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春堂
“遭业的娃儿！”覃声鸾暗叹一声，拍拍腊生肩膀道：“你快起来，我带你去街市，把药抓好回家救你爹去吧。”
“腊生身无分文，去药铺有什么用啊？”向腊生连连摆手。
覃声鸾安慰道：“你放心，药钱我来付，”
向腊生一脸狐疑，摇头说道：“公子与我非亲非故，叫腊生怎么还这份情！”
“谁人没有个难处呢？”覃声鸾微笑道：“只当是借给你，往后你有了钱还我就是，没钱也就算了。”
向腊生一伏身趴在地上，给覃声鸾磕头“谢谢公子大德，腊生就是卖身为奴也一定还！”。
“起来起来，赶紧抓药去，你爹还在等你的药呢。”覃声鸾一把拉起向腊生。两人返回街市，离八方客栈不远，就有一家“回春堂”药铺。山里人夜晚本来就歇息的早，何况已过五更，药铺门前一片漆黑。覃声鸾知道，自己是生人，去敲药铺的门，轻了别人听不见，重了还以为是抢犯，肯定不敢开门，就径直带着向腊生回到客栈。
客栈有客人未归，自有伙计在柜上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覃声鸾陪几声不是，便奔向后院，把舒老板从床上喊起来，说明情况，央请舒老板带他们去药铺。客栈舒老板也是个热心人，二话不说，与覃声鸾向腊生到得“回春堂”前，“咚，咚，咚！”锤门。
半响，里面才有人问：“半夜三更的，是哪个？”
“是王掌柜在铺子里么？是我啊，对面客栈老舒，开门，找你有点急事。”舒老板先不说抓药，只说有事，把门叫开再说。
这“回春堂”在官店口，是数一数二的大药铺，老板姓徐，也是这家药铺的坐堂先生，就是坐诊郎中，当地人对郎中，都是称为先生的。这徐先生医道远近闻名，只管拿脉开方子，药铺则是聘请一名王姓掌柜带着几名学徒打理。徐先生住在回春堂后院，几名学徒家住不远处，天黑后便各自回家，前面店中只有王掌柜，在药柜间放把躺椅睡觉，算是值夜。
王掌柜被叫醒，原是不想开门的，后来听见是对面舒老板，隔壁邻舍
的定是有事才来，不起来不合适，这才摸摸徐徐端着桐油灯，过来开门。一看舒老板身后还跟着两个生人，不禁满脸疑问：“老舒，这是……？”
“王掌柜，对不起，对不起，打搅您儿瞌睡了！”舒老板一连声道歉：“我店里客人有个亲戚病了，急需抓药，只好我带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劳烦您儿家。”
“哦，是这样啊，不是你舒老板喊门，这大半夜的，我还真不敢开呢。”王掌柜一边说一边问：“方子呢？给我看看，能不能抓全。”
向腊生急忙递过药方，王掌柜在桐油灯前细细看了一遍，说道：“还好，这些药材店里都有。”接着便是擂钵，铡刀，碾槽的，一阵乒乒乓乓，忙碌开来。
老板徐先生听到动静，也披上衣服来到前面店堂，一看是舒老板，赶紧过来打招呼：“呵呵，舒老板啊，平日你也不来串个门，今儿这是什么风啊？”
“徐先生，说实话，来药铺肯定不是好事，所以您儿这里嘛，无事搭事的还是不来为好！”舒老板打着哈哈，转身指着覃声鸾说道：“这位，是宜昌府的覃公子，是我店里常客，他有个亲戚病了，心急火燎的十分着急，但又与您儿们不熟，我就带来喊门，徐先生莫怪哈。”
“不好意思，打搅徐先生了！”覃声鸾冲徐先生一揖。
“哦，哦，原来是覃公子，不客气！”徐先生还礼，转身问王掌柜：“方子上的药,店里都有么？”
王掌柜答道：“东家，这些药都能配齐。”
徐先生度步过去，拿起方子，只见上有天麻、羚羊角、怀牛膝、代赭石、龙骨、牡蛎、白芍、玄参、龟板、天冬、茵陈、川楝子、生麦芽、甘草诸味配伍，便说道：“看这方子，病人好像是中风，还是内风之症啊。这病多半是身子底有病根儿，突遇大悲大喜大急之事引发的，十分凶险，要是救治及时，尚可恢复大半，如若误了时间，便真的是难以好脱体哦。”
覃声鸾一旁接过话：“正是急火攻心所致，至今昏迷不醒呢，还劳烦徐先生王掌柜，把方子中的药，取店里最上等的配出来，让
这小兄弟连夜拿回去救人。”
“这是自然。”徐先生应道。
不大工夫，王掌柜配好两副药，交给向腊生。覃声鸾一旁问道：“有劳掌柜的了，还请算一算，一共多少钱？”
王掌柜扒拉一阵算盘：“这个药方，主要是天麻、羚羊角、牡蛎、玄参几味稀少，价格略贵一些，一共要120文。”
徐先生一旁摆摆手，说道：“这样吧，看这娃儿家中也不宽裕，又是舒老板带来的熟人，给80文算了。”
“啊！”向腊生吓的脸色都变了：“这么多钱？”
“如此，谢谢徐先生了！”覃声鸾没理会向腊生，从袋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王掌柜拿戥子称过，又找回了三四十文铜钱。
“腊生兄弟，好在不算太远，快点走半个时辰可以到屋，你赶紧回去，把药煎了给你爹喝下。”覃声鸾说罢，将刚才王掌柜找零的铜钱，一并给了向腊生：“这点钱你拿着回家救急，我在这里还要住一段日子，万一有什么难处，你就来舒老板客栈找我。”
“这位小兄弟家住哪里？连夜送药回去啊？”徐先生问道。
“回徐先生，小的家住伍家河向家湾，家中老爹病卧在床，正是要马上赶紧送药回去。”向腊生答道。
“哦？路程虽是不远，只是，那段路……荒山野岭的！”徐先生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叹道：“唉！还是救人要紧，好在天也快亮了。路上一定要小心！”
覃声鸾几人告辞转身，徐先生突然说声“小兄弟，等一下！”顺手从门背后取出一个圆筒物件，递给向腊生，向腊生躬身接过，就势往左手小臂上一套，连声道谢：“谢谢徐先生，您儿真是菩萨心肠，想这么周全！”
覃声鸾一看那圆筒，约有小碗粗细，黄澄澄的似是老楠竹，不禁好奇，正待相问，舒老板在一旁仰身打几个哈哈：“徐先生王掌柜，今儿吵闹了，对不住哈，我们先告辞！”说罢不由分说，拉起覃声鸾便往外走，边走边低声叮嘱：“莫问，莫做声，明儿再说，明儿再说！”
（本章完）
“腊生身无分文，去药铺有什么用啊？”向腊生连连摆手。
覃声鸾安慰道：“你放心，药钱我来付，”
向腊生一脸狐疑，摇头说道：“公子与我非亲非故，叫腊生怎么还这份情！”
“谁人没有个难处呢？”覃声鸾微笑道：“只当是借给你，往后你有了钱还我就是，没钱也就算了。”
向腊生一伏身趴在地上，给覃声鸾磕头“谢谢公子大德，腊生就是卖身为奴也一定还！”。
“起来起来，赶紧抓药去，你爹还在等你的药呢。”覃声鸾一把拉起向腊生。两人返回街市，离八方客栈不远，就有一家“回春堂”药铺。山里人夜晚本来就歇息的早，何况已过五更，药铺门前一片漆黑。覃声鸾知道，自己是生人，去敲药铺的门，轻了别人听不见，重了还以为是抢犯，肯定不敢开门，就径直带着向腊生回到客栈。
客栈有客人未归，自有伙计在柜上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覃声鸾陪几声不是，便奔向后院，把舒老板从床上喊起来，说明情况，央请舒老板带他们去药铺。客栈舒老板也是个热心人，二话不说，与覃声鸾向腊生到得“回春堂”前，“咚，咚，咚！”锤门。
半响，里面才有人问：“半夜三更的，是哪个？”
“是王掌柜在铺子里么？是我啊，对面客栈老舒，开门，找你有点急事。”舒老板先不说抓药，只说有事，把门叫开再说。
这“回春堂”在官店口，是数一数二的大药铺，老板姓徐，也是这家药铺的坐堂先生，就是坐诊郎中，当地人对郎中，都是称为先生的。这徐先生医道远近闻名，只管拿脉开方子，药铺则是聘请一名王姓掌柜带着几名学徒打理。徐先生住在回春堂后院，几名学徒家住不远处，天黑后便各自回家，前面店中只有王掌柜，在药柜间放把躺椅睡觉，算是值夜。
王掌柜被叫醒，原是不想开门的，后来听见是对面舒老板，隔壁邻舍
的定是有事才来，不起来不合适，这才摸摸徐徐端着桐油灯，过来开门。一看舒老板身后还跟着两个生人，不禁满脸疑问：“老舒，这是……？”
“王掌柜，对不起，对不起，打搅您儿瞌睡了！”舒老板一连声道歉：“我店里客人有个亲戚病了，急需抓药，只好我带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劳烦您儿家。”
“哦，是这样啊，不是你舒老板喊门，这大半夜的，我还真不敢开呢。”王掌柜一边说一边问：“方子呢？给我看看，能不能抓全。”
向腊生急忙递过药方，王掌柜在桐油灯前细细看了一遍，说道：“还好，这些药材店里都有。”接着便是擂钵，铡刀，碾槽的，一阵乒乒乓乓，忙碌开来。
老板徐先生听到动静，也披上衣服来到前面店堂，一看是舒老板，赶紧过来打招呼：“呵呵，舒老板啊，平日你也不来串个门，今儿这是什么风啊？”
“徐先生，说实话，来药铺肯定不是好事，所以您儿这里嘛，无事搭事的还是不来为好！”舒老板打着哈哈，转身指着覃声鸾说道：“这位，是宜昌府的覃公子，是我店里常客，他有个亲戚病了，心急火燎的十分着急，但又与您儿们不熟，我就带来喊门，徐先生莫怪哈。”
“不好意思，打搅徐先生了！”覃声鸾冲徐先生一揖。
“哦，哦，原来是覃公子，不客气！”徐先生还礼，转身问王掌柜：“方子上的药,店里都有么？”
王掌柜答道：“东家，这些药都能配齐。”
徐先生度步过去，拿起方子，只见上有天麻、羚羊角、怀牛膝、代赭石、龙骨、牡蛎、白芍、玄参、龟板、天冬、茵陈、川楝子、生麦芽、甘草诸味配伍，便说道：“看这方子，病人好像是中风，还是内风之症啊。这病多半是身子底有病根儿，突遇大悲大喜大急之事引发的，十分凶险，要是救治及时，尚可恢复大半，如若误了时间，便真的是难以好脱体哦。”
覃声鸾一旁接过话：“正是急火攻心所致，至今昏迷不醒呢，还劳烦徐先生王掌柜，把方子中的药，取店里最上等的配出来，让
这小兄弟连夜拿回去救人。”
“这是自然。”徐先生应道。
不大工夫，王掌柜配好两副药，交给向腊生。覃声鸾一旁问道：“有劳掌柜的了，还请算一算，一共多少钱？”
王掌柜扒拉一阵算盘：“这个药方，主要是天麻、羚羊角、牡蛎、玄参几味稀少，价格略贵一些，一共要120文。”
徐先生一旁摆摆手，说道：“这样吧，看这娃儿家中也不宽裕，又是舒老板带来的熟人，给80文算了。”
“啊！”向腊生吓的脸色都变了：“这么多钱？”
“如此，谢谢徐先生了！”覃声鸾没理会向腊生，从袋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王掌柜拿戥子称过，又找回了三四十文铜钱。
“腊生兄弟，好在不算太远，快点走半个时辰可以到屋，你赶紧回去，把药煎了给你爹喝下。”覃声鸾说罢，将刚才王掌柜找零的铜钱，一并给了向腊生：“这点钱你拿着回家救急，我在这里还要住一段日子，万一有什么难处，你就来舒老板客栈找我。”
“这位小兄弟家住哪里？连夜送药回去啊？”徐先生问道。
“回徐先生，小的家住伍家河向家湾，家中老爹病卧在床，正是要马上赶紧送药回去。”向腊生答道。
“哦？路程虽是不远，只是，那段路……荒山野岭的！”徐先生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叹道：“唉！还是救人要紧，好在天也快亮了。路上一定要小心！”
覃声鸾几人告辞转身，徐先生突然说声“小兄弟，等一下！”顺手从门背后取出一个圆筒物件，递给向腊生，向腊生躬身接过，就势往左手小臂上一套，连声道谢：“谢谢徐先生，您儿真是菩萨心肠，想这么周全！”
覃声鸾一看那圆筒，约有小碗粗细，黄澄澄的似是老楠竹，不禁好奇，正待相问，舒老板在一旁仰身打几个哈哈：“徐先生王掌柜，今儿吵闹了，对不住哈，我们先告辞！”说罢不由分说，拉起覃声鸾便往外走，边走边低声叮嘱：“莫问，莫做声，明儿再说，明儿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