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折磨
忽然浑身一股沁凉冰冷，激得然霜从榻上惊坐起。
眼前的太监，端着空空如也的木盆，恶毒地盯着她，“怎么，睡醒啦？你可好生好睡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干活！”然后将盆狠狠砸在她身上，骂道，“还愣着做甚么，装死不成，你今儿要是不用这水盆把水缸都装满了，就不准吃饭！”
然霜眼睫微垂，遮掩住眼底汹涌的杀意。只慢慢起身，将撞得自己锁骨生疼的木盆捡起，语声低弱道：“是，我这就去。”
“还不赶紧的！真是晦气！”太监狠狠翻 一个白眼，甩袖出门，临走还狠狠踢了门一脚，“甚么破烂玩意儿！”
然霜眼睫慢慢睁开，一双美眸黑白分明，眼中精光灼灼，狠狠盯着门外太监背影。她原本想要换衣服再去做事，奈何太监狠毒，一番辱骂，强行将她拖出去。
然霜闷声不说，抬眼望眼前一片大缸，嘴唇紧抿。
这些水缸，各个有人胸口那般高大，人若要在里头站着洗个澡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一整个院子全部都是水缸，粗粗看去，起码四五十个之多。这要用水盆装满，岂不几日几夜不能休息吃饭？
手臂又是一阵剧痛，然霜忍不住“嘶”一声，往旁闪退。这里的太监内心都扭曲，很喜欢体罚别人，惩罚的手段也很阴私，偏挑别人最痛的软肉死拧。一拧过后，皮肤必定一片青紫，数日都疼痛不休。
“还站着傻愣愣的干甚么？等着吃饭呐！”太监凶神恶煞将水盆踢到然霜身上，声音尖的人耳朵疼，“快给我装满，这里的全部都要装满，少一滴，你就不准吃饭！”
然霜揉揉自己的胳膊，默默拿起水盆走到四角亭旁边的水井里打水。她一盆一盆的打，一盆一盆地倒进水缸。整个人如同机械运转，没有思绪，来来去去。
那太监见然霜乖巧，打了足足一个时辰居然也没有歇下动作。本来他还拿着皮鞭等在旁，准备一旦人停下，就上去狠狠给她一鞭子的。
奈何然霜动作利落，脚步沉稳，似乎并不疲累。天上日头暴晒，太监扬袖擦汗，觉得越来越热。
后来索性走到四角亭子里纳凉，一同过来的还有另外一名太监。
然霜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是昨晚说过要去给惠妃禀报的那一个。
两人在亭子里说话，距离远了些，具体说的甚么她也听不见。只眼角余光看见那后来的太监拿出一壶酒，酒很香，一闻就不是凡品。太监闻到酒香，整个如同磕了药一般兴奋飘然。
两人于是把酒言欢，根本将然霜抛在一旁，只偶尔抬头对然霜呵斥。
日进中午，第三名太监提篮来送饭。此时然霜只装满十缸水，这还是以最快速度装满的。太监拿出饭菜，刻意于她眼前乱晃，讥笑道：“先前就说了，你若不将水缸灌满，就不准吃饭！”然后当着她的面，吃的满嘴流油。
然霜默默然看着，面上无甚情绪，心里却厌恶之情越加汹涌。
直到傍晚，然霜动作皆没停过。太监中途睡过去，一觉醒来发现她还在担水，心中恶意顿生，遂上前查看。见四十五缸水已灌满二十五缸，便得意嘲笑：“还有一半未满，你今晚也不可吃饭，更不准睡觉！”
然霜瞥对方一眼，继续别过身，将水盆使力搁在水缸壁沿，最后往上一推，让水盆里的水流进缸中。
太监见怎样都没法激起然霜情绪，初初觉得是这贱蹄子软弱，不敢反抗。现在却总觉得自己被轻视，心中不禁气怒，扬手一鞭，狠狠破空而去。
“啪”一声炸响，衣帛撕裂。然霜猛然受鞭打，浑身一震，嘴唇血色尽退。
她狠狠回头，森然冷视。就好像眼前之人，早就是一坨死肉，等待蚊虫去践踏。
太监明显被她眼神吓住，往后猛退一步。他想不到这小贱人居然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跟她平日闷声软弱的模样及不一样。
霎时间，太监心底泛起恶气，拿着鞭子再度挥下，“哎哟，你这浪蹄子还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然霜别开脸，受了几鞭子，浑身伤上加伤，没有哪一处不是剧痛。但她偏生就忍住，只在太监打累之后，弯腰拾起掉落的木盆，一步步略有虚浮地走到井边打水。
月上当中，万籁俱寂。满院子寂静之中，唯独这所院子里水声哗啦。
然霜回头看四角亭，果不见那太监。
说是要她彻夜不睡担水，可谁会真的监视她一晚上不睡？
按住咕咕作响的肚子，然霜凝神静听风中的动静，然后睁开眼睛，将手随意一扬，水盆啪嗒一声掉在水缸里浮动。
然霜将整个掖庭司摸遍也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很快就找到一所阴暗的厨房。她从窗户里翻进去，摸黑迅速翻开锅灶橱柜。
整个厨房里，除了几颗大白菜大葱，还有一些生疏，就没有别的了。锅子里一干二净，橱柜里倒是有一篮子馒头，不过这馒头拿在手里很硬，看起来就不好吃。
危机时刻，然霜没得选择。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潜伏几天几夜，靠吃草吃树皮存活都干过。所以现在有馒头吃，即便咬起来像石头，她也能面不改色啃下去。
噎住就从水缸里舀起冷水喝下，整个纠结在一起的肠胃才终于给她喘息的余地。这具身体还是太过脆弱，体力也不行，毕竟养在深闺人未识，十指不沾阳春水。
好就好在这个身子很柔韧，因为年轻反应也很灵敏，所以她一身的暗杀工夫，还是能发挥一二。不过以后碰到高手，还是完全不敌。
就像那个刘副统领，脑海里想起那个英伟无表情的男人，然霜觉得自己若是碰上他，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若想赢也会很悬。
不发出一丝声响吃下是个馒头，然后再从篮子里拿两个塞进胸口。她不信明儿那几个阉狗会如愿让自己吃饭，所以还不如早作准备。
拿好后备粮准备撤的时候，柜子里突然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然霜伸手将东西拿出，是一个陶罐，殷红布巾盖住瓶塞。像是一瓶酒。
然霜盯着手里的酒，眼神明灭。她将酒倒进一个空着的小一些的陶罐之中，再将酒罐放回原位，消除自己来过的痕迹。
然后转身围着厨房四处查看，尤其是阴湿的墙角。最后，然霜蹲在西北角盯着这一处黑绿汁液滴答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眼前的太监，端着空空如也的木盆，恶毒地盯着她，“怎么，睡醒啦？你可好生好睡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干活！”然后将盆狠狠砸在她身上，骂道，“还愣着做甚么，装死不成，你今儿要是不用这水盆把水缸都装满了，就不准吃饭！”
然霜眼睫微垂，遮掩住眼底汹涌的杀意。只慢慢起身，将撞得自己锁骨生疼的木盆捡起，语声低弱道：“是，我这就去。”
“还不赶紧的！真是晦气！”太监狠狠翻 一个白眼，甩袖出门，临走还狠狠踢了门一脚，“甚么破烂玩意儿！”
然霜眼睫慢慢睁开，一双美眸黑白分明，眼中精光灼灼，狠狠盯着门外太监背影。她原本想要换衣服再去做事，奈何太监狠毒，一番辱骂，强行将她拖出去。
然霜闷声不说，抬眼望眼前一片大缸，嘴唇紧抿。
这些水缸，各个有人胸口那般高大，人若要在里头站着洗个澡也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一整个院子全部都是水缸，粗粗看去，起码四五十个之多。这要用水盆装满，岂不几日几夜不能休息吃饭？
手臂又是一阵剧痛，然霜忍不住“嘶”一声，往旁闪退。这里的太监内心都扭曲，很喜欢体罚别人，惩罚的手段也很阴私，偏挑别人最痛的软肉死拧。一拧过后，皮肤必定一片青紫，数日都疼痛不休。
“还站着傻愣愣的干甚么？等着吃饭呐！”太监凶神恶煞将水盆踢到然霜身上，声音尖的人耳朵疼，“快给我装满，这里的全部都要装满，少一滴，你就不准吃饭！”
然霜揉揉自己的胳膊，默默拿起水盆走到四角亭旁边的水井里打水。她一盆一盆的打，一盆一盆地倒进水缸。整个人如同机械运转，没有思绪，来来去去。
那太监见然霜乖巧，打了足足一个时辰居然也没有歇下动作。本来他还拿着皮鞭等在旁，准备一旦人停下，就上去狠狠给她一鞭子的。
奈何然霜动作利落，脚步沉稳，似乎并不疲累。天上日头暴晒，太监扬袖擦汗，觉得越来越热。
后来索性走到四角亭子里纳凉，一同过来的还有另外一名太监。
然霜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是昨晚说过要去给惠妃禀报的那一个。
两人在亭子里说话，距离远了些，具体说的甚么她也听不见。只眼角余光看见那后来的太监拿出一壶酒，酒很香，一闻就不是凡品。太监闻到酒香，整个如同磕了药一般兴奋飘然。
两人于是把酒言欢，根本将然霜抛在一旁，只偶尔抬头对然霜呵斥。
日进中午，第三名太监提篮来送饭。此时然霜只装满十缸水，这还是以最快速度装满的。太监拿出饭菜，刻意于她眼前乱晃，讥笑道：“先前就说了，你若不将水缸灌满，就不准吃饭！”然后当着她的面，吃的满嘴流油。
然霜默默然看着，面上无甚情绪，心里却厌恶之情越加汹涌。
直到傍晚，然霜动作皆没停过。太监中途睡过去，一觉醒来发现她还在担水，心中恶意顿生，遂上前查看。见四十五缸水已灌满二十五缸，便得意嘲笑：“还有一半未满，你今晚也不可吃饭，更不准睡觉！”
然霜瞥对方一眼，继续别过身，将水盆使力搁在水缸壁沿，最后往上一推，让水盆里的水流进缸中。
太监见怎样都没法激起然霜情绪，初初觉得是这贱蹄子软弱，不敢反抗。现在却总觉得自己被轻视，心中不禁气怒，扬手一鞭，狠狠破空而去。
“啪”一声炸响，衣帛撕裂。然霜猛然受鞭打，浑身一震，嘴唇血色尽退。
她狠狠回头，森然冷视。就好像眼前之人，早就是一坨死肉，等待蚊虫去践踏。
太监明显被她眼神吓住，往后猛退一步。他想不到这小贱人居然会有这么犀利的眼神，跟她平日闷声软弱的模样及不一样。
霎时间，太监心底泛起恶气，拿着鞭子再度挥下，“哎哟，你这浪蹄子还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然霜别开脸，受了几鞭子，浑身伤上加伤，没有哪一处不是剧痛。但她偏生就忍住，只在太监打累之后，弯腰拾起掉落的木盆，一步步略有虚浮地走到井边打水。
月上当中，万籁俱寂。满院子寂静之中，唯独这所院子里水声哗啦。
然霜回头看四角亭，果不见那太监。
说是要她彻夜不睡担水，可谁会真的监视她一晚上不睡？
按住咕咕作响的肚子，然霜凝神静听风中的动静，然后睁开眼睛，将手随意一扬，水盆啪嗒一声掉在水缸里浮动。
然霜将整个掖庭司摸遍也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很快就找到一所阴暗的厨房。她从窗户里翻进去，摸黑迅速翻开锅灶橱柜。
整个厨房里，除了几颗大白菜大葱，还有一些生疏，就没有别的了。锅子里一干二净，橱柜里倒是有一篮子馒头，不过这馒头拿在手里很硬，看起来就不好吃。
危机时刻，然霜没得选择。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潜伏几天几夜，靠吃草吃树皮存活都干过。所以现在有馒头吃，即便咬起来像石头，她也能面不改色啃下去。
噎住就从水缸里舀起冷水喝下，整个纠结在一起的肠胃才终于给她喘息的余地。这具身体还是太过脆弱，体力也不行，毕竟养在深闺人未识，十指不沾阳春水。
好就好在这个身子很柔韧，因为年轻反应也很灵敏，所以她一身的暗杀工夫，还是能发挥一二。不过以后碰到高手，还是完全不敌。
就像那个刘副统领，脑海里想起那个英伟无表情的男人，然霜觉得自己若是碰上他，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若想赢也会很悬。
不发出一丝声响吃下是个馒头，然后再从篮子里拿两个塞进胸口。她不信明儿那几个阉狗会如愿让自己吃饭，所以还不如早作准备。
拿好后备粮准备撤的时候，柜子里突然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然霜伸手将东西拿出，是一个陶罐，殷红布巾盖住瓶塞。像是一瓶酒。
然霜盯着手里的酒，眼神明灭。她将酒倒进一个空着的小一些的陶罐之中，再将酒罐放回原位，消除自己来过的痕迹。
然后转身围着厨房四处查看，尤其是阴湿的墙角。最后，然霜蹲在西北角盯着这一处黑绿汁液滴答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