懂？”
霖哥儿满面愧色，起身恭敬地施礼，说道：“多谢大人教诲，学生谨记于心。”
袁明致点点头，未再多言。毕竟对于涉世不深的杨沛霖来说，还需一步步的磨练，心急也是于事无补。
两人重新坐定后，袁明致语气平和地问道：“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霖哥儿踌躇了片刻，这才如实地把今天所听到的，关于小希的谣传，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大人，昨天早上，小希还来县衙找过您，似乎很急的样子，可是她跟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我还傻乎乎的陪着她高兴，以为她……终于苦尽甘来，却不想……”
袁明致听罢，在心里迅速将这些零散的信息，汇集在一处。不消片刻，已然理出了头绪。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到这里，袁明致不由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好好，此事甚好。”
霖哥儿不解地蹙起了眉头，说道：“大人，小希她去了那种地方，您怎么……还叫好？”
袁明致用蒲扇一指霖哥儿的头，“你呀，哪怕有小希一半的机灵，也是好的。”
霖哥儿不服气地道：“大人还夸她机灵？自己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也能叫机灵？请恕学生眼拙，没看明白。”
袁明致也不多解释，站起身，吩咐霖哥儿道：“杨师爷，你叫上孟才，一会替本官给小希姑娘送封信。”
而后，袁明致又对霖哥儿低语了几句，这才回屋去写信。
等到霖哥儿和衙役孟才，拿着袁明致的亲笔书信，离开县衙后。万经纬穿着一袭白色细棉布的家常衣袍，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远远看到袁明致，正坐在银杏树下，埋头吃东西，急忙奔了过来。口中大声埋怨道：“袁兄，饭好了，也不知道叫我一下，自己吃独食，过分喽。”
袁明致一边咀嚼着面条，一边故意咂吧咂吧嘴，道：“你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洗个澡也要那么久，是不是没有贴身的美貌婢女服侍，不太习惯啊。”
万经纬哈哈一笑，端起面条喝了口汤，调侃道：“袁兄此言差矣。若是真有个美貌婢女服侍沐浴，怕是现在还洗不完吧。”
两人同时开怀大笑。
笑罢，袁明致敛起笑容，正色道：“经纬，你抓紧时间，先把面条吃完，我有些事要与你谈谈。”
万经纬瞥了一眼袁明致的表情，也收起嬉笑之色，三两下，便吃光了碗里的凉面。又喝了口茶，漱漱口，这才看着袁明致问道：“袁兄，看你这副表情，不会是瑞希她……出了什么事吧。”
袁明致握着茶杯，沉吟片刻，还是把霖哥儿讲述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万经纬浓黑的剑眉紧皱，面孔板了起来，恨声道：“天下竟有如此可笑之事，女儿也是可以随便认的？袁兄，不如你找个理由，把倚香院的那些人，全部抓来。然后逐个审问一番，我就不信，查不出真相。”
说完，万经纬想想，又补充道：“瑞希平日也是个聪明丫头，这次怎么就着了人家的道。难道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给钱就叫娘？袁兄，你还别说，这丫头财迷的很。”
“经纬，你今天没有立刻拍案而起，冲到倚香院去抢人。是说明你遇事变冷静了呢，还是你心里根本不在乎瑞姑娘的死活？”
万经纬直视着袁明致，半天方道：“有袁兄你在，定然已经想出了主意，如果我再冲动地往外跑，岂不是与袁兄你，白白相处了一场？”
袁明致微微颔首，赞叹道：“经纬，经历了大婚之日的事情后，你遇事冲动的毛病，改变了不少。正如你所料，我已经派人去给瑞姑娘送信，午后，我要先见见瑞姑娘，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万经纬立刻挑眉道：“袁兄，我也和你一同去。”
“那可不成，经纬，请你稍安勿躁。瑞姑娘心里，没准还记着你的一鞭之仇，若是你冒然出现，她可能什么话都不肯说，会误了大事。”
“那依袁兄的意思，我何时才能见她？至少，也要给我个当面赔罪的机会不是。”万经纬垮着脸道。
袁明致笑着安慰道：“放心吧，经纬，等我与瑞姑娘谈完正事后，就顺便邀请她晚上来县衙吃饭。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她了。”
万经纬眼里露出喜色，用力一拍面前的小几道：“太好了，多谢袁兄。”
袁明致赶忙伸手护住小几，不悦地道：“经纬，你能不能换种方式，表达你的大喜大悲。我的小几，已经被你拍坏了好几个，重新置办，不要花银子的吗？”
万经纬爽快地大笑，“袁兄，明日我就命人买上数十个，放在县衙，随便你拍着玩。不够的话，再买就是。”
“经纬，这当了王爷的气派就是不一样，豪爽、大气。不过，就算你的王府银子堆成山，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
两人正说着话，霖哥儿和孟才回来复命。
霖哥儿一见万经纬，稍显拘束地施礼请安，嘴里说道：“草民杨沛霖，见过世子爷。”
万经纬打量着霖哥儿，对袁明致道：“袁兄，这位就是你新请的师爷，怎么看着好生眼熟？”
袁明致重新介绍道：“杨师爷，以后不可再称呼世子爷。经纬现在已是皇上亲封的忠勇王，下次记得要以王爷呼之。”
又转向万经纬，道：“经纬，杨沛霖是高杨村人氏，也是前年考中的秀才。你与他，或许见过面吧。”
万经纬这才恍然，笑着对霖哥儿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去你家找瑞希，还笑话你身体太瘦弱。现在……身量倒是长高了不少，可还是那么瘦。”
霖哥儿有些发窘，似乎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袁明致赶忙岔开话头，问道：“杨师爷，事情办得如何？”
“回大人的话，书信已经交给小希，她说，会按时赴约。”
袁明致扫了万经纬一眼，又问道：“杨师爷，小希姑娘，现在何处？”
霖哥儿如实答道：“学生按照大人的吩咐，先是去了倚香院。据那里的老鸨兰姐说，小希昨日夜里，就已经离开，学生不信，便要与孟才进去搜查。谁知那兰姐却说，小希是和太子还有伦公子一同走的。”
“太子和大哥，怎么也来了怀德？”万经纬诧异地说道。
袁明致微眯起眼睛，对霖哥儿道：“你继续说。”
“学生见兰姐不像说谎，就火速赶去了恒泽老街的面店。在那里，果然见到了小希。”
袁明致沉吟着道：“杨师爷，面店里都有谁在？小希姑娘的状态如何，可有什么异样？”
霖哥儿低头想了想，回道：“面店没有开业，小希好像刚刚起床的样子，有点疲惫，别的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对了，大人，小希口中的师傅，并没有在店里，只有高书祺和郝无双在厨房做饭。”
“郝无双是谁？似乎没听小希姑娘提起过？”袁明致问道。
霖哥儿看了万经纬一眼，解释道：“郝无双就是上次那个奸/杀案的主犯，郝无诵的妹妹，从小一直与小希交好。当初小希在河里救了太子的那天，郝无双和高书祺，都曾在场帮忙。”
万经纬忽然接话道：“你说的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
见霖哥儿点了头，袁明致狐疑地说道：“她和小希姑娘，又是如何遇到一起的，这么巧？”
霖哥儿低眉答道：“学生恐怕大人着急，什么也没有多问，得了小希的回话，就赶回来复命，是以并不清楚郝无双的事情。不过，大人请放心，郝无双与她的家人可不一样，她是一个特别仗义的姑娘，对小希也非常的好。”
袁明致点点头，随即仰面望望天色，说道：“杨师爷辛苦，先去厨房吃饭吧。”
然后又对万经纬道：“经纬，我现在就要出去见小希姑娘，要不，你先回房小睡一会？”
万经纬起身，伸展下四肢，乐呵呵地说道：“袁兄忙你的去吧，我要先宰牛杀羊，把晚上要吃的肉食备好。”
袁明致不屑地说道：“经纬，你行吗？可别平白糟蹋了东西。就算那些牲畜，是你送来的，可现在也是属于我的私有财产，很心疼啊。”
万经纬习惯性地擂了袁明致一拳，信心满满地道：“我在北羌呆了三年多，论起如何宰杀，烤制牛羊，我可比你在行。尤其是今晚要招待瑞希，必须亲自动手，方显出我的诚意。”
袁明致见他执意要做，也就随他去。自己则直奔马厩，迁出那匹白马，飞身骑了上去。他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出了县衙的后门，打马而去。
袁明致与小希相约的地点，是在恒泽老街最里面的一家茶馆。说是茶馆，不过就是露天搭棚，放置一些桌椅，供过往的路人坐下歇歇脚，顺便饮上一碗凉茶解解渴，去去暑气。
之所以选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相对背静，除了过路之人，很少有人特意过来喝茶。再一点，就是露天的地方，谈话方便，一旦有人靠近，立刻就会发觉，谨防偷听。
而比这天气更为热络的，是人们谈论的话题。
第一个劲爆的消息就是关于倚香院。人们纷纷议论，当红了十多年的冰儿姑娘，竟然有一个十五岁的私生女，近几天刚刚相认。据说长得也是如花似玉，如今也在倚香院挂牌，风头比起当年的冰儿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谣言，一旦经过了众人之口，迅速变了味道。一时间，有关小希的各种传闻，如雨后春笋，在小城的百姓中，疯狂滋长蔓延。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消息，是来自一名叫做温惊羽的名伶。
此人虽然身为戏子，却有着超高的名气，但凡喜欢听戏之人，没有不知其大名的。不过他一直久居南方，这次是受人之邀，准备在怀德县，连唱三个月的戏。这对于怀德县城的戏迷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在这两个消息满天飞的时候，县令袁明致与忠勇王万经纬，也从京城赶了回来。
两人回到县衙的时候，刚近午时。袁明致吩咐胖厨娘，先做两碗凉面，再弄几个小菜。而后，便回了房间，各自冲凉洗漱。
袁明致换好干爽的衣袍后，手里摇着一把巨大的蒲扇，来到银杏树下喝茶乘凉。
此时的银杏树，正长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在这炎炎的夏日里，犹如天然撑起的绿色巨伞，为人们投下大片的荫凉。
袁明致独自喝了一会茶，便招手唤过一名衙役，吩咐道：“去前堂请杨师爷过来。”
不多时，霖哥儿一脸愁容，闷闷不乐地走来。行过礼后，垂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袁明致拍拍地上的席子，对霖哥儿道：“杨师爷，你先过来坐下。”
霖哥儿依言，跪坐在袁明致的对面，刚叫了一声：“大人……”却被袁明致摆手制止。
袁明致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说道：“杨师爷，本官且不问你，今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就你现在的态度，跟你说几句话。”
霖哥儿微微抬起头，做出倾听的姿态，就听袁明致正色道：“杨师爷，你若想日后走仕途，成为官家的人。第一点，就是不能喜形于色，说白点，要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高兴还是悲伤，都要放在心里，而不是随意挂在脸上，给人瞻仰。”
“杨师爷，不要以为这样做，是欺瞒、虚伪。恰恰相反，这样做正是对你周围人，最大的尊重。因为你一旦到了衙门，穿上了这套官衣，你代表的就不再是你个人。往小了说，让跟随你的人，心情愉悦，更为卖力地做事；往大了说，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机会窥探你的隐私，也就不容易抓到你的把柄，懂不懂？”
霖哥儿满面愧色，起身恭敬地施礼，说道：“多谢大人教诲，学生谨记于心。”
袁明致点点头，未再多言。毕竟对于涉世不深的杨沛霖来说，还需一步步的磨练，心急也是于事无补。
两人重新坐定后，袁明致语气平和地问道：“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霖哥儿踌躇了片刻，这才如实地把今天所听到的，关于小希的谣传，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大人，昨天早上，小希还来县衙找过您，似乎很急的样子，可是她跟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我还傻乎乎的陪着她高兴，以为她……终于苦尽甘来，却不想……”
袁明致听罢，在心里迅速将这些零散的信息，汇集在一处。不消片刻，已然理出了头绪。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到这里，袁明致不由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好好，此事甚好。”
霖哥儿不解地蹙起了眉头，说道：“大人，小希她去了那种地方，您怎么……还叫好？”
袁明致用蒲扇一指霖哥儿的头，“你呀，哪怕有小希一半的机灵，也是好的。”
霖哥儿不服气地道：“大人还夸她机灵？自己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也能叫机灵？请恕学生眼拙，没看明白。”
袁明致也不多解释，站起身，吩咐霖哥儿道：“杨师爷，你叫上孟才，一会替本官给小希姑娘送封信。”
而后，袁明致又对霖哥儿低语了几句，这才回屋去写信。
等到霖哥儿和衙役孟才，拿着袁明致的亲笔书信，离开县衙后。万经纬穿着一袭白色细棉布的家常衣袍，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远远看到袁明致，正坐在银杏树下，埋头吃东西，急忙奔了过来。口中大声埋怨道：“袁兄，饭好了，也不知道叫我一下，自己吃独食，过分喽。”
袁明致一边咀嚼着面条，一边故意咂吧咂吧嘴，道：“你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洗个澡也要那么久，是不是没有贴身的美貌婢女服侍，不太习惯啊。”
万经纬哈哈一笑，端起面条喝了口汤，调侃道：“袁兄此言差矣。若是真有个美貌婢女服侍沐浴，怕是现在还洗不完吧。”
两人同时开怀大笑。
笑罢，袁明致敛起笑容，正色道：“经纬，你抓紧时间，先把面条吃完，我有些事要与你谈谈。”
万经纬瞥了一眼袁明致的表情，也收起嬉笑之色，三两下，便吃光了碗里的凉面。又喝了口茶，漱漱口，这才看着袁明致问道：“袁兄，看你这副表情，不会是瑞希她……出了什么事吧。”
袁明致握着茶杯，沉吟片刻，还是把霖哥儿讲述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万经纬浓黑的剑眉紧皱，面孔板了起来，恨声道：“天下竟有如此可笑之事，女儿也是可以随便认的？袁兄，不如你找个理由，把倚香院的那些人，全部抓来。然后逐个审问一番，我就不信，查不出真相。”
说完，万经纬想想，又补充道：“瑞希平日也是个聪明丫头，这次怎么就着了人家的道。难道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给钱就叫娘？袁兄，你还别说，这丫头财迷的很。”
“经纬，你今天没有立刻拍案而起，冲到倚香院去抢人。是说明你遇事变冷静了呢，还是你心里根本不在乎瑞姑娘的死活？”
万经纬直视着袁明致，半天方道：“有袁兄你在，定然已经想出了主意，如果我再冲动地往外跑，岂不是与袁兄你，白白相处了一场？”
袁明致微微颔首，赞叹道：“经纬，经历了大婚之日的事情后，你遇事冲动的毛病，改变了不少。正如你所料，我已经派人去给瑞姑娘送信，午后，我要先见见瑞姑娘，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万经纬立刻挑眉道：“袁兄，我也和你一同去。”
“那可不成，经纬，请你稍安勿躁。瑞姑娘心里，没准还记着你的一鞭之仇，若是你冒然出现，她可能什么话都不肯说，会误了大事。”
“那依袁兄的意思，我何时才能见她？至少，也要给我个当面赔罪的机会不是。”万经纬垮着脸道。
袁明致笑着安慰道：“放心吧，经纬，等我与瑞姑娘谈完正事后，就顺便邀请她晚上来县衙吃饭。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她了。”
万经纬眼里露出喜色，用力一拍面前的小几道：“太好了，多谢袁兄。”
袁明致赶忙伸手护住小几，不悦地道：“经纬，你能不能换种方式，表达你的大喜大悲。我的小几，已经被你拍坏了好几个，重新置办，不要花银子的吗？”
万经纬爽快地大笑，“袁兄，明日我就命人买上数十个，放在县衙，随便你拍着玩。不够的话，再买就是。”
“经纬，这当了王爷的气派就是不一样，豪爽、大气。不过，就算你的王府银子堆成山，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
两人正说着话，霖哥儿和孟才回来复命。
霖哥儿一见万经纬，稍显拘束地施礼请安，嘴里说道：“草民杨沛霖，见过世子爷。”
万经纬打量着霖哥儿，对袁明致道：“袁兄，这位就是你新请的师爷，怎么看着好生眼熟？”
袁明致重新介绍道：“杨师爷，以后不可再称呼世子爷。经纬现在已是皇上亲封的忠勇王，下次记得要以王爷呼之。”
又转向万经纬，道：“经纬，杨沛霖是高杨村人氏，也是前年考中的秀才。你与他，或许见过面吧。”
万经纬这才恍然，笑着对霖哥儿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去你家找瑞希，还笑话你身体太瘦弱。现在……身量倒是长高了不少，可还是那么瘦。”
霖哥儿有些发窘，似乎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袁明致赶忙岔开话头，问道：“杨师爷，事情办得如何？”
“回大人的话，书信已经交给小希，她说，会按时赴约。”
袁明致扫了万经纬一眼，又问道：“杨师爷，小希姑娘，现在何处？”
霖哥儿如实答道：“学生按照大人的吩咐，先是去了倚香院。据那里的老鸨兰姐说，小希昨日夜里，就已经离开，学生不信，便要与孟才进去搜查。谁知那兰姐却说，小希是和太子还有伦公子一同走的。”
“太子和大哥，怎么也来了怀德？”万经纬诧异地说道。
袁明致微眯起眼睛，对霖哥儿道：“你继续说。”
“学生见兰姐不像说谎，就火速赶去了恒泽老街的面店。在那里，果然见到了小希。”
袁明致沉吟着道：“杨师爷，面店里都有谁在？小希姑娘的状态如何，可有什么异样？”
霖哥儿低头想了想，回道：“面店没有开业，小希好像刚刚起床的样子，有点疲惫，别的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对了，大人，小希口中的师傅，并没有在店里，只有高书祺和郝无双在厨房做饭。”
“郝无双是谁？似乎没听小希姑娘提起过？”袁明致问道。
霖哥儿看了万经纬一眼，解释道：“郝无双就是上次那个奸/杀案的主犯，郝无诵的妹妹，从小一直与小希交好。当初小希在河里救了太子的那天，郝无双和高书祺，都曾在场帮忙。”
万经纬忽然接话道：“你说的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
见霖哥儿点了头，袁明致狐疑地说道：“她和小希姑娘，又是如何遇到一起的，这么巧？”
霖哥儿低眉答道：“学生恐怕大人着急，什么也没有多问，得了小希的回话，就赶回来复命，是以并不清楚郝无双的事情。不过，大人请放心，郝无双与她的家人可不一样，她是一个特别仗义的姑娘，对小希也非常的好。”
袁明致点点头，随即仰面望望天色，说道：“杨师爷辛苦，先去厨房吃饭吧。”
然后又对万经纬道：“经纬，我现在就要出去见小希姑娘，要不，你先回房小睡一会？”
万经纬起身，伸展下四肢，乐呵呵地说道：“袁兄忙你的去吧，我要先宰牛杀羊，把晚上要吃的肉食备好。”
袁明致不屑地说道：“经纬，你行吗？可别平白糟蹋了东西。就算那些牲畜，是你送来的，可现在也是属于我的私有财产，很心疼啊。”
万经纬习惯性地擂了袁明致一拳，信心满满地道：“我在北羌呆了三年多，论起如何宰杀，烤制牛羊，我可比你在行。尤其是今晚要招待瑞希，必须亲自动手，方显出我的诚意。”
袁明致见他执意要做，也就随他去。自己则直奔马厩，迁出那匹白马，飞身骑了上去。他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出了县衙的后门，打马而去。
袁明致与小希相约的地点，是在恒泽老街最里面的一家茶馆。说是茶馆，不过就是露天搭棚，放置一些桌椅，供过往的路人坐下歇歇脚，顺便饮上一碗凉茶解解渴，去去暑气。
之所以选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相对背静，除了过路之人，很少有人特意过来喝茶。再一点，就是露天的地方，谈话方便，一旦有人靠近，立刻就会发觉，谨防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