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凤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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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惊异

    嬷嬷带着吕徽,并没有走皇宫正门。

    从东华门而入,横穿泰成殿,绕过花廊,行半刻钟的羊肠小道,瞧见一处小屋藏在梅林深处。

    皇后姓梅,喜梅花,故她的后院里种了一大丛梅花树。吕徽见梅花,唇边勾出一个讽刺笑容。

    稍稍低头,她将笑意掩去,风吹起她帷帽轻纱,露出脸侧一角。

    苍苍只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再想仔细看,风停,轻纱落,瞧不见她的脸。

    吕徽抬手,从袖中取出一颗糖丸,搁在口中。

    “姑娘,里面请。”

    嬷嬷抬手,示意吕徽进屋,自己则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俨然是要苍苍和她一起留在外头。

    “苍苍。”吕徽道,“你留下。”

    她敛袖,迈步走了进去。

    苍苍拧眉,想要跟上前,外头嬷嬷抬手拦住“你若真想她好,就莫要有多余的动作。”

    故苍苍虽然心中着急,却只留在原地候着,没有旁的行动。

    这里大抵是皇后宫殿中的一处别院,处在梅林中,能嗅见鼎里氤氲着的芬芳梅香气。

    踏在石子小路上,吕徽用余光打量周遭,走得尽可能地慢。

    横竖现在没有人跟着她,她想要走多久,也无人干涉。

    不过,只要是路,走得再慢也有走完的一日。

    站定在门前,吕徽瞧着门上简陋的竹篾翻帘,想象中皇后应当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后,哪怕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吕徽的心情很是复杂。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时刻想要自己性命的,亲生母亲。

    撩开门帘,吕徽走进屋中。透过竹质镂空瞧见里间卧在床上的一个妇人。

    这时,她才记起来,皇后才产子,现在应当还在坐月子。

    垂眸,吕徽跪地,大拜道“民女刑南歌,拜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里间,一女声清丽,“进来罢。”

    吕徽微微一怔,抬步绕过屏风,瞧见了众宫女服侍下的皇后。

    她头顶裹着软巾,乌漆色长发盘在头顶,肌肤如雪,不点胭脂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

    一对凤目打量着吕徽,不见敌意“你这孩子,怎么还待着帷帽?浅樱,去给姑娘取下来。”

    她眼中的和善,语气的平缓,让吕徽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皇后开口要看的就是她的脸。

    她在背后调查单疏临大抵有一段时间,对自己的身份存疑并不令人惊讶。但她上来就直入主题,却叫吕徽心中发寒。

    皇后明知自己有可能是吕徽,却仍旧执着于要看自己的脸,确定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决定要不要在此处了结自己的性命。

    她当真不在乎自己究竟是谁,她当真在乎极了,自己究竟是谁。

    “我自己来罢。”吕徽不待人替她取帽,自己抬手摘了下来,露出张白净的脸。

    皇后双目大睁,在场宫人都底下的头。

    吕徽的这张脸,赫然竟同皇后有六七分相似。

    皇后大概以为,吕徽面上应当会做一些处理,却不料她竟然就顶着这样一张脸进来,什么都没有做。

    如此坦荡荡,叫皇后心中生疑。

    吕徽似乎没有觉察到屋中的异样,抬手轻咳两声,掩面跪下淡淡道“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怕冲撞了皇后娘娘,才戴帷帽入内,还请娘娘见谅。”

    皇后散下锐利目光,轻轻仰在枕上“无妨。你可知本宫寻你进宫,所为何事?”

    吕徽低头,笑“民女愚钝,不知。”

    皇后闻言,侧头让宫女浅樱端来一个托盘,里头摆着一块方巾。

    方巾之上绣着一朵零落梅花,底下落款是‘南歌’。也就是吕徽现如今在刑府的名字。

    “这块帕子,你可识得?”宫女浅樱质问道。

    吕徽视线扫过,瞧见她面上厉色,知道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扬唇,她道“上头有民女的名字,但民女不识得。”

    “放肆!”浅樱抬手,在吕徽面上用力一掐,“娘娘有允许你辩解?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吕徽吃痛,拉低眼皮掩饰去自己脸上神色,捂面重新回答道“不是。”

    她将手覆在唇上,低低咳嗽两声,看上去身体着实不好。

    浅樱直起身,看着的手若有所思。她抬头,轻声对皇后耳语几句。

    皇后听毕,转头看向吕徽,眸色不善。

    朱唇亲启,她道“将她脸上的东西,给本宫撕下来。”

    吕徽惶恐,站起身,立刻有两个力气极大的嬷嬷按住她两边胳膊,而浅樱上前,扯住她的脸,勾起脸边一角,生生扯下一块面具。

    面具贴合得很紧,浅樱动作连贯粗暴,吕徽的脸色眼见地红了起来。

    将人皮面丢到一旁,浅樱并未停手,而是仔细扳过吕徽的脸,拧眉对皇后禀报道“娘娘,她脸上还有一张。”

    吕徽的脸上惊恐更甚,却没有出声。皇后见状,冷笑道“继续。”

    浅樱得了命令,拎起吕徽的脸,愈发有恃无恐地扯开她眼皮,用力将上头贴合无缝的面具给揪了下来。

    吕徽低头,咬牙不语。

    浅樱却‘咦’了一声“娘娘,还是那模样。”

    吕徽除了因为强行撕扯下面具的红痕,同方才没有什么区别。浅樱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她掐掐吕徽的脸,发现似乎已经没有面具了。但手感仍旧还有些不对。究竟是什么不对,她却说不上来。

    “娘娘。”浅樱没了法子,只得转头朝向皇后求助。

    皇后眼睛也未睁,淡淡甩下一句话“水。”

    用水,将她的脸洗干净。

    吕徽还来不及说话,也来不及有任何的动作,就被人迎头盖面的泼了一整脸的水。

    两颊边细碎的头发黏连在脸上,吕徽双手被制住,只能眼睁睁瞧着浅樱将她的脸一点点洗干净,滴下乳白色的脂粉水。

    同样,她也看着浅樱瞳仁放大,终于充斥满惊惧。

    纵然见过不少场面,她也微微有些发颤“娘娘娘,这”

    皇后原本微仰着身子,稍稍往这边睨了一眼,登时坐了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皇后的语气中,难得出现了一抹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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