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乱世七国 39.国战遗言
自决定出郡之日起，整个清水都开始飞速转动。
刀枪出库，冬季军服下发，军队开始集合。
清水的青壮听到打仗的消息，纷纷要求参军打仗。
国防军的胜利实在太激励清水的民心了。
它虽然前后战胜的对手不过四五千人，可是它却开创了清水几百年以来的多个第一。
第一次由清水人自己主导一场战争。
第一次得到全体清水民心的支持。
第一次清水人开始以“国战”的名义而战。
也是几百年来清水第一次对“外敌”挥刀。是真正来自海外的敌人，而不是同宗同族的七国人。
萧四承认自己小瞧了清水人对于荣誉的渴望了。在他害怕触及到清水心里敏感的那根弦时，却不知清水的人早已经受够了以前的麻木和被鄙视的生活，他们心里对于能够参与“国战”，改变自己和子孙命运，洗刷百年耻辱充满了渴望。
于是萧四决定，再次在清水招收一个团，作为第四师的预备补充，安排在秦园任支部长的清水支部负责训练。
清水支部前，今日特意支了一个高台，供出征誓师大会之用。
台前，萧虎、熊阔海、袁洪、秦园分开站在最前，他们之后几米处，是各团营级军官，在之后，是各团按照顺序排队站列。
天空中，飞船游弋，不时在士兵的头上飞过。
高台上，萧四披着加绒的披风，手里提着大喇叭。旁边的冯一直盯着怀表，好不容易等到指针指到九点，他突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萧四跟前，说了句“时间到了”，然后退到萧四身侧，落后一步。
萧四拿起喇叭，开始誓师大会发言。
“其实我是没打算开这个誓师大会的，因为我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低调才是王道，跳得欢死得惨。”
萧四别开生面第一句话，就让等待鼓舞的国防军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了。就像是刚脱下裤子，要和一位身材姣好的女郎做点事，可是当他亲上去，却陡然发觉是个长满麻子的丑八怪，瞬间就软了。
“都安静，听我说。”
萧四举着喇叭，脸上没有表现出统帅万军的兴奋，也没有矜持，他就是耷拉着一张脸，单手叉着腰，在台上来回走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不管成与不成，我觉得在场的可能都活不到最后。鲜人的实力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心里对他们的凶狠也应该有点底。”
这下子场里彻底吵起来了。
都要出征打仗了，这么泼冷水，莫不是萧四自己先反悔了？
要不是知晓萧四对于国战的坚持，就连萧虎、袁洪都要怀疑萧四“叛变”了。
“都安静，都安静……”萧四大声重复了好几遍，才总算再次阻止了吵闹。
“但是……”萧四加大声音道：“但是我又不忍心你们陪我死得静悄悄的。”
“很多人也都或多或少听过我的身世。没错，我就是一个父母是谁不知道，有没有家人不知道，甚至是不是人生出来的都没人能够证明的家伙。我到这个
世上静悄悄的，就像上天在平静的清水悄悄塞了一个三岁的失忆孩子，在清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事实证明，我也确实算不上一个正常人。”萧四扯下身上的披风，在万人的面前自揭过往，让他变得急躁，有点失去了自制。
“我在黑街是一个矛盾的人，在幼奴中，我总是会将自己和其他幼奴之间分割成两个世界。可是当我遇到了李黑，我又将他收留在了身边，给他起了字，叫承嗣，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照顾。”
“我悄悄地来，本应该悄悄地去。可是我又万分惧怕死亡。惧怕死亡，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害怕死亡时接受和我降世一般的静悄悄。”
“所以，无论是我在黑街，在矿场，在穷人街，我的心里总是渴望能够改变清水，哪怕一点。就是为了能够在这块家乡的土地上留下哪怕一丝我存在过的痕迹，来证明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
“尽管我的野心已经从清水扩张到了源国，甚至到了七国，可是我孜孜不倦追求的，依旧是能够在我死亡之时，能够有更多人证明我曾经存在。”
“没错，我要打国战，从来都有自己的私心。”萧四的呼吸变得平缓，微笑着说道：“我愿意为了清水付出，为了国家拼命，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记住。为此，我赌上了性命，赌上了未来的岁月，也赌上了你们的性命。”
“所以，为了弥补我的私心造成的损失，我才决定开这个誓师大会，就是为了给各位一个交代。也就是交代一下我的遗言和你们的遗言。”
萧四在众人注视下，从兜里掏出一份信纸，打开后读了出来。
“此次国防军出郡，为公也为私，以命相求者有三。其一，为自己争光荣；其二，为清水争未来；其三，为国家四千万人争生存。”
“既然出了清水，国防军上下当不应当继续抱有活命归来的想法。但是亲人也不能不顾。我便将我所拥有的，当做遗产分给国防军亲属和清水同胞。”
“如我战死外地，矿场除元气矿外，全部变卖，将钱悉数分与国防军亲属。元气矿为清水人共有，所有收入由清水贤达共同组织，作为清水建设资金，用于学校，公路等公众事业。各工厂则交还国家，作为强大国家之用，清水人可得到工作岗位，养家糊口。”
萧四扬了扬，笑道：“看啊，从现在开始，我就只剩下梦想和你们了。那你们呢？我为你们安排好了后事，你们是否有勇气为了自己的光荣，为了清水的未来，为了四千万同胞，赌上性命，和我踏上国战之路呢？”
“战。”萧虎举拳高喝。
“为了荣耀。”熊阔海举拳。
“为了清水。”袁洪举拳。
冯本来都在为萧四捏着汗，眼看着萧四峰回路转，立刻站出来，高喊“国战万岁”。
“国战万岁。”
袁洪等人立刻响应冯。
“国战万岁”的喊声响彻在清水支部上空，经久不绝。
“停。”萧四竖起手，高声道：“出发。”
“一团一营，后排变前排，出发。”
哗
一营调转方向，踏着坚定的步伐迈向支部外，向着北方的方向出发。
很快，二团、三团紧随其后，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行走在路上。
半路上，王、李、周、秦等大户组织人等在路边，等到国防军经过，他们就高喊萧四提出的二十八字训言。
“战士不效死，何必言国防。”
“血肉筑长城，舍我保大家。”
“国战光荣，后退耻辱。”
萧四骑在马上，每经过一地，遇到送行的人，他都招手示意，着实满足了一把虚荣心。
国防军的士气也在乡人的激励下，涨到了巅峰。
经过了两场实战，又接受了接近三个月的训练，即便是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原黑熊军，也成了合格的士兵。
可以说，如今的国防军，再也不是三个月前那个七拼八凑起来的军队了。可以说，这支军队的组成成分，就决定它一旦整合成了，就一定是一支精锐之军。
第四师一路经由滚龙坡，穿过山岭，就此出了清水郡，继续一路向北，跨入了河南郡。
眼看日头要落下西山，天色暗了下来。萧四便安排安营扎寨，召集议事。
简易的营帐内，萧四、萧虎、熊阔海、袁洪和冯围着火盆一边烤火，一边划分清楚了任务。
“河南郡和我们清水不一样，它们共有八个县城，一个郡城。除了郡城，还有三个保全下来了。”萧四说道：“我们暂时不碰它们，先试着沟通，尽量不动武力，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和条件。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接收被攻破的五座县城。”
袁洪道：“当初鲜人冲进去，可是杀了不少豪门，抢了他们钱财，平民更是被肆意杀戮，活下来的也跑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里面还能剩下多少人？”
“所以我们进城第一步就是救济，必须保证之后不再死人，然后以冯、周博业、秦世守为首，先组织起来行政和警察，将县城运转起来。”萧四道：“人选就以城里的人为主，敢留在城里的，至少多几分可靠。”
“明天大军不动，就我们和警卫营一起去最近的藤县去试试水，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我们？”
说到这里，五人脸上都显露出忐忑之色。
实在是有一群声名显赫的祖辈，让他们压力山大。
“在他们心里，我们应该比鲜人好很多……一些吧。”袁洪嘟囔道。
“未必啊。”萧四念道：“鲜人祸害是一锤子，清水祸害是几百年钝刀子割肉。”
“呵呵，你们清水啊。”萧虎冷笑不已。
萧四狠狠瞪了一眼。
“你是我兄弟，我是清水人，你能逃得了？”
“我本山林一只虎，奈何遇上不良人。”萧虎摇头晃脑吟了一句自编的诗。
萧四心里羞恼不已，这家伙竟然还对自己将他骗到清水念念不忘，但脸上却笑容灿烂。
“吟得一首好诗，有我三分水准了。”
萧虎：“呵呵。”
某人心里没点点数？
（本章完）
刀枪出库，冬季军服下发，军队开始集合。
清水的青壮听到打仗的消息，纷纷要求参军打仗。
国防军的胜利实在太激励清水的民心了。
它虽然前后战胜的对手不过四五千人，可是它却开创了清水几百年以来的多个第一。
第一次由清水人自己主导一场战争。
第一次得到全体清水民心的支持。
第一次清水人开始以“国战”的名义而战。
也是几百年来清水第一次对“外敌”挥刀。是真正来自海外的敌人，而不是同宗同族的七国人。
萧四承认自己小瞧了清水人对于荣誉的渴望了。在他害怕触及到清水心里敏感的那根弦时，却不知清水的人早已经受够了以前的麻木和被鄙视的生活，他们心里对于能够参与“国战”，改变自己和子孙命运，洗刷百年耻辱充满了渴望。
于是萧四决定，再次在清水招收一个团，作为第四师的预备补充，安排在秦园任支部长的清水支部负责训练。
清水支部前，今日特意支了一个高台，供出征誓师大会之用。
台前，萧虎、熊阔海、袁洪、秦园分开站在最前，他们之后几米处，是各团营级军官，在之后，是各团按照顺序排队站列。
天空中，飞船游弋，不时在士兵的头上飞过。
高台上，萧四披着加绒的披风，手里提着大喇叭。旁边的冯一直盯着怀表，好不容易等到指针指到九点，他突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萧四跟前，说了句“时间到了”，然后退到萧四身侧，落后一步。
萧四拿起喇叭，开始誓师大会发言。
“其实我是没打算开这个誓师大会的，因为我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低调才是王道，跳得欢死得惨。”
萧四别开生面第一句话，就让等待鼓舞的国防军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了。就像是刚脱下裤子，要和一位身材姣好的女郎做点事，可是当他亲上去，却陡然发觉是个长满麻子的丑八怪，瞬间就软了。
“都安静，听我说。”
萧四举着喇叭，脸上没有表现出统帅万军的兴奋，也没有矜持，他就是耷拉着一张脸，单手叉着腰，在台上来回走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可说的了，反正不管成与不成，我觉得在场的可能都活不到最后。鲜人的实力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心里对他们的凶狠也应该有点底。”
这下子场里彻底吵起来了。
都要出征打仗了，这么泼冷水，莫不是萧四自己先反悔了？
要不是知晓萧四对于国战的坚持，就连萧虎、袁洪都要怀疑萧四“叛变”了。
“都安静，都安静……”萧四大声重复了好几遍，才总算再次阻止了吵闹。
“但是……”萧四加大声音道：“但是我又不忍心你们陪我死得静悄悄的。”
“很多人也都或多或少听过我的身世。没错，我就是一个父母是谁不知道，有没有家人不知道，甚至是不是人生出来的都没人能够证明的家伙。我到这个
世上静悄悄的，就像上天在平静的清水悄悄塞了一个三岁的失忆孩子，在清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事实证明，我也确实算不上一个正常人。”萧四扯下身上的披风，在万人的面前自揭过往，让他变得急躁，有点失去了自制。
“我在黑街是一个矛盾的人，在幼奴中，我总是会将自己和其他幼奴之间分割成两个世界。可是当我遇到了李黑，我又将他收留在了身边，给他起了字，叫承嗣，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照顾。”
“我悄悄地来，本应该悄悄地去。可是我又万分惧怕死亡。惧怕死亡，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害怕死亡时接受和我降世一般的静悄悄。”
“所以，无论是我在黑街，在矿场，在穷人街，我的心里总是渴望能够改变清水，哪怕一点。就是为了能够在这块家乡的土地上留下哪怕一丝我存在过的痕迹，来证明这个世界我曾经来过。”
“尽管我的野心已经从清水扩张到了源国，甚至到了七国，可是我孜孜不倦追求的，依旧是能够在我死亡之时，能够有更多人证明我曾经存在。”
“没错，我要打国战，从来都有自己的私心。”萧四的呼吸变得平缓，微笑着说道：“我愿意为了清水付出，为了国家拼命，是为了换取更多人的记住。为此，我赌上了性命，赌上了未来的岁月，也赌上了你们的性命。”
“所以，为了弥补我的私心造成的损失，我才决定开这个誓师大会，就是为了给各位一个交代。也就是交代一下我的遗言和你们的遗言。”
萧四在众人注视下，从兜里掏出一份信纸，打开后读了出来。
“此次国防军出郡，为公也为私，以命相求者有三。其一，为自己争光荣；其二，为清水争未来；其三，为国家四千万人争生存。”
“既然出了清水，国防军上下当不应当继续抱有活命归来的想法。但是亲人也不能不顾。我便将我所拥有的，当做遗产分给国防军亲属和清水同胞。”
“如我战死外地，矿场除元气矿外，全部变卖，将钱悉数分与国防军亲属。元气矿为清水人共有，所有收入由清水贤达共同组织，作为清水建设资金，用于学校，公路等公众事业。各工厂则交还国家，作为强大国家之用，清水人可得到工作岗位，养家糊口。”
萧四扬了扬，笑道：“看啊，从现在开始，我就只剩下梦想和你们了。那你们呢？我为你们安排好了后事，你们是否有勇气为了自己的光荣，为了清水的未来，为了四千万同胞，赌上性命，和我踏上国战之路呢？”
“战。”萧虎举拳高喝。
“为了荣耀。”熊阔海举拳。
“为了清水。”袁洪举拳。
冯本来都在为萧四捏着汗，眼看着萧四峰回路转，立刻站出来，高喊“国战万岁”。
“国战万岁。”
袁洪等人立刻响应冯。
“国战万岁”的喊声响彻在清水支部上空，经久不绝。
“停。”萧四竖起手，高声道：“出发。”
“一团一营，后排变前排，出发。”
哗
一营调转方向，踏着坚定的步伐迈向支部外，向着北方的方向出发。
很快，二团、三团紧随其后，宛如一条蜿蜒的长蛇，行走在路上。
半路上，王、李、周、秦等大户组织人等在路边，等到国防军经过，他们就高喊萧四提出的二十八字训言。
“战士不效死，何必言国防。”
“血肉筑长城，舍我保大家。”
“国战光荣，后退耻辱。”
萧四骑在马上，每经过一地，遇到送行的人，他都招手示意，着实满足了一把虚荣心。
国防军的士气也在乡人的激励下，涨到了巅峰。
经过了两场实战，又接受了接近三个月的训练，即便是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原黑熊军，也成了合格的士兵。
可以说，如今的国防军，再也不是三个月前那个七拼八凑起来的军队了。可以说，这支军队的组成成分，就决定它一旦整合成了，就一定是一支精锐之军。
第四师一路经由滚龙坡，穿过山岭，就此出了清水郡，继续一路向北，跨入了河南郡。
眼看日头要落下西山，天色暗了下来。萧四便安排安营扎寨，召集议事。
简易的营帐内，萧四、萧虎、熊阔海、袁洪和冯围着火盆一边烤火，一边划分清楚了任务。
“河南郡和我们清水不一样，它们共有八个县城，一个郡城。除了郡城，还有三个保全下来了。”萧四说道：“我们暂时不碰它们，先试着沟通，尽量不动武力，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和条件。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接收被攻破的五座县城。”
袁洪道：“当初鲜人冲进去，可是杀了不少豪门，抢了他们钱财，平民更是被肆意杀戮，活下来的也跑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里面还能剩下多少人？”
“所以我们进城第一步就是救济，必须保证之后不再死人，然后以冯、周博业、秦世守为首，先组织起来行政和警察，将县城运转起来。”萧四道：“人选就以城里的人为主，敢留在城里的，至少多几分可靠。”
“明天大军不动，就我们和警卫营一起去最近的藤县去试试水，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我们？”
说到这里，五人脸上都显露出忐忑之色。
实在是有一群声名显赫的祖辈，让他们压力山大。
“在他们心里，我们应该比鲜人好很多……一些吧。”袁洪嘟囔道。
“未必啊。”萧四念道：“鲜人祸害是一锤子，清水祸害是几百年钝刀子割肉。”
“呵呵，你们清水啊。”萧虎冷笑不已。
萧四狠狠瞪了一眼。
“你是我兄弟，我是清水人，你能逃得了？”
“我本山林一只虎，奈何遇上不良人。”萧虎摇头晃脑吟了一句自编的诗。
萧四心里羞恼不已，这家伙竟然还对自己将他骗到清水念念不忘，但脸上却笑容灿烂。
“吟得一首好诗，有我三分水准了。”
萧虎：“呵呵。”
某人心里没点点数？
（本章完）