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杀心扑朔引迷离
他心中一动，不由得束起耳朵细听。
“季统领带着人出城，那些刺客之流似乎并不着紧他，相反，更欲杀人灭口。”将士顿了顿，续道，“是以，季统领猜测，此事与其无甚关联，乃是那刺客临死之时混淆视听之法。即便有关联，此人亦不过一枚弃子，手中定然没有那账册。”
想当然，区区一个小太监，又怎会与此事有关联。
皇上点头，似乎平静道：“惠妃与朕同心，自然不会骗朕。”
他一愣，倏忽想起这那名姿容更甚女子的太监，似乎确实是从紫薇宫里出来的，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很受诸位主子青睐，来来去去的，也在各宫主子跟前周转。
这在他们这些下等人圈子里，也算顶顶有名的事儿……
忽然回神，他暗自责怪自己精神不集中，恐要漏听了事项。却闻皇上道：“季爱卿在心中提及，在回城追击嫌犯半途，偶遇荣月国大国师容凛，他难道就是你口中那名神人？”
将士低头回应：“是的，昨夜两路人马追杀季副将，幸亏季统领及时赶到，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季副将险些遭遇不幸。若非国师大人出手相助，唯恐……”后面之意不言而喻。
“嗯，”皇上的声气却显得漫不经心，只双手后背，龙目微眯问，“荣月国数月前确实派信使过来，要出使我大祁。你说容凛救了你等，他带了多少人马？”
说到这儿，那将士竟然有片刻沉默。
“嗯？”皇上等的急了，便龙威深重地斜眼看来，惊得那将士浑身一抖，如实道来，“回禀皇上，国师大人他……只除了一众侍女仆从……未带一名将士……”
一句话，断断续续分了三次说完。
“未带一名将士？”皇上些微惊讶，继续问，“那他如何救下你等？”
他也低头细想，一名将士不带，如何抵挡嫌犯追杀？
将士支支吾吾：“皇上，无需将士……国师大人武学超绝……一人便可灭杀凶徒……且……”抖抖索索的语气，似乎因为回忆起什么，带着丝丝恐惧，“且前后只需眨眼功夫，国师大人如何出的手，末将都未曾看清。”
大殿寂静，灯火哗哗往上攒动。
“皇上，此事非是末将危言耸听，凶徒一众共计四十五人，尽皆被俘，不日便可押解回京。”将士见皇上阴森面孔，半晌不言语，怕是不相信自己，就急急分辨道，“待季统领回京，皇上亦可当面确认。”
皇上抬手制止，道：“朕知道了，朕只听闻这容凛国师乃天神转世，到如今听他如何惊才绝艳，智慧天人，都听得耳朵要长茧。原本以为不过世人神化杜撰，不想竟是……”后头声音渐渐按下。
他忍不住抬眸偷觑皇上的神情，微微恍惚，是个茫然到半信半疑的姿态。
本来么，听闻荣月国师容凛在位七十年，经历三位国君轮转，且一眨眼就能收服四十五命杀手刺客，这还是凡人所能达到的吗？
他撇撇嘴，觉得这国师，定然不是个人，不是仙神就是妖怪。
又听皇上问：“你们所为，国师可察觉？”
将士迟疑：“理应不知详情。”
“行了，你回去交代季爱卿，定然好生生将国师迎回，明日朕会随文武百官，城门口亲自迎候。”
将士退出大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特特将眼眸垂下，视线忽然被将士腰间摇晃的玄铁令牌吸引，上头刻着一个“季”字，是季家军的专属令牌。
江公公一眼看到他还站在门边没出去，便使了一个眼神，他看到，不敢再停留，出去就要走，迎面碰上匆匆回来的小风子，笑嘻嘻抓着他问：“怎么样？”
一把将托盘塞进小风子手里，他再不停留，顺着宫巷子晃入一道巍峨宫门。夜风吹林，摇曳门口一盏红灯拢，一抔云红照亮依稀三个大字——重华宫。
掌事公公带着他进来，就见大殿下歪着斜靠榻前，正一手举着书挑灯细细看。
诞殿下一身中衣如雪，披散下来的乌黑头发犹如一匹上好黑锻，裹着冰雕雪铸而成的精致面容，上头眉黛睛黑，星眸如夜。黑白相映，衬得一张面目越发青白。
“大殿下。”他上前跪下，收起自己被这眼前美色惊艳的心绪，蒙蒙然自我告诫。
“嗯。”萧辰顺眼神微动，蜷起手掌，轻轻掩在淡然无色的唇前，“咳咳，何事？”
他跪着膝行上前，附在大殿下耳边切切私语。
大殿下眉头一挑，忽笑，道：“惠妃果真不敢下手，这时候下手，她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了。”纤长玉润手指慢慢捻动书页，窸窸窣窣翻过一页，琉璃眸子微动，嘴角笑意一丝不减，道，“倒是这容凛，来的有点太是时候。”
他低头跪着，有点听不太懂。但他想，主子的事情，何须他听得懂。等大殿下挥动手，他便跟着掌事公公去领赏了。
趁着发白的天色，他抱着一包银子走出重华宫，有点不舍地站在院子里往窗下投出的倒影凝望，倏忽眼角一闪，下意识抬头，眯眼去细看巍峨翘起的拱脚。
那飞檐拱脚看不见白日里的描蓝画翠，黑黢黢往深蓝的夜空，勾划出一溜儿极顺畅的弧线，好似这天边挂起的黑月，与那尖角挂着的白月相对应。
眨眨眼，又伸手揉一揉。真是奇怪，为何方才总觉得看到一道人影晃过？
难道是眼花？
他晃晃脑袋，将银袋子收拢怀中，自己弯腰缩背，两只手袖到对面的袖口中，沿着宫道窸窸窣窣地回去值所。
殊不知在他头顶，几乎与夜色相融的身影盘在宫墙上，一双比月色更凉的眼眸目送他离去，并极快地往一处宫苑飞掠。
幽苑宫一味的荒凉，草植森森，乱长一气，往四面八方横生出张牙舞爪的枝丫。夜枭咕咕地叫，听得人心里直打鼓。
一名娇小身影披着一道比血色还鲜艳的斗篷，背对着拱门，横生生立在朱漆斑驳的凉亭之间。
一名头脸都被黑巾包围的人影，极快地串到亭子跟前落地：“主子。”
“季统领带着人出城，那些刺客之流似乎并不着紧他，相反，更欲杀人灭口。”将士顿了顿，续道，“是以，季统领猜测，此事与其无甚关联，乃是那刺客临死之时混淆视听之法。即便有关联，此人亦不过一枚弃子，手中定然没有那账册。”
想当然，区区一个小太监，又怎会与此事有关联。
皇上点头，似乎平静道：“惠妃与朕同心，自然不会骗朕。”
他一愣，倏忽想起这那名姿容更甚女子的太监，似乎确实是从紫薇宫里出来的，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很受诸位主子青睐，来来去去的，也在各宫主子跟前周转。
这在他们这些下等人圈子里，也算顶顶有名的事儿……
忽然回神，他暗自责怪自己精神不集中，恐要漏听了事项。却闻皇上道：“季爱卿在心中提及，在回城追击嫌犯半途，偶遇荣月国大国师容凛，他难道就是你口中那名神人？”
将士低头回应：“是的，昨夜两路人马追杀季副将，幸亏季统领及时赶到，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季副将险些遭遇不幸。若非国师大人出手相助，唯恐……”后面之意不言而喻。
“嗯，”皇上的声气却显得漫不经心，只双手后背，龙目微眯问，“荣月国数月前确实派信使过来，要出使我大祁。你说容凛救了你等，他带了多少人马？”
说到这儿，那将士竟然有片刻沉默。
“嗯？”皇上等的急了，便龙威深重地斜眼看来，惊得那将士浑身一抖，如实道来，“回禀皇上，国师大人他……只除了一众侍女仆从……未带一名将士……”
一句话，断断续续分了三次说完。
“未带一名将士？”皇上些微惊讶，继续问，“那他如何救下你等？”
他也低头细想，一名将士不带，如何抵挡嫌犯追杀？
将士支支吾吾：“皇上，无需将士……国师大人武学超绝……一人便可灭杀凶徒……且……”抖抖索索的语气，似乎因为回忆起什么，带着丝丝恐惧，“且前后只需眨眼功夫，国师大人如何出的手，末将都未曾看清。”
大殿寂静，灯火哗哗往上攒动。
“皇上，此事非是末将危言耸听，凶徒一众共计四十五人，尽皆被俘，不日便可押解回京。”将士见皇上阴森面孔，半晌不言语，怕是不相信自己，就急急分辨道，“待季统领回京，皇上亦可当面确认。”
皇上抬手制止，道：“朕知道了，朕只听闻这容凛国师乃天神转世，到如今听他如何惊才绝艳，智慧天人，都听得耳朵要长茧。原本以为不过世人神化杜撰，不想竟是……”后头声音渐渐按下。
他忍不住抬眸偷觑皇上的神情，微微恍惚，是个茫然到半信半疑的姿态。
本来么，听闻荣月国师容凛在位七十年，经历三位国君轮转，且一眨眼就能收服四十五命杀手刺客，这还是凡人所能达到的吗？
他撇撇嘴，觉得这国师，定然不是个人，不是仙神就是妖怪。
又听皇上问：“你们所为，国师可察觉？”
将士迟疑：“理应不知详情。”
“行了，你回去交代季爱卿，定然好生生将国师迎回，明日朕会随文武百官，城门口亲自迎候。”
将士退出大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特特将眼眸垂下，视线忽然被将士腰间摇晃的玄铁令牌吸引，上头刻着一个“季”字，是季家军的专属令牌。
江公公一眼看到他还站在门边没出去，便使了一个眼神，他看到，不敢再停留，出去就要走，迎面碰上匆匆回来的小风子，笑嘻嘻抓着他问：“怎么样？”
一把将托盘塞进小风子手里，他再不停留，顺着宫巷子晃入一道巍峨宫门。夜风吹林，摇曳门口一盏红灯拢，一抔云红照亮依稀三个大字——重华宫。
掌事公公带着他进来，就见大殿下歪着斜靠榻前，正一手举着书挑灯细细看。
诞殿下一身中衣如雪，披散下来的乌黑头发犹如一匹上好黑锻，裹着冰雕雪铸而成的精致面容，上头眉黛睛黑，星眸如夜。黑白相映，衬得一张面目越发青白。
“大殿下。”他上前跪下，收起自己被这眼前美色惊艳的心绪，蒙蒙然自我告诫。
“嗯。”萧辰顺眼神微动，蜷起手掌，轻轻掩在淡然无色的唇前，“咳咳，何事？”
他跪着膝行上前，附在大殿下耳边切切私语。
大殿下眉头一挑，忽笑，道：“惠妃果真不敢下手，这时候下手，她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了。”纤长玉润手指慢慢捻动书页，窸窸窣窣翻过一页，琉璃眸子微动，嘴角笑意一丝不减，道，“倒是这容凛，来的有点太是时候。”
他低头跪着，有点听不太懂。但他想，主子的事情，何须他听得懂。等大殿下挥动手，他便跟着掌事公公去领赏了。
趁着发白的天色，他抱着一包银子走出重华宫，有点不舍地站在院子里往窗下投出的倒影凝望，倏忽眼角一闪，下意识抬头，眯眼去细看巍峨翘起的拱脚。
那飞檐拱脚看不见白日里的描蓝画翠，黑黢黢往深蓝的夜空，勾划出一溜儿极顺畅的弧线，好似这天边挂起的黑月，与那尖角挂着的白月相对应。
眨眨眼，又伸手揉一揉。真是奇怪，为何方才总觉得看到一道人影晃过？
难道是眼花？
他晃晃脑袋，将银袋子收拢怀中，自己弯腰缩背，两只手袖到对面的袖口中，沿着宫道窸窸窣窣地回去值所。
殊不知在他头顶，几乎与夜色相融的身影盘在宫墙上，一双比月色更凉的眼眸目送他离去，并极快地往一处宫苑飞掠。
幽苑宫一味的荒凉，草植森森，乱长一气，往四面八方横生出张牙舞爪的枝丫。夜枭咕咕地叫，听得人心里直打鼓。
一名娇小身影披着一道比血色还鲜艳的斗篷，背对着拱门，横生生立在朱漆斑驳的凉亭之间。
一名头脸都被黑巾包围的人影，极快地串到亭子跟前落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