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水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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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谭三叔

    向家兄弟与狗娃子二狗子一齐起身,陪着去河边,覃声鸾摆摆手笑道:“又不是去打架,人多反而不好,各位兄弟就不用去了。如果找不到木排,我自会回来,大家再聚,如果木排顺利,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谭二也笑着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寨,是太招摇,别人还以为我们出门做买卖呢。”

    覃声鸾向腊生行礼辞别谭二母亲,又与众人抱拳互道珍重,谭二找根树杈做拐,行走倒无大碍,一瘸一瘸在前带路,向景阳河下游方向走去。

    约莫行得两三里,小道已靠近河崖,低头往下望去,那夷水河远不是下游长阳宜都那般景象,几十丈深的岩坎下,水流湍急,浪花飞溅,空空旷旷的江面上,别说木排,就是木头都没有一根。覃声鸾不由心里凉了半截。

    “覃公子莫急,还往下面走个七八里路,有个回水湾,三叔便在那岸边住,也就在那水湾里帮人扎排。”谭二说着。差不多又走半个时辰,拐过一个小山包,才见到一栋土坯瓦房。房子不大,但门口稻场十分宽敞,稻场上和屋前屋后整整齐齐码放着圆木,海碗粗细直到水桶粗细的,分门别类各做一堆。谭二把手一指说:“到了,那就是三叔的屋。”近到屋边,谭二喊了两声“三叔,三叔在屋里没得?”

    “哪个啊?”随着声音,屋里一歪一歪走出个小脚妇人,看清了来人,满脸笑意:“哎哟,是二娃子啊?稀客,稀客,你三叔在河里扎排呢,快来屋里喝茶。”

    谭二一听在扎排,心想多半有门儿,一连声说道:“三婶儿,那我们先不坐了,下河看看三叔的排扎起没得。”说罢,领头带路去找三叔。

    穿过稻场,便见有一条笔直的沟漕通往河底,沟漕边有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盘旋而下,河底是一块几十丈方圆的沙坝,沙坝外面才是回水湾,江水在这里显得格外平静,果真是个捆扎木排的好场所。

    一行人顺着小

    路往下,谭二边走边介绍,那沟漕是专门往河里赶木料的,木头往上一放,顺着沟槽就梭到了水边沙坝上,屋前屋后的木料都是雇主的,扎多少就放多少下去,免得涨水冲跑了云云。说话间就快到河底沙坝上。

    “三叔,三叔,我是二娃子!”谭二扯起嗓子往河里喊道。覃声鸾往水中一看,一溜七八丈长,一两丈宽的木排已差不多扎完,沙坝上只剩下十来根木头,三四个人正在木排上忙前忙后,敲敲打打,捆绑加固。

    为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冲着这边答应一声:“二娃子,你怎么来了,找三叔有事啊?”说着,吩咐另外几个人几句,便从木排上跳下,迎了过来。

    “三叔,这位是覃公子,我最好的兄弟,想从您儿这里搭个顺风排到长阳,您儿帮忙想个办法唦。”谭二一边介绍覃声鸾,一边央求三叔。覃声鸾也赶紧上前,冲谭三叔一揖:“小侄覃声鸾,烦请三叔帮个忙,只是我赶时间,求个方便。”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二娃子的兄弟,也就是我侄儿,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谭三叔爽朗一笑,说道:“也算是你们火气好,手头刚好有个木排在扎,搞了一向时,已经快扎好了,老板除了木料,还要捎带一些生漆桐油,所以排上还得搭个货棚。撑排师傅约的三天后启程,时间来得及么?”

    “哎哟,家里有急事,我才想法走水路的,三叔能不能给师傅说一下,早点启程,小侄多加点搭排的银钱。”覃声鸾掐指一算时间,三天后启程,肯定是赶不上中秋回家。

    “钱的事倒好说。”谭三叔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二娃子,晚上就在三叔家吃饭,撑排师傅也住我家不远,晚上把他喊来喝酒,顺便商量一下,明儿把排扎完,货物也装好,看能不能后天就走。”

    谭二和覃声鸾,都是一连声谢过。

    “二娃子,过来!”只见谭三叔度步到河崖根下,靠在崖壁上有几根木头,上

    面随意搭着几张破竹席。

    谭三叔伸手一把扯下破竹席,覃声鸾吃了一惊。

    原来,竹席后竟现出近人高一个洞口。如果不是谭三叔领过来,外人怎么也不会知道,满面崖壁到处斜靠着木头,竹席也似是随手搭在木头上,这后面居然隐藏着一个岩洞。

    “二娃子,你先陪覃公子到这岩洞里喝口水,避避风,等我还有点尾子事搞完了就一起回屋。”谭三叔见覃声鸾诧异,微微一笑:“呵呵,公子莫要小看这个岩洞,进到里面,可是宽敞得很呢,平日里放些生活家什,免得上下崖坎麻烦,就是夜晚没人了,用竹席一遮,外面看不到,丝毫不担心丢失东西。夏天排多,有时候忙起来,就在岩洞里睡,用木头把洞口一挡,也不用操心野兽进来。”

    随着谭三叔进到洞中,当真是别有洞天。借着洞口亮光,隐约可见岩洞高有丈余,最宽处两三丈,十余丈深,大石块当桌,小石块当凳,几个岩墩上铺着稻草竹席,茶碗炊壶一应俱全。

    覃声鸾看得十分有趣,说道:“谭二兄弟,我们晚上就住这洞里如何?”谭二还未答话,谭三叔笑道:“那可不行,覃公子第一回来,是稀客,再纳闷说也要住屋里的。”

    当晚,谭三婶做了一桌子菜,谭三叔是扎排的师傅,那几个是他徒弟,又把撑排师傅请来,刚好一桌。

    说来世间之事就是怪,一行服一行,货主东家对撑排师傅是客客气气,不然,今儿水大不能走,明儿水小不能开,或是途中使点小动作,损失就大了。撑排的在扎排师傅面前,则又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活儿做得不细致,出门麻烦就大了。加上都是本乡本土,所以谭三叔把意思一说,那师傅爽快答应,覃声鸾提出银钱的事,那师傅把脑壳摆得像货郎鼓,起身说道:“谭三叔的侄儿,我还好意思要钱啊?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通知几个徒弟娃子,明儿各自做好准备,后天一早启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