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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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不能走

    容千被皇上的巴掌甩懵了,半天反应过来:“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一概不知!”

    皇上勃然大怒,手中的信扔了过去:“瞧瞧你都做些什么?你那点野心全部写在脸上,不用写在信上朕也瞧得清清楚楚!”

    容千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接住皇上扔过来的信,展开一看,脸色乍青乍白:“父皇,这定然有人诬陷,儿臣怎么会谋反,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只希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诬陷?”皇上怒目相视:“你可别忘了,是你告诉朕虞大人家有先秦的传国玉玺,你自己诬陷你自己吗?”

    容千饱含震惊的眼神射向我,我强忍着巨大的压力没有后退一步,身旁容与随之上前一步侧挡。

    像极了我和他达成某种协议,我帮助他,他护我性命无忧。

    容千眼中的颜色,刹那之间变了,手中的那封信揉成团,扑通一下膝盖落地,哽咽道:“父皇,绝对是有人诬陷,更何况父皇年轻力壮,千秋万代,儿臣断然做不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来!”

    外祖父额头上的冷汗都没有停过,我从起初的震惊到现在,心里迅速的盘算起来,皇上只说容千大逆不道要谋反,并没有牵扯到外祖父。

    牵扯不到外祖父,动不了外祖父分毫,那我千辛万苦跟他回来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

    不,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脚下的步子向前移了一步,刚欲开口,容与拱手直拳道:“二皇兄,你这种贼喊捉贼真是玩的漂亮,若是你无心,传国玉玺里的信怎么你找得到?”

    “写了这么一封信在传国玉玺的盒子里,你是试探父皇吗?试探父皇疼爱于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的吗?”

    “十一,肯定是你干的!”容千有些慌乱,词不达意:“我没有试探父皇,并不知道传国玉玺里面有这种东西,绝对是诬陷!”

    “诬陷?”容与嘴角泛起冷冷的笑,目光如炬的望着他:“盒子里出现了你的亲笔书信,是别人诬陷于你,那么请问二皇兄,若是盒子里出现了别人的亲笔书信!”

    “这又是你诬陷谁?为何传国玉玺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你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它在哪里,就连父皇都没有看到的书信,被你找着了!你这种是不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欲诬陷他人的,变成了自己!”

    容千大骇:“是你,十一,是你偷换的书信和虞大人两个人联合起来阴我?”

    “启禀皇上!”我终于出口,道:“奴婢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容与身后走出来,容与眉头微皱,脸色隐约泛青。

    皇上眯了眯精明的双眼:“北魏皇太子的阿暖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参见东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磕头叩拜。

    皇上盯着我再一次问道:“阿暖姑娘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跪着挺直腰杆,目光落在皇上手中的玉璧之上:“启禀东晋皇上,您手中的玉璧,是为北魏的皇太子的!”

    皇上握着玉璧:“北魏皇太子之物,里面的书信是北魏皇太子诬陷二皇子的?”

    昂着头目光幽深,不卑不亢道:“皇太子不愿意娶含玉郡主,皇上是知晓的!”

    “可是宁侯爷和虞大人想尽办法的想让含玉郡主嫁给皇太子,一日,虞大人不知从哪里得知皇太子有传国玉玺,旁敲侧击道,若是把这传国玉玺给他,那么他就不计较皇太子无意之间闯入制衣坊不小心瞧见含玉郡主身体的事情!”

    “皇太子秉着两国交好,不愿意把事态闹大,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先秦的传国玉玺送给了虞大人!”

    “你血口喷人!”外祖父咬牙切齿口沫喷出。

    容与身体往我旁边一横,仿佛是害怕外祖父恼羞成怒过来打我一样。

    “血口喷人?”我噙着一丝冷笑:“堂堂北魏强国皇太子,需要谢口喷人虞大人吗?虞大人你是东晋的正二品左侍郎,在东晋的寻常百姓人眼中,你是大官,富贵无边!”

    “可是在皇太子的眼中,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皇太子把先秦的传国玉玺送给你,而你认为因为我的存在,让你的外孙女不能嫁到北魏为太子妃,你就借机,需要有一个专门的人伺候传国玉玺!”

    “皇太子有问过你期限,你说,什么时候传国玉玺认了家,觉得你是它的主人了,我就可以回到皇太子身边!”

    “别说我冤枉你,也别说我血口喷人,我跟你无怨无仇,好好的跟着皇太子,不比跟着你有出息吗?东晋皇上,您若不信,您可以请皇太子!”

    “问问皇太子此事是不是如此?问问皇太子虞大人为了这个传国玉玺是不是费尽了心思?至于其他里面的书信,是不是虞大人冤枉他人,不想把传国玉玺送给皇上,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外祖父颤颤巍巍,俯在皇上的脚边,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皇上,臣不知道有这传国玉玺的存在,更加不知道传国玉玺里的信是怎么回事儿,请皇上明鉴!”

    他不能跟皇上说出我的身份,在皇上的眼中我就是北魏皇太子的贴身阿暖姑娘,他若告诉皇上我是他的外孙女,是他的大女儿跟别人未婚先育生下来的孩子,那他之前上报皇上的我娘亲得了天花,就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是会灭九族的,他这一辈子所谋划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就会功亏一篑,所以我算准了他,无论我怎么胡说八道,他都不会把我供出来。

    “虞大人!”我沉着声音,叫了他一声:“您说您什么都不知道,传国玉玺怎么会在你的书房里?又怎么会在你的书桌抽屉里?”

    “我看你是昨天显摆,二皇子以为你送给皇上,便提前告诉皇上,皇上今日前来,你想把传国玉玺据为己有,做困兽之斗吧!”

    容千眼珠子飞快的转动,我的话都递到他的嘴边,在我话音落下,他就满满怒火,斥责外祖父:“好啊,虞大人,昨日我到你府上做客,和十一弟一起参观了先秦的传国玉玺,自当以为你是送给父皇的寿辰之礼!”

    “原来你怀恨在心,认为我把此件事情禀明父皇,抢了你的心爱之物,所以你就在传国玉玺里面夹了一封信,说我有一颗谋反的心,你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外祖父抖动的身体,颤抖的唇瓣:“皇上,莫要听这妖女胡说八道,臣从未得到过先秦传国玉玺,更加不知道这玉玺怎么会跑到臣的书房!”

    皇上凌厉的眼神,带着怀疑看着我,神色似在思量着外祖父说话的真假。

    我幽幽的开口:“虞大人,我身为北魏皇太子的侍女,皇太子对我多么重视,东晋皇上有目共睹!”

    “你说我是妖女胡说八道,那么请问虞大人,如果没有你的威胁和邀约,我怎么能进入你虞府?”

    “中原人讲究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你把我一个外族人弄到你的府上,你还觉得我是胡说八道?”

    容千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与我无缝对接声泪俱下的喊冤:“父皇,儿臣受北魏皇太子之托,昨日给含玉郡主送歉礼,随行者有十一弟,未曾想到,虞大人会对儿臣怀恨在心,把一封信诬陷儿臣,父皇您一定要替儿臣做主,您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

    我们三个变成了当事者,皇上却把目光转向了旁观者,“容与,昨天你是不是跟老二一起来到了虞府,瞧见了这块玉壁?”

    容与眸子晦暗莫测,恭敬的说道:“瞧见了,至于信是不是二皇兄的排查一下笔迹便真相大白!”

    容千哼嗤了一声,揉成团的信封,抚平:“若是有人存心想诬陷我,模仿我的笔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容与不赞同道:“二皇子一直在深宫里,用过的墨宝都有专门人收着,诬陷模仿笔迹之说,倒是有些牵强!”

    皇上脸色稍霁,“够了,虞爱卿朕问你,你当真不知道这玉璧所在?”

    外祖父浑身一震:“臣当真不知道,请皇上明察秋毫,定然是只妖女所为!”

    皇上威严的眸子,散发出冷意:“虞爱卿,你真是令朕太失望了,得到传国玉玺想据为己有不上贡给朕,还贪图北魏皇太子身边侍女的美貌!”

    外祖父闻言脸色惨白如雪:“不……皇上,臣怎么可能贪图她的美色……”

    “不是,那你说她好好的北魏皇太子身边不待,怎么出现在你的身边了?”皇上厉言问道。

    外祖父无言相对,皇上盛怒非常,手紧紧的握着玉璧:“来人,左侍郎虞山承欲图谋反,今日午时,抄家斩首!”

    皇上说完甩袖而去,外祖父一下恍若垂垂老矣,趴在地上唤着:“皇上,臣冤枉啊皇上,皇上!”

    外袓父喊冤声唤不回皇上。

    皇上一走,外祖父就被人拖了下去。

    容千摸了一把虚汗,起身:“阿暖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容与挡在我的面前:“二皇兄,诬陷有风险,有的风险得自己承受!”

    容千停下的脚步,眼底的冷意闪烁不定:“十一弟真是好手段啊,今天本皇子差点就折在你的手上了!”

    容与笑道:“若不想害人,又岂会被他人害?”

    容千靠近他,眼神阴深深的:“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日子还久着呢!”

    容与似醉非醉的桃花眸子,散发出黑色流光:“容与谨遵二皇兄教诲,日子是久,但容与和二皇兄一样希望自己的往后的日子还久,不是他人久。所以请二皇兄下次找合作对象的时候,找一个可靠的,聪明的,别被人卖掉还帮人数银子呢!”

    容千一副受教的模样点了点头:“十一弟所言极是,那我就不陪十一弟了,十一弟你好好的跟着这异族的狗得意去吧!”

    “二皇兄慢走!”

    容千带着火气离开。

    容与一个转身,勾起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着他:“你的目的是什么?”

    印在他眸子里的我,双眼冰冷黑亮:“十一皇子身边高手如云,既然把信给换掉了,十一皇子您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容与凑近我,离我极近,眼底深处藏着肃杀:“高手如云哪里比得上合作愉!”

    蓦然间,我的心带着一丝丝绞疼:“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是不信的!”

    容与奇异的沉默了一下,冷冷的声音变成了控诉:“你信容璟,现在又信拓跋君叙,就是不信我!”

    脑子混乱的想着,你有什么值得我可信的?

    你做了哪件事情让我觉得你可信?

    我冷淡的应了他的话:“是啊,先秦的传国玉玺,不世之物,他都能眼睛不眨的拿出来,你现在跟我说和他合作愉快,把容千的信换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容与脸颊越看我越近,薄唇都快贴到我的唇上:“你不信我,你信任何人你都不信我,好,你和虞山承到底是何种关系?”

    “你来虞府的目的不是为了我,传国玉玺你也不是为了扳倒我,你的目的是要他的命,你的目的是让整个虞家灭族是不是?”

    我的手扣在他的虎口上,把他的手轻轻往下一拉:“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想要我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这辈子,我都不会告诉你!”

    “我是不是为了要你的命,我的目的是他,你知道的太晚了!”

    容与手松了我的下巴,把我的手指紧紧的握紧:“你恨他,他不是你心中最恨的那个人,今日午时他斩首,你并没有松一口气,你也没有感觉到畅快,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到底又要做什么?”

    手一用力,就从他的手中抽开,扬起嘴角淡淡道:“十一皇子心思深沉,慢慢的想!抱歉,我要去送虞大人一程了!”

    容与眼睛深沉的看着我:“归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的隐瞒都会真相大白的一天!”

    “就等着真相大白你再说!”我极快的接话,慢慢的后退:“虞家没了,虞家嫁出去所有的姑娘,都会因为母家的衰败被人瞧不起的,这是我最喜欢看到的,真相大白,去他的真相大白!”

    说完我勾起笑,离开书房。

    虞家乱成了一团,到处是哭天抹地的声音。

    秦玲儿,李雪茹再也没有了意气风发,更没有了贵妇人的派头。

    走出虞府,拓跋君叙一袭白衣出尘,驻足而站,剑眉星目,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我走了过去:“参见皇太子!”

    “不出三日,阿暖做事很快!”拓跋君叙淡淡的夸道。

    他身侧的梦回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我瞧了一眼,回道:“都是皇太子的传国玉玺给的好,让皇太子损失了一块传国玉玺,这份情谊,奴婢记下了!”

    拓跋君叙侧目一笑:“不过一块石头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回以微笑:“在殿下看来是一块石头,但那是举世珍宝,可遇不可求!”

    拓跋君叙本来冷长的凤眸在凝视着我,因为我的微笑,让他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我已给你准备好的东西,你现在要过去吗?”

    心被密密麻麻的感觉所包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新奇的感觉,只知道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离午时还有一点时辰,正好我过去送他!”

    “走吧!”拓跋君叙转身:“莫要耽误的时间,说不了话!”

    “好!”我应声跟着他。

    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大约走了十几步,感觉背后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心中有些怪异,微微侧身。

    虞府门前站着容与,他紧紧的绷着一张冷峻的脸,注视着我,眼中只有冷然,没有炙热。

    刚刚那一道炙热的视线不是他?

    我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事。

    正午时外祖父斩首示众,皇上亲下圣旨,没有经过三司会审定下来的罪,在京城之中犹如狂风一样席卷。

    高台之下百姓议论纷纷,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高台之上,外祖父一身朝服早已被扒下,穿着白色的里衣,苍老的面孔全是颓败之色。

    我拎着食盒走了过去,他被枷锁牢牢的铐住,我来到他的面前,笑着对他说:“娘亲死的那一天,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让你们去给她陪葬!”

    “您瞧,您有今天是您一手造成的,若是当时您把我关在小院里,给我一口吃的,或者说,您下手早一点,把我给杀了,没有把我扔进进入皇宫的马车里,您依然是您的正二品大员,风光无限!”

    “我是你的亲外祖父!”外祖父眼红的仿佛要往下滴血,句句恍若带着锥心之痛,问我:“我是你在这天下唯一的亲人,杀了我,你的娘亲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你!”

    我把食盒放在地上,盘腿而坐,打开食盒,拿出酒,斟酌了一杯,把酒杯递到外祖父嘴边:“娘亲会不会原谅我,等我死了之后,会亲自向她请罪!”

    “外祖父想知道,死了之后不要着急投胎,在下面慢慢的等着我,也就能看到了!”

    外祖父带有枷锁的双手,可恨的打落我手中的酒杯,深恶痛绝道:“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阴霾的天空十分应景的轰通一声发出巨雷的声响。

    我伸手去够地上的杯子,望了望天,反问外祖父:“虎毒不食子,外祖父逼死娘亲的时候都不怕,我这个做小辈的不过以牙还牙,怎么会怕?”

    外祖父那要滴血的眼睛盯着我:“我虞家没有你这样的狼!”

    酒壶里的酒再一次如流水潺潺般倒入酒杯之中,满脸堆着笑:“外祖父不是说了吗?我长得不像我的娘亲,我长得像我的父亲多一点,虞家没有我这样的狼,足以说明我的父亲是一个强大的人,外祖父您的棋下错了!”

    他不喝酒,而我,作为晚辈怎么可能让他拒绝?

    用力卡他的下巴,把手中的酒灌到他的口中。

    他被辛辣的酒水呛了,咳得面红耳赤,愤恨非常:“归晚,你会被天打雷劈的,一定会的!”

    他胡须上沾了酒迹争先恐后的往下滴。

    手中的酒杯被我用力的掷在的高台,木制的高台,因为我的力气,让酒杯四分五裂。

    “知道我身份的人,把我认出来的人,现在只有你一个!”我满满带着恨意说道:“你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归晚,是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了!”

    “哈哈哈!”外祖父突然哈哈大笑,悔恨莫及道:“我就不该心慈手软,把你扔到皇宫自生自灭!”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站起身来,后退好几步:“外祖父慢走,人间很美好,可惜不属于你了!”

    天上的闷雷又是一声响。

    监斩官一声令下:“午时已到,行刑!”

    行刑令扔下来,外祖父双眼凸出欲裂:“我化身厉鬼看着你,看见你对你的父亲,也是如此?”

    外祖父跪在地上,行刑的刽子手,对着砍头的大刀吐了一口烈酒,提着大刀,浑身煞气走到外祖父身旁。

    “阿暖!”拓跋君叙淡漠疏离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我站在台上垂目望他,略微不解他为何叫我?

    他对我伸开双手:“下来,莫要溅了一身血!”

    我一愣,刽子手已经举起了刀,拓跋君叙昂起的脸,凤眸深处隐藏着深深我看不懂的情愫,他见我不动,耳尖爆红:“快些下来,不然真会溅了一身血!”

    我慢慢的勾了勾嘴角,绽放出一抹笑:“那你可要接住我了!”

    “好!”

    高台并不高,半个人高而已,我从上面跳下去,身后传来刀子破风落下的声音。

    拓跋君叙如他的承诺一样,把我稳稳地接住,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轻轻的按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头按压在他的颈肩处。

    围观的百姓,发出唏嘘惊呼声。

    有重物落入木制的高台上,滚了几下停止,我微微闭上了眼,让自己软弱了几分,外祖父死了,他的头被剁了下来,滚在高台上,刚刚重物落入高台上的声音,就是外祖父的头颅。

    天上闷雷不断,大雨哗啦一下子落了下来,我和拓跋君叙头顶上的多了一把伞。

    梦回对我微笑:“阿暖姑娘,莫要让雨淋湿了!”

    拓跋君叙把我缓缓放下,我欲转头,他眼中光华无双:“不必看,阿暖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沾上!”

    默了一下,“我不看,殿下我们走吧!”

    拓跋君叙彻底放开了手,从梦回手中接过雨伞,向我这边倾斜:“等雨停了,我们该回家了!”

    他手中的雨伞再往我这边斜,如注大雨,还是让我的身上湿了一半,声音如雨一样急流喘息:“殿下的家在北魏,我要在东晋,我没有家!”

    拓跋君叙在大雨中停住了脚步,凤眸之中盛满了缱绻温柔:“你忘记了,我们说好了,你倦了就跟我回家!”

    突如其来的温柔,顿时让我溃不成军,我连连后退,退出他的雨伞之下,被大雨滂沱湿了全身:“殿下,我不能……”

    我的拒绝还没有说出口,拓跋君叙便打断了我的话:“你不用这么急于回答,这场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你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考虑,我亦可以等你!”

    他说着雨伞就向我移来,从高台落下,跌落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满是干净阳光的味道,跟我这种浑身沾满铁锈般的血腥味道的人是不一样的。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会慎重考虑,谢谢殿下厚爱!”

    言罢,侧身奔跑在大雨之中,我不能走,外祖父以谋逆之罪被砍头抄家,这个消息将会不久传遍周边列国。

    我那未谋面的父亲,如果还记得我的娘亲,他一定会来到东晋京城,我不能走……我走了就会错过我恨之入骨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